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司機笑著說:「你老爺子說了,行啊,捎吧,只要能坐下,捎多少都行。」
小妹忙說:「申老師,你咋又喝酒了?你可不能再喝了……」
大轎車在公路上飛風一樣開走了。司機擦了擦頭上的汗說:「老天爺,差一點就給扣住了!」車上,演員們亂紛紛地議論說:「申老師不會出啥事吧?」
縣長說:「對,程序要走。不是還有個特事特辦么?」
小韓說:「還說哪,為了你的事,老婆都快喝死了!」
而後,大梅就那麼一步一挪地朝省委大院走去。進了省委辦公大樓,大梅只好用手扶著牆在一階一階地去爬樓梯……當她好不容易爬上了三樓,來到通向四樓的拐彎處時,就再也爬不動了,她就勢坐在了台階上,想歇歇腳……
那個演員激動地說:「我可以給你打保票!你是一點問題也沒有了。申鳳梅那麼大的名氣,她又是評委,稍稍為你說句話,你不就得獎了?!」
大梅看著她,訓道:「剛學了幾齣戲,你就覺得了不得了?哼,你連場子都走不好,還想學啥?!」說著,她伸手一指牆角堆放著的一排碗,喝道:「我給你買了一摞子碗哪,好好摔吧,啥時候把這摞子碗摔完了,再來找我!」說完,她扭頭就走。
小韓關切地說:「老師,你行么?」
大梅說:「孩兒,你既然來了,我捎個腳行么?」
省委李書記看了一下表,於是,很乾脆地在她身邊坐下來了,親切地問:「大姐,你身體怎麼樣?」
大梅問:「掛牌了沒有?」
小妹調到越調劇團以後,在大梅的張羅下,很快就給她分到了房子,這樣一來,小妹就不在大梅那兒住了,只是閑暇的時候,到她那裡坐一坐,間或的給她洗洗衣服什麼的。
大梅一擺手,說:「別說了。我知道,我把你們壓住了……」
小妹叫道:「老師,天地良心,我要是……」
大梅說:「正因為你是我的學生,我才不希望你得獎。」
車上的演員都望著大梅:「申老師,你……」
大梅出來一看,竟是省文化廳的司機,就笑著說:「小馬呀,這孩兒!你怎麼來了?快,快上家吧。」
大梅坐在那裡,很平靜地笑了笑:「待遇很優厚啊,你往下說,然後呢?」
一時,眾人很驚訝地望著她:「唱戲的?不會吧?」
大梅笑著說:「實話給你們說吧,這人是拉我『走穴』的!」
大梅說:「今兒不喝不行,你想,人家縣長幫了那麼大的忙,我不喝行么?再說了,去時咱就是帶著酒的,事辦了,你不喝?!不過,今兒高興,多喝了幾杯沒事。叫我喝口水,今兒是真渴了……」
突然,那青年演員小聲說:「你不知道?她們都在活動哪!一個個往評委家去送禮,我都看見了!」
大梅說:「行了,辦了事,我立馬趕過去。」
大梅說:「好,好,我知道了,好幾個人打招呼……我見。我見。」
聽大梅這麼一說,眾人都不吭聲了。
丁局長說:「三十年了。」
此刻,坐在「評委席」上的12位專家、著名演員都依次亮出了一個個紅牌牌……
傍晚時分,在劇團大院的門口,小妹抱著最後一線希望焦急地等待著。她是在等申老師,看她這次能不能把調動的事辦好。要是找了縣長還不行,那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大梅說:「你看,影響你睡了吧?」
小妹怯怯地走到了她跟前,大梅指了指她身邊的桌上放的一小碗水,說:「頂在頭上!」
於是,桑塔那轎車拉上那位老太太,由小韓陪著,向縣城方向開去……
小娟應了一聲,立時就和那些參賽的姑娘們準備去了……
司機小馬先是十分滑稽地給大梅行了個禮,而後說:「上車吧,老爺子,廳里領導讓我接你來了。」
在樓梯口,大梅剛好碰上省文化廳的一個處長。那個處長看見她,忙說:「申老師,你這是幹啥呢?」
老者一聽,說:「越調?聽過,聽過,在廣播里聽過。咦,有個叫申鳳梅的,唱得老好啊!你認識申鳳梅吧?」
三個人偷眼看了看大梅,心裏暗喜,但誰也沒敢吭聲……
大梅望著她說:「是不是心裏還恨著我呢?」
這時,旁邊一個秘書樣的女士忙輕聲提示說:「我們是國際文藝投資公司,簡稱『國藝公司』。我們總經理姓胡,這是我們胡總……」
大梅說:「那好哇!繁榮文藝事業,就得靠你們這些有識之士……」
「你,你怎麼不早說哪,你要早說,不……」
眾人聽了,一時,有些猶豫,卻不好再多說什麼……
小妹翻了一個身兒,朦朧中,她發現老師睡的那張床上沒有人了!她慌忙起身,四下里看了看,一下就瞅見了貼在牆邊的那個黑影兒,就慌忙坐起身來,問:「老師,你,你怎麼了?」
小馬得意地說:「輸了吧?」
小妹仍委屈地說:「既然不想讓我得獎,那為啥還要讓我參加比賽哪?」
眾人一聽,都獃獃地望著她,一個個說:
大梅氣呼呼的,往床邊上那麼一坐,用指頭點著他們說:「你們這些人哪,凈拉死貓上樹!」
小妹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才硬著頭皮說:「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的時候。這時,坐在酒桌前的胡經理召了一下手,那位女秘書便會意地站起身來,從旁邊的皮包里拿出了一份大紅聘書和一個厚厚地大信封來,恭恭敬敬地放在了大梅面前的酒桌上。
大梅說:「我聽出來了,又拉死貓上樹哩不是?先說好,我可不去求人!我求人都求怕了。」
這麼一說,小妹倒愣了,她流著淚問:「那為啥呢?好歹,好歹我是你的學生啊?!」
女主持人根據紅牌上的分數依次報數道:
蘇小藝說:「邯鄲。」
小妹覺得他有點虧,他的分似乎應該更高一些……可是,時間已不容她往下看了,她知道,她該去做準備了。
朱書記說:「哎,不會吧?他不是口口聲聲要弘揚民族文化,要贊助文藝事業么?你看那頭抿的,倒像是個有錢人……」
小妹翻了個身兒,扭過頭想睡,可她實在是不忍心,於是,她從床上爬起來,上前扶住了大梅,說:「我扶著你走走。」
縣長望著丁局長,默默地望著……很久之後,縣長像是把他給忘了,就開始收拾他的辦公桌,read.99csw.com他把那些放的很零亂的報紙和文件分別摞在了一起,等把桌上的東西全都收拾整齊了,終於,縣長這才抬起頭來,很平和地望著他說:「丁局長,放了吧。」
待大梅坐下后,那中年人又傾身遞上一張名片,說:「申老師,這是我的名片……」
小妹低著頭一聲不吭。
這會兒,丁局長的頭抬起來了,他說:「研究研究,儘快吧,我再給他們做做工作……」
於是,一個省委書記,一個名演員就坐在樓梯口的台階上說起話來……
大梅聽了,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表個態。頭一條,我跟團演出,不能演一場,我演半場。再一條,話既然說到這份兒上了,我這老臉厚皮的,明天就上省委去!」
胡經理站在那裡,一時像傻了一樣,好半天還回不過來勁!他心裏說,人還有不在乎錢的么?!
「9分,10分!9分,10分!9分,10分!8分,8分,9分!9分,10分……」
大梅說:「真不恨我?」
丁局長就又口吃了,他嚅嚅地說:「……總,總得有個程序吧?」
在省城,初賽結束后,從全省各地來的青年演員正在焦急地等待著最後一次的複賽;複賽在省電視台的演播大廳,還要搞實況錄像,因此,能參加複賽的青年演員們一個個都很興奮。她們三五一堆,一個個看上去花枝招展,正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地交流經驗呢。
大梅說:「布。」
「哎呀,你看看,你看看……」
接著,一個男演員上台了,他上演的劇目是《卷席筒》的唱段……
大梅忙說:「謝謝,謝謝。」
大梅走後,小妹眼裡含著淚,慢慢地蹲下身來,把地上摔碎的碗片一個一個撿起來……
大梅說:「阿娟是阿娟,你是你!你不要跟她比!」
大梅擺擺手說:「別說了,什麼也別說了。下一個台口訂的哪兒?」
「誰?大梅!唱越調的。」
大梅立時就對在裡邊排戲的姑娘們喊道:「小娟,去叫上她們,跟我一塊走,省得再搭車了。」
大梅看了她一眼,沉著臉說:「你咋沒去練功?」
大梅說:「是呀,我是周口越調劇團的。」
大梅說:「那好,你過來。」
大梅進了屋,把那碗面放在桌上,而後坐下來,望著小妹,說:「生我的氣了?」
大梅說:「行,我行。我慢點就是了,你走吧。」
待她唱完后,觀眾席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有的說:「難說,現在有的農民,可會訛人了,不管碰住沒碰住,非訛你不可!」
第二天上午,小韓把大梅背到了省委大門外的馬路邊上。
小妹仍然不解,她很固執地問:「那,阿娟怎麼就得獎了?她……」
小妹看見老師回來了,飛快地跑上去,上前扶住她,焦急地問:「老師,辦了么?」
小妹不好意思地說:「……是。」
大梅說:「故意?孩兒,你等著吧!下回一準贏你!」
省委書記說:「那你,有什麼事么?」
大梅說:「就是有事,才來麻煩你的。」
小妹仍是很勉強地叫了一聲:「老師,我知道,你,你是為我好……」
胡經理接過話頭說:「別的不敢說,弘揚民族文化,投資文藝事業,我是捨得花大本錢的!今天我單請申老您一個人,就是想在這方面做些諮詢……」說著,他一召手說:「上菜,上菜。咱邊吃邊談,告訴他們,要最高規格!」
小馬說:「老爺子,你是故意輸的吧?」
大梅說:「胡經理,我聽了半天,這會兒總算聽明白了。你說來說去,不就是『走穴』么?」
大梅說:「是。」
大梅說:「輸了,輸了,這一段老輸。」說著,從兜里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兩包高級香煙,塞到了小馬的衣兜里……
當晚,當大梅被人用車接進這家酒店時,真有點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似的!到處都燈紅酒綠不說,光那套禮儀,就讓人受不了。在酒店二樓一個豪華雅間門口,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早就候在那裡了。他一見大梅來了,趕忙親自拉開雅間的門,彬彬有禮地恭身站在門旁,對剛剛走上來的大梅說:「老爺子,請,請,請!」
在人群中,有個青年演員用羡慕的口氣問小妹:「哎,哎,聽說你是申鳳梅的徒弟?」
幾天後,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劇團的院子里。司機站在排練廳的門口,親昵地叫道:「老爺子,走吧?」
眾人聽了,更是沉默不語……
這時,司機小馬插話說:「嗨,我看,你們仨呀,有老爺子在那兒坐著,得獎沒問題了!」
小妹還不甘心,說:「那,阿娟能獲獎,我為什麼不能獲獎?我……到底為啥呢?」說著,她又哭起來了。
大梅說:「今天不累。心裏高興!」
朱書記說:「大姐,排練廳眼看要塌了,萬一砸住人咋辦?大姐呀,你能眼看著越調這個劇種垮到咱手裡?那是民族文化呀,你甘心么?去吧,大姐,只有你去了,你是名人,還在人大兼著職呢,好說話,去給省委反映反映,說不定上頭……大姐,我可不是不願去。要說我們也可以去,可我們去,恐怕連門都進不去呀!」
秋處長說:「人家胡經理想見見你,請你吃頓飯。好事,你就見見吧?」
大梅不好意思地笑了:「噢,錯了,錯了……胡經理,胡經理。」
這時,丁局長已是滿頭大汗!他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說:「那好吧,我抓緊,抓緊辦。」
就在村民們往前擁的時候,車上的青年演員也在往車下跳……這時,大梅火了,發脾氣說:「都上車,大車上的人誰也不能下來!」
縣長的兩隻手握在了一起,放在他面前的辦公桌上,接下去,他點了點頭,很親切地說:「有道理,你說的有道理。不是還要『研究』么?這樣吧,今天晚上,你到我家去,我送你兩條煙,兩瓶酒……」
小韓說:「我是想替呀,可人家縣長非要跟老婆碰杯,我算老幾,我說得上話么?」
小妹不吭了……
大梅說:「我演,我演。你放心,我掛牌演出!」
大梅望著眾人,沉默了一會兒,苦苦一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就是申鳳梅。」
很快,終於輪到小妹上場了。她再一次告誡自己:別慌,千萬不能慌!不能給老師丟臉!
小妹無奈,https://read.99csw•com只好重新回到床上,躺下了……
接著,主持人再次走上台來,說:「請評委亮分!」
大梅說:「不幹啥,給學生端碗飯。秋處長,你這是?……」
大梅急步走到那位躺在地上的老太太跟前,對眾人說:「還是先給老太太看病要緊,有事沒事咱先看病,看了病再說……」說著,她和村民們一起,把那位倒在地上的老太太攙起來,扶到桑塔那轎車跟前,對司機說:「什麼也別說,先把老太太送醫院!」
司機小馬說:「老爺子,你大名鼎鼎!不接會行?」
一時,眾人相互交頭接耳,小聲說:「她就是申鳳梅,她就是申鳳梅呀!」說話間,人越聚越多了,突然有人高聲說:「唱一段吧?能不能唱一段呀?!」
大梅說:「我沒事,我在這兒等著,你們快走!」
小妹有點難為情地說:「誰知道哪?」
大梅厲聲說:「你不好好練,怎麼能學會?!學戲,不下苦功夫,我看你啥也學不會!」
那是一個穿過村鎮的十字路口,就是在這麼一個路口上,兩輛裝有道具、布景、戲箱的大卡車和一輛載著演員的大轎車由南向北行駛時,突然,村裡有一個老太太,慌慌張張地小跑著橫穿馬路!此刻,由於車速高,拉道具的大卡車已經開過去了,可跟在後邊的大轎車司機卻因為剎車不及,車尾的風掃住了那位驚慌失措的老太太,一下子把她給掃倒在地上!
小妹說:「老師,你對我咋越來越客氣了?」接著,她嘆了口氣,說:「申老師,你也太苦了!要我說,何必呢?」
大梅笑著說:「猜一枚就猜一枚。」說著,兩人就站在那裡,伸手比劃起來……
「咋樣?咋樣?談得咋樣?」
這時,小妹才很勉強地說:「我哪敢生老師的氣呀?……」
丁局長頭上的汗像水珠一樣,一豆兒一豆地雲集在他的腦門上……
就在這時,有一輛桑塔那從後邊趕了上來。這輛車停在了大轎車的後邊,從上邊下來的正是追趕劇團的申鳳梅。大梅走上前,問:「咋回事呀?」
大梅一揮手,說:「走,大車趕緊走!別誤了時間。」
胡經理說:「……走穴?不能這麼說吧?這怎麼能是走穴哪?再說了,退一萬步,就算是走穴。走穴也沒什麼不好么?現在是改革年代,叫我說呀,您老的觀念也得變變了!老婆,別迷了。你還迷啥哩?你看看北京那些演員,哪一個不是……啊?!實話給你說吧,有的都坐上大奔了!」
大梅說:「我知道你恨我。年輕輕的,恨也好,恨可以給你動力。不瞞你說,開初的時候我也恨過,我的戲是打出來的,恁李老師活著的時候,沒少打我。你呢,就恨我吧,只要能恨齣戲來!」
大梅故意沉著臉,說:「難哪。」
小妹驚慌地坐起來,怔怔地望著她,好半天才說:「老師……」
「說了沒有,給咱多少贊助?」
大梅停住步,說:「啥事吧,你說。」
大梅看了看那個厚厚的大信封,笑著說:「這錢是不少啊,不過,這錢後邊……是不是還有話呢?這話是啥,你給我說說?」
朱書記看了看老蘇;蘇小藝看了看負責聯繫「台口」的老孫,老孫只好說:「申老師,已經掛出去了,不掛你的牌,人家不接,死活不接……」
小妹有點恐慌地說:「老師……」
「10分!10分!10分!10分!10分!好,已經連續五個10分了!……8分,9分!9分,8分,9分,還是10分!……」突然之間,小妹聽見主持人的聲音頓了一下,才說:「6分……」
大梅說:「我知道你是生我的氣了。」
這時,胡經理笑著說:「申老師,從現在起,您老就是本公司的特邀顧問了!請您老放心,本公司絕對不會虧待您老的。這三萬塊錢,不多,請您老暫且收下,咱來日方長,等公司以後有了更大的發展,我還打算給您老配輛專車哪!」
小馬說:「石頭。」
大梅笑著說:「胡經理,你說得挺好。不過,我還有一事不明白,這錢是給我的呢?還是給我們越調劇團?」
說話間,整個車都被村民們圍住了!
不料,那中年人卻說:「這算什麼呢?大神哪,您老是尊大神!實在是怠慢不得。不瞞您老說,為了能把您老請到,我可是費盡了周折呀!今天我總算把您老這尊真神請到了,難得呀。快快,上茶上茶!坐,坐,您坐。」
小妹吞吞吐吐地說:「老師,這……這裏頭是不是還有啥竅門?」
在演播大廳里,一個來自商丘的青年演員,正在演唱《穆桂英挂帥》的唱段……
這時,連主持人也情緒一震!她報出了一個小高潮:
縣長望著他:「研究研究?」
往下,小妹心裏說,別想了,準備準備吧。於是,她也跟著跑進了演播大廳。
一時,小妹激動得臉都紅了,她覺得這一次沒有給老師丟臉,就很自信地站在那裡,等待著評委亮分——
此刻,大梅又高聲對村民們說:「我押在這裏!老太太有啥問題我負責。讓他們走吧。」
大梅說:「行,還行。」
小妹高興地說:「申老師,今晚吃啥?芝麻葉麵條?我擀,我去擀!」
省委書記又看了一下表,說:「大姐,我知道你從來不為私事找我。這樣吧,到我的辦公室去說吧。」
「一百萬?要是一百萬,他要啥條件,咱都答應他!……最少,最少也得十萬吧?氣派那麼大,少了也拿不出手啊?!」
省委書記說:「那好吧……」說著,又扭過頭對秘書說:「讓他們等我五分鐘。」
小妹說:「老師……」
朱書記說:「大姐,真是難為你了!」
當那輛桑塔那轎車返回時,小韓看見路邊上人山人海,一時嚇壞了,忙對司機說:「快,快!壞了,壞了,出事了,申老師出事了!」
大梅說:「阿娟是阿娟,你是你,情況不一樣。阿娟就這一次機會了,你以後還有機會。我告訴你,就是我不讓你獲獎的,因為你太年輕。我再告訴你,戲是唱出來的,不是得獎得出來的。戲唱得好不好,有一個最要緊的標準,那就是看你能不能得到觀眾的認可。對於演員來說,觀眾才是你的衣食父母!只要觀眾認你,得不得獎都無所謂……」
不料,大read.99csw.com梅走上前去,「啪!」的給了她一耳光,氣呼呼地說:「好啊,好,你,你是套我的話來了?!我辛辛苦苦地把你弄來,你……」
夜深了,月光如水,昏暗的燈光下,一片灰灰的涼白。大梅在院子里來迴轉了幾圈,還是沒有睡意。大梅就上街去了,夜裡,大街上的行人也很少,只有路燈在街頭上閃爍,大梅就這樣拖著自己的影子一步步地走著,她心裏說,往哪裡去呢?天已這麼晚了,找誰呢?路上,她碰上了一個蹬三輪的,那蹬三輪的看了看她,遠遠地喊了一聲:「坐不坐?」大梅擺擺手,示意不坐,她心裏說,我要坐了,你不一會兒就把我拉回去了么?就這樣,她一直走到了天明……
「大姐,你要是早說,早就讓你走了!」
小妹嚇壞了,她流著淚說:「老師,你別生氣,我,我不是那意思……」
縣長就說:「怪不得呢,申大姐說她跑了八趟!老丁,你真行啊……」
片刻,村裡人亂紛紛地圍了上來!吵吵嚷嚷地叫道:「不能讓他們走!不能走!」
當天晚上,在省文化廳招待所,大梅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麵條,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樓……
「8分,8分,9分,7分,9分,10分!8分,9分,8分,7分,8分,8分……」
小妹說:「是。」
大梅接過來,拉開距離在眼前照了照,笑著說:「黃經理,你看,我的眼已經花了,這字也看不大清了……不過,聽說你想贊助文藝事業,這是大好事呀。」
大梅直直地望著她:「說實話。」
小妹撲上去一把抓住了那張紙,看了又看,說:「真的辦了呀?!老師,謝謝你,你可把我救了!」
唱完后,觀眾席上響起了極為熱烈的掌聲!!
胡經理笑了,說:「很簡單,其實很簡單。我呢,您也清楚,準備投資文藝事業,說得好聽點,也算為弘揚民族文化做點貢獻吧。首先呢,我準備在鄭州開一家豪華的、佔地三百平方的、一流的、戲曲茶座。也搞些雅間,可以邊吃飯邊聽戲的那種……啊?您老呢,作為本公司的顧問,啊,是特邀顧問!每月呢,把您老請來,也算是拉大旗做虎皮吧,唱他個一次兩次,您老放心,最多不超過三次!每次的勞務費另算,決不虧待您!」
小妹看了看她,說:「你送了么?」
有一天上午,她告訴人們說:「潁河路上一共有四十八盞路燈。」
蘇小藝睜大眼睛說:「怎麼?口氣那麼大,又不給了?!」
大梅看了看牆上的掛鐘,說:「那就等著吧。」
第二天中午,大梅單獨把小妹一個人叫到了排練廳,然後,她沉著臉對她說:「你不是想當我的學生么?」
大梅說:「讓你來,是為了讓你有一個切磋交流的機會。這一次,全省各種流派的青年演員都來了,你跟人家多交流交流,起碼可以增加一些閱歷……」
而後,主持人走上前來,說:「現在請評委亮分!」
過了一會兒,大梅來了。小妹從樹後走了出來,迎上去叫道:「老師。」
大梅說:「我去就是了,接我幹啥?」
片刻,菜一道一道地上來了。上菜時,專門有一小姐站在一旁報菜名,從天上飛的,到地上跑的,從水裡來的,到圈裡養的……可謂無所不有!特別有一道菜,讓大梅著實吃了一驚,這道菜縱是在國宴上大梅也沒見過的,它叫作「口口秀」。據小姐介紹,這道「口口秀」的本菜僅是冬瓜條,但這冬瓜條要在蜜糖水裡漬泡三年,而後又在牛奶里浸泡一個夏天,泡出一種微微的酸味,進嘴即化,已經吃不出冬瓜味了!據說,這是本店的一道看家名菜!
一天早上,小妹在練功的時候,沒有照常參加青年演員集體的練功,而是獨自一人來到了河邊上,她知道大梅指導完學員后一定會到這個河灣處來,就早早的在那兒等著她……
縣長望著他,又一次加重語氣說:「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十二點以前,把章蓋上,給我送過來!你走吧!」
大轎車停下了,坐在車上的演員紛紛問道:「咋回事?咋回事?」
這時,司機小馬伸出手來,說:「老爺子,猜一枚?」
大梅說:「這樣吧,讓他們先走。天大的事,我留下來做『人質』,這行了吧?」
「你,你就是申鳳梅呀?」
大梅:「那可不能走,軋住人了,咋能不負責任呢。」
省委李書記說:「大姐,這個事我記住了。我下邊還要開會,不留你了。就這樣吧。」接著,他扭過臉去,對秘書吩咐說:「派車送送大姐。」就這麼說著,他親自扶著大梅一步一步地把她送下了台階……
小妹趕忙去給她倒水……一邊倒水一邊埋怨說:「小韓,你咋不替替申老師呢?」
小韓就說:「老婆,你也別抱太大希望。最後的手續還得去局裡辦。當著縣長的面,局長就是答應下了,可他就是硬拖著不辦,你有啥法?」
大梅再次擺擺手:「不說了,不說了,你睡吧。」
越調劇團又出發了,這次訂的「台口」是河北的邯鄲。然而,運送道具和演員的大車剛一出省界,就惹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大梅感激地說:「你看,給你添麻煩了……」
於是,頃刻間,路口上有人高聲喊:「不好了,軋住人了!軋住人了!」
聽她這麼一喊,車上的人都退回去了……
小韓白了她一眼,說:「你看把老婆累成啥了?」
大梅說:「你那點心思,我清楚。你不是就是想讓我給你吃小灶,是偏食么?」
……評委們依次亮出了記分牌:
秋處長說:「我就是找你呢。有個事想給你說說。」
然而,大梅卻嚴厲地說:「我告訴你們,到了省城,誰也不準活動!」
蘇小藝接過話頭說:「老申,朱書記不是這意思。你看,你這麼大歲數了,還一身的病,也不能老讓你場場上啊?不掛你的牌,不行,戲沒人看;掛你的牌吧,你不上場也不行,觀眾鬧事……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呀!指望青年演員吧,我看一時半會兒也到不了你這個份上啊?本想指望企業家給點贊助,唉……所以呢,雖然劇團要推向市場,還是希望上邊給些扶持,哪怕緩期執行哪。」
小妹望著他化裝化出來的白鼻子,覺得這人很有趣,禁不住笑了……
小妹一read•99csw•com怔,軲轆一下爬起身來,吃驚地叫道:「老師,你咋說這話?」
大梅說:「慢性病,沒啥大不了的。」
小妹心裏也很激動。她作為一個初次參加大賽的青年演員,也是極想得獎的。誰不想得獎啊?這不僅僅是榮譽,也是一種認可。你想啊,有那麼多的專家評委看你的表演,他們要是能肯定你,這不就意味著,在省內的戲曲舞台上,你就站住腳了么?所以,小妹很想得這個獎。再說,她心裏也是有把握的。首先,老師這一票就不用說了,那肯定會給她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學生得獎哪?在唱腔上,她也是極有信心的,她相信,她能征服那些評委們。就是老師不站出來替她說話,她也可以征服他們。況且,老師肯定會替她說話的,按老師平時的為人,會不替她說話么?為了她的調動,老師花了那麼大的心血!這一次,老師……在這一點上,小妹很自信。
在省委辦公大樓里,每一個從這個樓梯口路過的幹部都十分的驚詫!他們一回到辦公室,就趕忙打聽,那老太太是誰呀?!就跟書記坐在樓梯口上說話?!年輕些的,自然不清楚,那些年老的就說:
一聽,那個演員更加羡慕地說:「哎呀,這下你得獎沒問題了!」
這時,小妹終於忍不住哭著說:「老師,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得獎啊?」
有人說:「不會,不會。」
大梅氣極,手指著她說:「我告訴你,學戲,只有一個字:苦!你吃多少苦,才會有多少甜。竅門?哼,這就是竅門!」
人群中,有位老者說:「看樣子,你是大官呀?還有卧車哪。出來有啥急事?」
這時,大梅突然說:「小妹,你是不是希望我早點死呀?」
縣長臉一沉,直直地望著他:「那你是啥意思?」
在縣政府的會客室里,大梅和小韓一直在沙發坐著……他們是在等候縣長的消息。
開大轎車的司機臉色都變了,嘴裏說:「完了,完了,這下走不了了!這麼多人,非訛咱不行!」
省委書記說:「聽說你有糖尿病,治得怎麼樣?」
省委書記又說:「大姐呀,你是國寶,可要注意身體呀!家裡都好吧?」
司機仍小聲嘟噥說:「天地良心,確實沒軋住她……」
小妹有點害羞地說:「哪會呀?評委又不是她一個人,十幾個哪!」
胡經理說:「這然後么,咱們是公司,當然了,也準備搞一些聯誼活動。比如說,到各地走一走啊,搞一些大型的表演哪,到時候少不了請您老助助陣!也就是這些了……」
大梅說:「真的,我確實是個唱戲的。」
胡經理急了:「哎呀,老婆,你咋、咋就不開竅哪?!你有這麼大的名氣,你管他們幹啥?!」
老者半彎著腰,望著大梅說:「聽口音,是南邊的?」
當叫到她的名字時,小妹款款地走上台去,她上台後給觀眾和評委深施一禮!此刻,她的目光深情地望了坐在評委席上的老師一眼!而後,開始演唱申鳳梅的拿手戲《收姜維》的唱段……
眾人看大梅是從小轎車上下來的,誤認為她是一位「大官」,也都不敢再鬧事了,只說:「不能走,那你們也不能走!」
很久之後,門才開了,小妹仍在哭,她兩眼紅紅的,見是老師,也不吭聲,竟扭身走回去了……
小妹是哭著跑出了演播大廳的!此刻,她的腦海里一片空白,一溜小跑衝出了省電視台……
朱書記說:「這一段連續下雨,咱那排練廳你也知道,眼看是快塌了!跟地區反映,地區說咱們是省里管的,省里說咱歸地區,咱現在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呀!……再一個事,劇團不打你的『牌』,演出賣不上座,依我看,這個月的工資都危險哪!老申,大姐,你還得出馬呀!」
大梅邊走邊說:「好,好。」
小妹一直等到很晚很晚,才終於看見大梅在小韓的攙扶下,一瘸一瘸地走來了……
走進化裝間,小妹發現這裏早已是鬧嚷嚷的了,人們來來往往的,一些青年演員正在做上場前的準備,有的在更衣,有的在化裝,小妹也很快找了一個位置,準備化裝……
大梅說:「是啊,走穴也沒啥。我打小就是個撂攤賣藝的,街邊上我都唱過,我還能不知道?要不是共產黨,也沒有我的今天……胡經理,你要是真想贊助文藝事業,想給劇團做點好事,我舉雙手擁護,我老婆給你唱堂會都行!要這錢是給我一個人的,我是一分也不能拿。你想啊,我們劇團一百多號人,我出來走穴,那別的人怎麼辦?這個劇團不就垮了么?」
大梅很爽快地站起身來,說:「好,唱一段就唱一段!」說著,便往路邊的那個石磙上一站,唱了起來——
小妹探身問:「你沒事吧?」
大梅回到了文化廳招待所,一進房間,朱書記、蘇小藝等人一見大梅回來了,便急煎煎地圍過來了,他們一個個搶著問:
可是,村民們仍然圍著車,不放行!
在縣長辦公室里,有人頭上冒汗了。
大梅看他太忙,可找省委書記一趟,又實在是不容易,就說:「你太忙,不去了,就在這兒給你說幾句吧。」
大梅站起身來,兩手一抱拳,說:「得罪了,得罪了。」說著,站起就走!
於是,大梅家就又只剩她一個人了。白天還好說,忙火火的,也不覺得有什麼,可一到夜裡就不行了。她由於慢性腹瀉的病,夜夜都睡不好,一夜總要起來好多次,這樣以來,她就成了個「夜遊神」了。每天夜裡都要起來轉一轉……弄得她苦不堪言!有天半夜裡,大梅橫躺豎躺還是睡不著,她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的,開了電視又關了電視,拉開冰箱又關上冰箱,就這麼折騰來折騰去,仍然沒有一絲的睡意,她就乾脆披著衣服出門去了。
一會工夫,路口上已圍得水泄不通……
大梅說:「也沒啥。人老了,毛病多。你別管我,睡去,快睡去!……」
車一走,眾人就把大梅圍在了路口上。大梅看路邊有個大石磙,乾脆就在石磙上坐下了。她連聲對眾人說:「放心吧,我不會跑,我也跑不動。」經他這麼一說,眾人都笑了。
村民們亂紛紛地說:「軋住人了!車軋住俺的人了!」
人們都很驚訝地望著她,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是一家十分豪華的酒店。
村民們齊伙九_九_藏_書伙說:「打個狗日的!揍他個小舅!人都在地上躺著呢,他還說沒軋住!……」
縣長並沒有發脾氣,縣長只是默默地望著丁局長,他整整有一分鐘沒有說一句話!最後,縣長竟然很和氣地說:「丁局長,你參加工作多少年了?」
大梅端著碗慢慢上了三樓,來到一個房間門口,敲了敲門,說:「是我,開開門。」
於是,大梅命令道:「要是不恨我,先把麵條吃了!」
秋處長說:「那就說定了。」
大梅說:「沒事。睡吧。」
大梅說:「布!」
胡經理一怔,說:「劇團?你管它劇團幹啥?這錢當然是給您的了。申老師,我得勸你一句,您老這麼大歲數了,也該留個後路,想想自己了!」
兩人坐在樓梯口,一直談了有二十多分鐘。最後,省委李書記才站起身來,握著大梅的手說:「大姐,你放心吧,對文藝事業,還是要扶持的。這個事我一定過問。」
胡經理說:「申老師,我可是您老的忠實觀眾啊。打小起,我就喜歡聽您老的戲。也算是個戲迷吧。不瞞您老,過去呢,我也是個農民。如今呢,我雖然掙了點小錢,不多,也有個一兩千萬吧。我這個人不像別人,有倆錢只會胡吃海喝,那有啥意思呢?我不感興趣。我就是想投資文藝事業呀!」
小韓說:「不過,也難說,你都把縣長『將』成那樣了,我看他也是騎虎難下,說不定就給你辦了。」
主持人報道:
那個女演員不好意思地說:「我沒有,我沒有。我給誰送啊,我又不認識人……」接著,她一扭頭,說,「快輪到我了,我過去了。」說著,飛快地跑去了。
凌晨時分,小妹睡著睡著,一睜眼,突然發現有一個黑影貼著牆在一點一點地挪動……
丁局長很無奈,丁局長的頭上已生出了一叢叢的汗豆,那汗豆密密麻麻的,幾乎成了一片雨林!片刻,他終於退卻了,嚅嚅地說:「……縣長既然說了,我放。不過,我還得回去研究研究,總得給團里的上上下下有個交待吧?」
小妹端起碗,可她實在是吃不下去,只是很勉強地往嘴裏送了一口,就又放下了……
這時,司機已下來了,司機委屈地說:「根本沒軋住她,是風,風把她掃倒了……」
大梅說:「走場子吧,一滴都不能灑!」
這時,一位好心的老漢提來了一壺水,給大梅倒了一碗,說:「這位同志,喝碗水吧。」
大梅走了進去,四下看了看,見門內站著一排穿旗袍的小姐,小姐們見了她,也都跟著慌忙恭身施禮,甜甜地叫道:「晚上好!」
丁局長一聽,竟忽地一下站起來了,說:「縣長,你看,你看,我不是這意思。我真不是這意思……」
大梅說:「不用,你走吧。」
可是,整整一個小時過去了,仍然沒有結果。
恰在這時,省委李書記剛好從樓道的另一側走了過來……當他邁步拐上樓梯口的時候,不經意地往這邊瞥了一眼,突然站住了,他十分驚訝地說:「哎,大姐,你怎麼在這兒哪?」
大梅喃喃地說:「孩兒呀,我也活不了幾天了……」
小妹立時就不吭聲了……
大梅忙問:「團里怎麼了?」
片刻,朱書記說:「有個事,我還沒給你說哪,家裡是火上房了!」
小妹站在那裡,一下子呆住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的老師,她的恩人,身為評委的申鳳梅,竟然獨獨地為她的弟子打出了6分!她眼裡的淚一下子就擁出來了……
可就在這時,大梅卻「哇」的一聲,吐起酒來了!兩人趕忙把她攙起來,扶到了床上,大梅仍撐著說:「沒事,沒事,今兒高興……」
當她們攙著大梅進了家門,大梅往沙發上一坐,這才把那張紙掏了出來,往桌上一放,笑著:「孩兒呀,這回可辦了!」
大梅說:「不辦?不辦我還來找他。」
大梅語重心長地說:「孩兒,你還年輕啊!我是怕你頭一次出來,就得了個獎,那會擾了你心智,會打飄……那可是唱戲的大忌呀!」說著,大梅抬起頭,望著她,說,「還生我的氣么?」說著,她忽然站起身來,像是要走的樣子……
大梅笑了,說:「我不是啥大官,我是個唱戲的。」
等那些姑娘們收拾好之後,大梅就坐上文化廳的車帶著姑娘們上路了。一路上,大梅坐在司機旁邊的位置上,在她身後的座位上,依次坐著去省城參加戲曲大賽的王玲玲、阿娟和小妹……等車上了公路之後,大梅扭過身來,對三個青年演員囑咐說:「……到時候好好演,這也是個相互學習的機會,不要想別的。」
小韓說:「我就在這門口等著你吧?」
說話間,一個秘書匆匆走來說:「李書記,常委們都到齊了……」
老孫說:「是呀,一開口就說手裡有幾千萬……」
大梅又說:「錢倒是給了,三萬,在酒桌上放著,只要我把合同一簽……你說說,我能簽么?我要是真簽,你們還不把我吃了?!」
大梅一怔,笑著說:「……這排場也太大了吧?」
小馬說:「剪子!」
小妹頂著那隻水碗,剛走了沒幾步,那水碗就「啪!」的一下,碎在了地上……
這個男青年也唱得很好,待他唱完后,觀眾席上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大梅說:「孩兒,就到這兒吧,你別進去了。還要登記哪,挺麻煩,再說了,你背著我,讓人看見也不知是幹啥的,不好看。」
大梅慌忙起身,卻沒能站起來,只好說:「李書記,我給你們添麻煩來了。」
大梅說:「都好。」
大梅說:「我腿抽筋兒,死活睡不著,我扶著牆走走……你睡吧。」
片刻,評委們開始亮分了……
小妹低下頭去,說:「老師,您那『唱中帶笑』,我還是學不會……」
開初,大梅高興地說:「有門。我看,這回有門!」
待菜上齊后,胡經理親自給大梅布菜,連聲說:「來,嘗嘗。嘗嘗。」
小妹拿起那隻水碗,默默地頂在了自己的頭上……
丁局長抬頭看了看縣長,很委屈地說:「縣長,你看,人事上的事兒,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的。」
觀眾望著這位「女大官」,遲疑了片刻,默默地讓開了一條路,大車就這麼開走了……
離省戲曲大賽的日期越來越近了,這些天里,大梅一直帶著那些要參加大賽的青年演員們排練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