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感覺很放鬆。班德拉的幽默感會傳染的。

「啊，是的，是的！我還在學習！」

「那你有沒有朋友願意找個室友？」瑪麗問，「你知道，有些人單獨住，但是或許希望有人與她共同分擔家務活？」

「哦，我們不握手的，」班德拉笑著說，「但是我一直在讀有關你們格里克辛的資料。真是很令人著迷！」她放開瑪麗的手，「我做得對嗎？」

「我願意，但是……」班德拉有些猶豫。

「可不是嗎？」瑪麗說，「但不是一個它，而是一個她。她叫克里斯蒂娜。」

「非常好，」班德拉最後說，「你們的短語怎麼說的？『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啊，那我已經有兩個女兒、一個外孫。你要不要看照片？」

「的確如此，」魯爾特說，「所以你要想長期在這個世界生活，就一定要有自己的家。」

瑪麗接過來，緊緊握住：「我——我不知道尼安德特人也會握手。」

「嗯，我……嗯，我想找個地方住，在薩爾達克中心區。」

「不，我不可以，」班德拉又大笑了起來，「但是我很樂意叫你瑪爾。」

「看！」瑪麗邊說邊炫耀她的新機侶。

瑪麗點點頭。「但是，還有幾年。」

但班德拉再一次大笑起來：「你們格里克辛人和你們複雜的方式！你們會很容易適應環境！我知道我可以迫使你花很多時間去看那些照片。」

瑪麗微笑著。「我也一樣！」

「對的，」瑪麗說，「非常不錯！」

瑪麗皺起眉頭：「我不知道該怎麼做。那我會和龐特商量。現在我的支出都得記在他的戶頭上，但要是我買房子——」

「我九_九_藏_書也很好。」班德拉也大笑起來，「多麼好玩的民族！這麼多的客套話！」她笑著對瑪麗說，「真的很高興可以見到你，沃恩學者。」

但是，這個世界如此陌生。瑪麗根本沒有準備好獨自來面對。就算是有克里斯蒂娜的幫助，她知道自己只能是以在她大腦中的方式存在。

班德拉麵露喜色。她是144代，比瑪麗大9歲——事實上應該是8歲半，因為瑪麗出生在9月份，而大多數尼安德特人都出生於春季。班德拉臉部和身上的毛都是可愛的銅色和銀色的混合。「太好了。哦，等等！還有個禮節！」她假裝用嚴肅的語氣說道，「你好嗎？」

瑪麗不想說那對她將會是一種釋放，但是，事實上她習慣了一個人住。自從她和科爾姆分開，這麼多年來，瑪麗非常習慣晚上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待在家裡。相比之下，魯爾特家裡鬧哄哄的，讓她頭都痛。但是——

魯爾特點點頭：「好的，那或許我們可以談一談。有一個狀況，我們必須解決。」

幾乎所有的機侶都是一個樣子，但是魯爾特看出瑪麗想得到誇獎，就說了句：「很可愛。」

瑪麗點點頭。「我逗留太久了，」她說，「很抱歉。」

魯爾特大笑了起來，但是絕不是蔑視：「你不需要買房子。你選一個沒人住的，搬進去就可以了。你做出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你給我們帶來了很多新知識。你當然有權得到一所房子。」

瑪麗大笑了起來：「我很好，謝謝。你呢？」

「你好。」一個合成的聲音從克里斯蒂娜的揚聲器里傳出。

「克里斯蒂娜，」瑪麗說，「這是魯爾特·弗拉德羅學者。她是阿迪克·胡德學者的女伴，而他的男伴就是我的……」瑪麗停下來找恰當的詞語，但又聳聳肩，繼續說，「……我的男朋友，學者——大使——龐特·布迪特。」

「是的，」瑪麗說，「但我不會幹擾到你的，保證。」

班德拉笑得前仰後合。「我希望都不要！」她停了停，「我倒是有間大房子，我現在是一個人住。」

「你是說你們的房子不是私人的？」

魯爾特搖頭。「別誤會。你上次來的那段時間，我非常高興有你的陪伴。但是我家已經很擁擠了。雖然達布再過幾年要搬去與龐特和阿迪克一起住，但是……」

魯爾特用拇指輕敲著前額的中心。「讓我想想……讓我想想……」然後，她又敲頭，顯然是在聽機侶的建議。「那個主意太棒了！」她邊說邊點頭。她看著瑪麗。「在離這不遠的地方，住著我的一位好朋友，名叫班德拉·圖爾佳克，她是個地質學家，也rｅaｄ.99cｓｗ•com是我最喜歡的傢伙。她對格里克辛人十分痴迷。」

「真的？」班德拉問。

「還沒有。」瑪麗說。

魯爾特深呼吸一口，顯然在聞氣味。「吉拉德還沒回來。」她說。吉拉德是她的女伴。

但是，過了一會兒，班德拉接著說：「只是一個月，你說的？也就是說，你只是在下一次合歡節期間會在這兒？」

「不是，為什麼要是私人的呢？啊，我想我懂了。記住，我們人口數量穩定。除非是要取代那些已經枯死的樹，否則沒有必要造新房子。政府來栽種、看管那些用來造房子的樹木。畢竟一棵樹成材還需要很長時間。但是總會有多餘的房子給那些臨時來薩爾達克的人居住。我們可以給你找一間像那樣的房子。我認識一位手藝精湛的木工，她可以給你定做傢具——不知道她願不願意接受這個挑戰，按照你的特殊需求來製作。」魯爾特停了停，「當然，你會一個人住。」

「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瑪麗問，「我是不是冒犯你們了？」她知道在這個世界生存，肯定會有文化差異，但是她已經很努力地來適應，在各個方面都聽從魯爾特的話。

「我希望你們別介意被打斷一會兒，」魯爾特說，「但是……」

一位尼安德特女人寬厚的肩膀對著她們。她轉過身，微笑著。「魯爾特·弗拉德羅！日安！」然後，她小麥色的眼睛落在瑪麗身上。「你一定就是沃恩學者了，」她說，「魯爾特說你要過來。」她又笑著。令瑪麗驚訝的是，她居然伸出手來。

「你好，弗拉德羅學者。」克里斯蒂娜說。

「你就叫我瑪麗吧！」

瑪https://read.99csw.com麗看到班德拉臉上變化的表情——她當然能理解。毫無疑問，在和一個陌生人同住所帶來的不便與同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共處的科學魅力之間，這個尼安德特女人在權衡著。

「嗯，當然了。」

「還沒有，」瑪麗說，「達布和卡拉圖爾也沒有回來。」達布是魯爾特和阿迪克的兒子，卡拉圖爾是吉拉德和她的男伴的女兒。

「魯爾特也是這麼說的。我在這兒只是待上一個月左右，但要是你不介意多個室友……」

「謝謝。」機侶說。

「什麼？」

「但是你就住在附近！」班德拉邊說，邊對瑪麗咧嘴露出燦爛的笑容。

「是的。她和她的女伴解除關係有一段時間了。班德拉的孩子現在都離開了——她的小女兒最近剛剛離開。聽她說過自己家裡看上去空蕩蕩的，或許她願意有人陪伴……」

「不，不，」魯爾特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她示意讓瑪麗在環形客廳里坐下來。瑪麗坐到一張沙發上，魯爾特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只是你的生活安排問題。」

「你好，」魯爾特說，「叫我魯爾特就可以了。」

班德拉的實驗室里到處都是礦物樣本——礦石晶體、拋光石頭、美麗的備置晶洞，還有更多。「終於能見到一個格里克辛人，真是太榮幸了。」班德拉繼續說，「所有關於你們人類的資料，凡是我能找到的，我都讀過了。」

瑪麗和魯爾特朝那扇門走去，打開門進去。

剛做完手術，瑪麗筋疲力盡，到了魯爾特家，她倒頭就在床上睡著了。直到魯爾特很晚從實驗室回家，她才醒過來。

「那麼，」班德拉說，「魯九九藏書爾特說你有事要問我。」她指著一屋子的岩石，「我想不出我一個地質學家能給你幫上什麼忙，但是——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句『我願意洗耳恭聽』。」班德拉喜滋滋地看著瑪麗。

這是個涼爽的秋日，銀色的天空，雲層如畫。魯爾特和瑪麗一起走在路上。前面是一幢建築物，有一個足球場那麼長，從窗子的部署來看，應該有四層樓那麼高。「這是我們的科學院——女性專屬，」魯爾特說，「班德拉·圖爾佳克在這兒工作。」

瑪麗微笑著說：「我要是說謊，我就會死。」

「那她沒有和家人同住？」

「我想你說反了。」瑪麗說。

但接下來，魯爾特一直不講話，顯然是個很艱難的話題。

科學院有很多扇門，都是厚實不透明的轉門。魯爾特推開其中一扇，她們走了進去，繼續沿著走廊走。牆壁內置的管子裏面通過催化反應射出光線。許多147代的尼安德特女性——正是接受大學教育的年齡——在來回走動。許多細長的機器人在跑差事。她們走到電梯口停了下來。尼安德特人非常明智，沒人乘坐的時候，就讓電梯門敞著通風，有人需要乘坐的話，一眼就能看到。魯爾特領著瑪麗進入一間等候中的電梯。「班德拉·圖爾佳克的實驗室。」魯爾特對著空氣說。門關上了，電梯向上運行。幾秒鐘之後，門開了，她們眼前是另一條走廊。「右邊第三間。」一個合成的聲音說道。

「嗯，謝謝。」

「那跟我講講你自己吧。你有孩子嗎？」

瑪麗想問：「但是什麼？」但是她沒有權利這麼逼問。就算班德拉拒絕瑪麗也是理所當然的。

「日安，班德拉。」魯爾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