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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心理學

九 心理學

「那你會怎麼說?」
我最大的不幸將是:
「我告訴過你,這個笑話令人作嘔。更糟糕的是,我聽到這個笑話的時候肯定只有十四五歲。」
伊莎貝爾:突然在睡夢中死去,周圍沒有人太在意。
當我把卡特爾對其他個性特徵的調查單讀給伊莎貝爾聽的時候,因素M中的一條吸引住了她,儘管此時她已經開始喝盤子里的鮭魚湯了。那一條因素測試的是一個人是放蕩不羈還是因循守舊。
「天哪,這太沒意思了,」伊莎貝爾打斷了我。「這些問題根本弄不清楚吉姆·莫里森與一位會計師之間的差別。」
伊莎貝爾過去好不好?這一問題聽起來很陳腐。她並不認為自己好。
「啊,這顯然跟我們有關,你對我在辦公室里見到的某個女人感到妒忌。」
我最喜歡的消遣:
「你怎麼知道?」
「也許你是個拙劣的假冒者。」
「因為這兩個人看起來是一對夫婦。對於有些人我也會提高嗓門說話的。我是說,有時候你不對他發火,你真會遇上麻煩。」
女人身上我最喜歡的品質:
我知道,這個夢對於理解伊莎貝爾的性格十分重要。但它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只是使我感到委屈,因為我扮演的只是個配角,而且還吃芒果撐死了。於是我分析道:
「你只能回答是還是不是。」
我最喜歡的小說男主人公:
大傳記作家始終都在運用心理學觀念。他們曾經相信過希波克拉底提出的體液理論。希波克拉底確認,有四種體液的相互作用會影響一個人的性格:血色紅潤者樂觀;膽汁發黑者憂鬱;膽汁發黃者易怒;體液發黏者懶散。十七世紀的傳記作家約翰·奧布里在為霍布斯寫的傳記中說:此人「既樂觀而又憂鬱,生理學家說這是一種最巧妙的結合」。關於占星術的智慧,奧布里斷定,「水星與獅子宮的聯合決定了不幸的威廉·馬歇爾說話結巴」。
「不,他們每次總是運兩千隻。」
「試試看。」
然而,毫不誇張地說,心理學不過是無數種互不相容的人類精神理論的統稱。在解釋他人的行為時,我們人人都是心理學家,人人都能對他人日常的反常舉動產生的原因得出結論。
我最想生活的國家:
普魯斯特:沒有知識,也不會「追求」知識。
早在卡特爾博士以前,約翰生博士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特徵的價值。他說:「通過與其僕人的短暫交談,也許要比通過正規的敘述——從他的出身背景一直講到他的葬禮——更能了解一個人的真正性格。」後世的傳記作家們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較明顯的例子是理查德·埃爾曼感謝「托馬斯·斯特利教授訪問喬伊斯住在里雅斯特時的僕人之一瑪利亞·埃克塞爾太太」。
「那是我不懂禮貌。」
伊莎貝爾算算術的能力也同樣令人擔憂。7×4和6×8常常讓她撓頭,遇到長算式或乘法只好藉助于計算器。她還承認說她在記歷史年代方面也是一籌莫展。如果你問她1836年是在哪個世紀,她脫口就會說十八世紀。
伊莎貝爾:麥克白夫人。不過,如果我知道貝麗奈西是誰,我也可能會喜歡她的。
2.讀書
在迄今對「好」的問題的研究方面,心理學家研究的重點是一個人的侵略性究竟有多大。我看到一篇論文,題目很富有感情,叫做「優勢屈從」。論文旨在確定究竟是什麼力量能夠使一個人敢於對他威嚴的鄰居指出他們很不幸,因為他們是頭朝上、腳朝下站著的,或者向他們指出他們是多麼樂於對事情視而不見,因為他們怕招惹麻煩。
儘管有這樣那樣的障礙,人們仍難免要嘗試用心理學的見解去解釋日常生活,就像傳記作家總要戰戰兢兢地繼續寫下去一樣,彷彿夢並未動搖我們的關係和自我理解力。然而,發現一個人早餐討厭吃什麼就可以推斷出另一個人討厭吃什麼,這種挑戰可能會推翻這種不科學地運用科學理論的鹵莽行為。問題不是「我們自以為了解別人什麼?」,而是「在電話鈴響之前我們事實上領悟到了什麼?」情況一向如此。
「你怎麼知道?你連問都沒問過我想什麼。」
「為什麼不多記些呢?」
4.看電視體育節目
1.古典音樂
似乎沒有理由對此類先例避而不談,尤其是當曾經指責我專橫的迪維娜問我她存放在我家裡的兩箱書是否可以繼續放在那裡的時候。它們是有價值的正統收藏物,也是不怎麼正統的心理學理論。
《從一個人的筆跡可以看出什麼》能夠幫我們深入了解一個人,但它似乎無法解釋伊莎貝爾的書寫方式。這一點,即她的某些單詞具有創造性的拼寫方式,很快就會吸引詞彙研究者的注意。伊莎貝爾和她的朋友們在多塞特租用的那種兩個輪子、靠一根鏈條和一對腳蹬驅動的奇妙的機械裝置被粗暴地變成了bycicle;而她選擇不跟同伴同居一室則意味著給她個seperate房間。伊莎貝爾什麼時候想思考問題,總是圍繞一個東西轉來轉去,而不是坐在那裡冥思苦想。她老跟一些單詞過不去,總是把definitely寫成definetely,把dilemma寫成dilemna,把successful寫成succesful(有時候寫成successfull甚至sucessfull),把concurrently寫成concurently,把bizarre寫成bizzare,把disappointed寫成disapointed。對此,伊莎貝爾總能做出恰當的心理解釋:
人人都說自己有幽默感。談論幽默感這一問題時需要把兩種人區別開來。一種人聽別人講笑話時只是笑笑而已;另一種人則能夠從嚴肅場合中發掘出滑稽的一面來。當伊莎貝爾說起她和一幫加拿大移民官員之間發生的一件事時,我想起了這種區別。幾年前,她乘飛機去加拿大度假,在驗看護照時被移民官員攔住盤問起來。他們懷疑她是試圖非法入境的勞工,而不是旅客,把她關在一個空房間里達一個鐘頭之久,問了她一系列不著邊際的問題。伊莎貝爾受到如此對待,心裏深感失望。最後她半開玩笑地說:「我知道你們是在例行公事,可你們何不停下來問你們自己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為什麼人人都想來像加拿大這樣的地方生活呢?」不消說,對方沒有理解她的這種幽默,結果她又被關了一個鐘頭。
我讀到的調查是卡特爾博士所設計的問卷調查的一部分。按照卡特爾的理論,有十六種因素決定了人類相互之間的差別。而問卷調查的目的就是要弄清楚一個人與這十六種因素的關係。因素A推斷一個人是內向還是外向;因素B推斷一個人是愚蠢還是聰明;因素C推斷一個人是否神經質;因素D推斷一個人是否心神不定。其他各項分別用以衡量一個人是否具有惻隱之心、猜疑心、妒忌心以及是否慷慨大度。這些詞彙在我們談論朋友、同事以及在火車站台盡頭輕輕咬傘柄的鬥雞眼的月票旅客時隨口都會提到。
「來吧,我不在乎,真的。拿去吧。」
「說下去。」
這種差別帶來的問題在一定程度上肯定屬於傳記。假如一個人試圖按照舊式的直覺去理解另一個人的生平,而他清楚城市另一邊的專家們正在利用更有力的工具研究那個人,他就會揚言自己正在寫一部亞歷山大大帝全傳或者但丁·阿利吉耶里全傳。假如他們想了解到哪裡去挖掘人性的複雜性,傳記難道不應該跟上科學發展的步伐嗎?
5.為保持特殊關係是否應當保留性關係?
然而,無論日記多麼可怕,我們所關心的恐怕只是如何使自己免受人們的錯誤判斷在日記之外傳播所造成的更大恐慌。在談話過程中,好心的鄰居們常常在他們的甜言蜜語之外揣摩我們。如果我們以己度人的話,他們也不想使我們為難。
「有意思。」
3.你是否不喜歡別人為你的私事服務,即私人仆佣?(什麼是私人仆佣?)
「當然。」
「我寫的什麼你可以看呀!」
波特蘭大街上一幢高大的樓房,亞當斯式的灰泥建築,裝飾奢華而過時:破舊的紅地毯;牆面被塗成單調的綠色……亞當斯式的壁爐里呼呼地燃燒著爐火。L夫人和亨特太太並排坐在沙發上。L夫人現在毫無線條可言,儼然一根香腸,而亨特太太則像一根緞子包裹著的香腸。埃塞爾身穿皺巴巴的氈上衣、針織緊身短裙,手裡拿一支鉛筆,站在窗邊的鋼琴旁邊指揮,鼻子尖上有一滴汗珠。
(a)參觀九*九*藏*書畫廊或欣賞美麗的風景。
伊莎貝爾從不限制自己對別人發表刺耳的判斷性意見。她認為自己十到十五歲時是個「可怕的壞蛋」,十五到十八歲時是個「周期性壞蛋」。她曾經因為說人家的背帶褲不好看而弄哭過十二歲的路易絲·斯托布斯;她曾經散布謠言說簡·麥克唐納好像挨了男朋友一巴掌,男朋友還送她個綽號叫「討厭鬼簡」;她曾經把一個男孩子騙進勞拉家的洗澡間,說是要親吻他,結果,她把人家鎖到裡邊,自己卻跑掉了;她天天提醒朱莉·吉布森,說她的鼻子太大;她曾經對露西的求婚者謊報軍情,說你追求她純粹是浪費時間;她只有在能騙到錢的時候才對祖母好;她曾經對她八歲的弟弟說他的雞雞最小,事實上,那是她當時所見過的惟一陰|莖。
伊莎貝爾:假如我生個孩子死了。
伊莎貝爾:這很難說。也許是北美黃花稔或飛燕草,也許是風鈴草或洋地黃。
「不是廚房裡的。肯定是餐具室里的。不要緊,它死不了。」
2.歌劇
「啊,沒關係,」伊莎貝爾高興地說。「有些最成功的人就是在生命結束后達到頂峰的。」
她所選擇的回答非常禮貌,熱衷於文化傳統的人可以從中窺見一種民族特徵。克里斯曾經講述過他們去葡萄牙旅行時發生的一件趣事。在一個小鎮里,他們被迫到惟一一家關門較晚的飯店就餐。那可是個最善於敲遊客竹杠的地方。他們在那裡吃的那頓飯簡直不敢回想。一開始,一個服務員提著個瓦罐走過來往伊莎貝爾的杯子里倒水。然而從瓦罐嘴裏倒出來的不僅有水,而且還有一隻仍會動彈的大蟑螂。換了別人,可能會拒絕付款,大喊大叫,或威脅要讓人查封飯店。可伊莎貝爾僅僅說了一句話:「看來你還從廚房裡帶來了一位。」
我想成為什麼:
普魯斯特:燕子。
這建議不錯,因為根據手相學,一個人的命運全都令人吃驚地詳細描繪在手掌上縱橫交錯的手紋里。每一條手紋代表一種特徵:生命線表示一個人的壽命有多長;命運線表示一個人成功的機會有多少;而智慧線則表示一個人的智商有多高。
「你什麼意思?」我問。我感到迷惑不解:倫敦皮卡迪利地鐵線上的火車跟在地鐵站入口拒絕給乞討的叫花子錢有什麼關係呢?
伊莎貝爾:這一點一樣。但我希望有。
伊莎貝爾:雷切爾、艾麗絲、索爾,想不起來了。
伊莎貝爾:這個國家,但必須是在用一百萬隻船把它拖到一個氣候好的地點之後。
伊莎貝爾對常規的漠視最明顯地表現在她不願遵守卡特爾博士的測試規則上。她偷偷地漏過M中的一個相關問題,即問卷調查中所說的對待「別人為你的私事服務,即私人仆佣」的態度問題。
伊莎貝爾:想吃乾酪三明治想死了。
這最後一句話雖然是出於對我的飲食需要的關心而一時衝動,寧願做出自我犧牲,把蔬菜讓給我吃,但卻表現出了伊莎貝爾心地善良的品質。也許有人會把這歸結於她的母性。這種品質可以從她對朋友說再見時,以及當父親看電視時問父親是不是需要再加一個墊子以便坐得更舒服些時覺察出來。
9.在園中忙活
「但我這個人很容易滿足。假如有人對我好,不管他們是什麼樣的人,我可能都會反過來喜歡他們,」她彷彿在自我安慰似地補充說。「我想起來了,那幅木筏圖實際上是籍里柯畫的,但這改變不了問題的實質,只換了畫家。」
我現在的思想狀況:
「都是什麼笑話?」
「啊,很離奇。我和一個十年沒見過面的老同學在一片大森林里。他叫亞當·豐塔納,人很古怪。我爸也在那裡。爸對我說他和亞當已經成了最好的朋友,從此以後他就是我們家裡的一員。然後我們坐上一艘充氣式小船,事實上它是一種香腸形的氣墊船。一個巨大的推進器拖著它穿過英吉利海峽。我們都躺在船上,以免被風刮下去,因為海里有鯊魚。我緊緊地抓住東西保命,而亞當·豐塔納居然坐在船的一邊拉起小提琴來,而且居然沒有被風刮下去。最後我們來到一個荒島上。我發現我的老闆蒂姆·詹金斯也在島上。後來我才得知,島上的一切都是他的。他還在那裡開了一個煤礦,雇傭了好幾百個當地人。島上正為一個吃芒果撐死的工人舉行葬禮。蒂姆說,這證明他對待工人是多麼好。你在聽嗎?」
普魯斯特:美不在於顏色,而在於顏色協調。
「我會的,如果你的分析不是太離譜的話。」
1.在晴朗的下午你更喜歡做什麼?
5.你是否有時會毫無來由地感到一陣擔憂或焦慮?(是)
然而,在心理學家面前,這種假定很可能失去作用,透明感又會重新回來。我們想象心理學家不問便知的東西當然是我們最危險的秘密(對我們能否得到愛的機會而言)。我們擔心的不是心理學家了解那些秘密,而是他們據此做出的判斷。他們對我們的原罪的判斷不可能像我們所希望的那樣好。於是我們便又得重新回到孩提時代,鬼鬼祟祟地去偷吃最喜歡的糖果,結果卻在走廊上碰見了自己的媽媽,並由此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做的事媽媽都知道。
「我?」
「當然要。」
「我不明白什麼意思。」
我最大的毛病:
「啊,親愛的,我看你活不到五十六歲就會死,」我對伊莎貝爾說。
我最喜歡的小說女主人公:
「聽著,假如我挑選那些極度落魄的人做朋友,我自己很可能會經常單獨出來吃飯的。」接著,她劈劈啪啪地將我們剛剛分享過的美味佳肴惡意中傷了一番。
3.通俗歌曲
伊莎貝爾的簽名問題早在青春期早期就已經開始了。當時她就斷定,她以往書寫的那種孩子氣的字母對於一個吸食大麻、免費乘坐地鐵的人已不再適合。她母親的簽字方式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認為那是長大成人的基本標誌,是母親駕御成年人環境的一個看得見的符號。她母親的簽名顯得很不耐煩,筆畫粗暴無理,隨心所欲,只有從第一個和最後一個字母才能辨認出是Rogers。《從一個人的筆跡可以看出什麼》一書中說,這是女性用扭曲男方姓氏的辦法表達對婚姻不滿意的標誌。當她的母親拉維尼婭在一家百貨商店拿出支票簿購買新炊具的時候,她的簽名就像魔術師最後虛晃一下魔杖一樣,奇迹般地令商店裡的五六位工作人員頓時緊張起來。如果一個姑娘費力地將自己的名字規規矩矩地寫在準備用蠟封的書信上,肯定會讓簽字時充滿信心、隨意揮灑的母親嚇一跳。她肯定會因此而放棄搶購商品或到科茨沃爾德賓館消費。
「我昨天夜裡做了個非常奇怪的夢,」一天早上,伊莎貝爾睡眼惺忪地說。
「好的。『當你來到一個新地方時,是不是特別不容易結交新的朋友?』」
「一個可愛的姑娘,我說嘛,一個可愛的姑娘。從她這麼一點兒大我就認識她,像個玩具娃娃似的,非常可愛。現在給你說說我的孫女。她出生的時候你可沒見喲!金色的頭髮像太陽似的。現在頭髮變成了褐色,皮膚也變黑了。二戰以前,我和比爾住在萊頓斯通,房子很小,我們管它叫天堂。我們家有個鄰居愛畫鳥,你知道,業餘愛好。天氣好的時候他能坐在花園裡畫一整天。他的妻子是報刊經售人,一個可愛的女人;一個兒子參加了海軍。現在的人都不想當兵了。我的孫子,老大吉米,他想當機修工。他喜歡汽車,整天弄得髒兮兮的。但這都不算什麼麻煩,麻煩的是那些姑娘們。他是在跟她們較勁兒,今天愛上了,明天又離開了。我總是這樣說他。」
這是我在經過一間自由式平面布置的辦公室時無意間聽到的一場關於公務的談話片段。我的同事馬爾科姆站在複印機旁邊。他體態肥胖,大腹便便。他說得很快,但腮幫子裏面的唾沫又使得他的話含糊不清。他呼出的氣很像是秋天裡空氣不流通的澡堂子里的氣味。德里克兩手嬌嫩,鼻子大而難看,一雙巨大的鞋子走起路來嘎吱作響,幾縷僅存的頭髮被精心地梳理成背頭。另外還有兩個滑稽可笑的人物。這幾個人物的怪癖實在無法言傳。德里克和馬爾科姆也許彼此都了解對方的醜陋之處,然而他們內心裡居然還想對對方說長道短、評頭論足。這種想法無疑會使兩個人都感到意外和氣惱。
這一點可以解釋如下現象:心理學一詞在某個範圍內可能會使一個人脊梁骨發涼,並焦慮不安。說不定在婚禮招待會上排隊領取喜酒、說話柔聲細語的心理學家對你禮貌的高談闊論其實並不感興趣。就在他假裝整理領結的當兒,他正偷偷地對你的靈魂進行X光透視呢。
她自己熱心腸,卻又不肯公開承認。然而,我們可以從她所寫的r上找到解開這一奧秘的線索。有人可能會說,她寫的r和m相互矛盾。的確如此,r的挺拔與結構代表一種外部強加給波浪式m的約束史。她的母親在某個特殊的時期與一個上帝強加給她的特殊的男人生下了伊莎貝爾。對此她的母親始終耿耿於懷。她雖然把這種怨恨深埋在心裏,但卻導致她養成了固執而嚴厲的性格。而那時正是伊莎貝爾的童年時代。那位母親的那種苛刻在從小被慣壞了的人們中間十分常見。他們的期望值很高,結果生活反倒越來越糟。於是他們既對被冷落的自我感到悲哀,又對別人心懷怨恨(即便是對一個五歲的小孩子)。
「我模仿的時候你別看我行不行?我在生人面前有點不自在。」
「哦,還是別讓我講吧。」
「你是不是很愛說話,喜歡利用一切機會通過言辭表達思想?」我真該在宴會上問問卡米拉。
「什麼夢?」我邊攪拌咖啡里的糖邊問。我希望她的回答很簡短,或者她的夢裡有我,因為能在別人的夜間幻想中扮演一個角色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c)根本不
羅森茨韋格博士設計了一種更有藝術性的測試侵略性的方法。他設計了一套測試題。測試題由一組線條畫構成。畫上的兩個人正在鬧彆扭,一個是做錯了事,另一個人正在發火。兩個人上方都有對話框,但第二個人上方的對話框是空白,供受測試人填寫他對自己的大腳趾被踩或妻子跟人上床的反應。有些人傾向於自責,自認倒霉;有些人憤怒地扯著嗓子衝著對手大喊大叫;少數人則從《聖經》里尋找理性與智慧。
「肯定。其實我沒有告訴你,星期五那天我乘地鐵回家時有個男人跟我搭訕。那人對我說,他看見我就想起了他自殺的妹妹。那傢伙怪怪的,挺嚇人。所以下一站我就下車等下一趟了。」
普魯斯特:我一個時期只有一個名字。
伊莎貝爾:天哪!不,我想在陽光明媚的地方有一所房子https://read.99csw.com,比如在法國西南部。那樣我可以要我的朋友都去那裡住,讓有趣的人都去參觀。房子要大,這樣既可以跟大家住在一起,想獨處的時候又可以有自己獨立的單元。不能讓我為錢發愁,我自己管理花園。我要找人建一座最驚人的花園,不是為我自己,而是為朋友們。我告訴你,我的花園至少要有兩英畝大,裏面種許多地中海植物,四季長青。跟我在一起的人都必須誠實、善良,誰也不會耍心眼兒、生悶氣或麻木不仁。你還醒著吧?
普魯斯特:不認識自己的母親或祖母。
「是有點不容易,但並不是特別不容易。我可不可以把這些盤子摞起來?」
進一步瀏覽字母表還可以發現,伊莎貝爾書寫的g則是幽默的象徵(因為它們向後彎曲)。這樣說她可能會感到新鮮,因為她老是責怪自己對生活太認真。她說,從小她只記住三個笑話。
d)無動於衷
7.做飯/待客
伊莎貝爾:希思克里夫。
或他喜歡在家裡做的事:
我一邊匆匆翻看供選擇的圖畫,一邊問伊莎貝爾:如果有一兩個笨蛋的汽車把水濺到了她衣服上,她會做何反應。
「太好了,馬爾科姆。我接到了從約克郡來的通知,他們下個星期將裝運兩千隻。」
「我想我的大腦里肯定少根弦,所以我不會算算術,不會打牌什麼的。」
如果說《從一個人的筆跡可以看出什麼》一書的觀點還不夠重要的話,該書還專門用一章的篇幅論述人們的簽名方式。從簽名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自我概念:豪爽疏放的簽名代表信任和喜歡交際,而頁面左側纖小的簽名則表明遁世與內向。
如果沒有卡特爾博士的經驗,我是無法科學地測定伊莎貝爾的H特徵的。看起來,她的H因素一般,但在公交車上比一般人更能吸引男人,因為就在一個星期前,一位乘客曾經問過她是否可以為她做個冰雕像。他說他可以在富勒姆的雕塑室里做。伊莎貝爾推說她工作繁忙,而且又開始感冒,婉言謝絕了。
伊莎貝爾:唏,我不知道。我想可能是不善於做決定卻堅持自己的決定,要不就是不由自主地對人太好。
卡特爾博士忽略了一系列重要的心理特徵,但這似乎是因為他缺乏調查那些問題所必要的細心。他想知道一個人是否合群,就會問他喜不喜歡當眾說話,沒有考慮到羞怯的人與自信的人之間的細微差別:羞怯的人有時也會自信;而自信的人有時也會羞怯。他就像一位蹩腳的小說家,想表現一個人對母親的死多麼悲傷時,就會描寫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在刮著大風的葬禮上淚流滿面,而不是寫此人在墳墓邊或以後的幾個星期里表情木然,直到一天晚上從電影院里出來,看到大街上一個女人拿的傘很像母親的傘,欲哭無淚的巨大悲哀以及數日來麻木不仁的負罪感受到刺|激,這才突然精神崩潰,在擁擠的通道里號啕大哭起來。
我最喜歡的花:
3.看電視
1.你在尋找一種特殊關係嗎?
「我覺得我挺守舊的,不過我以前可古怪了,管電話叫『聊天線』,早上跟一個赫爾人在電話上雲天霧地地聊,」她透露說。
她認為,需要有一個標準來區分好人和做好事的人。她不知道她的那些隨和的朋友們在美杜莎之筏上會怎麼互相吞吃。
「不,不,我這也挺好的,」我堅定地回答說,就像拒絕泰坦尼克號的救生艇上的最後一個座位一樣。
伊莎貝爾對看手相的篤信是有限度的,因為她不久就發明了一套謬論,歪解起她生命線上那個奇怪的波紋來。
「你瞧,如果我是個假冒者,我決不可能愚蠢到這種地步。我承認,這個簽名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信用卡上的簽名,可那是因為我剛剛改變了簽名方式。」
3.修理車間正在使用你的某種東西。你按約定的時間去取回它,可修理工對你說他剛「開始用」。你的慣常反應是
有一本書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本書紫色封面,書名是《從一個人的筆跡可以看出什麼》。
「哦,從我們在飯店時他伸手拿香煙的方式上我就能夠看出來。在即將失事的飛機上他會不顧一切地爭奪最後一個降落傘。」
「胡扯!我只是問你要不要吃我的色拉。我可沒把你錯當成我的嬰兒。天哪!只要有半點機會,男人們就會胡亂得出結論來,」我對她說出上述看法時,她回答道。然而,儘管她認為我的推斷毫無道理,我還是堅持原先的分析。
4.爵士樂曲
我最喜歡的顏色:
「你很會挑選朋友的,也很會打比方。」
「我真感到奇怪,我一寫日記你就不高興,」有一次在她家附近的一個咖啡屋裡,她掏出鋼筆和那個紫紅色的筆記本后說。
「不知道,反正是這樣。」
「那麼,你想問些什麼問題呢?」我問。
「有一天,我正要去伊麗莎白家吃晚飯,她打電話過來,問我能不能帶些椅子過去。我心裏煩透了。於是我說,我家廚房裡的椅子不能摺疊,放不進汽車裡。再說桌子上的這瓶西柚汁吧。就在你來之前,我剛剛對著瓶口大喝了一陣。我討厭有人給我這樣的瓶子,但又太自私,不想用杯子喝,而且也太不老實,不想告訴你。」
「德里克,我給布雷瑟頓打過電話了,箱子星期四到。」
伊莎貝爾:我討厭這類問題。我最近真正喜歡的兩位作家是喬治·艾略特和A·S·拜厄特。不過,還有很多。
「啊,是的,」她可能會這樣回答。「我極想給那位尊貴的客人敬一杯酒。」但直到讀過心理學家R·B·卡特爾的著作之後我才弄懂這種願望的含義。
「對,那是因為我一頓早飯時間都在聽你說。」
人人都有不可告人的隱私,因為大家都猜想,如果讓別人知道了他們的某些事情,別人就不會愛他們了。我們之所以需要有隱私,那是因為我們擔心,一旦人們了解了我們的一切,我們就會變得不受歡迎。難怪託詞偶爾會引起擔憂,生怕泄露了天機,就好比夢見我們一|絲|不|掛地站在大街上,或者在旅客擁擠的機場,我們的手提箱在行李傳送帶上打開了。
日記是一種令人驚恐的東西,因為它對另一個人最不討人喜歡的想法是一個威脅。當弗吉尼亞·伍爾夫去波特蘭大街一幢典雅的大樓里聆聽埃塞爾·史密斯綵排時,可以想象她對主人是彬彬有禮的,一邊品茶,一邊輕輕地嚼著主人提供的葡萄乾蛋糕。想想看,假如埃塞爾·史密斯、L夫人和她的朋友亨特太太不幸看到弗吉尼亞1931年2月4日的日記里對那天拜訪她們是這樣描寫的,她們該會多麼驚訝:
「是的。」
「那樣傻乎乎的。」
「你要當看手相的,一準是個笨蛋。你得奉承人家,不能對人家說『你活不到買優惠價公共汽車票的年齡就得翹辮子』。我的命運線怎麼樣?」
諸如此類的夜間恐懼使我們重新體驗了兒童時代的赤|裸感。孩子不會保守秘密。成年人比孩子們聰明,他們善於發現秘密。所以,那種將一個人的秘密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的感覺使得父母在孩子面前產生了優越感。然而,對透明的擔憂,即擔心另一個人會發現我們的秘密而不給我們任何選擇的機會,正漸漸為這樣的假定所征服:透露不透露秘密全在我們自己;我們比別人更了解自己。
(有人對「看電視」與其災難性的對應詞語「看電視體育節目」之間的微妙心理差別感到迷惑不解。)
如果有誰需要更多的證據,只需要看看她寫的幾個字母就夠了,因為她所寫的m不像性情冷漠的人通常寫的那樣像高山似的,彎曲部分尖尖突起,然後下降,形成一個狹窄的山谷,接著再爬上來,形成一個陡峭的山坡。她寫的m跟熱心腸的人寫的一樣,呈波浪形彎曲起伏。只有那些送聖誕禮物給郵差,指責將孩子送寄宿學校的親戚冷酷無情,特別容易被電影感染,一受感動就熱淚盈眶、說不出話來(能把她感動得哭起來的電影大多都有宿敵和解的場面)的人才會寫出那樣的m來。
「瞧,生命線在這裏突然分成兩叉,向前延伸了一段。似乎有幾年時間我有兩條命,接著我死後有一小段,然後又死而復生,大約在四十多歲時。這倒不錯,在地獄里過日子,偶爾在天堂里吃一兩頓午餐。我一年到頭都會給外婆寄聖誕賀卡。」
「天哪,我從未聽到過有誰像你這樣對於一個夢大吵大鬧的。」
普魯斯特:貝麗奈西(他省去了「費德爾」)。
當然,對命運的指引的解釋總有些模稜兩可:在預先安排休假時她屢屢遭遇挫折。她是應該把這看作一種暗示而放棄休假,還是應當把這看作一種挑戰而堅持下去,贏得成功呢?她應當把電影院門前長長的隊伍看作是一種警告,要她不要攙和,還是應當看作是一種請求,要她耐心等待、一飽眼福呢?她應當把她和男朋友之間的矛盾看作是分手的徵兆,還是應當看作是最明顯、最重要的證據,表明儘管不能確定、但他們將來可能會和睦相處呢?
普魯斯特:男人的美德,還有交友的坦誠。
「那你為什麼要我別再寫了?」
「你發現那人怎麼樣?」
她的怯生傾向加劇了問題的嚴重性,因為當她想象著別人可能會把她當成罪犯時,她就開始根據這種假定行事,不是堅信自己對騙取一油箱汽油毫無興趣,而是感到心虛。只要加油站的服務員用懷疑的目光看她一眼,她的簽名就會走樣。她記得在學校的時候,老師經常讓全班同學站成一排,追查是誰做了壞事。每逢這種時候,大家都會茫然地望著對面的牆壁,一派無辜的樣子;而伊莎貝爾卻會臉紅,彷彿她是策劃盜竊本生燈或在女校長的畫像上畫小鬍子的主謀。由於經常出現這種情況,久而久之,老師便把她當成了犯錯誤的人,而且無論老師怎樣懲罰她她也毫無辦法。
「關於什麼?」
「為什麼不?形狀、大小都像是假冒,」奧拉克先生回答說,「你瞧這塑料牌上的簽名。」
 您乘坐飛機時請標出下列各項標準的等級非常重要重要不重要
1我能選擇機艙等級×  
2我在飛行中有機會打國際長途電話  ×
3我能在指定的候機廳里候機  ×
4我能參与常客飛行計劃項目,每次飛行扣除英里數×  
5我能乘坐無煙飛機旅行  ×
6我的座位有寬敞的伸腿空間×  
7我的座位有寬敞的自由伸展臂肘的空間×  
8我能在空中選擇膳食 × 
9我能在飛機上吃上熱飯 × 
10我能從大量的雜誌中選擇喜歡的讀物  ×
11空中服務員能滿足我的個人要求×  
12空中服務員講和我一樣的語言  ×
13機場為商務旅客單獨開設驗票及領取登機證的櫃檯  ×
14飛機到達目的地后我能租用到行動電話或移動電傳機  ×
15我能在飛行中預定賓館和出租汽車  ×
16機場為商務旅客單獨開設檢驗護照及入關的通道  ×
17我能預定到送我去機場或接我出機場的中客車服務  ×
18機場為接送客人的汽車提供停車服務  ×
九*九*藏*書
「這不重要。你只管想象你如何回答。」
「你看看這條線,似乎我死後才會成功。」伊莎貝爾自己也看出來了。
還有一種附帶的迷信:每逢需要拿主意的時候,伊莎貝爾總要找找有什麼徵兆能表明命運是如何安排的。(有一樣她不肯承認,那就是手掌上的手紋。)有一次,她需要在兩套各有利弊的公寓中做出選擇,最後她以一種簡單的理由決定了取捨:她叫一輛計程車去看一個朋友,結果那輛車沒有按時到。她把這看作是命運發出的明顯信號,要她買斯托克韋爾帶有地下室的那一套。
「你知道,女人有時候缺乏計算天賦,因為她們的心思都用在縫紉和做飯上了。不知道對不對,我想我的拼寫問題可能跟我父親有關。我父親在拼寫方面十分迂腐,對於英美人拼寫theatre的差別以及英語與法語的關係等等總有一套套的理論。也許我糟糕的拼寫是對父親的反叛。記得小的時候,我外出度假時給他寄了一張明信片。他回信首先對我表示感謝,然後用儘可能禮貌的方式指出,我在結尾時多次將『kiss』寫成了『kise』。由於某種原因,這一拼寫錯誤使我羞愧難當——你很可能會說,那是因為我暗地裡想吻他。」
也許只有在如下條件下才能進行不自覺的對話,那就是:對話雙方都以為對方理解的只是字面意思,而不是談話的弦外之音。聽到有人說話貶低我們時我們會感到十分煩惱,這是不足為怪的。我們真正生氣的不是某個人說了我們什麼(說得很對,我們沒有頭髮、脾氣壞、太固執己見、太羞怯、太富有、太貧窮……),而是由此產生的想法:我們認為某個熱衷於傳播小道消息的人,同時心裏也揣著對我們的種種看法。今後說不定哪一天他就會把自己的看法傳播給他人。
「那好吧,快點,不然就凝結住了。」
「『你是不是發現在交談中很難像有些人那樣從一個話題跳到另一個話題?』」
「有點。我是說是。」
4.你是否剛剛建立一系列關係,並希望結交新人?
6.搖滾歌曲
無論答案會是什麼,伊莎貝爾總是樂觀地相信,命運是一個仁慈的生靈。儘管命運還不夠人格化,不能稱其為上帝,但只要她能準確地讀懂命運所使用的令人費解的手勢語,命運是會關照她的。
真是太可怕了,居然有人注意到鼻子尖上的一滴汗珠。不論是真是假,倒霉的都是那些觀察別人比較仔細的人,因為這樣會導致人們對他們產生極大的疑心。
普魯斯特:一個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隨時可以得到溫情的地方。
我的美夢:
b)對插隊者「怒目而視」,或者跟旁邊的人公開議論他,讓他聽見
「你真想知道?」伊莎貝爾問。
「啊,我還經常說謊。」
然而,有一點很明確:儘管伊莎貝爾和她的朋友們根本無法肯定傑羅姆到底出了什麼事,但別出心裁的評論依然層出不窮。現代心理科學時代在一定範圍之內建立了一種等級制度,在這個範圍內,人人都有發言權,從而形成了專家與外行關於思維過程的知識多寡的顯著差別。
「再寫一個我瞧瞧,」奧拉克先生語調較為和藹地說。
既然一個人的重要心理特徵跟機艙服務員和商務等級艙里的熱毛巾毫不相干,那麼,還有什麼問題能看出他的重要心理特徵呢?那就是宴會談話時的窘境、政治會面、警方卷宗以及日常問卷調查。有些問題效果好,有些問題效果差。比如,問「如果世界末日即將到來,你會做什麼?」就比問「你有沒有按鍵電話?」更有效;問「你駕駛碰碰車時是想碰撞還是想避免碰撞?」就比問「你的手提包里有什麼?」更尖銳。普魯斯特的問卷調查在肥沃的土壤上絆了一跤。它缺乏人類個性的清晰視覺。這就是有的人喜歡貝麗奈西,但事實上又和麥克白夫人的狂熱仰慕者不同的原因。這種視覺只好等待現代心理學家解讀,因為只有他們才能夠從人們所認為的古怪舉動中準確地判讀出個性來。
b)婉轉地表示不滿
「我不知道。我之所以能記住那幾個,原因也是多種多樣的。有的是在某個難忘的場合聽到的,所以記在了心裏;有的是我講給別人聽的時候別人很欣賞的。你瞧,純粹是自我陶醉。」
「哦,是這樣:假如我當時對那個叫花子好些,火車也會對我好些。」
「是嗎?」
「不知道,我不是心理學家,」她回答說。她遞給我一條毛巾,讓我把餐具擦乾。
「你說得對。」我有點迷惑不解,趕緊翻書,看後面有沒有解釋。
伊莎貝爾笑起來。她承認,對那些既不能有效地表現又不能有效地抑制侵略性、只能被動地任憑它以敵意的形式流露出來的人來說,她確實是一個壞榜樣。而上述問題的第二種回答就是這種態度的典型代表。她熱衷於對敵人「怒目而視」,在倫敦街頭駕車時經常使用這種方法。假如有一個計程車司機強行超車搶道,她就會做出厭惡的表情,怒目而視。她相信,在步行回家的路上,這種目光能夠分散搶劫犯的注意力,因為用這種方法表現出來的無言的憤怒能夠對抗並最終壓倒最兇殘的對手。
這份問卷調查表除了經濟價值之外,從伊莎貝爾的回答中看不出有任何伊莎貝爾式的特點。就連亨利八世,如果給他一會兒工夫讓他填填這份奧林匹克航空公司的調查表,我們也很難從他對空中飲食、雜誌、常客飛行計劃的態度中看出多少特別的地方,以表明他是亨利八世,而不是愛德華七世、查爾斯二世或桃麗絲·黛
「講了你也記不住。」
「你還記得我在認識你的那些荷蘭朋友時是什麼樣嗎?」
5.聽收音機
我最喜歡的散文作家:
伊莎貝爾還承認她妒忌心很強。這種妒忌心不是來自現實與理想的巨大差別,而是來自那些隨時能夠得到因而又常常是沒價值的消息。聽說領導給薩拉單獨安排一間辦公室,而且門經常關著,伊莎貝爾很生氣,因為她自己還在敞開的空間里工作,不僅毫無隱私可言,而且經常有人打擾。妒忌是她生氣的一種表現形式,因為她沒有得到她覺得自己應該得到的東西。從大的方面說,妒忌又會導致潛意識的野心。
「連那三個也忘得差不多了。我聽罷就忘。我曾經想用筆記下來,然後背熟。但那樣做似乎又有悖于說笑話的初衷。」
a)對插隊者提出抗議
a)明顯地
伊莎貝爾也許對「一個人是否放蕩不羈」這一問題很感興趣,但她不太相信卡特爾的調查表能弄清楚。
伊莎貝爾連個像樣的真空吸塵器都買不起,更不用說清潔女僕了。因而,這一問題對她來說似乎有點多餘。然而她確實承認,她住賓館的時候總是搶在女服務員前頭打掃房間。她的這種態度也許是起源於她跟一個人的親密關係。她年輕的時候,那人常幫她辦私事。
5.鄉村及西部歌曲
「你知道大衛的那幅畫。畫上的水手們坐在大海中的一個木筏上,有些人開始吃另一些人充饑。」九*九*藏*書
伊莎貝爾:自信。我今天真該去藥店了。
我最欣賞朋友的什麼:
伊莎貝爾:廢話。綠色。
普魯斯特:我擔心不夠高尚:我不敢說出口來,怕說出來會毀了它。
伊莎貝爾有一個朋友叫傑羅姆。他已通過法律程序離了婚,一個人搬到約克郡的一個村子里,做起了麵包師。談話中一提到他的名字,人人都能隨口對他的行為做出解釋。有人說他害怕性行為;有人說他害怕失敗——儘管也有人爭辯說他害怕的是成功;還有人說得更加玄乎。伊莎貝爾懷疑他是同性戀晚期;薩拉懷疑他是躁狂抑鬱症。
「你知道,我不羞怯。」
「這隻是表面,你得繼續往下挖,挖出骯髒的東西來,」她挑戰似地說。
4.你是否認為種族特點對塑造個人與國家的影響要比大多數人想象的更大?(不)
「啊,他人很好,就是有點傷感,三十三歲了,還是個童男。他在考慮做基督徒,不是因為他相信上帝,而是那樣他的童貞會更受尊重。我說別發愁,有些女人做處|女的時間也很長。」
上述每一種分析都離不開心理學上的陳詞濫調,以炫耀自己多麼聰明,全然不顧臨床癥狀是否準確以及他們的信口開河是多麼可怕。一些凌亂的理論提出了一系列的聯繫:肥胖與滑稽的聯繫、父親不在身邊與雄心勃勃的聯繫、聰明與不幸的聯繫、焦慮不安與患癌症的聯繫。
「這完全是你心裏所想的。」
普魯斯特:現在是阿納托爾·法朗士和皮埃爾·洛蒂
「天哪。哦,好吧,讓我看看。我想我的回答會不合情理。比如,我會說:『哦,沒什麼,您別擔心。』不過,用這種刻薄的辦法他們會完全明白我的意思的。上星期就發生過類似的情況:一個女人把一杯酒潑在了我的衣服上。她那樣子活像條羅特韋爾狗。我本想讓她難受難受,可我不能,因為她跟我有工作關係。她是蒂姆的一個客戶。於是我只是說沒關係,但我做出一副倒霉相,彷彿她破壞了我的一切計劃。」
「是不是呢?」
「等會兒,咱們先洗一洗,」她反對說。
「圖上被濺了水的分明是個男人,你幹嘛問我呢?」她回答說。
c)決定走開,不再等了
普魯斯特:自己的花——除此之外,所有的花。
1.排隊的時候有人試圖擠到你前面去。你已經等了一些時間,不能夠再等很久了。假如插隊者是你的同性,你通常的做法是:
儘管《從一個人的筆跡可以看出什麼》內容十分豐富,然而它輕易所下的結論會令那些相信人類的頭腦是一部複雜機器的人大驚失色。跟伊莎貝爾交換一下意見難道不比研究她身上的波形曲線更重要嗎?
「為什麼?」
「不,不。」
「就一小會兒。」
伊莎貝爾:心情好時的我自己。
儘管伊莎貝爾沒有固定的信仰,但她相信不管怎麼說,宗教式的施捨總是好的。假如出了什麼事,她就認為那是因為自己在為以往做過的壞事付出代價,那樣,將來她就會脫離苦難,時來運轉,過一段愉快的日子——漲工資、出席三次愉快的宴會、買一套漂亮的衣服、看一部好電影。在此之後,必定又會突然倒霉,比如可怕的寒流襲擊會使她病倒,一個星期起不了床。在用流鼻血補償過愉快階段的鹵莽之後,她又會開始盼望命運之神再次對她微笑,那種微笑可能是以退稅或一個朋友的來信的形式出現。
我看到伊莎貝爾在寫日記時心裏感到不舒服,原因就在於此,因為寫日記者與心理學家具有相同的象徵性地位。他們嘴裏不說,心裏都很明白。個人秘密一旦被他們了解,那是夠危險的。
「那我為什麼要假冒得如此拙劣?」
「模仿,小姐?你想讓我報警是不是?你給我現錢不就得了,也省得我再浪費時間。」
我最近注意到這一點是在吃色拉的時候。我們要了兩份色拉,端上來之後我發現缺少調料。但伊莎貝爾的那份裏面澆的汁比我的那份里多。看到我一臉愁苦的樣子,伊莎貝爾建議說:「咱們倆換換如何?調料少我不在乎。今天一天我啥也沒幹,凈是吃。」
有一本書名叫《手相術的啟示》,書上有一幅插圖介紹了一種如何看一個人還能活多少年的方法。
伊莎貝爾喜歡回答市場調研人員的問題。凡有問卷調查她必會認真填寫,這種習慣是她做零售商時養成的。去雅典旅行后不久,我發現她在集中精力填一張奧林匹克航空公司服務情況調查表:
「我也不明白。『在大街上,當人們看你的時候,你是不是偶爾感到不自在?』」
然而,伊莎貝爾惱火的時候並非總是這樣忍氣吞聲。面對羅森茨韋格的另一幅圖畫時,她的反應就與剛才大相徑庭了。
我最喜歡的鳥:
「啊,那好吧。你要不要在最後期限之前讓詹妮知道?」
弗洛·揚曼幫羅傑斯家打掃衛生整整幹了二十年。今年她已八十三歲高齡,有五個孫子孫女,在豪恩斯洛有一套公寓,最近剛剛死了丈夫。直到現在她還裝模做樣地來羅傑斯家幫忙做家務。其實,她每周一次登門不過是禮節性的拜訪而已。伊莎貝爾的父母外出度假期時,問伊莎貝爾能否時不時地回家看看。就在那時,我們撞見弗洛在廚房裡點香煙。伊莎貝爾需要到閣樓上整理衣服。她在樓上翻找衣服的時候,我和弗洛留在廚房裡。這時我想起了約翰生。我想著馬上就會有一大堆故事豐富我的想象了。
「啊,別往壞處想她,」我們回家的路上伊莎貝爾說,「她也許愛夸夸其談,可她是你可能遇到的最好的女人。她真的是個好人,儘管她讓你出去給她買煙。再說,讓你把垃圾袋提出去很可能對你有好處。不論你遇到什麼危機,弗洛都會緊緊地貼住你,比方說你丟了金錢、丟了工作、失去了家庭。她是個好心人,因為她對誰都不會有壞心眼兒。她總是把人往好里想。她說,在超市裡搶她的手提包的人肯定是比她更需要錢,還說約克郡的殺人碎屍犯很可能是日子艱難。」
2.成功的婚姻必須有浪漫的愛情嗎?
伊莎貝爾:我對鳥不怎麼感興趣。也許是鸚鵡,但我不太在意。與其養鸚鵡,何不養只鴿子呢?
「什麼?」
「等一等。嗯,我想你會很成功的,不過很晚。」
我最喜歡的詩人:
「哦,假如你想象著你跟另一些人在那個木筏上,那你就能夠知道木筏離岸之後他們會幹什麼了。誰將為食客?誰將為食物?拿我的朋友克里斯來說,我知道他一準是食客。」
我希望怎樣死:
c)完全壓抑自己的感情
伊莎貝爾將第一次星期六打工掙的錢存入銀行里的時候,調整了簽名的格調,但仍可以從簽名上看出一種力度,以證明她取得了成年人的身份。她的簽名接著給她招惹來一系列尷尬事件:她不得不向一位鄰居借錢交自己的一份青少年聚餐費,不得不靠朋友的恩賜在葡萄牙呆一個星期,因為銀行看不出她的兩個簽名有任何聯繫而拒付她的旅行支票。而要把支票兌換成葡萄牙幣埃斯庫多,支票上的簽名和當時的簽名必須一致。等到成熟到不再需要成熟的簽名了,她的信用卡已經都變成了記名的,而她又沒有勇氣要求銀行重新啟用她少女時代的信用卡,讓她重新找回她自己。
筆跡學科學認為,一個人的特點會在字母t上的一橫的寫法或寫字母r時帶不帶勾上表現出來,後者表現得尤其清楚。筆畫前傾表明此人對他人有興趣;筆畫垂直多為遁世者;筆畫向上傾斜象徵著樂觀主義;筆畫向下傾斜暗示抑鬱或身體疲憊;字母布局緊密象徵實用主義和邏輯思維;筆畫華麗暗示賣弄與誇張。
普魯斯特:哈姆雷特。
伊莎貝爾所嘲笑的也許是看手相之類的迷信形式,但這並不妨礙她骨子裡是迷信的。在她談到剛剛錯過的那趟地鐵時,這一點表現得十分明顯。她說:「我沒有趕上車,是因為在地鐵站外邊我沒給那個叫花子錢。這下子我可要遲到了。」
我希望在一個男人身上看到的品質:
「看來你相信了。那就再給你講一個低級下流的,我剛剛想起來。有一個男子在路上走,看見路邊一個招牌上寫著『一品脫精|液五十鎊』。他想,『啊,這交易挺合算。』於是他就走進去賣了一品脫精|液。他再往前走,又看見一個招牌,上面寫著『一品脫精|液一百鎊』。他決定再進去賣一次,出來時得了一百鎊。他又往前走,又看見一個招牌,上面寫著『一品脫精|液一萬鎊』。於是,他當時想——哦,天哪,下面我忘記了。我壓根就不會講笑話。講著講著就忘了。咱們還是談一會兒別的吧。」
「我沒有不高興。」
6.你是否曾經試圖虛張聲勢地闖過警衛或門衛?
伊莎貝爾的簽名卻很難根據這種觀點加以辨認。她的簽名方式經常改變,這種變化常常使她在飯店和加油站受到盤問,因為她在支票上的簽名和在信用卡上的簽名很少一樣。有一次,她想在昆斯敦路上的一個服務站加幾升無鉛汽油,結果就因為簽名問題跟一個印度服務員爭吵起來。
「你是不是很愛說話,喜歡利用一切機會通過言辭表達思想?」
從普魯斯特對一系列問題的折中式回答中可以看出,他對那些問題既感到好奇又感到困惑。最喜歡的鳥有什麼重要呢?小說女主人公或名字有什麼重要呢?難道還應當留出空來讓人選擇書寫工具或感冒療法?可以提出的問題無窮無盡。如果說所提的問題能夠暗示接受調查者的性格的話,那也只會是巧合,而不是問題設計得好。這些問題就好像一個客人在晚宴上提出一連串疑問,但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關於座位安排的問題卡米拉的回答是如此富有意義,而那些關於上帝文學和雄心壯志的問題卻只是得到了毫無章法的答案。
伊莎貝爾:你知道,就是通常的那些,聰明、有趣、性感,但必須是在那些自己不知道有這些品質的人身上。我討厭自我炫耀。
2.在學術界或商務界的上司面前你感到不自然嗎?
「那好吧。愛爾蘭人睡覺時床邊要放兩個杯子,一個盛滿水,一個是空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就三個?」一天夜晚她拿大頂的時候我問道。她說頭朝下拿大頂對大腦特別有好處。
然而,一個心理九-九-藏-書學的基本見解使這一問題複雜化了。無論我們對朋友或同事的了解是多麼不夠,我們註定最不了解的人還是我們自己。我們對孩提時代的回憶是微不足道的,記憶蒙蔽著我們,使我們無法了解難以了解的真相。我們記得房間里有一張黃色的沙發,但卻不記得我們曾經瞥見在那張沙發上做|愛的那對夫婦。家庭內部的紛爭折磨著睡夢中的我們,但第二天早上我們能清晰地回憶起當時的情況,卻不明白我們實際上在為什麼而焦慮,因為我們不應該明白。我們對自己是陌生的,要我們自己為自己寫傳記是靠不住的,於是我們便把這一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交付給傳記作家,由他們決定是否相信、是否報道主人公所說的話。於是,他們要麼淪為主人公的想象的犧牲品,要麼對主人公的話持懷疑態度並加以詮釋。這樣他們就會冒險根據自己的想象在原本模糊不清的情節上添油加醋了。
2.在一般情況下,你能否很好地控制任何種類的情緒?(不能)
一個人一旦適應了心理測試和心理調查,它們就會處處顯露出來,探索我們在選擇水壺、航船和丈夫時的動機。那些測試與調查的直言不諱是很受歡迎的。假如一個單身女人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陪同別人謊稱對她很合適的男人們吃飯,她就會以感激的心情看一眼標明日期或地點的問卷調查。不用在被調查對象低頭撿小蝦或她瞪著眼睛看著那份愷撒決不會稱之為色拉的東西時拖著腳步慢慢走向一個鬱鬱寡歡的熟人,通過一份問卷就能夠知道一個男人的一切,比如他收藏的唱片:
對那些願意承認這張調查表的價值、但又自命不凡地認為它缺乏權威性的人們,我想向他們指出,當年馬塞爾·普魯斯特就曾經填過一張類似的表。
伊莎貝爾:我喜歡和他們有同樣的成長史,那樣就可以共同回顧過去的酸甜苦辣。我喜歡在電話上跟他們交談。普魯斯特有沒有電話?
6.和孩子們呆在一起
星期天抱著那本書和伊莎貝爾從多塞特寄來的明信片看了一上午之後,筆跡科學開始產生第一批效果。它教會了我由筆跡判斷性格的方法。我注意到,伊莎貝爾的l是寫成環形的,筆畫的上下兩部分中間形成一個洞。這表明她的感情自動調節器設定的位置已進行過調整。對那些可能會皺眉頭表示懷疑的人來說,《從一個人的筆跡可以看出什麼》一書的作者偏偏是正確的——伊莎貝爾是一個很熱情的人。
6.你是否主要是從人際關係中尋找感情支持?
「是不算犯罪,但這是犯罪的開始。我沒有膽量搶銀行,但我不在乎誰搶銀行,尤其是搶我們的分行。我討厭我們的經理,恨不得把他捆起來,把銀行結算單塞到他肚子里。」
「對,但這並不重要。後來蒂姆把我們領進一條長長的地下隧道里。原來那裡根本不是什麼煤礦,而是一個博物館,裏面滿是十八世紀前歐洲大畫家的名畫。其實那些都不是真畫,而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大家都開始恭恭敬敬地觀看起來。我明白為什麼沒有一個人抱怨,因為我知道,老闆為了支付購買這個海島的費用,把所有真畫都賣給了我的母親。後來我醒了,頭疼得像打爛了一樣。你對這個夢怎麼看?」
這是一種令別人蒙羞的古怪而有趣的略顯過時的方法。它跟較為現代的想法截然相反,因為較為現代的想法的基礎是可以控告或解僱做錯事的一方。
根據一個人對人類美德的崇尚程度,有人可能認為伊莎貝爾的看法憤世嫉俗。然而她的看法被概括得那樣明快,那樣藝術,幾乎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她是有點憤世嫉俗:如果有人讚揚她身上穿的衣服好看,她就會莞爾一笑回答說,「那好吧,咱們脫下來換換。這回你還想要我身上的什麼?」
普魯斯特:好一點——在愛中死去。
「你要問我你的夢是什麼意思,你起碼得尊重我的回答。」
伊莎貝爾:在做|愛之前泡在澡盆里——肯定很棒。
「不知道。也許會說『我沒有丟,你這個笨蛋。一會兒就會冒出來的。所以你用不著發火。』可你瞧,我真不知道這一切能告訴我們什麼。真可笑,你很快就會對看手相產生興趣的,毫無疑問。」
普魯斯特:他們對我的溫情,如果他們長得漂亮,那種溫情的價值更高。
我最喜歡的名字:
1.聽音樂
伊莎貝爾既因循守舊,又放蕩不羈,兩種特徵涇渭分明。這兩者之間的關係是R·B·卡特爾無法理解的。
普魯斯特:波德萊爾和阿爾弗雷德·德維尼
b)有點兒
我知道,伊莎貝爾和她的朋友們到多塞特郡去了;我還知道,他們住在提供住宿與早餐的旅館里,窗檯花盆裡栽種著天竺葵;那裡的天氣很溫和;他們各人都租了自行車;回來以後她想節食。她寄給我的明信片結尾寫著「愛你」,並希望我們能很快見面。我認為這根本不是什麼實質性的交流,尤其是後來當伊莎貝爾油嘴滑舌地承認說她寄給每個人的明信片「都是這樣寫的」時,我更認為如此。然而,無論這種信息是多麼乏味,按照《從一個人的筆跡可以看出什麼》一書的作者的說法,明信片上起碼承載著人類個性的線索。
「什麼?」伊莎貝爾懷疑地驚叫道。
(b)參加社交會議或打牌。(b)
「不知道。」
二十一歲那年,普魯斯特回答過下面這張在時髦巴黎人沙龍中流傳的調查表中的問題(伊莎貝爾的回答附在大師的後面):
「哦,這個笑話的後半部分我還真想起來了,剛才是一時忘記了。好吧,我接著講。於是,這個人賣了兩品脫精|液。接著他看見一個廣告牌上寫著『一品脫精|液一萬鎊』。這時他已經非常疲憊了,但他還是決定再進去賣一次。賣精|液者繞著那個街區排起一條長龍,然而他還是耐心地等待著。就這時,他看見前面排著一位婦女。在這樣的隊伍里看見女人,著實讓他吃了一驚。他想,她大概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而站錯隊了。於是,他拍拍她的肩膀說:『請問,您是不是站錯隊了?』那女人(伊莎貝爾模仿她搖著頭,鼓起腮幫子的樣子)回答說:『嗯——』。」
3.是否應當讓離婚更困難?
可以想見,安娜·卡列尼娜和渥倫斯基能夠用完成下面題為「你的關係」的調查表的辦法排解的心中的苦痛:
伊莎貝爾如此看重弗洛的「心眼好」,而不是她是否合群或智力如何,這一事實加上她的放蕩不羈或心胸寬闊揭示出了一條普遍真理,那就是:在日常生活中跟在西部牛仔電影里一樣,對於一個生人,我們首先需要了解的是他的身份——好人還是壞人。我們對道德取向的簡單化需求總是佔據最顯要的地位,這是原始時代的獵人分辨敵友的遺風。遺憾的是,卡特爾博士沒有制訂出一套關於「好」的測試標準。
伊莎貝爾:E·E·卡明斯和埃米莉·狄更生
a)嚴厲地訓斥他
「你真的認為我是假冒的?」她大聲叫嚷道。
「哦,要是這樣我肯定會發怒的。」
普魯斯特:需要有人愛;更確切地說,需要有人撫摩、溺愛,而不僅僅是讚賞。
「這可是他們求之不得的。」
「因為這是我的隱私,跟你無關。」
我的主要特徵:
「大腦的哪一部分?」
8.自己動手維修東西/做手工藝
「一個是為渴的時候準備的,一個是為不渴的時候準備的。你瞧,我這個笑話很拙劣是不是?那好,再給你講一個。有一位天文學家作有關星球的講演。講演快結束的時候他解釋說:『再過四十億到五十億年太陽將會熄滅。』這時,講演廳後排站起來一位女士問他:『你說多少年?』那位科學家回答說:『四十億到五十億年。』『嗨,』那女士說,『我以為你說的是四百萬到五百萬年呢。』」
普魯斯特:為了回答這些問題而琢磨自己,我已經對此厭倦了。
其中的一些問題如下:
「那你為什麼不能告訴我你寫的什麼呢?」
「好的,謝謝。『相對來說你現在是不是不那麼扭捏羞怯了?』」
「為什麼?」
7.婚前同居是明智的嗎?
我問卡米拉的問題來自於調查因素H,即推斷一個人是否合群那一節。卡特爾很可能會認為,卡米拉喜歡敬酒表明她的個性屬於H+。那麼伊莎貝爾呢?我是偶爾發現卡特爾提出的這一系列問題的。於是,一個星期天晚上,在品嘗過鮭魚之後,我便決定拿這些問題問問她。
普魯斯特:做|愛。
「別傻了。你應該吃,這對你有好處。你吃的新鮮蔬菜不夠。」
伊莎貝爾在抱怨方面的問題到了夏季的一天發展到了頂峰。當時,我瞧見她在看報,有一隻蒼蠅一個勁地圍著她的腦袋嗡嗡亂飛。在趕了那個任性的小動物幾次之後,她啪地放下報紙,跟蒼蠅說起話來,彷彿蒼蠅會因為打擾了她的周末而感到內疚似的。她以不耐煩的口吻玄妙地問:「難道你就不能讓我清凈些?」
「也許吧。『你是不是覺得在大庭廣眾面前站起來說話或朗誦很困難?』」
普魯斯特:我自己,正如我所敬佩的人所希望的那樣。
「你還有什麼地方壞?」我窮追不捨地問。
「我斷定那不是什麼隱私。我不在乎,想寫什麼你儘管寫好了,」我說的時候帶著一種在變為人所不齒的臭狗屎之前的令人羡慕的成熟。
普魯斯特:女性的魅力。
「這不算犯罪,」我回答說(儘管我確實停下來不再喝了)。
「後來我意識到,那個工人就是你。」
不消說,儘管他的國家與伊莎貝爾的國家有著很深的歷史淵源,然而事實證明,那位葡萄牙服務員並未理解他的顧客的抱怨的微妙之處。他的回答坦率得令人佩服,頗有一種關心動物權利的味道:
「小姑娘誰不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