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說什麼？」唐納森說。

霍布斯深呼吸了一口，等待著時機。最後，他說：「如果真有強|奸物證的話，在我們有與之進行DNA匹配的物體之前，我們不會輕舉妄動。」

回多倫多餘下的旅途一帆風順。他們來到了瑪麗那間位於里士滿山天文台路的公寓，一起沖了澡、換了衣服——龐特把他的梯形手提箱帶來了，裏面裝滿了他的衣服，然後他倆驅車去了第31警察分局。瑪麗要先把沒做完的那點事情處理掉，她說只有這樣做了才能覺得輕鬆。她帶上了自己的剪貼簿。

「這就是正常情況，」龐特說，「從現在開始這就是正常情況：人們從我的世界到你們的世界來，以及人們從你們的世界到我的世界去。」

瑪麗和龐特乘著礦區升降機來到地面，上了瑪麗的車，自從她去了通道另一邊以後，她的車就一直停在薩德伯里中微子觀測站的地面大樓。現在還早得很，他們可以開車回多倫多。儘管一開始瑪麗還是覺得有人跟著他們，但很快路上就只剩下他們這一輛車了。「太讓人吃驚了，」瑪麗說，「我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讓你自己離開。」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是的，您是加拿大公民，先生。我在電視上看見那個儀式了。」

龐特點點頭。

「謝謝，」古薩說，「我聽說在那個世界發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你被某種射彈武器擊中了什麼的。」

「我——呃，我得聯繫我的上司。」唐納森說。

「你們已經對強|奸物證進行研究了嗎？」瑪麗問。

瑪麗試著克制住自己，以免讓人覺得她很惱火：「但是如果你讓我把強|奸物證帶到我在約克大學的實驗室，我敢保證我能複原的DNA會比你們多得多。」

「為什麼不能？」

「我已經運了11個過去，給咱們還在那邊的代表團。」古薩說。他停了一下：「人們經常祝願別人旅途平安。但是現在這一點已經有保證了。所以，我就只祝願你旅途愉快吧。」

可是古薩搖了搖頭。「對於我們的人民來說，這些裝置處理的是一個根本問題：你們的人民用槍向我們射擊。而對於你們的人民來說，這些只是一種緩兵之hｔｔｐｓ://reａｄ.9９cｓｗ•com計罷了。真正的解決之道不是保護人民免遭槍支的傷害，而是要禁絕槍支。」

霍布斯攤開雙臂。「我來看看我能做些什麼，不過，說實話，我不會抱太大希望。我們對於物證的保管鏈有很嚴格的規定。」

「難道公民們不能隨自己喜歡自由來去，沒有任何武裝護衛嗎？」

瑪麗和龐特向隧道走去，穿過了兩個宇宙之間的門檻。在另一邊，陸軍中尉唐納森——龐特以前見過的那位加拿大軍官——向他們問候道：「歡迎回來，布迪特公使。歡迎回家，沃恩教授。」

霍布斯忍不住發作了。「還給我！」他想要從龐特手裡搶回塑料袋，不過龐特毫不費力就把他擋開了，然後又重重地吸了一口氣。

「這我知道，但是——」

「我們不太確定您什麼時候回來或者會不會回來，」唐納森說，「所以您得給我們一點時間來安排警衛。您打算去哪裡？多倫多？羅切斯特？聯合國？」

「勞倫森，」瑪麗立刻說道，「把物證送到勞倫森大學，我會在那兒進行研究。」瑪麗最初就是在勞倫森大學研究龐特的DNA，這所大學的實驗室確實跟皇家騎警隊和安大略省警局訂有合同，替他們進行法醫工作。

「然後，」瑪麗說，現在她的聲音有底氣多了，因為話題已經轉移到別人身上，「我們知道你們有卡伊瑟·雷姆圖拉被強|奸的一整套證據。」

瑪麗拿起她的剪貼簿放在霍布斯面前的桌上。「看看這個。」

「然後呢？」

霍布斯揚起了眉。「嗯，那麼，」他說，「勞倫森的實驗室又是另一回事了，但是……」

霍布斯看起來很吃驚，瑪麗也是。「做什麼？」偵探問道。

「滾出去吧！」霍布斯說。然後，他對著瑪麗說道：「我們會照看好自己的物證的，女士！現在請你走吧！」

霍布斯猛地抬起頭。「我對此無可奉告。」他說。

「求你了。」瑪麗說。一想到這唯一留下的物證可能會有什麼不測，瑪麗就無法忍受。「求你了。」

「就算是這樣吧。」霍布斯說。

「這我了解。但我不需要保護。我帶了一個防護裝置，它會保護我不再受到傷害。九_九_藏_書所以：我不是在冒險，我也不是罪犯。我是一個自由的公民，我希望可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要人陪。」

「咱們能私下談談嗎？」瑪麗說。

「她應該看一眼就能辨別出物證是否足夠讓她的技術發揮作用。」他看了瑪麗一眼，「是這樣吧，瑪爾？」

龐特笑了。「如果咱們去哪兒都有人跟著，那這還算哪門子的浪漫之旅呢？」

「是的，不錯。但是，嗯——」

「謝謝。」龐特說。

「天啊，你是什麼人？」霍布斯喊道，「變態嗎？」

瑪麗笑了。「我很想看看您和查爾頓·赫斯頓進行辯論。」

「哦，」瑪麗說，「這真是驚人。」

瑪麗不知道龐特這是在幹什麼，不過她對他是完全信任的。「嗯，是的。沒錯，是這樣的。」她轉過頭看著偵探，露出了她最迷人的微笑，「只要看一下就好。也許還能提前發現是否值得這麼做。如果這些標本已經降解了，就不用讓你受罪去辦那些煩瑣的手續了。」

霍布斯似乎被這個提議驚呆了。「我們自己有專家。」

「這些一直放在冰箱里，」霍布斯辯解道，「我們知道自己在——」

「不管需要什麼文件、手續都無所謂。」瑪麗說。

「這裡是德里夫特伍德，」瑪麗說，好像這就能說明一切了，「是這個城市裡的貧困地區。」

瑪麗不屑地揮了一下手。「是的，是的，是的。但是你知道為什麼一開始會有人叫我去見龐特嗎？」

「我是……嗯，有些人說我是……」

霍布斯翻開了硬殼封面。第一頁上用膠帶貼著從《多倫多星報》上剪下來的剪報：「加拿大科學家獲得了日本的獎項。」他翻到下一頁，是《麥克琳》雜誌上的一篇文章：「打破堅冰：育空地區的古代DNA複九*九*藏*書原成功。」迎面頁上則是《紐約時報》的一條短訊：「科學家從尼安德特人化石中複原了DNA。」

龐特伸手到醫療用品腰帶上的備用袋裡拿出他的加拿大護照。「這個不是允許我自由地進入這個國家嗎？」他說。

霍布斯的語氣很堅定：「我們知道如何冷藏標本，我們過去取得過相當大的成功。」

「謝謝你，」瑪麗說，「謝謝你。」

「這玩意棒極了，」龐特說，「你確定它有用？」他看見了古薩的表情，「是的，它當然有用。我不該那麼問。」

「所有這些都是為了保護您，布迪特公使。」

「他們中沒有人能比沃恩教授更有資格稱為專家。」龐特說。

瑪麗驚奇地看著。「這就好像一個人身氣囊。」她說。隨即她注意到了古薩的表情，「我不是說它們的工作原理相同——氣囊是一種安全約束裝置，當汽車發生高速碰撞時，氣囊就會在瞬間膨脹起來。但這兩者的原理有點類似——都是會迅速展開的安全防護裝置。」她搖著頭說，「你如果在我們的世界里出售這些東西，能發大財的。」

「不用了。」龐特直截了當地說。

「隨著時間的推移，DNA降解得很快，」瑪麗說，「尤其是沒有儲存在絕對理想的環境里時。如果你等下去，也許就連得到DNA指紋都沒可能了。」

他們繼續往前開，經過了幾棟破舊的公寓大樓和一小排路邊小店，所有的商店櫥窗上都裝著鐵欄杆。他們最後把車停在了警察局隔壁的一個小停車場。

「我不是一名加拿大公民嗎？」

「女士，」霍布斯溫和地說，「我了解這個案子對你很重要。每個案子對它的受害者都很重要。」

瑪麗和龐特回到量子計算機研究所。那兒有一個儀錶堂堂的143代男性在等他們，龐特一眼就認出了他。「古薩·庫斯克，」他說，聲音里充滿了驚奇，「很榮幸見到您。」

「我想調查一下強|奸的物證。」瑪麗說。

霍布斯抬起了頭。「這些怎麼了？」他困惑地說。

霍布斯點了點頭。「你是瑪麗·沃恩。最近常在報刊上出現。」

他離開了房間，幾分鐘后拿著一個鞋盒大小的紙板箱回來了。他打開蓋子，給read.99csw.com瑪麗看盒子里的東西。龐特站了起來，從她的肩頭上張望著。盒子里有一些玻片標本和三個密封塑料袋，每一個都標著不同的信息。一個袋子里裝的像是一條女士內褲。另外一個袋子裏面是一把小小的陰|毛梳，上面夾了幾根毛髮。第三個袋子里有幾個管瓶，大概裝的是陰|道拭取物。

「但你會試試看吧？」

「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吧？」瑪麗問，「我指的是與這個案件無關的身份。」

「是的，沒錯，我會試試看的。」

他又翻了一頁。約克大學的一篇新聞簡報映入眼帘：「約克大學的教授創造了史前史：沃恩從古代人身上複原DNA成功。」這一頁的對面是從《發現》雜誌上撕下來的一張紙：「降解DNA泄露的秘密。」

「嗯，首先，約克大學沒有獲得批准從事法醫工作，而且——」

「嗯，是的，不過——」

龐特插話道：「沃恩教授是一名遺傳學家，也是複原降解DNA的世界一流專家。」

「也許行吧，」霍布斯說，不過他的口氣很不確定，「這非常不合常規，儘管……」

「我不能這樣做，女士。很抱歉。」

「也許是吧，但是——」

霍布斯搖了搖頭。

突然間龐特猛地伸出了右手。他抓起裝內褲的塑料袋撕開來，然後把內褲拿到自己的鼻子跟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霍布斯皺起眉盯著眼前不遠的地方，想了一會兒。「那好吧，」他最後說，「我去拿過來。」

「對不起。」龐特說。

「呃，正常情況下可以，但這——」

瑪麗羞愧難當：「龐特，住手！」

古薩聳了聳肩。「這是科學。」他回過頭對龐特說，「看，它就綁在你的前臂上，在機侶的反面，看見了？」龐特舉起了左臂，古薩把這個裝置系在上面。「這條光纖連接到你的機侶上面的擴展插口——像這樣。」

龐特看了看瑪麗。「我們還沒決定。」他說。

「咱們不要在中間環節浪費時間了，」龐特說，「我最近才跟你們的總理一起吃過飯，他說如果我有什麼需要就打電話給他。咱們這就來請他聽電話吧。」

霍布斯點點頭，把他們帶回了以前去過的那件訊問室。

龐特開口了，把瑪麗https://read.99csw.com嚇了一跳。「她至少能在這裏看一眼強|奸物證吧？」

到警察局的路上，他們先開車穿過約克大學的校園，然後進入了鄰近的居民區，就連龐特都能看出這兒很亂。「咱們第一次來這兒時我就注意到了，」龐特說，「這個地區的東西似乎都得修修了。」

「這當然是真的。」瑪麗說，就連說這話時她都覺得內疚，「除了卡伊瑟她本人告訴我，難道我們還能有其他辦法知道這事嗎？她和我是朋友，也是同事，看在上帝分上。」

「你好，沃恩教授。」霍布斯偵探說，人家把他叫到前台來了，「你好，布迪特公使。我沒想到還會再見到你們兩位。」

霍布斯猛地用大拇指指了指龐特。「因為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龐特從鼻子跟前把塑料袋拿開，然後一言不發地遞給霍布斯。霍布斯一把從他手裡抓了過來。「從這裏滾出去。」霍布斯厲聲說道。訊問室門口又來了兩個警察，大概是聽到叫喊聲以後過來的。

「那好，咱們得制訂一個旅行計劃——確保您時時刻刻都會受到適當的保護。現在加拿大安全情報局在薩德伯里的警察總局跟我們有合作，而且——」

「好吧，朗維斯·特洛波跟我聯繫了，他提出了一個點子以阻止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他的建議很有趣，但我決定採用另一種方法。」他從桌上拿起一個扁長的金屬物件。「這是一個力場發生器，」他說，「任何發射過來的子彈一旦進入你的機侶的感應場，它就能立刻偵測出來，然後，在一納秒的時間里，它就會迅速建立起一個強電子力屏障。這道屏障只有大約三個掌距，只會持續四分之一拍——超過這個時間就會消耗太多能量。但它一點彈性都沒有，完全無法穿透。不管是什麼打中它，都會彈開。如果有人用那種金屬子彈向你射擊，這道屏障就會偵測到子彈。它還能偵測到刺過來的長矛、匕首和快速的重拳之類的。它有一個預先設置的速度值，任何東西移動的速度只要低於這個預設速度，就不會觸發屏障，所以它不會妨礙人們碰到你或者你碰到他們。但是這就意味著，如果再有格里克辛人想要試圖殺死你，那就得想出一個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