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接下來的3個長期聘任職位將會給女性，是不是？」他說。

卡伊瑟關切地問道：「嚴重嗎？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嗯……」

「這僅僅因為……」

科尼留斯很驚訝自己的反應，要是以前，最後這幾個字肯定讓他轉身就走。但是現在……

「哦，得了！用人體制、晉陞體制、聘用體制。這地方根本就容不下白種男人。」

「3個。」

「或許你講得對。」科尼留斯說，「不管怎麼說，那個禱告是怎麼說的？『神啊，我不能改變的事情，請賜給我安寧；我能改變的事情，請賜給我勇氣，同時也請賜給我智慧能分辨出它們。』」他停了停，「在這件事情上，我能分辨出來。」

科尼留斯點點頭。「我知道。我——」他早就演練過，但是現在又猶豫不決，不知道這麼做是否正確，「你知道前段時間我病了。醫生建議我請個……請個病假。」

「因為……」幾個星期前，每每談起這個話題，他都控制不住激動九九藏書，但是現在……

「你們贏了。這裏的體制——它贏了。它打敗了我。」

他聳聳肩。

「嗯，是的。要是她們符合條件的話。」

「對不起，科尼留斯。」卡伊瑟說。

科尼留斯看著她的臉：棕色的眼睛、棕色的皮膚、棕色的頭髮，三位一體的巧克力色。她看上去大概有45歲，比他要大10來歲。他看到過她痛苦地哭喊的樣子，他看到過她懇請他不要傷害她的樣子。他沒有後悔過，她活該，但是……

「一半。」科尼留斯重複了一遍。他自己都驚訝自己居然能這麼平靜地說出來，顯然，卡伊瑟也吃了一驚，她停頓了下來。他說：「就算申請者中的女性只佔20%？」

科尼留斯等著，什麼都沒說。

「對不起，卡伊瑟。我恐怕不能堅持到那個時候了。」

「還有，生物科技是個朝陽產業，就不會有一些歷史的失衡需要擺平。」科尼留斯緩緩地說。

卡伊瑟皺起眉頭：「我沒有聽明白。」

「當然算上瑪麗。」

「平均起來，是每3年，」科尼留斯說，「相信我，我算過。也就是說，至少要12年之後，才會有男性被聘任。就算那個時候，也會是殘疾的男read.99csw.com性，或少數族裔的男性，不是嗎？」

科尼留斯又搖搖頭。「不，不，不是那回事。」他深呼吸一口，「但是我無法在這兒待下去。」

跟瑪麗共事的難度不會亞於跟卡伊瑟共事。科尼留斯正想打消這個念頭，就聽到卡伊瑟繼續說：「我聽說他們付給瑪麗的薪水是15萬美金。」

「那麼長期聘任的職務多久評審一次？」他問，好像自己絲毫不知道答案似的。

當時他做了件蠢事，他應該轉身就走。

卡伊瑟·雷姆圖拉教授的辦公桌正對著門，左邊靠著牆。她今天穿了件深綠色的夾克和黑色的褲子。「科尼留斯！」她說道，「我們一直都很擔心你。」

「哦，不會的，」卡伊瑟說，「事實上，我聽說她離開協力集團了。達麗婭·克萊恩剛才收到她的電郵。她準備永久移民到尼安德特世界了。」

「目前嗎？算上瑪麗？」

「這個系裡長期聘任的職位有多少個？」

「卡伊瑟，」他說，「我想休假。」

但是。

「什麼體制？」

「永久？」

「那是什麼？」

「女性佔多少個？」

「科尼留斯，對不起。」卡伊瑟最後開口。

卡伊瑟停住不說了，科尼留斯一直凝視著她。「嗯？」他說。

「因為你們贏了。」

「你也知道，大多數大學都是類似的聘任規劃，那你去哪兒？」

他又搖搖頭，猜想他是否能習慣這種感覺。以前每每像這樣坐的時候，九九藏書他都微微地感覺到睾丸的壓迫感，但是現在再也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是的，我們根本就達不到。」卡伊瑟申辯說，「但是，你看，就算這樣，也是不公正的，應該有一半，還有——」

「要是瑪麗決定辭職，」他說，語調依然平緩，「這可能性非常大，那麼你們也會讓另一位女性來取代她，對嗎？」

「對於學期性聘任的教師，沒有帶薪休假的。」她回答道。

科尼留斯點點頭，但是什麼都沒有說。

「不是嗎？」

「或許去私人企業吧。我喜歡教書，但是……」

顯然，卡伊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這是我們大學面臨的一個很棘手的問題，」卡伊瑟說，「所有的大學都有這樣的問題。但是你知道的，我們遺傳系，雖然有我和其他幾個人，在長期聘用的女性數量上還是低於學校的規定人數。」

科尼留斯搖搖頭：「沒關係，我來就是要和你談這件事情。」

科尼留斯搖搖頭：「不，我相信我會好起來的，但是我——我不想再上課了。」

科尼留斯的下巴都要掉了下來。那是——天哪，那幾乎就等於每年25萬加元。這才是像他這樣牛津大學的博士生所應該得的！

「肯定的！」卡伊瑟說，很顯然想儘力為科尼留斯做點兒什麼，「那我給你寫封介紹信。我打賭他們現在正需要一位DNA學者來代替瑪麗。你的博士是在牛津大學的古典生物分子研究中心讀的，對嗎？你是個九*九*藏*書適合的人選。」

但是……「我不想搶瑪麗的飯碗。」他說。

「為什麼呀？」

卡伊瑟又點點頭。

科尼留斯笑不出來，但是他還是說：「謝謝關心。」

「大概每隔幾年吧。」卡伊瑟最後說。

「你們應該佔有40%。」科尼留斯說。

科尼留斯點點頭。他報復了其中兩位，第三位坐在輪椅上，科尼留斯不能讓自己……

「所以，我應該離開。」

「所以接下來4個長期聘任職位都會屬於女性。」他停了停——這比他想象得要容易很多——然後又加了一句，「跛腿的黑人可能性更大。」

科尼留斯思考著。目前的這份工作他一直沒有出路，所以有個了結也好。他也該去做一份值得的工作。「謝謝，卡伊瑟，」他微笑著對她說，「非常感謝。」

卡伊瑟沒有必要回答。教工協會和董事會的聯合協定中的相關條款儘管是很拗口的官方語言，但科尼留斯看得太多，幾乎都能背下來了。

卡伊瑟點點頭：「我是這麼聽說的。」

卡伊瑟從自己的椅子上站起來，把另一張椅子上的一堆書和紙搬走，對科尼留斯說：「請坐。」

卡伊瑟點點頭。「生物科技現在非常熱門。有很多工作機會，還有……」

「是美國政府的智囊團，專門研究尼安德特人。瑪麗·沃恩就受雇於這個集團。」

卡伊瑟皺起眉頭：「你知道，瑪麗·沃恩走後，我們人手不夠。」

她的嘴唇嚅動著：「這就是因為在過去，白種健康男https://read.99csw.com人一直都排在前面。」

「嗯，是的——但是，不管怎麼說，目標並不是一半。只是40%。」

他現在意識到了。

科尼留斯皺起眉頭：「那樣的話，我申請應該沒什麼要緊的了，然後……」

卡伊瑟說：「你知道你該做什麼嗎？去協力集團吧！」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卡伊瑟問。

「每個人都排在一個白種健康男人的前面。」

科尼留斯深呼吸一口，然後推開門。「你好，卡伊瑟。」他邊打招呼，邊走進辦公室。

科尼留斯記得上次有人對他說過同樣的話——去年春天的一次聚會上，說這話的是一個白人小夥子。他聽后非常生氣，說他不應該因為他祖先的行為而受到懲罰……

科尼留斯敲辦公室的門。「請進。」那個熟悉的、帶著巴基斯坦口音的女人聲音回道。

科尼留斯坐定，雙腿在腳踝處交叉——

「再過幾周就是聖誕假期了，你要是能堅持到那個時候的話……」

「15個。」

「這就看別人什麼時候退休，或者調動了。」

「我得多問一句，」卡伊瑟說，「畢竟這是一個遺傳系。這裡有很多潛在的東西可能會讓你不舒服，所以……嗯，我不得不擔心師生的健康。你的身體不適是不是因為你在這兒接觸了什麼化學物質？」

卡伊瑟微微皺起眉頭：「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早點兒告訴我你今天會過來。戴維·奧爾森已經過來帶你下午的那個班級。」

卡伊瑟點點頭，但是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