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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芳汀 第一卷 正義者 三 好主教攤上苦教區

第一部 芳汀
第一卷 正義者

三 好主教攤上苦教區

到了為金錢和遺產而分裂的家庭,他就說:「瞧瞧德沃呂山區的人吧。那裡十分荒涼,五十年也聽不到一回夜鶯的叫聲。可是,家裡父親去世,男兒便出去謀生,把財產留給姐妹,好讓她們嫁出去。」
他的談話就是這樣,又嚴肅又慈祥;如果缺少實例,他就打比喻,直言不諱,話並不多,但是非常形象化,這正是耶穌-基督的雄辯,自信不疑而又能服人。
他在巡視中,對人寬容和氣,談心的時候多,說教的時候少。他不把任何美德置於高九-九-藏-書不可攀的境界,講道理和舉範例也從不捨近求遠。面對一鄉居民,他往往要以鄰鄉為榜樣。到了對窮人慳吝刻薄的鄉鎮,他就說:
有一天,他騎驢到達舊主教城色內茲。當時他囊空如洗,不能僱用別的坐騎。城市長官在主教府邸門前迎候他,直眉瞪眼地看著他從驢背上下來。幾位富紳在他周圍嘿嘿訕笑。
「瞧瞧布里昂松的居民吧。他們讓窮人、寡婦和孤兒,有權比別人早三天到他們牧場割草。房子如九_九_藏_書果倒塌,他們就給重蓋,分文不取。因此,那地方受到上帝的保佑,整整一百年間,沒有發生過一起凶殺案。」
「長官先生、各位富紳先生,」主教說道,「我明白你們為什麼反感,你們認為一個窮教士居然妄自尊大,乘著耶穌-基督用過的坐騎。我要明確告訴諸位,我這樣做是迫不得已,並非愛慕虛榮。」
到了爭利搶收的村莊,他就說:「瞧瞧昂布蘭那兒的人吧。在收割的季節,萬一哪個家庭兒子去當兵,女兒進城做工,父親又https://read.99csw.com病倒,不能下地,本堂神甫在佈道時就把這事提出來;於是,星期天做完彌撒之後,全體村民,男人、女人和孩子,都到那個可憐的人家的田裡,幫忙收割,將麥秸運回,麥子裝進倉里。」
到了打官司成風、農民因而傾家蕩產的村鎮,他就說:「瞧瞧蓋拉谷的那些善良農民吧。那裡住著三千人,上帝啊!真像一個小小的共和國。他們既沒有法官,也沒有執達吏。鄉長處理一切事務:他分派捐稅,每人繳納多少,全憑良心秉公辦事九*九*藏*書,還義務為人排解糾紛,替人分配遺產而不取酬勞,判案也不收費用。大家都服他,因為他是生活在純樸人之中的一個公正人。」
到了沒請教師的村莊,他又舉蓋拉穀人的例子:「你們知道他們是怎麼做的嗎?一個小地方,只有十幾戶人家,供養一位教師自然困難,於是,全谷就公聘幾位教師,讓他們走村串庄,在這村教一周,到那庄又教十天。在集市上我碰見過那些教師。他們帽帶上插著鵝毛管筆,容易認出來。教語文的只插一支,又教語文又教算術的插兩支read.99csw•com,教語文算術又教拉丁文的就插三支。他們都很有學問。是啊,沒有知識多麼丟臉啊!照蓋拉谷的人那樣做吧。」
主教先生的車馬費化為救濟款,他並未因此減少視察。迪涅教區是個累人的地方,平地少,山嶺多,如剛才所說,幾乎沒有道路。總共三十二個堂區,四十一個司鐸區,二百八十五個小區。這些地方都巡視遍了,確非易事。然而,主教先生卻辦到了。去近處他就步行,平川路就坐鄉村馬車,進山裡就乾脆乘驢去。兩個老嫗一般陪同,如果路上太顛簸,他就獨自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