第二十八章
瑪麗想要盡量用她身為科學家的客觀態度來對待這個任務，不過在完成任務之前，她已經淚流滿面。這種情形在訊問室里顯然是司空見慣的；旁邊就有一盒面紙，霍布斯把它遞給了瑪麗。
「你瀏覽了卷宗。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嗎？」
「我不知道。」
瑪麗低下頭看著龐特的左前臂。「哈克，可以嗎？」她說。
「52412個。」哈克說。
「很好。」
「那你有沒有聽聽有聲版，就像瑪麗建議的那樣？」
「說實話，我是真不知道，」龐特說，「這是本挺大的書——雖然不是非常厚，但是裏面的符號很小，使用的紙張是我到目前為止見過最薄的。要把它翻譯出來還得好一陣子。」
「晚上？」
「跟我說說。」
「不知道，」瑪麗說，「不過……」
龐特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是誰乾的嗎？」霍布斯問。
「這個對你來說很重要，」龐特說，「所以，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去哪兒？」龐特問。
「不過什麼？」
「就只是這樣嗎？」塞爾根問。
瑪麗還在笑著，她搖了搖頭。「你確實很扎眼。」她抬起頭看著講壇上方耶穌受難像，又一次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好了，我們該走了。」
另外那個警察喊了一聲「在」。過了一小會兒，一位穿著便衣的警官——這是名紅髮白人男子，30歲上下——走到前面來ｈtｔpｓ://ｒeaｄ.９９cｓｗ•com了。「怎麼啦？」他說。緊接著，他意識到了龐特是什麼人，「不會吧？」
龐特看著這個人格塑造師。「沒錯，我是這麼說的。」
「那我就猜對了！」龐特說，「這就是你們宗教的主要經文。」
龐特坐在教堂里的一張靠背長椅上。瑪麗走近他時，吃驚地發現他膝上有一本打開的書，而他正在翻著書頁瀏覽。「龐特？」她說。
「什麼怎麼樣？」龐特說。
霍布斯指了指走廊。「這邊請。」他說。瑪麗和龐特跟著他來到了後面的小訊問室，嵌在天花板里的熒光燈把房間照亮了。「請等一下，我去拿卷宗過來。」過了一小會兒，他拿著一個馬尼拉紙制的文件夾回來了，他把它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坐了下來，隨即睜大了眼睛。「上帝呀，」他對龐特說，「不是你乾的，對吧？基督啊，我得跟渥太華聯繫……」
「不管需要做什麼，」龐特說，「我都會盡我所能地幫助你。」
瑪麗笑了。「找到你，我真是太幸運了。」她說。
「嗯，我在那兒等瑪麗時，房間里有很多本這個書，似乎長椅的每一個座位前面都有一本。」
「為什麼？」
瑪麗皺起了眉。「就算我教會你字母表，一次一個字母也太費事了。」她聳了聳肩。「好吧，等ｒｅad•99csw•ｃom到了你們的世界，我會很想看看它到底說了些什麼。」她看了看儀錶板上的時鐘。「不管怎麼說，到薩德伯里還有很長一段路。咱們最好現在就走。」
「我可以幫你找一部有聲版的《聖經》，你知道——要麼是讓電子設備讀出來，要麼就是演員朗讀的磁帶。詹姆斯·厄爾·瓊斯讀的那套很不錯……」
「只是好奇而已。」
那位警官上上下下打量著龐特。「如果你們尼安德特人有誰想找份新工作，」他說，「我們想要個100人來當警察。」龐特和瑪麗現在是在位於諾芬奇路上的第31分區總部，這兒離約克大學只有幾個街區。
「對不起，」龐特說，「不過別擔心，我看不懂你們的文字。」
龐特聳了聳肩。「以前你指責過我思想很封閉。但我不是那樣的。如果有什麼能證明這個奇怪的說法是真的，那我很想知道。」
「你是什麼意思？」
「不過我也在約克大學被強|奸過，同樣在那棟大樓——生命科學樓——附近。」
「不，」瑪麗嚴厲地說，「不是，不是龐特乾的。」
「『這個對你來說很重要，』」塞爾根重複道，「『所以，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龐特想開個玩笑。「我在人堆里很扎眼的。」他說。
「我不知道有這樣的代替品。」龐特坦白地說。
「不過什麼？」
這個機侶通過外置揚聲器說道：「文件夾里有11張白紙。紙張的長寬比例是1:0.77。其中6張好像是預先列印好的表格，空格里有一些手寫的文字。我不是筆跡專家，不過這些看起來和霍布斯執法人所做記錄中的筆跡是一樣的，儘管墨水的顏色不同。」
「但你還是禁不住仔細查看了這本書？」
「是的，我很好奇。」
他抬起頭來。「進行得怎麼樣？」他問。
「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表格里填的是什麼？」瑪麗問。
「那麼，女士，我能為您做些什麼？」
「你們有多大可能抓住罪犯？」龐特問。
「我是看不懂。哈克也還看不懂。不過哈克能把這本書上每一頁的圖像都記錄下來，這樣當他能看懂時，就可以替我翻譯了。」
「沒錯，」瑪麗說，「不過……不過我以為你看不懂英文。」
「嗯，如果他是約克社區的成員，他一定知道校報上對此進行了報道。」
走好運，瑪麗想。他的意思是也許還會有人被侵犯。
「這份報告里總共有多少個字元？」
「好奇到什麼程度？」塞爾根問，「這個問題對你來說有多重要？」
「這裏不行，」龐特說，「他當然做了記錄，我們給他增加了存儲容量，九*九*藏*書這樣他在這裏所看見的一切都會存儲下來。但是我們只有把他的記錄上傳到我在薩爾達克的遠程信息檔案里才能看到，在那之前是沒有辦法看見的，不過哈克可以把他記錄的內容描述出來。」
龐特和瑪麗回到了她的車上。這一次她事先給車窗留了一點縫，但車裡還是很熱。她轉動鑰匙啟動了空調。
這時有人敲門。霍布斯站起來去開門。門口是一個穿著制服的警察，他小聲地對霍布斯說起話來。
「我們會儘力而為。」霍布斯說。
「那麼你還是對那些所謂的證據充滿了好奇？」
龐特勉強笑了一下。
龐特遞上文件夾，霍布斯一把抓了回去。
龐特尷尬地笑了笑，瑪麗也笑了一下。這個警察是瑪麗這麼久以來見過的外表最強壯的智人男性之一了，不過如果他和龐特要打一架的話，瑪麗毫無疑問會把錢押在龐特身上。
她擦了擦眼睛，又擤了下鼻子。霍布斯在文件夾里的紙上又記了點什麼。「好的，」他說，「我會讓——」
「你在讀《聖經》？」瑪麗驚奇地問道，她看見了那本打開的書。
「怎麼樣？」她問。
「這位女士想跟你談談上周發生在約克大學的強|奸案。」
瑪麗吸了一口氣。「警察局。」
「我能夠形容給你聽。你們是從左往右讀的，對嗎？」瑪麗點了點頭。「第一頁上第一個單詞的第一個字元由一條垂直線上面加上一條水平九*九*藏*書線組成。第二個字元是個圓圈。第三個——」
龐特搖了搖頭。
「有什麼方法能讓我看看哈克看見的東西嗎？」
「當然，」龐特答道，「當然只是這樣。」
「你查閱這本書真的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稍微好一點了。但是我還得做一件事。」
「是的。」
「不過……」霍布斯繼續說道。
「我不知道你想讀《聖經》。我，呃，壓根沒想到你會對這個有興趣。」
「8月2日，星期五，9：30到9：35之間。」
「什麼時候？」
「你感覺好一點了嗎？」
「上周在約克大學發生了一起強|奸案，」瑪麗說，「校報——《神劍報》對這件事進行了報道，所以我想也會有人到這兒來報過案。」
突然間，瑪麗吃驚地看著龐特從桌上拿起了文件夾，翻閱裏面的一頁頁紙。霍布斯轉過身來，也許是另外那個警察對他示意了什麼。「嘿！」他喊道，「這個你不能看。」
「我的意思是，這不就是包含有你先前提到的所謂歷史記載的那本書嗎？這不就是擁有重要證據能證明存在來世的那本書嗎？」
霍布斯沉默了一會兒。「說實話，我不知道。現在我們已經接到兩起報案了，兩起強|奸案幾乎發生在同一個地方，相隔不過幾個星期。我們會和校園警察合作，對一切加強監視。誰知道呢？沒準我們會走好運。」
「你就沒指望能抓住他。」龐特直截了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