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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第七場景

第二部分

第七場景

坦普爾 我們的兄弟?
坦普爾 他會看完后燒掉的。
他從左側門下。
史蒂文斯 您懷孕的時候,孩子的父親踢您肚子了嗎?
南茜 您起來,沒有女主人給女僕人下跪的。再說,另外還有一個主人,而您則是僕人。
南茜 怎麼沒打。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孩子的父親,無論誰都可能是。
塔布斯先生 早安,史蒂文斯太太。您到這兒就跟到家一樣。總之,我是說,歡迎您光臨。讓塔布斯太太給您端一杯咖啡來,您說好嗎?
史蒂文斯 有這事兒。
坦普爾 也許他能幫助你對待死。可是,他如何幫助我活下去呢?我知道做什麼,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就在那同一天晚上,我也在育嬰室里找到了。可是怎麼做呢?我不知道。對我來說死容易,然而我應當活下去。怎麼活下去呢?
坦普爾 (愕然失態)您把信給他啦。為什麼?有什麼用,不是又添亂嗎?
塔布斯先生 差不多。況且,您從外面就能看見他們的手。
史蒂文斯 您說得對,南茜,您是應當信賴。
史蒂文斯 現在您就能拿出表現來。您倒是可以忘掉上流社會,只需做人就行了。
塔布斯先生 對,甚至捷夫也算上。然而,他給我們製造了多大麻煩,您還記得嗎?
南茜 我住口。我會同我們的兄弟妥善處理的。
監獄二樓公用室。左側的門鑲有粗鐵杆,通檔案保管室。只有一扇窗戶,開在臨街的背景牆壁上,也安了粗鐵條。晴朗的一天上午過半。
南茜 要信賴。
塔布斯先生 沒有。在我看來,她在準備。
坦普爾和史蒂文斯都站住不動了。戈旺上。他徑直走向坦普爾,衝到面前又猛然站住,略一猶豫,便輕聲說道:
戈旺 真的嗎?幫助什麼?
南茜 我沒有看您。況且,一切都很好。我知道州長是怎麼回答的。昨天晚上,我就能告訴您他會如何回答,讓您避免這趟旅行。我一得知您回到家中,一知道您和他……(她又指了指史蒂文斯,同時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手收回放到胸前,就好像還穿著圍裙似的)我就應該給您捎個信兒。是的,我本應該讓您避免這趟旅行,避免這次旅途之勞。但是我沒有這樣做。不過,一切都非常好……
塔布斯先生 萬分抱歉,可是……(戈旺推開他,出去了。對史蒂文斯)真沖啊,年輕的先生。我鎖上門是習慣,不是信不過,請相信,律師先生。
坦普爾 (站起來,失態)他從未救過任何人,他連自己都救不了。他們要把你帶走,他們要折磨你,而你卻忘了他們。
南茜 對,再也不需要什麼了,只需要相信。(他們帶著疑問的表情看著她)僅僅需要相信。現在我知道了,知道州長對你們說了什麼。我很高興。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接受了,在法庭上,在法官面前就已經接受了。甚至還要往前推:那天晚上,在育嬰室里,舉起手之九*九*藏*書前……
塔布斯先生 就這樣,律師先生!今天晚上,她要走很長的路,而且難行!我可不喜歡陪伴她。
南茜 是的,但是昨天晚上,您畢竟還是回來了。我知道昨天夜裡,你們在什麼地方了,您和他……(她指著史蒂文斯)你們兩個人,去見市長了!他說什麼啦?
坦普爾 我不願意做他的僕人,我不願意為那個主人效勞:他非得讓你死,就因為八年前我決定和波佩伊出走。
塔布斯先生下。
南茜 他沒有看就燒掉了。
只聽腳步聲漸近,大家都停下不動了。又響起鑰匙開鎖的聲響。塔布斯先生進來了。
塔布斯先生 可是,那位年輕的先生,他卻疑神疑鬼。這看得出來。請注意,他的懷疑也是有道理的。喏,我有個叔叔,他妻子在一次車禍中喪生。嘿!車禍之後,他對什麼都懷疑起來。例如他收到一封信,拿在手中翻過來倒過去,就是不拆開,然後放到桌子上,再圍著打轉,接著坐下,皺著眉頭面對著來信:「又有什麼事兒啦?」他反覆叨咕。總之,他變得多疑了。後來病倒了,還不肯吃藥,始終是懷疑心理在作祟。結果他死了。請相信我,律師先生,多幾分信賴,對生活總歸有幫助。
史蒂文斯 對,按照您對我的要求做的。
史蒂文斯 他們的手?
坦普爾 謝謝,塔布斯先生。我們能馬上見見南茜嗎?
坦普爾 信賴誰?瞧瞧他們怎麼對待我們,對待你和我。如果你想說我必須在某個人面前卑躬屈膝,那麼我要在你面前,僅僅在你面前這樣做。
塔布斯先生 不唱,就是這個人不唱歌。結束了。他安靜下來,不打擾別人了。要知道,監獄里關的犯人,我更喜歡黑人;白人就沒有滿意的時候,總是找碴兒指責,總愛批評。黑人則不然,進來一兩天,他們就安頓下來,就像在自己家裡似的。
南茜 妓|女和竊賊的兄弟,殺人犯的朋友,就是與他們同時處死的人。我不完全明白他所說的話,但是我愛他,因為他被殺了。
監獄內部。3月12日上午10點30分。
塔布斯先生 當然了,她見到您一定很高興。我猜想她渴望求您寬恕。她必須感到自己在情理上說得過去了,為了明天。
坦普爾 換了誰都忍不住要看的,這我知道。現在我看清楚了,我睜開了眼睛。
史蒂文斯 對。
史蒂文斯 時間不會長。
塔布斯先生 赦免?哪個州長也不敢赦免一個殺害兒童的兇手。我們的同胞熱愛正義:他們準會放火燒掉監獄。再說,除了昨天晚上,這一周每天晚上您都見到她了。她若是有什麼話要講,那也是講給律師,而不是講給看守。(他奇怪地注視史蒂文斯)前天晚上您同她一起唱歌來著,律師先生,有沒有這事兒?
坦普爾 (她朝南茜走去,用手觸碰她一下,又住了手)南茜!你到了這兒,而我,你瞧,我從市裡來。你關在這兒,而我,卻可以隨便在街上行走。
南茜 您不是一個人。(她停了停,目視前方。九-九-藏-書繼而,聲音低沉地唱起來)
塔布斯先生 他不再想念了。他終日手抓欄杆,但並不向外張望,而是注視牆壁,雙手在欄杆中間有時換換地方。
塔布斯先生 好了,律師先生,你們不必著急。
有人敲門。戈旺進來。
塔布斯先生 哦,當然……可憐的太太……
南茜從背景的門進來,塔布斯先生跟在後面。南茜進門走了兩步就站住了。她仍然穿著在頭一幕時的衣裙。
——幕落——
戈旺 我走了,蓋文。我請你們所有的人原諒。
戈旺 (他注視史蒂文斯,突然換上一副哀求的神態。他搖了搖頭,現在不看對方,說話聲調低沉)如果我是最卑劣的人,那麼一切都有救了。不對,我也是個普普通通的人。(他猛然轉過身去)噢!我也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了!
史蒂文斯 首先就是要給您這個。
史蒂文斯 信一眼不看就燒掉。
塔布斯先生 您別客氣,這是非常自然的。無論誰,哪怕是勒死人的女黑人兇犯,怎麼能受得了這裏的氣味。
他拉著朝他們打開的門,等待著。坦普爾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直到史蒂文斯碰了一下她的胳臂,她才要移動,可是身子卻微微搖晃,非常輕微,馬上又挺住了。事情發生得極快,看守來不及走過去扶住她。
南茜 為了讓他燒掉。
塔布斯先生 對。在鐵欄杆之間。他們整個人,根本看不見,只能看見他們的黑手:他們的手倒不是拍打或者搖動,而是像這樣,僅僅放在欄杆中間。晚上我從市裡回來,就瞧瞧他們的窗戶,數一數手,也就放心了:他們全在。
南茜 必須如此。(對史蒂文斯)信您給戈旺先生了嗎?
南茜 不是入地獄。肯定別處有個地方,您的孩子到了那裡,就什麼也不記得了,連我這雙手也想不起來了。
坦普爾 (對史蒂文斯)請求我寬恕?怎麼能這樣講呢?您說呢?怎麼能這樣?
南茜 謝謝,史蒂文斯先生。您這麼說,是因為您想,這會使我更容易過明天那一關。其實我說這話不是為了明天,儘管明天我會害怕。我說這話因為我知道,我們的兄弟會救我的。
史蒂文斯 幫助寬恕別人和寬恕您自己。
塔布斯先生 準備服刑。明天早晨,這需要思考,需要履行這樣一個小小的手續。證據嘛,她要求給她派來一位教士。
史蒂文斯 沒有打你嗎?
坦普爾 (她的腳步更加穩了,她朝看守和牢門走去)請原諒。
史蒂文斯 這對您有什麼關係!信您拿到手了,希望您知道怎麼處理。
他遞給戈旺一個包。
史蒂文斯 她沒有對您說過可能赦免她嗎?
史蒂文斯 不,等戈旺·史蒂文斯先生來了再說。您交代了嗎?
坦普爾 (read.99csw.com停了一下)回家?跟誰呀?
南茜 他如果看了信,就會走了,永遠離開您了。事情就是這樣,有些話看了是忘不掉的。不過,他立刻就燒掉了。他再也不會離開您了,既不會離開您,也不會離開巴奇,除非您本人走了。
戈旺 肯定不成。我既不想見她,也不想見南茜。
塔布斯先生 您有把握嗎?
洗凈晾乾我們的傷口,
南茜隨塔布斯先生走向左側的門。
南茜 也許有很多事兒,他都幹得出來。然而,他就是強迫自己,也不可能看他妻子寫給另一個男人的信。他把信燒了。
史蒂文斯 無論誰?
他解除我們死的痛苦。
戈旺 看樣子您懂得怎麼才算做人!可賀、可賀呀。我呢,老實說,我在這個問題上欠了債。(他朝牢門走去)我走了。我不願意碰見坦普爾。
南茜 對,史蒂文斯先生。不過,在這方面,我也會得到寬恕的。
史蒂文斯 夠了,坦普爾。她在這種地方,恰恰值得您聽她講。
南茜 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不顧一切,還抱有希望吧。也許會有奇迹發生吧?可是,為什麼會為我發生奇迹呢?對,我抱有希望!這是最難摧毀的,人總不免產生希望。這是可憐的罪人所能放棄的最後一樣東西,也許這是可憐的罪人還擁有的全部東西。至少他抓住不放,他抓住不放。然而現在看來,並沒有奇迹發生,也沒有希望了。這樣更好,這樣非常好……
他是河流是石頭,
戈旺 您知道嗎,您?
戈旺 跟我呀,巴奇等著我們呢。
坦普爾 你說謊。就在我們來的這座監獄里,你怎麼還能說謊呢?
戈旺 您把我叫來幹什麼?
塔布斯先生 這麼說,您愛唱歌?
坦普爾 (朝前走)無論誰,能救我,能幫助我;無論誰,能讓我不再孤獨,在這不幸的大地上,懷著這顆空虛的心,這顆不道德的心,能讓我合上眼睛,能讓我最終合上眼睛……
塔布斯先生 交代了。塔布斯太太給他帶路。再說,我也可以在檔案保管室里等他。
塔布斯先生 行了嗎,律師先生?
有人敲門,史蒂文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要去開門。坦普爾進來。
塔布斯先生 就是製造了大麻煩。他妻子死了,剛結婚才半個月。他埋葬了妻子。開頭,他試著夜晚在野外行走,走累了好能睡著覺,可是根本不頂事。於是,他又試圖喝得酩酊大醉好睡覺,還是一點兒事也不頂。於是,他又試圖打架鬥毆。後來,在賭博擲骰子時,用刮鬍刀割了一個白人的喉嚨。就這樣,他能睡著覺了。反正在一段時間內!治安警官找見他時,他正睡覺,睡在他為結婚、過日子和安度晚年而租的房子的陽台上。不幸的是,治安警官把他叫醒,帶到這裏。這一下子就鬧翻了天,警官、我以及五名黑人囚犯不得不一齊動手,才將他掀翻在地,上了鎖鏈腳鐐,才把他制住。他躺在地上,旁邊有六個壯小夥子小心看守,生怕他起來。您知道他說什麼嗎?他說:「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念,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念。」
史蒂文斯 (口氣激烈地)您在州長那裡聽到並且看見您妻子之後,什麼是痛苦,如果還沒有起碼的了解,那麼您就是最卑劣的人了。read.99csw.com
史蒂文斯 我相信。
史蒂文斯 他唱歌嗎?
戈旺 看樣子您也懂得怎麼才算寬恕!毫無疑問,您是第一流的。
戈旺 看信!(他笑起來,是一種冷笑)一個上流社會人士,當然不能看這種信了,哪怕是想了解他妻子的文學天賦。不過,我是個上流社會的人嗎?
史蒂文斯 她沒有對您說,她等我們來看她嗎?
戈旺 那人是誰?
坦普爾 上帝呀!市長!不對!是州長本人——傑克遜!當然了,你一發覺蓋文先生昨天晚上沒有來這兒,立刻就猜出來了,對不對?其實,你不可能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兒,就是州長對我們說了什麼,你還是不可能知道。因為我們,州長、蓋文先生和我,我們幾乎沒有談你。我們要去拜見他的理由,並不是要懇求他,或者申辯,而是因為,這似乎是我的權利、我的義務、我的特權……不要看我!
塔布斯先生下。南茜漠然地看著兩位探監者。
史蒂文斯 去看看巴奇吧,把信燒毀。然後,您大概還會回來。戈旺猶豫著,想要出去,牢門又鎖上了。他敲門。只聽嘩啦嘩啦的鑰匙聲,塔布斯先生打開門。
塔布斯先生 真糟糕!不管怎樣,他們說您:「他是個好白人。他唱歌。」看來,壞白人從來不唱歌。他們有自己的看法,對不對,律師先生?不用說,他們感激您是有原因的。歸根結底,您不僅為一個女黑人辯護,而且還不顧您家族的反對為她辯護,碰巧這個善良的女黑人是殺害您侄孫女的兇手。這種情況極少見,而我……
史蒂文斯 這樣真的更好嗎?南茜?
坦普爾 (衝上前去)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史蒂文斯 我本來還想請您等她,在她跟南茜說話的時候,留在她身邊。
塔布斯先生 就這兒,我去叫女囚犯。
南茜跟隨看守下。幕後傳來關鐵門的咣當聲、鑰匙擰鎖眼的聲響。繼而,看守重又出現,他用鑰匙開門,然後等待。
史蒂文斯 (厭煩地)我希望您還是去接一接史蒂文斯太太。
史蒂文斯 他們都老實待著嗎?
只聽鐵鎖的沉重聲響,右側的門開啟,朝後面,即朝外拉開。史蒂文斯進來,監獄看守跟進來。史蒂文斯的衣著與第四場景完全一樣。看守只穿著襯衣,沒有打領帶。他拿著一大串鑰匙,穿在一個大鐵環上,貼著他的腿,就好像一個農夫拎著燈籠。他一進來便隨手關上門。
南茜 我沒忘他們。要知道,甚至一個女兇手,也能得到寬恕。有一個地方就是這樣,我敢肯定,我要去那裡。
塔布斯先生 好,我去等候史蒂文斯太太。早安,先生。
史蒂文斯 她在準備?
南茜 您出走,是因為您同我一樣,喜愛邪惡的東西,當時我們就是這樣。這個主人不能阻止我們追求邪惡。read•99csw.com不過,為了糾正偏差,他發明了痛苦:痛苦是可憐的人世的真正光明,我信賴他。
史蒂文斯 這是信,有人請我轉交給您。
戈旺 (看著小包)這是什麼?
塔布斯先生 好,律師先生,歸根結底,憲法上說我們都是自由的。不過應當相信,他們全需要人幫助。晚上他們不停地唱歌,這簡直不是一座監獄,而成了歌劇課堂。況且,全是男中音,有點單調。我不知道您是否同我一樣,律師先生,我喜歡男低音。我應當請求郡長逮捕一名男低音,這樣音部就全了。您也一樣,律師先生,您是男中音。
坦普爾 跟你一起。對,為什麼不行啊!
戈旺 坦普爾!
史蒂文斯走上前,拉住他的胳臂。
塔布斯先生 非常老實,律師先生,非常老實:「是,先生。」「不,先生。」誰會相信這個黑鬼,這個可惡的下流貨殺害了……
史蒂文斯看了看南茜。
史蒂文斯挨著門口站住。看守則鎖上牢門。
史蒂文斯 您這裏只關著黑人嗎?
史蒂文斯 現在呢?
史蒂文斯 不,但是這對我有幫助。
坦普爾正欲說話,但是被史蒂文斯打斷了。
史蒂文斯 南茜也許能幫助您。
戈旺 好了,坦普爾,應當回家了。
她腳步堅定地走向牢門。看守在觀察她。
坦普爾 有個地方,對呀,有個地方,你到那裡也能重又找見你的孩子。就是你向我提過的,你在身上懷了半年的孩子。而當你去作樂,我也說不清去做什麼。那男人踢你,踢到你肚子上,孩子就失去了。你說呀,難道這世上有一個地方,在那裡我們的孩子能寬恕我們嗎?難道這世上有個什麼地方,人在那兒就不再痛苦,也不再死亡了?
坦普爾 是應當捎個信兒,那樣的話,我也就不會去那裡,不會講了。他們將你絞死,可是去了又怎麼樣,他們會不遺餘力地要絞死你。你為什麼沒有講?
她笨拙地俯身跪下。
南茜 我不知道。
史蒂文斯 不記得了。
史蒂文斯 行了。非常好。別了,南茜,我盡了力了。
她朝門口走去。
坦普爾 (痛心疾首)住口!
坦普爾 我本人,再也不可能做什麼了,永遠也不會了!我獨自決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從加利福尼亞回來,可是太遲了。
坦普爾 (已經鎮定下來)我好多了。
塔布斯先生 哎呀!您在長椅上坐一坐吧!我去給您端杯水來。
史蒂文斯 不必。您先告訴我女囚犯怎麼樣。
傳來戈旺的聲音。
南茜 對。
坦普爾 你要去那裡。等你死了,他們就寬恕你了!等你死了,他們就寬恕你了!等你入了地獄,他們就寬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