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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犧牲與變化(1941~1950年) 第十一章 小院丁香花開時

第二部分 犧牲與變化(1941~1950年)

第十一章 小院丁香花開時

儘管如此,搜尋還得繼續。海森堡熱衷於研究核武器,因此他有可能和其他同樣熱衷的科學家們無視政府對核裂變可能性的漠視,在一個秘密實驗室里開展工作。事實上,類似這樣的事情的確發生過。1943年冬,在不斷的空襲中,海森堡和他的職員們曾用3噸鈾和重水在達勒姆學院建起了一個小型反應堆。後來為了躲避轟炸,他們將實驗室搬到了一座高高的庫房裡。該庫房歸斯圖加特啤酒廠所有,位於德國西南部士瓦本阿爾卑斯山的丘陵地區。他們把啤酒桶搬出來,並用錫箔紙把庫房裡的牆麵糊了一層,配上功率強大的發電廠,還在一家紡織廠的側樓里建起了車間。
「叫你媽媽來聽電話。」
「我是美聯社的記者。我想……」
華盛頓報道:羅斯福總統下午在喬治亞州沃姆斯普林斯去世。
波蘭的邊界也需要重新界定,原屬德國的部分地區劃入波蘭的領土範圍。斯大林和盟國共同保證,包括波蘭在內的所有東歐國家都有權利通過自由選舉選出本國領導人和政府。很久之後,人們都還責怪美國總統和英國首相過於幼稚,對這樣一個與民主國家不共戴天的敵人,當時怎麼能夠相信他的保證呢?實際上,他們已經別無選擇了。當時英美正與日本作戰,但蘇聯沒有。蘇聯紅軍不管有沒有承諾,都可以自由行事。當時,斯大林正沉浸在歐洲的勝利中,滿心歡喜。其實,雅爾塔會議的最大受益者似乎是蔣介石,斯大林與蔣介石簽訂了一項協議,承認他是整個中國的統治者,並答應說服以毛澤東為首的部分中國人同意與蔣介石合作。
兩分鐘后,下午5點49分,美聯社發電:
以每天進軍50英里計算
斯佩爾後來在紐倫堡被定罪,並作為戰犯在那兒服刑20年。他說,希特勒曾經向他提起過製造原子彈的可能性。1942年5月6日,斯佩爾與希特勒交談時提出了傾盡全力製造原子彈這一問題。他建議請戈林擔任德意志帝國研究院的主席,以示重視,這個建議被採納。
急電
合眾社華盛頓分社的一個新聞改寫員,正在用記者的速記手法將厄爾利口述的消息記錄下來:
總統的小狗法拉一直靜靜地蹲在卧室里。如今,它也似乎感覺到了某些異樣,突然從角落裡一躍而起,「唰」的一下拱開紗門,跑了出去,瘋狂地叫著,朝著最近一座山丘的山頂奔去。在那裡,它停止了吠叫,站立著一動不動,守靈一般。
我軍在瑟堡-阿弗爾地區登陸,但沒能開闢據點。我要求撤回部隊。基於現有信息,我決定在此時登陸攻擊此地。陸海空所有參戰部隊英勇作戰、恪盡職守,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這次行動失敗的責任將由我一人承擔。
情況可能還會更糟。日本的海軍整整隱匿了一年,正準備出動,以加強駐軍。6月中旬,這些船艦已經準備好出海了,但是海軍中將小澤治三郎接到通知說,尼米茲發動的中太平洋進攻正指向馬里亞納群島中的主要島嶼——塞班島、提尼安島和關島。這是更大的威脅,於是艦隊集體轉向另一邊。結果,菲律賓海海戰又是一場雙方遠程轟炸機之間的戰鬥,這讓那些海上列隊戰鬥的老兵們很失望。即便如此,美國在海上取得的勝利仍令人驚嘆。「地獄貓」戰鬥機擊敗了敵軍以關島為陸軍基地的空軍力量。在連續8個小時的空中戰鬥里,日軍發動4次大規模反襲擊,但接連敗退。這是所有戰爭中使用航空母艦最為壯觀的一次。到了第二天快結束時,小澤的空軍力量已從430架戰鬥機減少到35架。這次「馬里亞納射火雞大賽」(海軍飛行員們這樣稱呼此次戰爭)最後,小澤撤退了,留在塞班島上的日本士兵被切斷與外界的聯繫。
華盛頓4月16日電:以下是最近一批逝去的英烈及其親屬的姓名。
聽聞羅斯福逝世,美國人個個疑慮重重,又頗感震驚,但最重要的一點是恐懼。羅斯福總統帶領了他們這麼長時間,現在誰又會接手?《紐約時報》記者卡貝爾·菲利普斯回憶說,當大家開始意識到這一點時,白宮記者團都驚呆了:「天哪!杜魯門將成為新總統!」但在當時,外界無所謂也根本不可能想到杜魯門會成為新總統。羅斯福去世的消息猶如一團黑影籠罩在美國的土地上。埃莉諾後來承認,只有到那時,她才意識到羅斯福與美國人是多麼心心相通。安妮·奧黑爾·麥考密克曾在《紐約時報》中寫道:「他一生鞠躬盡瘁,用自己的人格魅力贏得尊重,任總統12年,就連其他國家的人們也尊稱他為『總統』,就好比他是世界人民的總統。他從不奴顏婢膝、巴結討好,也從不目中無人、自命不凡。他遇事從容、泰然自若,不屑於阿諛奉承或抨擊報復任何人。他的去世令這些偉大品質都顯露無遺。」
列車在南卡羅來納州的蓋恩斯維爾短暫停留,補充燃料,工作人員換班,又由新司機在車頭上掛上一面國旗。至少5個街區的人群佇立在鐵路兩旁,全部睜大雙眼,目不轉睛地望著列車。接著,一隊童子軍開始吟唱《信徒精兵歌》。梅里曼·史密斯後來回憶道:「剛開始唱得並不整齊,隨後,聲勢漸漸壯大起來。不久后,近萬人同時唱響,聲音頓時如管風琴般響徹耳際。」列車繼續緩緩向北行駛,埃莉諾·羅斯福後來回憶道:「整晚我都在鋪上躺著,望著窗外漸漸昏暗的天色,看著丈夫曾經無比熱愛的國土,我的目光轉向站在車站和十字路口的人群,他們遠道而來,徹夜未眠,只為聊表自己對總統最後的敬意……我的確感到震驚,一路上,不管是車站,還是十字路口,都站滿了人群。這一切都超乎我的想象。」她一向喜歡米勒德·蘭佩爾悼念林肯的詩。望著窗外的夜色,法拉伏在她的腳邊,這四行詩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中:
在喬治亞州的沃姆斯普林斯,羅斯福總統衣著整齊地坐在他的皮革扶手椅上,從這裏看,全球形勢充滿了希望。在與露西·拉瑟弗德和兩位來訪的表姊妹瑪格麗特·薩克利小姐和勞拉·德拉諾小姐的聊天過程中,總統始終面帶微笑、積極樂觀。從戰略上來說,美軍在各條戰線都處於絕對優勢。德軍戰線已被攔腰截斷,除了一小部分被困軍隊還在頑強抵抗之外,德軍正面臨崩潰,成千上萬的士兵紛紛投降。當然,打敗日本要更艱難些。硫磺島已經攻陷,沖繩島很快也會被攻佔。勝敗已定,毋庸置疑。然而,截至1945年4月12日,在與軸心國的戰爭中,美軍共陣亡196669人,傷亡總數更高,達899669人——其中6481人犧牲于剛剛過去的一個星期。這些傷亡都是無法被忽視的。經歷了如此巨大的犧牲,羅斯福告訴身邊的人,以後一定要保證世界絕對和平。
年紀較大的黑人僕人莉齊·麥克達菲在門口停了下來,往卧室里看了看。只見露西·拉瑟弗德正面對著總統,總統剛說了句玩笑話,露西正笑著。她之後回憶說:「那是我記憶中最後一次看到羅斯福總統的畫面。我對總統最後的記憶是:他正看著一位美麗女人的笑臉。」
貝里琉機場北部的山嶺形狀如同鋸齒,待美軍把那裡的日軍肅清時,4個美軍師才湧上萊特灣的海灘。1944年10月20日,美軍登陸一小時內,第382步兵團就升起了星條旗。4天後,沃爾特·克魯格將軍在岸上建立了第六集團軍指揮站。山下帶領的第35軍正在進行反攻。此後,克魯格將軍似乎就困在這裏了,並且在萊特灣上演了一場最大規模、前所未有的海軍戰役。
日軍對只有8平方英里的硫磺島看得很重。美國海軍進攻前,炮擊持續了74天,卻並沒有嚇倒日軍防衛者,因為他們的駐兵營壓根兒就不在地面上,多數岩洞上面都有至少35英尺的覆蓋物做保護。日本幾乎每種武器都可以打到海灘上。美軍首次登陸后的兩個小時內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反應。之後,灘頭陣地突然就遭到日本迫擊炮的地毯式轟炸。即便如此,在戰爭的最初階段,美軍還是佔領了折缽山和元山一號機場。這要是發生在大戰的第一年,那就是離勝利不遠了。每個人都在等待日軍伴隨著「萬歲」的喊聲衝進戰場,這樣美軍就能將其一舉殲滅。但是,他們現在卻沒有這樣做。經過比亞克戰役,日本士兵已經訓練有素,他們死守著自己的碉堡和峽谷。3月底戰爭結束時,殘酷的數據表明,美國海軍陸戰隊傷亡1.9萬人。
冷泉、波基普西、切爾西、培根……這些名字都是羅斯福再熟悉不過的了——隨著隊伍的前行,都退向後方。星期日早上8點40分,列車從羅斯福的莊園旁轉入海德公園私家軌道。列車一停,就響起了禮炮聲,每15秒一響,連放21響。西點軍校樂隊引領著儀仗隊前行,沿著土路,走上彎曲陡峭的斜坡。1870年,羅斯福的父親詹姆斯·羅斯福開闢了這條非常寬敞的路,羅斯福小時候將它稱為「河道」。就在這裏的河邊,孩童時的羅斯福學會了游泳、划船,又在陽光普照下的高地上學會了騎馬。如今,只剩一匹馬馱著空空的馬鞍和倒掛的馬具,一步步踏上岸邊高地。
總統的專車正在外面等候著她。她「坐進車內,緊握著雙手,一直到白宮。我內心知道可能發生了什麼,但實際上一個人還是不敢確認這可怕的想法,直到有人告訴我那是真的」。在白宮二樓的起居室,她派人把厄爾利叫來。後來,援引她對媒體所說:「相比我們自身而言,我更為這個國家和世界的人們感到難過。」這句話當然妥帖適當,但事實上她從未說過這樣的話。這是厄爾利的主意。埃莉諾真正說的是,她想立刻見到哈里·杜魯門。
帕特·赫爾利和亨利·盧斯高度讚揚了雅爾塔協定,英美新聞界也給予肯定。但是,經驗豐富的蘇聯問題專家埃夫里爾·哈里曼和喬治·凱南對此持懷疑態度。不過在1945年年初,他們兩人的觀點並不是主流思想。溫斯頓·丘吉爾還力勸艾森豪威爾「在易北河以東儘可能遠的地區與蘇聯會師」,艾克不同意。他撤銷了派遣巴頓將軍去布拉格的命令,還撤回了易北河以西的美軍,允許蘇聯解放捷克斯洛伐克、德國東部和柏林。訪問莫斯科后,艾森豪威爾宣稱「蘇聯政策的制定主要以美蘇之間的友誼為基礎」。
明晚9點30分打開收音機,能收聽到哈里向民眾發表的傑斐遜紀念日演說。我想屆時所有的廣播網都會播放,所以要收聽到應該不難。在我之後致辭的是總統,我要隆重地介紹他出場。
在斯大林格勒戰役全面爆發的同時,瓜達爾卡納爾島的戰爭依然在進行,這場戰爭已經持續了將近6個月——從1942年8月中旬到1943年2月初。海軍陸戰隊在兵力相差甚遠的情況下繼續英勇作戰,實在深得人心,但是具有決定性作用的卻是雙方的海軍力量。6次交戰中,雙方海軍都拚命爭奪制海權。「繼續開槍啊,法蘭那根!」19世紀的水兵會如此稱呼這種戰爭。雙方均損失慘重,各損失了12艘戰艦,令人震驚。船員們把瓜達爾卡納爾島、圖拉吉島和薩沃島之間的海域稱為「鐵甲海域」(不易通過),海軍陸戰隊隊員則稱它們為「不眠的鹹水湖」(日夜作戰)。如果以損失的噸位來算,雙方的海上戰役可以說是打成平手。但事實並非如此,因為到了最後,美國海軍陸戰隊依然佔領著瓜達爾卡納爾島及其機場跑道,而日軍卻正在撤離,已有2.5萬人喪生。即使是這樣,日本仍然認為自己是不可征服的。他們加固了新喬治亞島上的蒙達基地,這樣他們的零式戰鬥機和「齊克」戰鬥機飛向斯洛特炸毀美國海軍陸戰隊時,就可以先停留。但戰爭已經發生轉折,開戰以來,日本第一次進入防守狀態。
「媽媽,出什麼事了?怎麼了?」
在紐約大街和西北第14街的WRC電台辦公室內,24歲的戴維·布林克立正值班。他聽到國際新聞社的電傳打字機的鈴聲響了4下,忙撕下新聞稿,遞給上司。現在正是電台播放兒童節目的時間:全國廣播公司正播放兒童連續劇《轟動一時的法雷爾》,哥倫比亞廣播公司播放的是《荒野之路》,美國廣播公司正在播放《米德奈特船長》,共同廣播公司播放的是《湯姆·朱克斯》。然而,5點49分,評論員們的聲音響徹各大廣播電台和地方廣播站。接下來的4天內,廣播電台取消了所有的商業廣告,沒有任何其他消息值得談論。有人問紐約一名布朗克斯區的家庭主婦是否收聽到收音機里播報的公告。她哭著說:「我還需要一台收音機嗎?看著人們的表情就知道了。」大家不管是否認識,都相互轉告,或打電話給自己的朋友,或打長途電話給自己的親戚。在沃姆斯普林斯的大多數人都還未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時,總統去世的消息已經在倫敦和莫斯科傳播開,甚至包括東京和柏林。在德國,夜幕已經降臨,艾森豪威爾將軍與巴頓和布雷德利將軍召開會議,結束后正準備睡覺時,巴頓突然想起自己忘記給手錶上發條,便打開收音機對時間。他聽到了英國廣播公司評論員用深沉惋惜的聲音說道:「我們很遺憾地宣布,美國總統已經去世。」巴頓立刻叫醒了布雷德利,又一起叫起了艾克。幾乎同一時間,在喬治亞州梅肯市附近的一條高速公路上,露西·拉瑟弗德詢問邵曼托夫夫人是否可以打開車上的收音機,這位畫家點了點頭。她們正在聽輕柔的音樂,突然節目就中斷了:「我們暫且中斷節目,給大家播報一條特別急電……」露西喘息著,用雙手緊緊捂住臉。
春天來了,連綿降雨導致的山洪衝垮了貝利橋。冬天路面上的車轍凍得如鋼鐵一般堅硬,現在又變得泥濘難行。毫無意義的圍攻仍在繼續。在義大利之足部分的亞平寧山脈東西兩側,盟軍部隊展開攻堅戰,來自美國的第五集團軍和來自英國的第八集團軍傷亡慘重,血流成河。他們最多只能拖住德國幾個師團,消耗他們的實力,使其無法支援希特勒的大西洋壁壘——這一壁壘馬上就要受到跨海峽打擊以測試其軍力,但雙方都在消耗自己的實力。更糟的是,進攻方往往要比防守方付出更大代價。盟軍傷亡持續增加,士氣隨之下降。盟軍內部的摩擦漸漸增加,這是個危險的信號。除了被反法西斯的義大利人軟禁的墨索里尼,馬克·克拉克中將要算義大利半島上最不受歡迎的人。他把轟炸蒙特卡西諾山的罪責歸咎於伯納德·弗賴伯格將軍,而這位將軍是紐西蘭人心中的英雄。他這樣的行為很不體面,無非就是推卸責任,而且在當時看來,轟炸是必要的軍事行動。
30秒后,合眾社緊接發電:
「你晚上回家吃飯嗎?」
載著林肯回到了家鄉……
與此同時,戰爭的特點開始發生變化。大勢所趨,必須改變,到目前為止,美國軍隊只是在打擊日漸擴張的日本帝國的外緣地區。他們用了9個月的時間才往索羅門群島中心前進了250英里,而東京依然在5000英里以外。幸好,國內運送來了新型設備。現在,火箭、兩棲履帶式車輛、有輪子的船(水陸兩用運輸車,代號「鴨子」)和可拐彎的火焰噴射器,取代了臨時使用的「一戰」武器——因為優先考慮歐洲戰場,這裏原來使用的是舊式武器。海軍還有更多新式武器:50艘運輸艦,由巡洋艦前身轉化而成,並由獨立級戰艇快速帶領。只要尼米茲指揮的艦隊可以更靠近日本一點兒,他的潛艇(曾擊沉過100萬噸敵人的供應物資)就可以摧毀日本的商船。日本和英國一樣,四面環海,所以這與當年在大西洋之戰九九藏書中德國U型潛艇取得勝利是一個道理。若有距離更近的基地,還可以空襲東京。第一批B-29超級空中堡壘擁有1500海里的航程範圍,很快就會出擊。所以,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就是在太平洋中心開闢一個新戰場。1943年11月20日,海軍陸戰隊第二師執行了這項任務。這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吉爾伯特群島上布滿了日本守軍,但沒有人預料到塔拉瓦(吉爾伯特群島首府)戰役。
此次日間空襲持續兩小時
布魯恩致電華盛頓的麥金太爾醫生,他十分認同布魯恩的診斷和治療。若是放在今天,醫生們會猶豫是否使用亞硝酸異戊酯,因為這種藥物會抑制血壓升高,同時減少流入大腦的血液,但當時對總統已無計可施。他已昏迷了50分鐘。布魯恩報告說總統已出現嚴重的血管收縮和局部癱瘓。麥金太爾醫生打電話求助一位傑出的亞特蘭大專家詹姆斯·E·鮑林醫生,懇求他儘快趕到沃姆斯普林斯。鮑林馬不停蹄,走小路,抄近道,全速前進,不到一個半小時便趕到了沃姆斯普林斯。正如他後來所說:「隨時可能被交警拘留。」他在給麥金太爾醫生的報告中解釋道:「我到達時,總統已病危。他一身冷汗、面色黑灰、呼吸困難,胸腔中發出眾多雜音……我進入房間不到5分鐘,所有的生命跡象都已消失,當時是下午3點35分。」
安奇奧的盟軍部隊急需支援。盟軍高級將領們只能想到一種解救被圍困盟軍的方法:大舉進攻羅馬。1944年6月4日晚上7點半,克拉克充當先鋒,率領美軍第五集團軍幾個分隊開進永恆之城的中心——威尼斯廣場。人們用鮮花、掌聲和親吻歡迎征服者,還給他們送上了多到拿不了的基安蒂酒。任何士兵都會陶醉於這樣的時刻,但克拉克不知道適可而止。第二天早晨,克拉克召集部隊指揮官們開會,他們到齊之後才發現克拉克叫他們來是充當新聞發布會背景的。克拉克擺出各種英武的造型以滿足攝影師的需求。他的下屬們,有美國人,也有盟軍其他國家的軍官,則尷尬地深感汗顏,甚至一些戰地記者都羞紅了臉。克拉克卻沒有注意到他們的不自在,甚至還決定發表簡短的演說。「今天,」他說道,「是第五集團軍取得勝利的日子。」
親愛的媽媽和瑪麗:
上帝啊,願你的孩子安息吧,
美軍傷亡人數驟然猛增有幾個原因。瓜達爾卡納爾島戰役中,日軍曾經被突襲過,所以這次他們肯定不會再毫無準備了。此外,在馬紹爾群島和馬里亞納群島戰役中,他們雖然遭到了美國軍隊的猛烈襲擊,但自「一戰」后,這些群島就歸日本統治,將近25年內,他們在這裏修建了許多戰壕。不過,太平洋戰爭傷亡慘重的最主要原因是日本作戰策略的突然轉變。這些善於海陸兩棲同時進攻的日本人已經轉為鞏固防禦。日本帝國總司令部用無線電下達命令,要求士兵到前線放哨,並做好準備,即使只剩下一人,也要頑強抵抗。有一個前哨做的遠不止於此。新幾內亞的版圖很像一隻鳥,比亞克島是新幾內亞尾端的一個小島,上面有1萬名日軍。他們的司令官葛目直幸大佐認為,既然橫豎都是一死,死在內陸總比死在海灘上要好,因此他們靈活運用了島內的岩洞和懸崖,這樣就可以多拖延些時間、多殺些美軍,日軍在日記里將這些被殺的美軍輕蔑地稱為「藍眼睛的美國佬」。
索斯威克莊園是一座富麗堂皇的英格蘭豪宅,坐落於朴次茅斯造船廠正北方。莊園附近的榛樹林里有一輛破舊的拖車,裏面有兩件不同尋常的擺設:一部紅色電話,用來與華盛頓進行加密通話;一部綠色電話,是直通唐寧街10號的專線。正是通過這裏,英美兩國策劃了史上最大規模的兩棲攻擊。在一個狂風四起的日子里,已升任四星上將的德懷特·艾森豪威爾將軍草擬了兩封電報。第一封如今已為人熟知(「你們馬上就要踏上征程,參加一場偉大的聖戰」),如果他的部隊登上諾曼底海岸,並且建立據點,就會發送這條信息以示慶祝。如果登陸不利,敦刻爾克事件重演,那將播送以下消息:
顯然,希特勒統治的帝國里,一定發生了某些事情,或者該發生的事未能發生。不過,實際的情況是納粹並沒有核武器。起初,盟國的科學家們以為德國企圖哄騙他們,因為這看起來似乎令人費解。塞繆爾·A·古德斯密特是代號為「阿爾索斯」情報小組的元老級成員,該情報小組曾參与諾曼底登陸。直到20世紀70年代,他依然堅信卡爾·馮·魏茨澤克和諾貝爾獎得主馬克斯·馮·勞厄、維爾納·海森堡,這三位最出色的德國物理學家得到國家的支持,完全可能已經製造出原子彈。情報小組問德國的科學家們,究竟怎麼回事?
日本派往南部的艦隊有些倒霉。傑西·奧頓道夫將軍已經封鎖了蘇里高海峽。日軍的第一支艦隊因遭受魚雷和炮火的襲擊,已經全軍覆沒;第二支艦隊朝雷達圖像上顯示的區域開火片刻之後,發現那裡只是些島嶼。一開始,栗田的運氣似乎也很差。在去往聖貝納迪諾海峽的途中,他的兩艘重型巡洋艦被美國潛艇摧毀,最大的戰列艦也被美國飛機擊沉。然而事實上,這些損失卻給栗田帶來好運。哈爾西和他們交戰之後,覺得他們該完蛋了,所以當他們看到小澤的艦隊,就立即上鉤,朝著這個誘餌猛追——聖貝納迪諾海峽就完全沒有防守了。10月24日夜間,栗田的軍隊摸黑潛入海峽。第二天天剛亮,他們就朝著毫無掩護的金凱德的航空母艦發起狂轟濫炸。
瑪格麗特·薩克利立即致電布魯恩醫生,並讓邵曼托夫夫人去找最近的美國特勤局人員。這位肖像畫畫家聽完后,立即向她的車走去。露西·拉瑟弗德也跟著她匆忙出去了,一定不能讓埃莉諾·羅斯福知道她在這裏。總統肯定會康復過來的,當總統生病的消息傳遍白宮時,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的。一個沒有富蘭克林·羅斯福執政的美國,該是多麼無助。那些在海外打仗的年輕人記憶中的美國總統一直是羅斯福。他的病很快就會好轉,醫生也會醫治好他,大家都以此互相安慰、勉勵。所有人都對此深信不疑,除了醫生。
在給兒子們的電報中,埃莉諾·羅斯福強調說他們的父親一生盡忠職守,他也希望他的兒子們能將這一點繼承下去。她秉承維多利亞時代的傳統,具有強烈的責任心。她離開薩爾格雷夫俱樂部時就小心翼翼,不想中斷會議進程或驚擾任何人。她崇尚禮節和得體,也相信兒子們會理解她。在沖繩島外海域上,美國海軍後備隊中尉約翰·羅斯福正站立在航空母艦「黃蜂」號的指揮台前查看,此時他接到了來自驅逐艦烏爾沃特·L·穆爾的語音消息,內容來自海軍後備隊中尉指揮官小富蘭克林·D·羅斯福。在敵方水域,要辨別說話人的身份是不可能的,但也無此必要,畢竟有著格羅頓學校和哈佛大學口音的人並不常見。「你這是要回家了嗎,老兄?」從驅逐艦發出詢問。「沒有。」「黃蜂」號上一個男人答道,「你呢?」年輕的小羅斯福說:「不,讓我們先把這裏清理乾淨再說吧。再見,老兄——語畢。」約翰·羅斯福回道:「再見——掛斷。」
阿登戰役是希特勒最後的豪賭,之後他的帝國慢慢瓦解了。1945年1月,蘇聯人展開最後攻勢。從2月初開始,盟軍攻佔了荷蘭,之後佔領薩爾河,在雷馬根奪取了一座德軍來不及炸毀的橋樑,又在萊茵河上架設橋樑,比德國曾經擁有的橋樑總數還多9座。之後,他們包抄了魯爾河,俘虜32.5萬人。隨後又奪取曼海姆和美因河畔的法蘭克福。戰爭已接近尾聲,所有歐洲人都能感覺到這一點。儘管倫敦的燈火管制還有一個月才能結束,巴黎已於4月第一個星期再次成為法國的光明之城。柏林、漢堡、德累斯頓、埃森、杜塞爾多夫、紐倫堡和法蘭克福都被炸成一片廢墟。再過兩個星期,就是希特勒56歲生日,但沒有任何為他慶祝生日的計劃。
在沃姆斯普林斯,羅斯福活動了一下,看了一眼表。正是下午1點。他對邵曼托夫夫人說:「我們只剩下15分鐘了。」
參議員亞歷山大·威利發言之後,阿爾本·巴克利建議先休會,第二天再繼續。下午4點56分,這位副總統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一個多小時前就已經當上了美國的第33任總統),他還到眾議院議長薩姆·雷本那裡喝了點兒酒。他在那兒正喝著摻水的威士忌時,白宮的總機電話打來。厄爾利說:「請你立刻到這裏來,從賓夕法尼亞大道正門進來。」杜魯門有點兒莫名其妙。他以為總統可能提早從沃姆斯普林斯回來了,想和他討論些小事。但上樓后,當他看到埃莉諾·羅斯福的表情后,就知道這絕對不是小事。埃莉諾輕輕地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平靜地說:「哈里,總統去世了。」杜魯門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問她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埃莉諾說:「現在是你有沒有需要我們幫忙的,你才是真正處於困境的人。」
7節車廂漆黑髮亮
但是,日本人的士氣看起來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老人和婦女們都手持用竹子做成的長槍。「來打我們啊」,「東京玫瑰」還敢這樣挑釁。若作戰,美軍還需一個進攻基地——沖繩島。沖繩島的司令官牛島滿將軍在3月時就已經猜到4月1日會有敵人降落在讀谷機場附近。他不僅猜對了,還準備給他們一個「驚喜」。4月1日這天是復活節,但對剛剛上岸的美國陸軍和海軍陸戰隊來說,更是愚人節。上岸后,他們並沒有發現附近有任何敵軍。但誰也沒有想到,他們用近三個月的時間才征服了這個島嶼,也沒有想到沖繩島戰役竟然會成為太平洋戰爭中最血腥的一場戰鬥。事實上,牛島將軍在沖繩島南面1/3地區集合了10萬大軍。到了4月12日,大家都已心知肚明,這可能是第二個硫磺島戰役。沖繩島的墓穴都改建成了碉堡,山洞里也安裝了重型大炮,並可以用鐵軌移進移出。牛島也期待勝利。日軍的計劃是,等到美軍全部上岸,就用神風特攻隊自殺式轟炸機將美國艦隊全數殲滅,然後就可以輕鬆地屠殺美國陸軍和海軍陸戰隊了。
「我只問一個簡單的問題!」
於是,哈西特迅速收拾好這些東西,看都不看邵曼托夫夫人一眼,因為對她全無好感。他覺得,邵曼托夫夫人總是讓總統分心,不僅要測量總統鼻子的高度,讓他轉來轉去,甚至干涉他的著裝。比如,這天早上,總統穿著一件背心,打了一條哈佛領帶,哈西特就都不喜歡。對哈西特來說,這些都是「對病人的不必要的束縛」,他甚至不覺得邵曼托夫夫人算得上是一位藝術家。不過,露西喜歡她,羅斯福也喜歡她。哈西特把一批國務院的報告上交給總統之後,就離開了。邵曼托夫夫人豎起她的畫架,把一件海軍斗篷披在總統肩上。總統就立即投入到國家文件中去了。
華盛頓報道:羅斯福總統於今天下午去世。
爭執的日子結束了,
愛你們
放在華盛頓總統辦公桌上的那堆文件中,有一封阿爾伯特·愛因斯坦寄來的緊急信件和一份利奧·西拉德隨信附上的備忘錄,此二人均請求羅斯福總統立即下令停止研製原子彈的所有相關工作。他們解釋說,世界局勢已經改變了,他們曾以為理所應當的事情如今證實並非如此,且不再是相關的理由。美國利用核武器可能獲得的任何短暫的軍事優勢都會被政治與心理上的損失以及對美國聲譽的損害所抵消。愛因斯坦辯稱,美國可能會觸發一場世界性的核武器競賽。
150架超級堡壘轟炸機重創東京
那也許是戰爭期間最寧靜的一個下午。全國各地的百貨公司都掛上了黑布,林林兄弟巴納姆-貝利馬戲團取消了日場演出。停止營業的電影院,僅在紐約就有700家。報社當天未登廣告,很快就編輯完成。就連雜貨店也在下午2~5點關門。下午4點,儀式在白宮東廳舉行,整個美國都停下來了。美聯社、合眾社、國際新聞社的電報緩緩打出:肅靜。公交車和汽車停靠在路邊;電車停止運行;空中的飛機只在上空盤旋;已經著陸的飛機停在跑道上,並未駛向航站樓;收音機停止播放。此時此刻,沒有電話服務,甚至撥號音都沒有。紐約的地鐵隧道里,505輛地鐵列車在運行中暫停。到處都能見到男士們脫帽,女士們屈身。那一刻,所有美國人都像聚集在白宮東廳的200名哀悼者一樣靜默。
至於日軍的傷亡數據,更是慘不忍睹。在日本,也有種說法叫「禍不單行」。超級空中堡壘現在低空盤旋于日本本土上空,開始有策略地對日本的80個城市進行轟炸。1945年3月9日,美軍就在對東京的轟炸中炸死了10萬人。哈爾西的航空母艦已闖入中國南海,切斷了日軍石油和大米的供應鏈。裕仁天皇的商船也只剩殘骸碎片。很快,美軍潛艇擊沉船隻的累計數量就將達1000艘。橫濱和大阪遭受空襲后,到處都是剛搭建起來的簡陋小屋,很多日本人都染上了肺結核和瘧疾。他們就算是有配給票,也領不到食物。日本司令官從中國東北發來可怕的報告:蘇聯軍隊正在邊境移動。這還真是「禍不單行」!
正如一個陸軍軍官當時挖苦道,在巴丹和科雷希多島上,美國「正好回到了戰爭最開始的地方」。即便B-29轟炸機已開始轟炸日本本土,但東京畢竟在大洋彼岸。使戰線更加靠近日本是美軍的另外一個任務——中太平洋美軍已經從塔拉瓦穿過馬紹爾群島,到達塞班島了。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火山堆積的硫磺島,就像海軍上將金所說的,這是「通向小笠原群島的階梯」。從塞班島出發,B-29轟炸機可以襲擊日本首都,但是航程也只是剛剛夠,而且炸彈負載總量也僅限於2噸,如果中途遭到襲擊而損壞,那就飛不回來了。但是,硫磺島距日本只有660英里,如果美國佔領了那裡,B-29轟炸機就可以裝載7噸炸彈,同時也切斷了日軍從硫磺島給東京發送空襲警報的機會。
聯合車站上,兩輛列車等候著將賓客送往海德公園。第一輛列車負責運送羅斯福一家、杜魯門一家、最高法院工作人員、內閣成員以及總統生前好友,第二輛列車負責運送國會議員、外交官以及新聞記者。晚上9點半,送葬隊伍沿著早晨的路線返回,道路兩旁士兵肅立,人行道上的人群靜默。但政治人物就是政治人物,列車開離華盛頓后,政客們就談論起政治。在「斐迪南·麥哲倫」車廂里,哈里·杜魯門認真地同詹姆斯·伯恩斯交談著,希望他能接任國務卿一職,因為伯恩斯參加過雅爾塔會議,對那裡簽訂的協議了如指掌,沒有人比他更合適。哈羅德·伊克斯是列車裡聲音最大的一個,他肆無忌憚地調侃杜魯門,又同妻子吵嘴。亨利·華萊士臉色陰沉,悶悶不樂地一個人待著。星期三晚上摩根索還在沃姆斯普林斯見過羅斯福總統,他表示:那晚總統倒酒時,手確實比平時顫抖得厲害些,但頭腦依然如往昔般靈活。哈里·霍普金斯則忙著告訴別人,新總統可不是5個月前「信手拈來」的,羅斯福觀察了他好長一段時間,見杜魯門確實領導有方,將委員會管理得不錯,又廣受參議院歡迎,而以後的和平協議正要提交參議院批准,所以才選他為副總統候選人。
默默無聞的哀悼者則以其特有的方式寄託哀思。聖迭戈市有一位名叫佩特羅斯·普read•99csw.com羅托帕帕扎基斯的人,向法院申請改名為佩特羅斯·羅斯福·普羅托帕帕扎基斯。紐約消防隊的所有消防站進行「四五長鳴」——消防隊哀悼消防員因公殉職的儀式。芝加哥一名小男孩在自家的後院摘了一束花送上,附上小條寫著他不能參加葬禮,深表遺憾。晚飯前,格羅頓學校學生得知總統去世的消息后,飯也沒吃,就跟隨校長前往禮堂哀悼這位1900屆校友。海德公園深處的聖詹姆斯教堂為他們教區的這位委員敲響了鐘聲。《紐約郵報》言辭懇切,總統若是有靈,也會為之感動,該報在每日傷亡欄欄首發布了這樣一則消息:
17分鐘后,下午5點47分,白宮總機通知美聯社、合眾社和國際新聞社召開一個緊急的電話會議。這三家新聞社的記者接起電話,聽到下面一段話:「我是史蒂夫·厄爾利。現有急電一則。總統於今天下午猝然離世,時間是……」
埃莉諾·羅斯福緩緩地離開了丈夫的墓地。回到紐約,她在黑色喪服上別上了珍珠鳶尾花,這是羅斯福當年送給她的結婚禮物。對著圍攏過來的一群記者,她只說了幾個字:「一切都結束了。」
這場戰爭比瓜達爾卡納爾島戰役的傷亡還要慘重。1943年2月,日軍在山區中節節敗退,艾克爾伯格將軍進入布納山村,標志著戰爭的結束。兩星期後,澳大利亞人奪取了附近的薩南納達地區,但日軍卻正在求助援軍,並準備以8艘運輸船登陸該地區,以發動反擊戰。3月3日,B-25轟炸機在俾斯麥海發現了日軍的護航隊,於是把8艘運輸船和4艘護航軍艦全部擊沉,7000名日軍全部沉沒海底,一些游上岸的,也被島上的原住民根據當地習俗砍頭示眾。最後,東京鄭重宣布,莫爾茲比港已沒有任何軍事意義。
記者們目瞪口呆。憤怒的英國記者互相嘀咕,「第五集團軍的勝利,那第八集團軍呢?」第八集團軍可是一路從開羅打過來的啊!還有波蘭人的部隊呢?其他國家的部隊呢?除了這些,埃里克·塞瓦賴德還在想,對希特勒的勝利難道不是歐洲所有受奴役人民的勝利嗎?難道不是受納粹屠殺的猶太人的勝利嗎?難道不是全世界為戰爭獻出生命和仍在遭受戰爭折磨的人民的勝利嗎?但克拉克不管這些。他只想讓攝影師和記者們拿到所需的照片,併為他們騰出通信電纜,以確保第二天早上有關他的新聞能順利送達編輯手中。新聞稿如期而至,但克拉克想上報紙的願望卻落了個空,因為第二天是1944年6月6日,諾曼底登陸日。
在萊特島上,美國第六集團軍和第八集團軍正在逐步圍攻敵軍。聖誕節時,山下在馬尼拉私自決定,放棄萊特島。但是直到第二年的聖帕特里克節(3月17日),萊特島才正式解放。那時,山下已經無能為力,黔驢技窮。12月12日,美國軍艦襲擊了棉蘭老島。三個星期後,美軍4個師登陸呂宋島仁牙因灣,幾乎未遇到任何阻撓。他們繞過山下的北部防線,進攻巴丹,之後又攻擊科雷希多島,最終於3月初解放了馬尼拉。
塔拉瓦戰役中,美軍幾近失敗。日軍司令官自吹自擂地說,比托島是環狀珊瑚島里的關鍵島嶼,就算給100萬大軍100年,都不可能佔領。歷史學家塞繆爾·埃利奧特·莫里森說:「相比之下,克雷希多島是一個開放的地方。」進攻的美國海軍陸戰隊也遇到了其他問題,海軍炮擊不夠,海上的潮汐也對他們不利,因此錯過了最佳攻佔時間。第一天結束時,他們的灘頭陣地只有20英尺寬。官員們站在齊腰深的水裡,邊用無線電指揮戰爭,邊祈禱日本不要反攻。其實日軍之所以沒有實施反攻,只是因為通信中斷了。第二天,海軍陸戰隊駛入,切斷了日軍的防禦戰線,但美軍因此也傷亡了3000名士兵。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們攻佔馬紹爾群島中的誇賈林島和埃尼威托克島,損失相對小一點兒。不過從一開始,太平洋戰區的戰爭就歷時較短卻損失慘重。海軍陸戰隊第四師血戰誇賈林島,全程只用了61天,但傷亡人數達全師兵員的75%。
從那時起,參与曼哈頓計劃的官員和科學家就分為兩派,一派支持原子彈製成后投入使用,另一派則表示對這種想法很恐懼。這種分歧並不只存在於軍人和文職人員之間,愛德華·泰勒一開始就堅持走強硬路線,而最初就主張禁止使用核武器的卻是核物理學家們。甚至在德國已有原子彈的傳說還未澄清以前,他們中的一些人就已深信美國應該與世界科學家們分享這個新發現。在他們的催促下,1944年8月26日下午4點,尼爾斯·玻爾拜訪總統,討論這一問題。派玻爾完成這件事其實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因為他很啰唆。總統的時間本就寶貴,他卻啰唆了一個半小時才進入正題。無論如何,羅斯福並未同意玻爾的意見,就把他送走了。然後,玻爾向丘吉爾求助,丘吉爾聽他講了半個小時后,生氣地向帶他進來的查韋爾勛爵問道:「他到底在說什麼?政治還是物理?」
直到1944年11月23日巴頓將軍攻下斯特拉斯堡之前,上述情況都不為德國以外的世界所知。「阿爾索斯」情報小組徑直前往斯特拉斯堡大學及其新實驗室。古德斯密特去尋找斯特拉斯堡大學的理論物理學教授馮·魏茨澤克,但這個情報對象在三個星期前就已經逃走了。當古德斯密特考慮是否質問其他斯特拉斯堡大學的物理學家們時,德國科學家們拒絕與敵人打交道,只好放棄。
第一夫人的專機在本寧堡的飛機跑道上空盤旋,準備降落。與此同時,比爾·哈西特正在亞特蘭大帕特森殯儀喪葬公司購買棺木。哈西特想買一副內里鑲黃銅的結實紅木棺木,但這家公司沒有,因為黃銅都用於戰事了。後來,他又要求棺木必須長6英尺4英寸,因為富蘭克林·羅斯福著實塊頭不小,但似乎這樣的要求也不能得到滿足。這家殯儀公司確實有一副較長的紅木棺,但已經答應要賣給新澤西的一家殯儀館。雙方僵持不下,但這位精明的佛蒙特州人仗著總統的聲望,最終攬得這家公司最好的棺木。10點45分,棺木由兩輛靈車護送到達沃姆斯普林斯。40分鐘后,埃莉諾·羅斯福、麥金太爾醫生和史蒂夫·厄爾利趕到。
人群散得很慢,好像拿不定主意接下來要做什麼。那位父親帶著渾身打哆嗦的男孩離開時,男孩轉頭跟父親說:「我都看見了。」父親回答道:「那就好,一定要記住。」
根據麥金太爾醫生的任命,布魯恩醫生實際上已經成為總統府工作人員,他總是隨叫隨到。早上9點30分,總統吃早飯前,布魯恩醫生已經對總統進行完各項檢查。羅斯福的心臟沒有任何異常,血壓偏高(高壓180,低壓110~120),但並不危險。他的血壓偏高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也並無大礙。此前一星期,他與醫生談話時,總會深惡痛絕地批判斯大林自雅爾塔會議以來的所作所為,但今天早上他卻絲毫沒有提及此事。這時,布魯恩醫生疾步走進來,看到羅斯福總統深陷在椅子里,靠著兩邊的扶手支撐著,而羅斯福的表姊妹們則坐在沙發上,呆若木雞。
美蘇會師時間將提前
太平洋方面的消息是:
國際新聞社4月12日5點47分華盛頓報道:羅斯福去世。
問題遠不止於此。當時為了保衛澳大利亞,太平洋上同時進行兩場戰役,後來均取得成功。瓜達爾卡納爾島戰役是其中之一,另外一場戰役發生在麥克阿瑟指揮戰區的新幾內亞島。珊瑚海海戰的失敗並沒有打擊日軍的士氣。1942年7月,日軍佔領了在新幾內亞島尾部巴布亞北邊沿岸的一排村莊,計劃從海陸兩面夾擊,全面圍攻位於南岸的莫爾茲比港。英國殖民地官員躲在叢林中充當海岸崗哨,手拿無線電發報機提醒美國,日本的海上突擊正朝向半島尾部的米爾恩灣。美國軍艦最先到達,並擊退了此次突擊。日本陸軍從一個叫布納的村莊起飛,從這裏直線飛行到莫爾茲比港只有100英里,但到達后須徒步跨越1.3萬英尺高的歐文·斯坦利山脈,實在是令人生畏。在莫爾茲比港20英裡外的地方,澳大利亞阻截了日本,和美軍第32師一起開始了反擊戰。
直到那晚之前,盟國的科學家都認為德國物理學家已領先他們一大步。在搖曳的燈光下仔細研究馮·魏茨澤克的手稿時,古德斯密特認為,納粹明顯落後洛斯阿拉莫斯中心的研究人員兩年。德國缺乏製造鈈239和鈾235的工廠。顯然,他們連所謂的鈾反應爐都沒有。當他致電華盛頓,報告他的發現時,有人提醒他說馮·魏茨澤克的文件可能是一個誘餌。他回復說,文件里的證據是真實的,文件本身是嚴肅的事實。陸軍部提醒他可能有其他德國人在其他地方製造了原子彈。古德斯密特尖銳地反駁道:「一個使用假支票的工人可能會幻想他一夜之間變成軍事天才,一個喝著香檳酒的遊客也有可能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外交家。但是,那樣的門外漢是絕對不可能獲得足夠的科學知識來製造原子彈的。」
「去世了?」
羅斯福之所以如此投入,一方面是因為這些都是外交文件,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對蘇聯這一星期以來表裡不一的行為感到困擾。(不到兩小時前,他還致電丘吉爾說:「我們必須堅定。」)如果說羅斯福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在反思兩個月前在克里米亞舉行的雅爾塔會議,這絕對不是毫無根據的。他去參加雅爾塔會議是因為他的顧問們告訴他這有必要。麥克阿瑟將軍、阿爾伯特·魏德邁將軍和三軍的參謀長們一致認同要求蘇聯對日作戰,並認為就算不惜一切代價,也是值得的。在此時,知道曼哈頓計劃的人,都認為它不值一提。原子彈投入使用的6個月前,人們並不知道它會徹底改變戰爭和地緣政治的性質。羅斯福總統的參謀長、海軍上將萊希就寫道:「原子彈永遠都爆炸不了,我是作為爆破專家說這話的。」
為人的苦難結束了,
4月初,喬治亞州的天氣比往常更暖和。山茱萸和野生的紫羅蘭都已經開花了。一位鄰居正打算給羅斯福辦一場戶外燒烤,在一棵老橡樹下面擺上一張椅子,他就可以坐在那兒欣賞山谷里令人嘆為觀止的美景了。自從郵件延誤后,他每天需要批閱的大量文件也就沒有按時送到,羅斯福總統除了坐在那兒讓別人給他畫像就沒有其他事情了。兩年前,露西·拉瑟弗德委託一位畫師為他畫過一幅水彩像,如今,他自己又請那位畫師為他再畫一幅,以此作為送給露西女兒的禮物。
隆美爾如果不是如此稱職的丈夫,就有可能留在法國,盟軍也就有可能被擊潰。當然,隆美爾元帥首先要將戰場情況電話告知希特勒,但元首已經認定必須把跨過英吉利海峽的敵軍抵擋在海灘以外。他相信這樣就能阻止羅斯福再次當選總統,而羅斯福即使「幸運」的話,也只能在監獄中度過餘生。有趣的是,希特勒的直覺告訴他,登陸可能發生在諾曼底。但他聽從了顧問的建議,改變了自己的主意。「加來,」他說,「盟軍主力將在加來附近登陸,諾曼底只是個幌子。」這對於艾森豪威爾來說是最幸運的消息。他的部隊所面臨的任務已夠艱巨。此前一年,德國一直在海岸布雷,將反坦克三腳架植于地表內,修築牆體厚達6英尺的混凝土碉堡,加固水泥隧道,將軍事障礙物編織起來,形成自然防禦網。納粹使用苦役完成此項工作。一開始,英軍在計劃時間內攻佔了朱諾灘和斯沃德灘,而美軍付出慘重代價才奪取了奧馬哈灘和猶他灘。接著,士兵們向內陸挺進,途中遇到諾曼底的灌木叢,這裏本是負隅頑抗者的理想之地。
總統當時本應該應政治顧問們的邀請,在芝加哥參加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但最後他卻去了夏威夷,因為他不得不先把這一軍事問題解決。7月26日,關島激戰之時,總統的飛機抵達希凱姆機場。尼米茲和麥克阿瑟剛從澳大利亞趕到,說明了各自的觀點。在一次私人談話中,麥克阿瑟竟然威脅總統,要是不採取他提出的戰略計劃,他就進行政治報復。如果他要返回菲律賓的諾言未能實現,「我敢說,這一定會引起美國人的反感情緒,那麼在今年秋天的大選中,他們就不會給你投票」。他這種說法實在傲慢無禮,而且還可能是錯誤的。
星期六早上6點20分,列車駛過弗吉尼亞州夏洛茨維爾市。曙光微明,又是春日里明媚的一天。森林中開滿了山茱萸,如瀰漫的粉紅色薄霧,遍地都是盛開的杜鵑花和紫丁香。不到4個小時后,杜魯門總統來迎接列車,儀仗隊沿著特拉華大道前行,然後向西轉到憲法大道。富蘭克林·羅斯福曾經沿著這條路走過無數次,笑容滿面地朝歡呼的人群揮舞自己競選時的軟呢帽。今天,在場的人更多,卻異常安靜,只聽見空軍24架解放者重型轟炸機從上空飛過。

剪影:第二次世界大戰歐洲戰爭
陸軍-海軍陣亡烈士
軍事周刊《揚克》的一位編輯寫道:「我們調侃過羅斯福,總拿他來打趣……但他畢竟是羅斯福,一個領導我們成長的人……他不僅是軍隊總司令,還是我們這代人的總司令。」喬治亞州一位年長的黑人說:「走投無路時,羅斯福讓民眾有了活路。」很多與羅斯福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向記者約翰·甘瑟傾訴:「我從未見過他本人,卻感覺像是失去了我最要好的朋友。」起初,甘瑟自己也不理解這出人間悲劇:「他走了,讓人難以置信。他相信人性本善,致力於改善窮人的生活。他有雄才偉略,又足智多謀。他相信人民,是號召人民奮發的曠世奇才。現在,這一切都成為過去,讓人難以接受。」國會山上,議員林登·B·約翰遜聲音哽咽,斷斷續續地說:「他總是如慈父般待我。無論何地,他是我認識的所有人中唯一一個從未有所畏懼的人。上帝啊上帝——他是如何把我們所有人的擔子全擔起來的啊!」
總統的呼吸時而中斷,時而又變得十分急促,他的舌頭阻塞了自己的喉嚨。他的脖子變得僵直,血壓上升到了300,左眼大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原來羅斯福大腦中的一條動脈發生穿孔,可能是因為老化而脆弱易破。血液從穿孔流出滲入顱腔,人的大腦對任何異動都敏感至極,於是發齣劇烈疼痛的信號。他的眼睛已變形,人感覺眩暈,呼吸也變得更大聲,聽起來像是在打呼嚕。醫生明白,這些信號只意味著一種情況:病人出現了嚴重的腦出血。此時,儘管布魯恩無法估量嚴重程度,但他立即採取了緊急救援。他迅速剪開羅斯福的衣服,從總統的手臂上注入了適量的罌粟鹼以及亞硝酸異戊酯,然後又給他穿上藍色條紋睡衣,在一名男佣人和一名每天負責給總統按摩的海軍物理治療師的幫助下,輕輕地將總統抬到他的槭木床上。屋外的人只能聽到他那粗重的喘氣聲和痛苦的鼾聲。
緩慢、肅穆的列車
人們認為當天的風浪對盟軍不利,影響了登陸行動。其實這是上天的眷顧。因為天氣惡劣,登陸行動開始時,德軍幾名重要將領不在指揮部——希特勒手下最具天賦的將領隆美爾當天休假,在烏爾姆為妻子慶祝生日。雖九*九*藏*書然德國有10支高機動性的裝甲部隊可以將入侵者趕回英吉利海峽,但諾曼底登陸日當天,只有一支部隊參与了戰鬥。即使這樣,這支部隊也在卡昂攻破了英軍的防線,將英軍趕至海灘。但他們畢竟數量太小,著名軍事戰略家李德哈特在書中寫道:如果有三支裝甲部隊投入諾曼底戰役,「盟軍據點將被拔除,他們根本無法聯結、整合」。
當然,也有許多美國人並不認為他是戰時英雄,也感覺不到像是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更不用說視他為慈父。他們的情緒往往悲喜交加。有一位曾反對他的人怯怯地說:「現在我們終於自己做主了。」有的人為此歡欣鼓舞。噩耗剛剛傳來時,公園大道一家酒店的電梯內,華爾街一位著名律師的妻子緊張不安地拽著一隻手套,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衝到收音機前。突然,身後傳來一位男子的怪叫:「他終於死了,死得真是時候!」這位女士轉過身來,用手套直直地扇了他一個耳光。
白宮: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總司令。妻子:安娜·埃莉諾·羅斯福。
山本雖然已經死了,但是日本海軍依然想完成他的願望,和美國在海上一爭高下,最好能夠利用美國軍艦忙著登陸的時間。這樣說來,現在正好是個機會。4支日本特遣艦隊在海上圍攻哈爾西的主力艦隊,而此時哈爾西的主力艦正忙於執行萊特島的任務,還要保護托馬斯·金凱德上將帶領的舊式戰艦和較弱的小型航空母艦隊,因為它們力量薄弱。日軍將領知道自己與美國的新武裝力量無法抗衡——美國有218艘戰艦,而日本只有64艘,所以他們策劃出了這樣絕妙的計劃。萊特灣可以通過兩條海峽抵達,一條是北部的聖貝納迪諾海峽,另一條是南部的蘇里高海峽。日軍的主要力量由海軍上將栗田健男帶領,準備前往聖貝納迪諾海峽;從南面而來的兩支艦隊駛入蘇里高海峽,與此同時,小澤的第4支特遣艦隊把哈爾西引到北部。這樣金凱德的艦隊就無計可施了。日軍又要高喊「萬歲」了!
倫敦面臨的險境比巴黎更加嚴峻。9月8日,經過1843個漫漫長夜,英國首都重新在夜間點亮燈火,8歲的朱莉·安德魯斯自打記事以來,第一次看到閃爍著燈光的城市。但燈光沒有持續多久。當晚,馮·布勞恩開始向英國發射V-2導彈,英國人稱這種導彈為「鮑勃·霍普彈(Bob hopes)」——找角落低頭隱蔽並祈禱不要被導彈擊中,同時再次進行燈火管制,這似乎合情合理。幾星期來,在法國的部隊和在英國的平民都奔走相告,戰爭就要結束了。被打得支離破碎的德軍看起來似乎氣數已盡,人們甚至認為希特勒自己可能也意識到他已經輸了。9月12日,美軍越過邊界,在奧伊彭和特里爾附近進入德國境內,他們還試探性地攻擊了齊格菲防線的外圍,盟軍也正式進入德國西部。那年秋天,盟軍接連展開攻勢,加拿大軍消滅了斯海爾德河口附近的德軍,美軍第一集團軍佔領亞琛,並一舉突破齊格菲防線,巴頓的美國第三集團軍攻佔梅斯和斯特拉斯堡,其他美國軍隊也到達羅爾河。那時已是12月3日,不到兩星期後,希特勒突然大舉反攻,打了盟軍一個措手不及。德國精銳部隊猛然撲向美國部隊,耳畔還迴響著格爾德·馮·倫德施泰特元帥戰前響亮的動員講話:「考驗你們的時刻到了。今天,強大的進攻部隊著英美聯軍進發。我無須多言,你們可以感覺到,成敗在此一舉。你們肩負著神聖的使命,為了我們的祖國和元首,你們一定要血戰到底。」
希望你們一切安好
「沒錯!」
但是一旦希特勒的歐洲堡壘崩潰,即使在這個地方避難,他們也完全有可能被發現。像其他同盟國人員一樣,海森堡和他的同事們擔心安全問題,於是又搬到了圖賓根附近一個從岩石上挖出來的大洞里。1945年2月,也就是在這個岩洞里,德國人建造了一座大型反應堆——幾乎可以和同盟國科學團隊在施塔格運動場下面廢棄的壁球場里建造的一個大型反應堆的規模相比。到了春季,已經建成了一座鈾反應爐,包括重水、鈾塊和石墨減速設備。德國人以超快的速度積累著臨界質量。每天,都有船隊從圖林根林山運來鈾塊,在那裡,卡爾·迪布納博士建成了第二個鈾反應爐。在進展速度上,海森堡和奧本海默之間還是有一些差距,但是這個差距正在一步步快速縮小。讓古德斯密特非常煩惱的是,他認為應該把所有的實驗數據保留下來,但美國的「阿爾索斯」情報小組名義上的指揮官是一名陸軍上校,他派了一小支突擊隊突襲了這個山洞,並命令他們摧毀德國的設備。派軍隊去確實是一個明智的做法,因為海森堡的工作人員在忙亂中把這些鈾塊放到了一個牛車的乾草堆里,打算偷偷運出去,但有些鈾塊被黑興根農民偷了過來,他們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只是想著肯定值錢,可以賣給法國人。最終,鈾塊都被找回來了。當時,所有的納粹物理學家都被盟軍關押起來,包括難以捉到的海森堡。古德斯密特有點兒得意忘形。他對一位剛調過來擔任聯絡員的普通陸軍上校說:「德國人沒有了原子彈,真是太好了,現在我們也不需要用我們的原子彈了。」少校很驚訝,回答道:「古德斯密特,你一定要明白,如果我們有這樣的武器,我們就一定會使用的。」
我們在這裏,願你的奴僕安息吧。
第九集團軍距柏林57英里
羅斯福把一支煙放進了煙嘴裏,然後點燃了它。這時他的動作與繪畫時需要擺的姿勢相差甚遠,邵曼托夫夫人也不再期望他能重新坐好。她看著總統抬起左手,然後按了按太陽穴。他好像還想捏捏自己的額頭,但是手滑了下來,手指抽搐了一下,好像是在摸索什麼東西。薩克利小姐把鉤針放下,走過去問道:「你掉了什麼東西嗎?」他用左手在脖子後面壓了一下,閉上眼睛,輕聲地說「頭很痛」(聲音小得只有她可以聽得見)。說完,他的手臂就滑了下來,頭倒向左邊,前胸陷了下去。當時是下午1點15分。
列車沿途都是露宿的哀悼者,沒有人估算過到底有多少人。在亞特蘭大,人們不準靠近鐵軌。火車轟鳴著沿軌道緩慢行駛在9號公路上,沿途戴著白手套的士兵隊伍高舉帶刺刀的步槍致敬。儘管如此,對總統忠心耿耿的人民還是紛紛前往,湧上街頭,交通一度癱瘓。四處的車庫、倉庫、工廠和樓宇屋頂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神情凝重地望著遠處的列車。私人飛機在上空盤旋,久久不願離去。這天下午,列車駛離亞特蘭大后,每個十字路口都站著靜靜默哀的人群。當列車駛向蓋恩斯維爾時,梅里曼·史密斯在列車裡喊道:「快看!」棉花地里,一群戴著印花頭巾的黑人女佃農雙膝跪地,緊握的雙手伸向列車誌哀。
儘管如此,補給從未中斷。7月4日,艾森豪威爾向華盛頓報告第100萬名士兵在法國登陸,另外還有566648噸物資,以及171532輛車。此外,橋頭堡戰役最後也成為對盟軍有利的事件。激烈的戰鬥將西線德軍的大部分兵力都吸引到科唐坦半島。德軍為了堵住防線上的缺口,裝甲部隊分兵作戰,結果被各個擊破,讓納粹失去了機動能力,這導致納粹在以後的戰役中處於被動局面。在法國開闊的內陸地區作戰,納粹最需要的就是機動性。同時,希特勒下令寸土不讓,束縛了軍隊指揮官們的手腳,讓他們無法做出戰術撤退。7月9日,英軍攻佔卡昂。7月25日,美軍攻佔諾曼底與布列塔尼地區之間的交通樞紐聖洛。這時,巴頓將軍親自指揮部隊一路猛攻。7月25日,他率領強大的裝甲部隊奔襲阿夫朗什,衝進布列塔尼地區。8月10日,他切斷了布列塔尼地區與外界的聯繫。比維布魯克勛爵的倫敦《每日快報》說:「美國人證明了自己能征善戰,位列各國部隊之首。」
這樣裝備盛大的葬禮在首都史無前例。頭戴鋼盔的士兵列隊站在兩旁的人行道上,一隊警察騎著熠熠生輝的摩托車在前方開路,海軍和海軍陸戰隊的樂隊演奏著肖邦的《送葬進行曲》、《信徒精兵歌》以及選自宗教清唱劇《掃羅》的《死亡進行曲》,海軍軍校的學生也在隊伍中。隊伍里還有坦克、運兵車、載著步兵的卡車、陸軍婦女團、海軍志願緊急服役婦女、海岸警備隊婦女後備隊。解放者重型轟炸機又在上空出現,突然間,載著覆蓋黑絲絨棺木的靈車出現在人們眼前,由6匹白馬牽引,車后還跟著一匹馬,都戴著眼罩、馬鐙倒懸、指揮刀和靴子倒掛在馬鐙上——標志著戰士陣亡,源自成吉思汗時期。阿瑟·戈弗雷正在向全國實況轉播,當他看到靈柩時,聲音哽咽了,忍不住抽泣。伯納德·阿斯貝爾寫道:「一切都太突然了。靈柩靜靜地前行。它看起來是那麼小,只是一個大輪車,蓋著國旗的靈柩徐徐走過,並非人們想象的那般高大宏偉。和一般人的安身之所一樣小。」
雅爾塔會議上,羅斯福和丘吉爾從斯大林那兒得到的好處比他們預想的要多。過去,他們以為這位蘇聯的獨裁者是一個在談判中不易退讓的強硬派。他總是坐在那裡,面無表情,說的又是大家都聽不懂的斯拉夫語(他的英語詞彙量僅限於「那又怎樣」、「這是你說的」、「廁所在那兒」、「這到底是在搞什麼」)。但就目前的處境來講,他本可以心滿意足、冷眼旁觀。近三年來,蘇聯都是三國中最弱的一方,雖然央求英美在歐洲開闢第二戰場,卻又給不出什麼交換條件。現在,它們卻得反過來求它。儘管如此,斯大林畢竟還是老於世故的。他秘密同意加入抗日聯盟,但條件是蘇聯能夠得到在中國東北的一些特權(特別是西伯利亞大鐵路東段的一半利益)、千島群島、庫頁島的一半(日本北部的另外一個島嶼)、朝鮮的佔領區、大國在聯合國的否決權等。還有另外一項秘密協議,其中包括同意烏克蘭和白俄羅斯取得聯合國的席位,這在美國國內引起不小的爭議。此外,英美兩國還同意承認外蒙古獨立。
「叫你媽媽來聽電話。」
一個小女孩尖叫道:「我看見他了,真的看見了!」
她當時也沒畫多少,總統一直埋頭于政府文件中,而她也不敢要求總統擺好姿勢,所以就只好利用這點兒時間給畫上色。
我今天是在參議院議長的座位上給你們寫這封信的,因為一個夸夸其談的參議員……正就一個他絲毫不理解的話題發表主題演講,不過之前一位來自亞利桑那州的資歷不深的參議員已經發表了一些看法,他倒是言之有物。
那一刻,第一夫人正準備在華盛頓西北馬薩諸塞大道1801號薩爾格雷夫俱樂部的年度茶會上發表演說。下午3點多一點兒,也就是總統昏迷不醒45分鐘后,勞拉·德拉諾從沃姆斯普林斯打來電話,小心翼翼地告訴她,總統已經「昏迷」。幾分鐘后,麥金太爾醫生也打來電話說,不用恐慌,他已派遣一架海軍飛機載他們一道去喬治亞州。第一夫人詢問是否需要取消演講,他忙說無須如此,因為那可能會招致謠言。聽從麥金太爾醫生的建議,她完成了關於聯合國問題的發言。隨後,鋼琴家伊華琳·泰納開始演奏經典選曲。羅斯福夫人再次接到電話,這次打來的是史蒂夫·厄爾利,用夫人的話說,他「極度悲傷」,請她「儘快回家」。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但是又不能不注重禮節,所以又回到聚會上」。她聽完泰納小姐奏完一曲后,便道歉地告辭:「現在,我要趕回白宮,請原諒我在這個令人陶醉的音樂會結束前便先行離開。」
表面上,背靠紅色大理石壁柱和用藍色天鵝絨點綴的鑲金邊掛毯,60歲的第32任副總統正主持美國參議院會議。事實上,他正信筆寫道:
1943年,美軍登陸義大利。從那以後,美國大兵始終在義大利蒙特卡西諾山山腳下的泥地里摸爬滾打,渴望天氣轉暖,並希望儘快打開突破口。新的一年沒有帶來什麼改觀。德軍依然佔據義大利國土面積的2/3,其中包括羅馬。1944年1月22日,盟軍試圖派出一支兩棲部隊在安奇奧登陸,迂迴到敵軍後方,從側翼包抄敵軍防線,但指揮部隊的美國將軍卻軟弱無能。他沒有在突襲后乘勝追擊,而是在海灘上就地駐紮,觀察情況,直至德軍元帥凱瑟林率軍將他們圍困於海灘。安奇奧成了血淋淋的陷阱,盟軍無法擺脫德軍的進攻,進退不得。他們被困灘頭陣地4個多月,傷亡人數不斷攀升。盟軍沒有取得任何進展,只得充當德國狙擊手的活靶子。一名記者寫道:「那裡的盟軍就像原始人一般,揮舞木棒或許比用機關槍更像樣。常人無法想象他們在寒冬經歷了怎樣的痛苦。」
結實的靈柩上裝飾有厚厚的喬治亞松枝,蓋有海軍陸戰隊深綠色的專用毛毯,停放在總統專用列車的最後一節車廂上。靈柩中,總統年11月末,傑奎琳·鮑維爾·肯尼迪曾參照此複本安排肯尼迪總統的葬禮。遺體的下半身蓋著他的海軍斗篷。羅斯福夫人點頭同意后,一面國旗便蓋住了靈柩。在熠熠夜光下,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金銀花的香味,他們忙了一個通宵。4月13日星期五上午9點25分,送葬隊列出發,靈柩置於炮架上,以本寧堡樂隊敲著低沉鼓聲為先導,在紅泥道上緩緩向火車站方向前進。彎彎的道路兩旁,佩戴頭盔的傘兵列隊肅立。士兵們有的臉色蒼白,有的面帶淚痕,有位士兵在靈柩經過時站立不穩,昏厥在地,滾入路旁的水溝。總統最喜歡的黑人手風琴家格雷厄姆·傑克遜奏著一曲《回家》,恭送總統。軍隊的護柩人將靈柩送上列車,司機發動了火車,順著坡勢漸漸滑向遠方。這是羅斯福專車的第400次旅程,也是最後一次。火車的最後兩節車廂對調了,羅斯福夫人所坐的「斐迪南·麥哲倫」車廂現在是倒數第二節。最後一節是羅斯福曾經用於辦公的車廂,現在他的靈柩正停放於此。衛兵在兩旁肅立,列車繼續行進。其他車廂的窗帘大都垂下,唯獨這節車廂的窗帘拉開著。國旗覆蓋的靈柩上面,亮著燈,整夜未滅,以便車外的路人瞻仰。
在喬治亞州沃姆斯普林斯,死於腦溢血——杜魯門副總統已知,白宮,羅斯福夫人通知——國務卿已知——已召集內閣會議——在部隊的4個兒子已由母親去電通知——總統已於下午逝世。他恪守職責到最後,這也正是對你們的希望。上帝保佑你們。我們愛你。羅斯福夫人署名「母親」
雙方激烈交戰
過了不久,又開來二三十輛轎車,從福特a型到1942年凱迪拉克均有。車主們看起來與其說是傷心欲絕,倒不如說是很激動。這名記者突然意識到,這說不定才是羅斯福希望看到的,因為「富蘭克林·羅斯福情願走得熱鬧一點兒,而不希望看到哭哭啼啼的場面」。這些人一邊等,一邊竊竊私語。(「星期五那天,我沒告訴貝爾登太太,怕她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要是上帝能讓他挺到戰勝德國就好了!」「我倒想站台上所有人都站九-九-藏-書到一處,這樣對他的敬意顯得更大些。」)一批格倫可列夫修道院的教士身穿棕色教袍和涼鞋,恭恭敬敬地站成一排,如士兵一般整齊。一位婦女緊張地說道:「要是見不到他就糟了!」旁邊一位男士安慰道:「放心吧,會見到的。」
一架飛機在上空孤獨地盤旋,軍校學生整齊地踏前一步,向空中連放三響禮炮。小狗法拉嚇壞了,狂吠、打滾、縮成一團。司號員吹響號角時,法拉仍被嚇得驚慌失措,不住地顫抖。
康涅狄格大道4701號二樓的一套公寓里,20歲的瑪格麗特·杜魯門正在為晚宴盛裝打扮。電話鈴突然響了,據她後來的回憶說:「電話里,父親的聲音緊張又奇怪。」但她當時正為晚宴興奮不已,因此並未多加註意,還高興地說:「喂,爸爸。」
接近中午時,比爾·哈西特來了,還拖著從華盛頓來的郵件皮革袋。對於剛到的郵件,哈西特建議總統吃過午飯後再處理,但羅斯福說他要立即處理。於是,哈西特呈上一份國務院的文件,待他批示。羅斯福興高采烈地對身邊的小姐太太們說:「典型的國務院文件,什麼都沒說。」他接著批閱剩下的文件,其中包括郵政局局長的任命通知、對優秀的盟軍政治家授予功績勳章以及日常的信件等,然後虛弱地簽下他的名字。白宮一直認為圓珠筆只是一時流行的小東西,但鋼筆的墨水又容易弄花文件。於是,一邊總統批閱文件簽字,另一邊哈西特把簽過的文件放在長沙發、空椅子或地毯上晾乾。當他批閱到參院第298號法案決定延長農產品信貸公司法的期限時,對露西·拉瑟弗德眨了下眼睛,然後說:「這就是我制定的法律!」這時,外廳傳來聲音,原來是肖像畫畫家伊麗莎白·邵曼托夫夫人來了。她往裡看了看,被到處都是文件的情景搞得不知所措。這時,羅斯福叫她:「哦,快進來吧!比爾正在等他的東西晾乾呢!」
經過「阿爾索斯」情報小組的搜索,斯特拉斯堡可謂滿城風雨,不過最終居然找到了馮·魏茨澤克的私人文件。伴隨著萊茵河右岸上大炮的響聲,古德斯密特和他的助手藉著蠟燭的光亮翻譯這些文件,尋找這個線索、那個暗示,還有學術引文和不經意間的引用。突然,他們高興得跳了起來,發出了勝利的吶喊,以至於旁邊的美軍都機警地拿起m1步槍和手榴彈。原來科學家們剛剛翻開了厚厚一捆排版緊密的紙張,正是德國鈾計劃和鈾協會的全部資料。當然,有些頁面已經缺失了,並且沒有任何最近三個月內的更新,但是所有的證據都表明,這是歐洲有關納粹鈾研究最完整的文件。
到了布朗克斯,列車短暫停留。當離開莫特港公園時,第二輛列車調到第一輛列車前方,這一消息通過電報迅速傳到哈得孫河的另一邊,為總統誌哀的紐約人民認真地聆聽著一舉一動。破曉時分,《紐約客》的《城中話題》欄目的一名記者出現在西點軍校河對岸的紐約加里森火車站。他向鐵路岔口的看守打聽總統的車什麼時候經過,那人回答:「到這兒是7點半到8點。載有國會議員的列車先到,大概15分鐘后,總統的列車通過這裏。」人群開始聚集過來,一位父親帶著個渾身打哆嗦的小男孩:「孩子,你要記住今天看到的一切。」但兒子卻回答說:「冷死了!」
結束一生的旅途。
日軍曾發誓要讓美國在塞班島戰役中付出最慘重的代價。日本的守軍比美國情報部門預計的多出一倍,美軍的傷亡人數讓華盛頓政府愕然。戰爭中,3000名日軍齊聲高喊著「萬歲」,向美軍大舉進攻,就這樣把美國大兵趕到了驚濤駭浪的岸邊。倖存的士兵和水兵繼續殲滅剩下的敵人,或者只等日本人都自殺。兩星期後,又有一批海軍陸戰隊隊員全面掃蕩關島地區。關島戰役中的損失比在塞班島少了一半,可能部分原因是日軍高喊的「萬歲」沒有塞班島上的有效。美軍在提尼安島的損失更小,因為日軍沒有料到美軍會在北岸登陸。即使如此,馬里亞納群島戰役還是造成了2.5萬美軍陣亡。不過這些群島確實有重要價值,B-29轟炸機有了第一個能夠直飛日本本土的基地。塞班島戰役的美國指揮官「嚎叫的瘋子」霍蘭德·史密斯海軍中將說,這次戰爭是太平洋戰爭的決定性戰鬥。日本也同意此說法。德國在日本的海軍軍官向柏林報告說:這次島嶼戰爭「被認為是決定生死之戰」。日本內閣倒台了,美國第一次看到太平洋戰爭勝利的希望,一時間信心百倍。
聽到這句話,瑪格麗特很委屈,雙眼含淚,徑自回到梳妝台前。過了一會兒,她瞥見母親站在門口望著她,或者說,只是望向她這個方向。
海軍陸戰隊在沖繩取得突破
有空回信
詳情向沃姆斯普林斯人員詢問。
那個年代,德國人把所有事都怪到希特勒頭上,但在這件事上,他們的理由貌似是可信的。希特勒倡導反猶主義,導致那些才能卓越的人才都被驅逐出國,而納粹的官僚政治對長期的研究漠不關心,技術設備也非常短缺。納粹機構重疊,各部門存在不正當競爭,有個典型的例子:原子研究是由教育部、陸軍部以及郵政部這三個極不協調的部門聯合負責的。1942年6月6日,美國科學家們也即將取得重大突破,而此時,德國在鈾研究上迎來了重要的轉折點。那個星期六,海森堡向希特勒的帝國裝備部長阿爾伯特·斯佩爾簡要報告了德國在鈾研究中的進展。他說,有確切的證據表明,德國擁有建造鈾反應堆並從中獲取核能的技術,而且從理論上來說,有這樣的材料就可以製造原子彈。下一步將是研究製造技術問題,比如臨界質量的大小以及鏈式反應的可能性。那時,他和馮·魏茨澤克所討論的是:鈾反應堆不僅自身可以成為武器,而且它還可以作為武器製造的主要原動力。斯佩爾初步批准了他們可以繼續從事研究,但是規模要小些,並且他們的目標應當是使其可以產生原子能。斯佩爾只是在附和希特勒罷了。希特勒確信自己能夠快速取得勝利,因此已下令終止了所有新的武器項目,除了那些能夠在6個星期內派上實際用場的武器項目。
總統的卧室內,第一個向遺體告別的人是秘書格雷斯·塔利,「沒有跟在場的任何人說一句話或是看一眼,我走近病床,俯身下去,輕輕地吻了下總統的前額」。無論出於禮節還是規定的程序,都要求第一夫人和副總統(也就是新總統)必須首先知道真相,國家新聞界才可以發布此事。哈西特和布魯恩請麥金太爾醫生幫他們撥通了白宮新聞發言人史蒂夫·厄爾利的電話。厄爾利抑制住自己的悲痛,要求他們在未得到第一夫人埃莉諾·羅斯福的准許前,不得向外界透露隻言片語。
這就足夠了,赫斯特的國際新聞社第一個發出電訊:
大西洋彼岸的美國,1億美國人守在收音機旁邊,等待法國傳來的最新消息,富蘭克林·羅斯福也是其中之一。總統始終關注這一龐大準備工作的每一個細節。他知道登陸船隻在密歇根湖製造,沿伊利諾伊河和密西西比河出海,向東航行到英國港口裝載美國大兵。每日簡報使他了解登陸艦(登陸船和坦克)在加利福尼亞州的建造情況,以及這種船隻如何帶著坦克、推土機和卡車試航。艾克(艾森豪威爾的昵稱)推遲登陸日期,軍事氣象學家傷透腦筋卻又無法準確預報天氣,這些羅斯福都隨時了解。還有人向他彙報艾森豪威爾將軍如何在拖車外的煤渣路上徘徊踱步,手中揉搓著進攻北非和西西里時的幸運幣。盟國遠征軍最高統帥部發來信息,艾森豪威爾用沙啞的聲音說:「我確定我們必須下令……我雖然不喜歡這樣,但必須要這樣做了……」而後,他用右拳擊打左手掌,說:「好吧,我們行動。」
1942年6月23日,斯佩爾又向希特勒彙報此事。希特勒對該項目仍有興趣,但他並不了解物理學的基礎理論,因而此事就被擱置了。德國的物理學家們向斯佩爾談到3~4年內製造原子彈的計劃。但據他回憶:「我授權讓他們開發一個鈾能源發動機以用作艦艇推進器。海軍對此頗感興趣,因為該發動機可用來驅動潛艇。」斯佩爾毫無疑問地表示,如果他曾想到美國在進行曼哈頓計劃,那麼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追趕上美國。他後來還定期跟進這方面的情況,但當時,希特勒卻讓他泄氣了。希特勒的頑固派們嘲諷美國進展緩慢,他也跟著別人將所有的物理學叫作猶太物理。可是,如果德國獨裁者能像羅斯福一樣給予他的科學家們放手大幹的權利,那麼歐洲的版圖乃至整個西半球的版圖可能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希望家鄉雲淡風輕(華盛頓正「陰雨蒙蒙,霧氣繚繞」),還告訴他們,星期日早晨他將飛去普羅維登斯。他又補充道:
一年後,薩克斯將這份非同尋常的備忘錄上交給了新任戰爭部長羅伯特·帕丁森。但羅斯福並沒有在上面簽字,而且這次談話沒有任何在場證人。前任戰爭部長史汀生是羅斯福關於X計劃(史汀生總把曼哈頓計劃稱為X計劃)的聯絡人,但他從未向史汀生提及此事。薩克斯為人正直,顯然不會無緣無故編造出這樣一件事。但總統非常善於跟別人說他們想聽到的話,而且還留有餘地,通過舉出一些假設的情況或恰到好處地運用一些虛擬法,他就可以免於承擔責任。對於這件事,他可能尚且沒有做出決定。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不到逼不得已,幾乎不會下定決心。薩克斯的這份備忘錄並沒有比史汀生在1945年3月15日所寫的日記更具有說服力。那是羅斯福最後一次與他談及X計劃。史汀生寫道:「假設原子彈確實可用,那麼對於戰後原子彈的控制問題,我跟他講了目前存在的兩種觀點。一種觀點是讓目前正在研發原子彈的國家對此事保持高度機密,不讓別國參与控制;另一種觀點是在科學自由的氛圍下,由全球共同控制。我告訴他,在原子彈投入使用之前,他必須要解決這些問題,而且他必須準備一份聲明,原子彈一旦研製成功,就要公之於眾。他對此表示贊成。」
不過拉包爾還是有軍事意義的。日本想要保住拉包爾,實際上是想控制南太平洋地區。拉包爾本身國防力量就很強大,不易攻陷,所以美國就把它中立化了。1943年夏,美國陸軍和海軍陸戰隊開始進軍新喬治亞地區,準備突襲蒙達基地。他們不得不|穿過叢林,越過洪流,才能向穿著鋼甲背心的日軍發起攻擊。然而8月,日本還是未能守住機場,美軍在斯洛特狹道站住了腳。他們先後攻陷維拉·拉維拉島和科隆班加拉島,肅清了索羅門群島中心區。11月1日,海軍陸戰隊第三師進入布干維爾島的奧古斯塔皇后灣,並在新月初上的第三天登陸該地。就當年太平洋戰爭的形勢來看,這對美國來說的確是跨出了巨大的一步。如果海軍和陸軍工程兵們可以在這片綠泥地里建立一個大型機場,那麼拉包爾就在美國戰機的攻擊範圍之內了。
貝絲給一位朋友打電話,門鈴響了,瑪格麗特打開門,看見一個陌生女人站在門外。
「是杜魯門小姐嗎?」
葛目的這種辦法使這場戰役成為當時眾多島嶼戰中美軍傷亡最慘重的一場。要不是比亞克島正好在麥克阿瑟進攻菲律賓的路線上,也許東京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件事。1944年春,麥克阿瑟肅清了新幾內亞的尾部島嶼后,開始攻擊腹部地區,而且運用了新的軍事戰略——「蛙跳戰術」。美國是在奪回阿拉斯加群島中的阿圖島和基斯卡島的過程中偶然想到的這個戰術。當時山本在中途島戰役中佔領了這兩個島嶼,主要目的是誤導尼米茲。美軍由於軍事力量不足以同時進攻兩個島嶼,所以指揮官下令繞過基斯卡島。結果發現,奪回阿圖島后,日軍已經悄悄撤離了基斯卡島。麥克阿瑟這才一下子反應過來。4月底,他拋開其他島,躍進荷蘭迪亞。一個月後,第41師襲擊比亞克島。在這之前,美軍的進攻損失還比較少,但是自從陷入葛目的懸崖-岩洞防禦戰術后,美軍傷亡慘重。在比亞克島戰役完全結束之前,總傷亡人數已接近塔拉瓦戰役。
「瑪格麗特,請你叫媽媽來聽電話,行嗎?」
抵達上帝的彼岸,
日軍並不這樣想。他們分別從海上和空中打擊敵人,但把最精銳的軍隊都留了下來,認為美國人會運用這個海灣來攻擊其他地方。聖誕節那天,美國工程兵完工了,他們在皮瓦河岔口上游修建了一個大型簡易機場,取名為「皮瓦大叔」。「亞美利喀」部隊和第37師重兵層層保護這個機場,所以當日軍最後帶著精英部隊第六師團來勢兇猛地攻擊此地時,卻碰了一鼻子灰。到了這時,拉包爾已被包圍。埃密勞島和格林群島已被美軍佔領,第112騎兵師已到達阿拉維,海軍陸戰隊第一師拿下了新不列顛地區的格魯斯特角,第五騎兵師(羅伯特·E·李將軍建立的部隊)和第七騎兵師(卡斯特將軍的部隊)已在阿德默勒爾蒂群島上岸。從「皮瓦大叔」機場起飛的大規模美軍部隊層層突圍拉包爾,讓日軍已無計可施,只好放棄拉包爾。日軍撤離了所謂的「慰安團」(朝鮮慰安婦),留下日本駐軍獨自遭受美軍的炸彈襲擊。美軍的轟炸機無須護航隊,也沒有人反擊,每天飛到拉包爾上空,投盡所有炸彈。
地址:白宮。
在華盛頓,迪安·艾奇遜從行政辦公大樓的窗戶往下看,密密麻麻的人群聚集在白宮前。「沒有什麼可看的,」他在自己的回憶錄中寫道,「我肯定他們也並不奢望能看到什麼東西,只是靜靜站在那裡,惘然若失。」在柏林,蘇聯的炮彈紛紛投落到元首的居所外面,戈培爾依舊喋喋不休地說:「我的元首!祝賀你!羅斯福已命赴黃泉!星宿顯示,4月後半月我們將苦盡甘來。今天是4月13日星期五,這正是我們的轉折點!」希特勒聽后也頗為所動。另外一邊,東京廣播電台卻讓人深感意外,它引用首相鈴木貫太郎海軍大將的話:「我必須承認,羅斯福確實領導有方,為美國贏得了當前的有利形勢。考慮到這一點,我很理解他的辭世對美國人民的沉痛打擊,為此,我深表同情。」隨後,一名播音員補充道:「為紀念這位逝去的偉人,現在我們特別播放幾分鐘的音樂。」
總統住到這裏之後,比爾·哈西特和布魯恩醫生也鬆了一口氣,儘管他們已經開始不再對總統的康復抱有希望。3月30日那天,在沃姆斯普林斯火車站,當隨行人員把羅斯福總統從火車上抬到月台上時,人群中發出驚訝之聲。把他放到輪椅上后,他整個人就癱坐在輪椅裏面,頭隨著輪椅晃動,俯仰已不由自主。這段時間,他的病情稍有緩和,所以才能坐車到這裏來,然而他們對這種短暫的好轉已習以為常。一到晚上,羅斯福總統休息之後,他們總是極度痛苦地面面相覷。哈西特說,羅斯福總統不過是在慢慢走向死亡罷了。他那充滿活力、派頭十足的簽字已經大不如前,看起來甚至連偽造的筆跡都不如。他是美國總統,如今卻連自己的名字都簽不了了。作為心臟病專家,布魯恩醫生告誡:除非讓羅斯福總統擺脫工作的壓力,否則他的病情將無任何希望。哈西特說那根本不可能,因為任何一位總統都不可能享受絕對的清靜。兩個大男人無計可施,幾近落淚。哈西特在他的日記中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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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羅斯福似乎已預料到會出現這個問題,並在離開白宮之前就已做出決定。他回答道:「我們不會繞過菲律賓,繼續執行你目前的計劃吧。願上帝保佑你。」但是參謀長聯席會議對此並不滿意。他們在華盛頓爭論了兩個月,才同意麥克阿瑟反攻菲律賓的計劃。與此同時,哈爾西提出了一個令人咋舌的提議。反攻菲律賓的原計劃是先在貝里琉島、雅浦島和棉蘭老島登陸,但是哈爾西從其空中攻擊看出其空軍力量已經比較薄弱,所以他提議跳過這些,直接深入萊特島,發動空襲。大家採納了他的這項提議。不過,對於貝里琉島的任務,現在取消也來不及了,所以就繼續按照原計劃進行,但這場戰爭的結果是慘烈的。在日本人眼中,比亞克島就是一座有魔力的島嶼。他們把葛目的經驗傳遞給貝里琉島的司令官,於是他也讓人挖掘洞穴。他們潛伏在天然的石灰岩岩洞里,地下有隧道連接,上面又有層層珊瑚砂和混凝土掩護,以此把美國海軍陸戰隊第一師打得落花流水,讓美國士兵們開始品嘗痛苦的滋味。
急電
羅斯福夫人同格雷斯·塔利以及到場的表親聊了很久,不知是誰告訴她關於露西·拉瑟弗德當時在場的事,這是最不恰當的時機。當時她直發抖,平靜下來后,徑直回到卧室,5分鐘之後才露面,莊嚴肅穆,沒有了眼淚。這時要計劃籌辦葬禮,包括擬定送葬的路線、確定喪葬儀式、指明牧師人選、選定頌詞,還要按照國家禮節確定出席葬禮的人員,因為白宮東廳只有200個座位。這無先例可循。上一任過世的在職美國總統是沃倫·G·哈定(1923年),而國務院才發現哈定葬禮的相關材料已然遺失。所以一切都要倉促決定,由總統遺孀全權負責。
沒等她說完,瑪格麗特就「嘭」的一聲關上了門。因為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穿著襯裙開的門,同時也意識到自己不再有清靜日子了。她向窗外望了望,一大群人圍在樓下,有記者、攝影師、朋友以及好奇的路人。公寓管理員後來發現,許多人來申請租這套空出來的套房,這裏寬敞宜人、交通方便,每月房租120美元,屬租金管制公寓,現在上門求租的人可謂絡繹不絕。
東廳四面擺滿了百合花,足有10英尺高,遮住了牆壁,散發出濃郁的香味。當杜魯門總統進來時,人們竟忘記起立,沒有人留意到這點兒禮節上的疏忽,連杜魯門自己也未察覺。除此之外,整個儀式進行順利。羅斯福的輪椅靜靜地放在臨時祭壇旁邊,讓人不禁想起他一生克服了重重困難。在羅斯福遺孀的請求下,所有賓客唱起了海軍讚歌(「永恆聖父,恩能無邊……」)。聖公會主教安格斯·鄧恩致悼詞,並引用了羅斯福在演說中最常說的那句話「我們唯一恐懼的就是恐懼本身」。祝福禱告儀式在下午4點23分結束。儀式后,羅斯福夫人率先離場,而後,樓上羅斯福一家的房間里就傳出她同安娜的爭吵聲。羅斯福夫人離開的那段時間,女兒充當家裡的女主人。當時,羅斯福總統曾詢問安娜,自己能否同「一位老朋友」——露西·拉瑟弗德共進晚餐,安娜遲疑了,因為她知道個中含意,但最後還是同意了。埃莉諾覺得他們兩個人都對不起自己,但後來她想通了,擦乾眼淚后,下樓來到東廳,向遺體做最後的告別。工作人員打開了棺木,她放進去一束花后,棺木便永遠地蓋上了。
母親貝絲·杜魯門輕輕地回答:「羅斯福總統去世了。」
女孩的母親尷尬地說:「孩子,你看不到的,他正在國旗下面安睡呢!」但小女孩又重複了一遍:「我看見他了!」
其實他兩方面都談了。很多(或許是大多數)科學家們都認為,製造原子彈對全人類來說都要求道德責任。應對希特勒所擁有的炸彈是一回事,應對日本人是另一回事。1945年的日本在物理學理論和科技方面並不先進,所以他們爭論說:既然日本人自己不可能製造出這樣的武器,美國人就不該用這樣的武器攻擊他們。這個問題的提出就把政治和物理提升到了科學治國的高度。這種情況史無前例,而且在戰爭期間,特別是太平洋上正在進行毀滅性空襲期間,思考這類問題確實不是個好時機。亞歷山大·薩克斯作為一名使者,比玻爾要強些。他是總統的好朋友,5年前,就是他說服總統啟動了這個20億美元的研究。薩克斯現在和玻爾的意見一致。於是,1944年12月,他去白宮拜訪了總統。據說,他與總統談了很久,內容就不得而知了。羅斯福總統去世后,薩克斯說,總統同意:如果試驗成功,就應邀請同盟國和中立國的科學家們共同進行第二次試驗,並應就核武器所產生的影響寫一份詳細的報告,供同盟國和中立國科學家們傳閱;迫使敵人撤離指定區域,向敵人展示原子彈的威力,之後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還不投降,那就即刻殲滅。
羅斯福夫人、麥金太爾中將、史蒂夫·厄爾利下午一同乘飛機離開華去沃姆斯普林斯——(史蒂夫說)我們預計于明早離開沃姆斯普林斯,乘火車返華盛頓——殯儀事宜星期六下午白宮東廳——星期日下午海德公園安葬——詳細事宜及具體時間還未確定。
車子果然慢了下來。第一輛列車過後,第二輛列車也緩緩駛來,車頭還冒著縷縷白煙。男士們紛紛脫下帽子,就像80年前林肯的靈柩經過這裏時一樣。一開始,一個身穿紅藍格短外套的加里森青年大喊了一聲,人們立刻齊齊望向列車裡國旗覆蓋下的靈柩以及守靈的儀仗隊。
凄寂的列車行駛在凄寂的軌道上
這就是阿登戰役(1944年德軍西線最大的陣地反擊戰)的序曲。會說英語、身穿美軍軍服的德國士兵給美軍製造了很大的混亂,第101空降師拚死守住巴斯托涅,圍困他們的德軍下達最後通牒,麥考利夫准將以「放屁」回敬,巴頓將軍調動裝甲部隊解救巴斯托涅被圍的美軍,指揮先頭坦克發起進攻的是第四裝甲部隊大名鼎鼎的克賴頓·艾布拉姆斯中校,年僅30歲,這一切都已成為美國軍事史上的經典。這是美國軍隊在歐洲戰場上最輝煌的時刻。有人問蒙哥馬利,是誰改變了戰局,他回答道:「是具有良好戰鬥素養的美國士兵。我為他們脫帽致敬,向英勇作戰的美國人致以崇高敬意。我很榮幸,能跟如此優秀的軍人並肩作戰。我試著把自己也想象成一名普通的美國士兵。」
1945年4月11日中午,美國第九集團軍到達易北河。4月12日早上6點,羅斯福總統還在沃姆斯普林斯的一間僻靜的卧室中休息。昨天晚上睡覺之前,羅斯福料想早上就能獲得進展的最新消息,但郵件有所延誤。他平時習慣閱讀《紐約時報》、《紐約先驅論壇報》、《巴爾的摩太陽報》和《華盛頓郵報》,今天這些報紙還沒送到,他只能拿起《亞特蘭大憲政報》閱讀,報紙的頭條是:
然而這天早上,他們都認為羅斯福總統的氣色好多了。因為傳來的都是好消息,這有助於他保持好心情。而且,郵件又沒按時送到,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他們又如之前幾個星期無數次做過的那樣互相安慰,總統也許有希望康復,儘管種種跡象表明這已不可能。
保護這些航空母艦的唯一屏障是驅逐艦和護航驅逐艦。這些戰艦平常只用於反擊潛艇,易受攻擊,而且艦上的士兵大多都是婚後剛入伍的新兵。這些驅逐艦向栗田的戰列艦發起反攻,那些英勇的護航驅逐艦,甚至連作戰隊型都沒有學過,就衝進了日軍的槍彈炮火之中。一些護航艦開始下沉,濃煙滾滾,栗田的戰艦也同樣陷入了一片混亂。美國航空母艦隊起飛了所有能夠起飛的飛機,栗田雖然率領著中途島戰役中日本最強大的戰艦,還是掉頭逃跑了。這次日軍徹底受到打擊。因為哈爾西還沒反應過來小澤的船艦是誘餌,一直窮追猛打,徹底擊潰了這支艦隊。最後,日本在萊特灣戰役中共損失3艘戰列艦、4艘航空母艦和20艘其他各種戰艦。日本帝國的海軍徹底被毀滅了。
與此同時,決戰在諾曼底的樹籬間和罌粟花叢中展開。經過11天的激戰,布雷德利報告了他的部隊的首批傷亡情況:陣亡3283人、受傷12600人。他的戰果並不明顯,但倫敦要求戰績又有了新理由。6月14日,韋納·馮·布勞恩教授開始用V-1導彈襲擊倫敦,從納粹在法國和比利時建立的發射點發射,造成大規模的平民傷亡。盟軍需要一場勝利,將軍們需要一個大型港口,所有人都想結束橋頭堡戰役。瑟堡港直到星期二才被攻克,而德國人已想盡辦法把這個港口破壞無遺。他們推倒了防波堤,摧毀了吊車,在各個碼頭遍布水雷和詭雷。直到8月,陸軍工程師們才將這裏清理乾淨。目前,遠征軍只能依靠代號「桑葚」的人工港運輸物資。他們將人工港帶到阿羅芒什,在那裡拋錨組裝。
羅斯福是美國人民永遠的總統。所有的悼念中,恐怕以塞繆爾·格拉夫頓的悼詞最為貼切:「人們回憶他,如一位面帶笑容的公交車司機,嘴上總翹著煙嘴。他習慣了在急轉彎時聽到車上傳來一陣嘈雜聲,乘客習慣於埋怨他不該這樣駕車,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可以安全地繼續駛向下一個轉角,同時也明白哪些嚷嚷聲為真、哪些為假,因為他熱愛車上的乘客。現在他走了,車也停了,離天堂之門還很遠,乘客們緊緊地拽著彼此,不知如何成功轉過下一個彎道。」
隊伍向右轉入第15街,又向左轉上賓夕法尼亞大道,經過一群不斷抽泣的婦女。「他走了。永遠離開了,再也不回來了。我是多麼敬愛他」,「上帝啊,他走了,永遠離開了我們」。而後,靈柩到達白宮,從西北門進入,直上北邊的門廊。海軍樂隊開始演奏美國國歌《星條旗》。這時,一個敏捷的身影從人群中悄悄離去,匆忙回到了總統辦公室——哈里·杜魯門已經開始埋頭工作了。當然,沒有人注意到他,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門口。儀仗隊正抬著靈柩進入白宮東廳,後面跟著總統遺孀。
一些人的反應出乎意料。羅伯特·A·塔夫脫震驚得聲音顫抖:「他是當之無愧的戰鬥英雄,他全心全意為美國人民服務,死而後已。」《紐約時報》發表的訃告社論飽含悲傷與沉痛:「當一個強大無情的野蠻文明揚言要接管西方世界時,幸得富蘭克林·羅斯福掌管白宮。百年過後,人們依然會為此跪在上帝面前感恩戴德。」自亞伯拉罕·林肯於1865年去世后,紐約愛樂樂團第一次取消了卡內基音樂廳的演奏會。在倫敦,丘吉爾步入他在唐寧街10號的書房內,獲知了此消息。他說他「彷彿感到重重的一拳打在自己的身上,猶如五雷轟頂」。白金漢宮的《宮廷公報》發表訃告,此前從未有一位外國國家元首而又非皇室成員的訃聞被登載。莫斯科的國旗鑲上黑邊,降半旗致哀。《泰晤士報》記者報告稱,英國人奔走相告「我們失去了一位摯友」。
最初,麥克阿瑟就反對海軍進攻瓜達爾卡納爾島。到目前為止,中太平洋本來就與他在太平洋西南部的指揮區距離較遠,這時再直入那裡,就更不合他意了。現在,他輕蔑地稱這個戰略為「跳島戰略」,而且在他看來這就是浪費時間——儘管這個戰略與他自己提出的「蛙跳戰術」並無多大區別。1944年夏,海軍上將金提議美國的軍隊應繞過菲律賓,麥克阿瑟對此怒不可遏。麥克阿瑟堅持認為美國應信守對菲律賓的承諾,這是信用問題,金則反駁說這是感情用事。最後兩人不得不同意訴諸羅斯福。
羅斯福莊園在山頂上。10英尺長的籬笆圍在玫瑰園外,花園裡已挖好一座新墳。一個簡單的下葬儀式準備在這裏舉行,羅斯福的親人、高級官員和友鄰都被護送到這裏。護柩的軍校學生手持長槍,6名軍人將靈柩抬進花園,埃莉諾·羅斯福緊隨其後。花園裡立著一個用綠葉編織成的十字架,海德公園聖公會主教來為弔唁者領禱。瑪格麗特·杜魯門在當天的日記中提到:儀式「很簡單,但很感人」。當護柩者將靈柩緩緩放進墓穴時,主教舉起手禱告:
隨著艾森豪威爾一聲令下,歐洲反攻希特勒的大幕拉開。愛德華·默羅,一個不喜歡異想天開的人,看著開往法國的轟炸機群帶著轟鳴聲從頭頂飛過,腦海里迴響起《共和國戰歌》的旋律。總司令離戰場較遠,他在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那個周末,他在軍事副官「伯伯」沃森位於夏洛特維爾的家裡重讀《公禱書》,為登陸日尋找祈禱文。6月6日星期二晚,他通過廣播帶領全國人民共同祈禱。「我們的兒女,國家的驕傲……為他們指引出路吧,」他說道,「讓他們的四肢充滿力量,內心堅定不移,信念矢志不渝。他們需要你的祝福。他們前進的道路漫長而艱辛。敵人很強大,他們會阻擋我們部隊的前進。成功不能一蹴而就,但我們會一次又一次地發動進攻。」然後,他乞求像他一樣在國內觀戰的人能得到指引:「給我們信心,讓我們相信你的存在,相信我們的子女,相信彼此,相信聯合進攻能取得勝利……」
看到他那憔悴、睏倦而又疲憊的樣子時,我被嚇到了。早上見他的時候,看起來還好好的。他的體重不斷下降,他告訴我,他已經輕了25磅,而且沒力氣、沒胃口,容易累。中午過後,見到他,這些癥狀就更加明顯了。布魯恩醫生再度得知這些情況后,也認為這非常令人擔憂。
歷史事件發生很長一段時間以後,人們會覺得其本身具有一定的必然性。一想到諾曼底登陸,我們就會認為在法國的德國軍隊毫無勝算,艾森豪威爾擁有龐大的軍隊和源源不斷的補給。海峽上又有英美聯合艦隊護航,空中有戰機掩護,這場戰爭已經勝券在握。甚至了解當時情況的人事後也是這種想法。蒙哥馬利後來寫道:「這場戰役完全是按照計劃進行的。」但實際情況則並非如此。
8月25日星期五,勒克萊爾將軍的自由法國吉普車隊進入巴黎城郊。星期六,戴高樂以勝利者的姿態進入巴黎。大西洋彼岸的美國,莉麗·龐斯穿著美國勞軍聯合組織的制服,在曼哈頓洛克菲勒廣場高唱《馬賽曲》。那是激動人心的時刻,但在巴黎的觀察員發現,巴黎的解放比他們想象的複雜。戴高樂的支持者和在法國內地軍的地下分子有一個黑名單,上面記錄了70萬名叛國者的姓名。同德國人睡過覺的法國婦女必須自首,然後還要把頭髮剃光。但許多叛國者逃過了審判,或是花錢買到了自由。巴黎讓一些美國人不安,它根本不像一座受奴役的城市。同倫敦相比,那裡可謂一片繁榮。大街上衣著華麗的女子數量之多,讓愛德華·默羅感到驚訝。戰爭期間,法國不僅紡織業欣欣向榮,還研發出了第一套電視信號發射機和電視機。莫利紐克斯、浪凡、斯奇培爾莉等著名服裝店依然照常營業,顧客們還能買到花冠裙和寬袖衣服,當時美國和英國婦女受到布料配給政策的影響,早已無法穿著這樣的衣服。一位巴黎服裝設計師同美國記者談到解放時,嘆了一口氣並兩手一攤道:「解放搞得我沒法做生意,我的顧客都被關進集中營去了,因為他們為維希政府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