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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的感覺 5

雨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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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像木瓜一樣沉甸甸的。」卜侃對偵探說。
和尚們面面相覷,有些不明所以。
辨機和尚在經過祠堂門口的時候,一陣女人的哭喊聲穿過稠密的樹林,在岑寂的夜空下隱隱傳來。他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側耳諦聽,隨之而來的是雨打樹葉的淅瀝聲和嗚嗚的風鳴。剛才那陣哭叫聲聽上去是那麼熟悉,辨機和尚的眼前浮現出一張張面容姣好的女人的臉來,這些女人的身影在眼下枯寂的雨季,常常悄無聲息地侵入他的睡眠。
辨機和尚從陰暗的佛堂里醒來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他覺得自己的褲子里黏糊糊的,嘴裏流出的涎水弄濕了胸前的法袍。辨機和尚朦朦朧朧地意識到,今天下午他從鎮公所回來后,就來到靜修堂念經,窗外的雨聲很快使他昏然入睡,不一會兒,他就將腦袋靠在香案上沉沉睡去。
辨機和尚沮喪地補充說:「我在白居寺修行了三十多年,可剛才的夢境里還充滿了如此卑俗的俗念,我一生的努力都白費了。」
也許應該趕快離開這裏,將這件事報告給鎮長,辨機和尚心裏想。如果日後鎮長一旦獲悉他知情read.99csw•com不報,他的懲罰將會是十分嚴厲的。鎮長是辨機和尚看著長大的,他之所以從一個撿破爛的小流氓一步步爬上鎮長的高位,並統治莘庄達十余年之久,完全是依賴他的無孔不入的情報網。他當上鎮長之後,在鎮子里收買了至少一百名密探。辨機和尚是因為一冊證明自己住持身份的度牒而淪為告密者的。在太平無事的年月,鎮長照常發給餉銀,可一有風吹草動,鎮子里發生的一切都會在頃刻之間供列於他的案前。有一次,鎮長對一名來莘庄視察的縣督吹噓說,在莘庄,所有的房子都是透明的,別說是共黨,鎮子上就是多了一根針也別想逃過我的眼睛……
莘庄米行麥老闆的女兒麥泓,此刻正被反剪著雙手綁在屋裡的一根木柱上,她的嘴裏被塞進了一塊抹布。今天早上才來到鎮上的那名探員在一旁抱臂而立,饒有興緻地注視著麥泓徒勞無益的掙扎。
雨已經明顯地小了下來。街巷裡空空蕩蕩,闃寂無人。他平常所熟悉的街道到了細雨迷濛的晚間,彷彿完全變了一個樣子,兩側歪歪斜斜九-九-藏-書的槅柵和店鋪在他眼前變得陌生而遙遠。一股陰森森的冷風迎面吹來,使他不禁打了一個寒戰。他似乎感覺到有一樁奇異的事正在鎮上的某一個街角悄悄地發生。
辨機和尚來到鎮公所旁的一條長滿了蘆葦的池塘邊上,他看見不遠處的那幢祠堂里亮著燈光。祠堂的大門敞開著,門前的一對石獅浸在雨水中,一簇石榴樹在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響。卜侃校長也許又在和褚懷仁的大公子下棋了。辨機和尚近來聽說,卜校長被他老婆鬧出的艷事弄得聲名狼藉,他時常晚上不回家睡覺,在這幢凋敝的祠堂通宵讀書,有時他也會找人去下盤棋,藉此打發無聊的光陰。辨機和尚曾經打趣地對卜校長說,人世的苦難浩若塵沙,不如跳出紅塵,遁入空門……
麥泓依然在拚命地扭動著身體,牆上的石灰撲撲簌簌地掉落下來。卜侃仍在小心翼翼地剪去殘剩的衣服碎片。
他躡手躡腳地走進祠堂。天井裡的一株石楠散放著馥郁的香氣,樹旁是幾張朽壞的木桌,上面落滿了米黃色的花瓣。辨機和尚終於看清,那縷燈光是從卜侃校長的辦公九-九-藏-書室里透出來的,它照亮了門外的那條空寂的長廊和屋檐上弔著的一個鈴鐺。
「我們的計劃看來天衣無縫,」偵探得意地觀察著眼前這具豐碩的少女軀體,「早在十年之前,他就在盼望著今天了。」
新近入寺的幾個和尚在一旁獃獃地看著辨機住持:「師傅,你剛才是不是做了一個夢……」
「我們的計劃得以成功,看來還要歸功於江南一帶的梅雨,」卜侃說,「雨季里連螞蟻都在打瞌睡。」
接著,卜侃依次剪開了她的兩隻褲管。辨機和尚看見麥泓的左腿上有一處芝麻大的小紅點,它好像是水蟲或者螞蟥叮咬后留下的痕迹。順著那處紅點往上,辨機終於看見了那簇供人取樂的灰黃毛叢。不一會兒,除了手臂和兩腋之外,麥泓身體的所有部位都暴露無遺了。
「事情進行得怎麼樣啦?」鎮長笑容可掬地走到麥泓的跟前,順手在她的臀部拍了一下。
到了上燈時分,白居寺的住持辨機和尚沒有像往常那樣去佛堂給新來的僧人講述佛經,他提著一盞燈籠,獨自一人出了寺院的大門,朝鎮上的私人診所走去。
一陣難以遏止的九*九*藏*書激動使辨機和尚差一點叫出聲來。他看見莘庄小學的校長兼國文教員卜侃手裡拿著一把咔嚓作響的剪刀走到麥泓的跟前,同時對偵探神秘地眨了眨眼睛:「你別看她現在桀驁不馴,待一會兒我就會讓她筋酥骨軟。」
就在辨機和尚考慮要不要離開祠堂將正在發生的這件事報告鎮長的時候,接下來出現的一幕使他覺得此舉已毫無必要了,因為他看見鎮長本人托著一隻茶杯,嘴裏叼著煙斗從屏風後面閃了出來。
在一年四季之中,唯有春天會帶給人云飛霧繞的幻覺。對於每一個潛心修行的出家人來說,春天的夜晚總是在日復一日地醞釀邪念的慾望,使經年的苦苦修行為之毀於一旦。春天的氣候變幻無常,一會兒陽光明媚,一會兒雨水漣漣,它使樹木變得神秘,使人感覺的觸鬚變得像蠶絲一樣纖弱……
卜侃很快就完成了卸去衣飾的任務,他看上去有些氣喘。偵探從屏風旁的木桌上拿起一把剃刀,朝麥泓走了過去。
辨機悄悄地來到窗下。由於雨水的侵蝕,薄薄的窗紙有幾處已經漬破,他只要稍稍踮起腳尖,便能看到房中的一切。
「失敗九九藏書了。」辨機和尚感嘆道。
辨機和尚悄悄地吹滅了燈籠。儘管他不能肯定那個女人的哭聲是從祠堂里傳出來的,他還是決定進去看個究竟。
「一切順利。」卜侃謙恭而詭秘地笑了一下。鎮長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將手裡的茶杯遞給卜侃,隨後卷了卷寬大的衣袖。辨機和尚吃驚地發現,鎮長臉上的笑容突然隱沒了,露出一副猙獰的面孔。他轉過身朝著卜侃狠狠地扇了一記耳光。偵探見狀嚇得連著倒退了幾步,怔怔地看著他。
腹中一陣奇異的疼痛使他想起自己的痢疾已經持續三天了。他懷疑自己的腸子在雨天里早已長滿了綠毛。燈籠的暗紅色光影照亮了腳下淙淙跳躍的水流,遠處的房舍和樹木都隱沒在黑暗之中,只有當天空偶爾劃過一道道閃電的時候,他才能看見鎮外的那帶灰濛濛的湖泊、高高吊起的漁網以及湖面上停泊的一艘艘舢板。
卜侃首先剪開的是麥泓胸前的對襟,一對肥碩的乳|房滾落出來,卜侃用手托起其中的一隻掂了掂分量,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你們這幫廢物!」鎮長冷笑了一下,「門外躲著一個和尚你們居然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