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脊骨綳直：「班德拉……」

既然感覺這麼做是正確的，那就不要遲疑了。

「就此打住吧。你還要在這兒待上幾天，我們好好過吧。」

「好吧。嗯，有兩個傢伙，他們出去打獵，有個人忽然倒下來了——就躺在地上。他看上去已經停止呼吸，眼神渙散。所以另一個傢伙，他撥打911，我們那裡的緊急電話號碼，因為我們那兒沒有機侶。打電話的那個傢伙非常害怕，他說：『嘿，我跟我的朋友鮑勃出來打獵，他剛剛跌倒，躺在地上。我擔心他死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因為這是一個關於打獵的笑話，瑪麗決定在班德拉身上試一試，因為她想尼安德特人或許會喜歡。她在談話中，也穿插些解釋，這樣班德拉就大略地知道了故事的背景。接下來，大約在晚上9點鐘，尼安德特時間的六辰時分，她開始講述：

班德拉歪著頭，在聽機侶翻譯日期。瑪麗以為班德拉會說諸如時間太短了這類譴責的話。畢竟，瑪麗每次告訴她妹妹自己又愛上某個人的時候，克里斯蒂娜都會說她的動作太快了。但是班德拉卻說：「能認識他，是你的幸運。」

「紅酒，」班德拉重複道，「那是什麼？」

「待在這兒，我也很開心。」瑪麗說。

「太好了！」瑪麗說，「我一直都想嘗嘗看呢。」

瑪麗眨ｈttｐｓ://rｅａｄ•９９csｗ•ｃｏm巴著眼睛，想弄清楚克里斯蒂娜剛才翻譯過來的話。「你是說『魔鬼存於細微之處』。」

班德拉笑了起來，打開真空箱，挑選了兩塊肉，放入激光灶具裏面，說了一些指令。

龐特給瑪麗帶來的那份《環球郵報》上報道了一項研究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的結果，倒不是說讓人笑得最厲害的那個笑話——它並不是想複製巨蟒劇團那個秘密武器的笑話，那個笑話，誰聽了誰都會笑死。相反，這個項目旨在尋找一個跨越文化障礙、讓所有的人類都認為好笑的笑話。

「對不起，」瑪麗說，「那是拉丁語——另一種語言。意思是『珍惜時光』。不要把整個人生花在後悔上面，而是抓住這一刻，勇往直前。」

班德拉望著地板。「對不起……」她輕聲地說，「我知道，這不是你們的方式……」

「Carpe diem.」瑪麗說。

瑪麗斜靠在沙發上，一臉的滿足：「要是你們這裡有紅酒，就更好了。」

班德拉揚起一隻手：「哦，我知道，你只打算在合歡節的時候過來，那時候你要跟龐特在一起。所以我……」

「珍惜時光？」瑪麗說。

真空箱上面有個顯示屏顯示裏面的食物名目，這樣就不需要費神去翻找食物了。「猛獁？」班德拉看著名目問道。

班德拉大九_九_藏_書笑起來。她在喝松葉茶。尼安德特人的喉嚨是鉤形的，這能防止水從鼻孔里噴出來，但倘若她是個格里克辛人，看她笑得這麼厲害，水肯定會從鼻孔里噴出來的。「太可怕了！」她邊說，邊拭去眼角的淚水。

「你在我旁邊，真的很開心。」班德拉說。

龐特已經闡述過了在兩個世界間的地表建立通道的難度。他原來的量子計算機是埋在地底下的，這樣就避免了因太陽光的輻射而導致量子運行的間斷。但是，當龐特和阿迪克已經有重大突破——突破進入另一個宇宙——在歐洲的另一組巴拉斯特研究者也在做相同的努力。那個小組都是女性，她們正從海上坐船趕往多納卡特，來展示她們在阻隔光線方面的技術。

「這個傢伙說：『好的。』接線生聽到他放下電話離開了。然後——砰！——一聲槍響。那個傢伙又跑回到電話旁，說：『好了，現在該怎麼做？』」

班德拉的翻譯在嗶嗶叫。

瑪麗把手放在班德拉的下巴上，慢慢地抬起她的臉，直到她看著瑪麗。

「哦，好！」瑪麗說，「我知道這個遊戲！龐特教過我。」

「一種飲料。酒。發酵過的葡萄。」

「就是這個意思！」班德拉說。

瑪麗笑了起來：「我走後，一定會想你的。」

「你好像給自己挑了個很棒的男人。」班德拉說。

班德拉也笑了：「九*九*藏*書我也會想你的。在這個世界里，我家的大門永遠向你打開。」

「好喝嗎？」

過了一會兒，班德拉拿出棋盤，瑪麗和龐特曾玩過。龐特的棋盤是磨光的木頭做的，棋盤內相鄰的格子之間，八明八暗。但身為地質學家，班德拉家的棋盤是由磨光的石頭製成，黑白相間的格子。

「很有哲理，」班德拉說，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們該去準備晚餐啦。」

「你們認識多久了？」

瑪麗和班德拉一直在看展示人傳來的多納卡特島上的節目。看到龐特出現在尼安德特的電視上面非常有意思。當然，在兩個世界之間再建設一條通道的這項提議也很引人注目。

瑪麗不去看班德拉小麥色的眼睛：「8月3號才認識的。」

瑪麗笑了笑：「事實上，我也是。」

那天晚上餘下的時間，她們聊了各自的家庭，講講笑話，聽聽音樂，就這樣，過得輕鬆愉快。嫁給科爾姆之前瑪麗也有幾個閨蜜，但婚後和她們的關係越來越遠，和科爾姆分開后就再沒有聽到她們的消息。瑪麗心想，尼安德特人體系中非常好的一個方面就是女人之間有足夠的時間來交流。

班德拉笑了笑：「確實如此。」

瑪麗點點頭，她是很幸運。除此之外，她知道許許多多的人以前都有過旋風般的浪漫史。是呀，她現在認識龐特的時間還不夠從她認識科爾姆到科爾https://read.99csw.com姆向她求婚那麼久，雖然她當時答應了，心裏卻充滿了不確定。

「不，」瑪麗說，「不是的。」她看著班德拉小麥色的眼睛。她的心在狂跳。

在國際象棋中，棋手面對面坐著，每動一步都朝著對方去進攻。但是帕塔拉棋卻不是這樣，玩的過程中，根本就沒有方向——沒有進攻，也沒有撤退。所以班德拉把棋盤放在沙發前面的小桌子上，然後和瑪麗並肩坐在沙發上。

「謝謝，只是……」

晚餐很豐盛，猛獁肉風味獨特，班德拉準備的楓糖沙拉醬味道也非常好。

雖然她們來自不同的世界，但是班德拉肯定是她願意去結交的朋友。班德拉熱情、聰明、無私、風趣——瑪麗既可以和她共享一個愚蠢的笑話，也可以和她探討科學界最新的突破。

「對不起，班德拉。肯定有些事情是我們可以做的。」

珍惜時光。

瑪麗也開懷大笑，那嘴巴咧得能和龐特媲美了：「可不是嘛！」

「嗯，口感不是關鍵——至少，不全部是。酒會影響人的中樞神經系統，至少格里克辛人是這樣的。它讓我們感覺到放鬆愉快。」

「我很放鬆。」班德拉說。

「捕捉猛獁，可不是簡單活呀。」瑪麗說。

班德九-九-藏-書拉猶豫了很久，她的眼睛從瑪麗的左邊看到瑪麗的右邊，然後又掃回來。然後，她側著身子，輕輕地吻著瑪麗的左臉。

瑪麗點點頭，也起身，跟在班德拉後面進了食品準備區。雖然沒有冰箱，但是班德拉家有個大的真空箱來儲存食物，還有個激光灶具，這個和激光殺菌室一樣用的是可調式激光技術。

她們大約玩了一個小時，瑪麗很喜歡這樣的遊戲，不是科爾姆喜歡的那種，一定要分出個勝負來。瑪麗和班德拉都不介意誰會贏，一方每下一步妙棋，另一方總會拍手叫絕。

瑪麗側身靠得更近，吻上班德拉的唇：「這才是。」

瑪麗笑了笑：「謝謝。」

「接線員說：『先生，請鎮靜。深呼吸一口，我們慢慢來。首先，我們得確定鮑勃是真的死了。』

「你知道，」班德拉說，「我們世界有些人不贊同兩個世界的交往。拜德羅斯議員——還記得在展示器里看到的那個人嗎？——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但是，正如你們所說的，就算有幾個壞蘋果，也不會影響到整棵樹。瑪爾，他錯了。他看你們的眼光是錯誤的，你就是個證明。」

「我沒有捕過，」班德拉說，「那些捕手說，這裏面也有些簡單的技巧。」她聳聳肩，「但是，就像你說的，想象中的罪行掩埋在瑣事之中。」

瑪麗又笑了：「謝謝。」

而現在她的心裏沒有任何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