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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終嘗惡果(1961~1968年) 第二十八章 號角的又一次召喚

第四部分 終嘗惡果(1961~1968年)

第二十八章 號角的又一次召喚

那天晚上,臘斯克在國務院8樓設宴為葛羅米柯接風洗塵,與此同時,執委會也在召開晚間會議。記者們看到國防部長和中央情報局局長的到來,察覺到一絲反常。他們本以為麥克納馬拉和麥克恩是來赴宴的。為了避免再次與記者碰面,會議接近尾聲時,9個執委會委員——他們的車輛牌照非常顯眼——一同擠進了國防部長的豪華轎車。他們到達白宮之後,總統知道了封鎖趨勢仍然在繼續。曾是一名國際法教授的司法部副部長卡岑巴赫,現在被命令尋找能夠支持封鎖古巴的法律依據。
7月,美國空軍上校弗吉爾·I·格里索姆完成了一項與謝潑德類似的飛行。8月,蘇聯將陸軍少校蓋爾曼·S·蒂托夫送至太空,繞地球飛行17圈。11月,美國國家航天宇航局將一隻雄性黑猩猩送入航天軌道,繞地球兩圈后返回。在太空,黑猩猩通過對各種光信號做出反應,扳動不同的把手,得到水或香蕉味兒的藥丸。宇航局之後宣布,美國首次載人繞地球飛行的駕駛員將是小約翰·h·格倫,他曾在海軍陸戰隊擔任中校,是從110名候選人中脫穎而出的7名宇航員中資歷最老的。那時,「水星計劃」已廣為人知。很明顯,若格倫能返回,那他將成為美國第一位航天巨星,第二位則是林德伯格。記者團趕往俄亥俄州新康科德的一個小村莊挖掘其童年掠影,帶回大批吸引大眾目光的信息。他小時候就對電影《巴克·羅傑斯》很著迷,曾崇拜過格倫·米勒,還在新康科德樂隊里吹過大喇叭。作為嚴格的基督教長老會教徒,格倫一家認為抽煙是有罪的,而新康科德是長老會的一個有力支撐,周邊鎮上的孩子都稱其為「聖徒安居之所」。格倫及其好友曾發誓永不用髒話褻瀆神靈。有一次,他們唱「歡呼吧,歡呼吧,朋友們都在這兒(hail,hail,all gang's all here)」的時候,一個糊塗的孩子疏忽了,肆無忌憚地不斷絮叨:「我們瞎操什麼心(What the hell do we care?)?」25年後,那個瀆神者告訴迫不及待的記者們,當時這位未來的宇航員是如何快步飛奔到他面前:「約翰尼沖了過來,臉色蒼白,正義凜然地警告我住嘴,似乎要讓我的腦袋開花一樣。」1962年格倫的信念依然如故。他對記者說自己堅信「更強大的神祗當然會看到我正受到他的保護」。
總統很久之前就已經和安德烈·葛羅米柯有個約定。他信守自己的約定,與葛羅米柯談了將近兩個多小時,給予其一切可以澄清導彈一事的機會,可是葛羅米柯始終顧左右而言他(後來這不得不讓人懷疑葛羅米柯事先就知道古巴正在發生的事情)。同時,臘斯克向執委會建議,將10月23日定為行動開始的最後期限。如果到時發射台仍然沒有修好,那麼美國就應該使用武力予以清除。
1962年10月16日 星期二
格倫注意到艙內溫度升到了108華氏度(約42.2攝氏度),但裝備了空調的航空服讓他仍然感到涼爽。之前得到指令,他得講述所有感受,畢竟聽眾是為其買單的人,於是他開始報告:自己感覺不到自己的速度,像是「坐飛機一樣,從大約3萬英尺的高空俯瞰下面1萬英尺的雲層」。飛越大西洋上空時,他看到了墨西哥灣暖流——灰色大海中的一條藍色河流。飛過美國西海岸上空時,他辨識出了加利福尼亞州的索爾頓湖和因皮里爾河谷,還能辨別出埃爾森特羅附近的灌溉渠,他曾在這裏居住過。他在太空度過的第一個黃昏讓他很震撼:「夕陽下沉,天空白得很通透,光芒四射。太陽落入地平線以下,空中一片橙黃;太陽到近地球表面時,這種橙色逐漸變藍,加深,最後四周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星空更是令人嘆為觀止。「若你曾在晴朗無月的夜晚待在沙漠里,星星好像朝你蹦蹦跳跳而來,這正是我現在看到的。」靠近澳大利亞時,他用無線電話報道:「在我右邊能看到一大片亮光,這明顯是海岸線。」地面負責跟蹤的宇航員戈登·庫珀給他解釋說,那是澳大利亞的珀斯城。全城82000名居民開燈照明,共同歡迎他,同時也不忘測試一下他晚間的視力狀況。格倫回答道:「請代我向開燈的民眾致謝!」
司法部當中,幾乎只有伯克·馬歇爾一人明白密西西比州的白人優勢是可以動搖的。該州的先知們將目前的階段稱之為「二次重建時期」。他們認為,如果他們能夠同他們的先祖一樣,一心一意抵制種族隔離制度,聯邦政府的挑戰就會以失敗告終,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然而,1961年,司法部大多數人(除了多爾)都與伯克·馬歇爾的看法南轅北轍。同年年底,司法部長向他的總統哥哥遞交了一份有關民權進步的報告。這份報告聽起來振奮人心,鮑勃在第一浸信會教堂事件發生一星期後,便在《美國之音》廣播中當眾聲明種族隔離主義已經走到窮途末路。他大胆預言將會有黑人在20世紀末當選美國總統。
「這是一個新的大洋,」肯尼迪說道,「我深信美國將在上面乘風破浪。」在卡納維拉爾角,美國的火箭專家們又重拾信心,興緻盎然地談論著將於1964年發射能載雙人的飛船的設想;這種飛船將藉助使用固體燃料的巨型推動器將巨大的有效載荷送出地球。他們也談論了「阿波羅計劃」,該計劃將會把3個人送上月球並返回,這一計劃最早可在1968年實現。美國上下去太空旅行的強烈興趣也都被點燃了。這被當作那一年西雅圖舉辦的「21世紀博覽會」的主題。「軌道」一詞被收入麥迪遜大道的日常用語,既是名詞又是動詞。小男孩們發射水力推動的玩具衛星在樹上「著陸」,就像以前的風箏那樣。在阿特拉斯火箭的成功上起到舉足輕重作用的沃納·馮·布朗一躍成為家喻戶曉的名人。(莫特·薩爾提及他的早年時說:「他瞄準的是星球,卻往往打到倫敦。」)持不同政治態度的歐洲人對此也大為嘆服。即便是巴勃羅·畢加索,雖不親美,但在談起格倫時也會說:「我因他而自豪,他就如我的兄弟一般。」隨後,社會各界人士都開始發射衛星了,例如美國電話電報公司發射了通信衛星,甚至是加拿大人,也將一枚小不點兒衛星送入了軌道。
這時,州長開始咆哮了。他尖叫著,他現在陳述的是他自己的觀點,而非將軍的。他哭訴稱,由於派遣了聯邦法警,導致了「非常嚴峻的政治局面」,繼而他又喊道:「你這是對我們的政治摧毀!」
有時候人們對運動健身的關注像著了魔一樣。海恩尼斯灣式的觸身式橄欖球是一項相當艱苦的運動;在薔薇荊棘中接球實屬危險之舉;傑基自從摔斷了一條腿之後,才停止了這項運動。雷德·費伊是肯尼迪當年在偵察魚雷艇上認識的一個禿頂的朋友,他後來被任命為海軍部副部長。他在巡視各海軍基地時,喜歡同海軍戰士們進行俯卧撐比賽。那些入住胡桃山的遊客在早餐之前都期望能夠打至少一盤網球;總統在看到那些戴綠色貝雷帽的游擊戰士們能夠在布拉格堡攻克一系列令人難以置信的障礙課程后,他告訴自己的3個中年助理,希望他們也能照辦。
下午1點30分,危機真正出現第一個突破口,整件事情開始顯得不同尋常。約翰·斯卡利是負責採訪國務院的美國廣播公司評論員。他接到來自蘇聯大使館的一位熟人的電話,此人名叫亞歷山大·S·福明。據悉,他是大使館參贊,同時也是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的上校。斯卡利說他很忙。福明激動地說道:「這事非常重要。請於10分鐘之內到西方酒店與我見面。」在位於賓夕法尼亞大道上的西方飯店裡,福明說他想知道,國務院是否願意就以下3項條款達成協議:在聯合國的監督之下,拆除古巴境內的導彈;讓卡斯特羅做出保證,今後不再接受任何進攻性武器;美國保證以後不再入侵古巴。斯卡利說他會鄭重考慮。7點35分時,這兩人又在希爾頓酒店的咖啡廳碰面了。斯卡利已經與臘斯克談論過這個提議,於是他告知這個蘇聯人,美國政府對此提議很有興趣。福明聽完馬上就走了。
羅伯特·肯尼迪找到了一個解決辦法。他提議他們可以忽略第二封信,而僅對第一封信予以回復。於是,迪安·臘斯克、喬治·鮑爾、麥喬治·邦迪、盧埃林·湯普森等人按這個要求起草了各式各樣的信件。然而羅伯特對這些信件都不滿意。他哥哥對他說:「既然你如此不滿意,那你自己動手起草好了。」於是,羅伯特和湯普森就起身離開會議室去起草信件了。他們兩人在彼此起草的兩封信件中選擇自己中意的字眼,並表示出對福明所提的一個建議的贊同,但恐怕赫魯曉夫永遠都不會考慮這個建議。總統看完之後,批准了這封信,並於晚上8點5分將其寄送給赫魯曉夫,同時告知全世界,他已經接受了赫魯曉夫的條件。然後,羅伯特打電話給多勃雷寧,讓他去一趟司法部,並告知蘇聯大使他們剩下的時間只有不到幾個鐘頭了。多勃雷寧對整件事情抱著悲觀的態度,他說,克里姆林宮對卡斯特羅負有直接的責任。
驚慌的教員們都注意到來自美國南部各州的圍觀者越來越多地彙集在校園內,這些隨身攜帶武器、怒氣沖沖的人們見人就問:「黑鬼將從哪個門進來?」他們的領軍人物是現居住于達拉斯的埃德溫·a·沃克將軍。9月26日,星期三,也就是發生傑克遜對峙的前一天,這位將軍就向那些志同道合者們呼籲:「是時候該行動了。我們該說的說了,該聽的也聽了,已經被反基督教最高法院欺負得夠可以了。我們應該強力支持密西西比州傑克遜市的巴尼特州長,與其並肩作戰。現在輪到我們翻身做主了。聯邦各州有一萬人彙集在這裏。共和國發出了吶喊。我們支持巴尼特,反對卡斯特羅。帶著你們的旗幟,背著你們的帳篷,拿著你們的煎鍋都聚集到這裏……上次出現這種情況時我站在了錯誤的隊伍里……現在我脫下了軍裝,站在了正義的一邊,我將在那裡等待你們。」
3個星期後,美國人民表示,他們的判斷讓總統更加堅定。經過28個月的延期與挫敗,第一枚宇航局「水星計劃」的運載火箭自卡納維拉爾角的發射架騰空而起。一億名觀眾屏住呼吸注視著,一枚高高的、細長的白色紅石火箭緩緩升入蒼穹,拖著一股股狀如尾巴的白色煙霧。乘客是海軍中校小艾倫·B·謝潑德。美國上下一片歡騰在收費公路和高速公路上,行駛中的駕駛員都把車停到路邊,放大車內收音機的音量。印第安納波利斯的一位法官宣布休庭,讓法庭上的人都在一台警察從一名盜竊犯那兒收繳來的電視機上收看發射實況。全美國都在聆聽自由7號(謝潑德空間航天艙代號)與佛羅里達州控制站之間的交談。他在外層空間飛行了15分鐘。他的飛行軌道和加加林的複雜軌道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但此刻美國人不在乎這些。當他的飛行艙在降落傘下全方位撐開,降落在「尚普蘭湖」號航空母艦旁邊時,水兵們一片歡呼。「今天實在是太棒了!」是謝潑德返回地球后說的第一句話。「夥計,這真是一次妙不可言的旅程啊!」而他走向榮耀的道路才剛剛開始。紐約讓他感受了史上最盛大的綵帶歡迎儀式。伊利諾伊州迪爾菲爾德的一所新學校決定以他的名字命名。崇拜者們給謝潑德寄了大量賀卡,致使賀卡銷量一路攀升。新罕布希爾州德里鎮是他的故鄉,那裡的人口僅為6987人,鎮上的人們舉行遊行以表敬意,各地的人們從新英格蘭各地蜂擁而來加入其中。陸軍、海軍、空軍、海軍陸戰隊和國民警衛隊接受檢閱,噴氣式戰鬥機呼嘯著飛過頭頂。在一次意味深長的演講中,參議員斯泰爾斯·布里奇斯描述了新英雄給新罕布希爾州帶來的榮耀。州議員們爭論著要將德里改成「美國太空城」。
據美國情報機構估計,古巴現在擁有的導彈發射能力能夠達到整個蘇聯洲際彈道導彈的一半。影像分析結果表明古巴的導彈正對準美國的某些城市。如果這些城市遭到攻擊,將會有800萬美國人在幾分鐘內斃命。根據情報局在早晨11點執委會舉辦的會議上的最新報告,第一批導彈將在18個小時之內做好發射準備。總統對艾奇遜說:「這一個星期我得做對得起我的薪水的工作。」當他和執委會開會的時候,舒普將軍說:「總統,這次你的處境相當糟糕。」肯尼迪馬上回答:「你也一樣。」
這是肯尼迪兄弟第一次就種族問題與南方州長通長途電話,顯得很奇怪。以後幾次都與第一次通話一樣,同樣令人非常惱火。鮑勃試圖再次與帕特森通話,但是卻被告知州長不在,無法取得聯繫。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他一次又一次地試著打電話給帕特森,但每次州長助理都表示他們無能為力。他們說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留言,至於這留言究竟能否轉達給州長,他們也不能保證。他們確實無法做出保證,但他們認為州長已經「去了海灣」——無論如何都聯繫不上了。與此同時,伯明翰的情形每況愈下。原來那些遭受痛打、驚慌失措的自由乘客們已經乘飛機到了新奧爾良,但是來自納什維爾的費斯克大學的志願者、馬丁·路德·金的南方基督教領袖會議以及年輕的民權組織接替了他們的位置。新團體當中有一個來自特立尼達的移民,名叫斯托克利·卡邁克爾,他年方19歲,頭腦冷靜。在華盛頓,司法部長肯尼迪發表聲明,要求自由乘客及其反對者們都應當有所收斂。他說:「為了避免無辜之人受傷致殘,甚至丟失性命,我提倡那些關注美國未來首要權益的人們,在未來幾周或幾天之內能克制自己的言行,並明辨是非。」儘管這有些強人所難和不切實際,但他似乎試圖在負有同等責任、勢均力敵的衝突雙方之間扮演公平裁決人的角色。自由乘客做出鄭重承諾,不再攻擊亞拉巴馬人,但亞拉巴馬人卻毫不理會。隨後,肯尼迪又發表聲明:「現在大家急需時間來冷靜。」一位爭取種族平等大會的發言人則發表了犀利的言論,稱現在急需的應該是結束冷靜的周期,美國黑人已經冷靜了100年了。星期五,當新的自由乘客開始為新的旅程做準備時,其他人已經整裝上路,顯然,迎接他們的將是新一輪的麻煩。肯尼迪總統應其兄弟羅伯特·肯尼迪的請求,給州長帕特森打了個電話。然而,他被告知,州長「出了城,無法取得聯繫」。後來,他終於打通了副州長的電話,幾小時之後,副州長說他可以安排總統的私人代表和州長見面。
但黑人問題也在那裡,且離我們更近。回顧一下,會發現肯尼迪對這一問題的低估令人震驚。畢竟,他是位北部自由主義者,也是馬丁·路德·金的崇拜者。但作為一名自由主義者,即使是金,也即將感受到來自北部黑人青年的重重壓力。當美國人民的目光都聚焦于星空時,這些黑人青年卻想方設法地分散著美國人的注意力。他們的首次行動是在1961年春天,這次行動非常令人難忘。5月4日,即加加林太空飛行3個星期後,爭取種族平等大會的7名黑人和6名白人成員乘公共汽車離開華盛頓,遠赴美國南方腹地進行考察。他們的目的是挑戰州際長途汽車站在候車室、餐廳和廁所實行的種族隔離措施,並且觸犯當地習俗。他們自稱「自由乘客」。
政府部門仍然對此表示懷疑。蘇聯從未在任何國家放置過導彈,即便是在因《華沙條約》而受蘇聯控制的鄰邦東歐衛星國,也未曾安放過。在這個鐵幕的兩邊,卡斯特羅都被認為是一個反覆無常的領導人以及不可靠的盟友。赫魯曉夫會把用以毀滅世界的武器交給這樣一個人,當真不可思議。儘管卡斯特羅已經發表了宣言,但當時克里姆林宮並未將古巴視為蘇聯集團的成員。古巴與蘇聯相隔甚遠,美國可以迅速地切斷他們之間的交通以及通信聯絡線。最後,蘇聯人終於明白了任何此類的活動都會引起華盛頓方面的激烈反應。
「晚上好,我的同胞們。為了履行承諾,美國政府一直對蘇聯軍隊在古巴島上的軍事情況予以嚴密的監視。在過去的一星期之內,已經有確鑿證據證明,在這個封閉的島上,一系列進攻性導彈的發射場正處於修建過程中。其目的正是對西半球進行核打擊。」
巴尼特認為,他的法律地位賦予了他干涉權,這是毋庸置疑的,他有權作為密西西比州權利的代表人,管理華盛頓政府和密西西比人民之間的事務。他曾要求相關立法機關對他進行授權,並得到了批准。當美國歷史學家獲知此消息時,都很匪夷所思。早在內戰之前,干涉權就已經失去人們的信任。事實上,1832年約翰·卡爾霍恩試圖借用這種「干涉權」時,就曾遭到密西西比州會議的拒絕。原因是「對協會而言,這是異教邪說、致命錯誤……有違憲法的條例與精神所在,會直接危害每個國家的福利、安全以及獨立」。如今,130年之後,該州州長試圖復活同樣毫無生氣的教條。新奧爾良的第五巡迴法院並未受騙,他們拒絕承認巴尼特「特殊註冊員」的身份,並命令密西西比大學官員們下星期一出面,讓他們說出藐視法庭而不被傳喚的理由。巴尼特向媒體表示抗議法庭動作如此迅速。密西西比州參議員詹姆斯·伊斯特蘭打電話給鮑勃·肯尼迪說:「州長巴尼特表示你可以做出些許讓步,我也這樣認為。」鮑勃回答說:「你該不會真相信吧,參議員。你已經在參議院待了那麼久,應該不會相信吧。」
德賴登告訴他只有一線希望,但可能需要採取一項和曼哈頓計劃相似的突擊計劃。這樣就有可能在10年內把美國人送上月球。但這可能是在賭博。而且至少要花費200億美元,甚至達到400億。總統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他說:「費用是最讓我憂心的。」他滿懷期待地望著貝爾,但並未從貝爾那裡得到寬慰。貝爾說空間探索是一項需耗費巨資的事業。肯尼迪問:「難道你們不能發明一種就在地球上進行的競賽,來讓我們的情況好轉嗎?」但除了到月球上露臉外,其他事都沒什麼吸引力。他將手指在牙齒上敲了敲,最後讓威斯納和宇航局的官員們再研究一下。在起身準備離開時,他說:「越了解情況,越有利於我做出是否值得進行這樣行動的決定。要是有人告訴我如何追趕就好了,讓我們找到這樣的人吧,無論是怎樣的人……這才是最重要的。」
那個星期六下午,赫赫有名的民權活動家馬丁·路德·金搭乘飛機抵達蒙哥馬利。他在牧師拉爾夫·阿伯內西家裡宣布,將於當天晚上在第一浸信會教堂發表演講。此次會議為三K黨人及其同盟提供了做夢都想不到的行兇機會。由此看來,金此時已陷入險境。當拜倫·懷特接到州長帕特森的電話時,他正在監督聯邦法警做準備工作,電話中的消息不得不引起他們的警惕:帕特森州長正在召集亞拉巴馬州的執法人員開會,並指示他們逮捕那些違反本州法律的聯邦人員。懷特獨自前往會場。此次會議向新聞媒體公開,他們將懷特與州長之間的激烈對話記錄在案。帕特森州長要求司法部副部長與他分享政府內部有關爭取種族平等大會的消息。懷特表示:「這可不行。」然後,帕特森又詢問有關自由乘客們的信息。懷特再次拒絕:「也不行。」
今天,往返于亞特蘭大與伯明翰之間的自由乘客們可以順利地沿著20號州際公路路線橫跨東亞拉巴馬州,然而在1961年,那條公路還未修建完成,自由乘客們只能繞著蜿蜒曲折的78號美國公路前行,途經一片戰後依然毫無變化的荒蕪之地。這就是亞拉巴馬州的「腹地」,這裏矮松遍野,地勢偏高,接近阿巴拉契亞山脈最南端的兩個支線拉孔河以及考魯特山脈,這裏的海拔為1800英尺。沿著山坡而下,便可到達坎伯蘭高原,繼而便是種植大豆的農民新開墾的田地,這裏曾因遭受棉鈴象鼻蟲災而荒蕪。緊接著,便進入產煤區以及黑人聚集區。大量的貧苦白人以及農牧民在克利本縣與卡爾洪縣生存繁衍,而這裏也是人們野營聚會的地方。就是在這裏,在美國78號公路距離安尼斯頓6英里的地方,一群三K黨人手持鐵棍、木棍以及鐵鏈襲擊了那輛灰狗長途汽車。忽然,一塊石頭從車窗外飛了進來,緊接著,一顆燃燒彈也隨之而來。車廂內頓時火焰四起,乘客們紛紛倉皇失措地四處逃跑。等警察到達事發現場,鳴槍警示時,已經有12名自由乘客遭受了毆打。救護車將重傷人員接走。伯明翰地區的黑人聽聞鬥毆的消息,紛紛開車趕至當地,將剩餘的自由乘客救離事發現場。
4月的第二個星期一,合眾國際社開始行動,擴散莫斯科盛傳的謠言:蘇聯的火箭研究者們已將載人航空器送入太空並安全返航。雖然這一消息傳播得太早,但星期二晚上,美國中央情報局就傳來報道稱,按計劃該飛行將在當晚進行。華盛頓還在睡夢中時,莫斯科廣播電台已用其低緩的蘇聯愛國歌曲《我們的祖國多麼遼闊》來迎接新的一天了。隨後,便廣播了一個重大的宣言:「世界上第一艘載人宇宙飛船東方號已於4月12日由蘇聯發射,飛船已進入了繞地軌道。」為了緊跟動態,蘇聯各地的孩子都跑出教室,店員們離開商店,工人們走出廠房,紛紛出來一探究竟。起初,大家鴉雀無聲,異常震驚。在他們頭頂上,有一位同胞正以每小時18000英里的速度穿越星際的事情太讓人難以置信。
肯尼迪家族成員都非常喜愛戶外運動。自西奧多·羅斯福以來,白宮之中再未出現過如此熱衷於提倡鍛煉的總統。運動項目包括觸身式橄欖球、在海恩尼斯灣出海以及傑基喜歡的划水運動。肯尼迪家的人似乎對所有運動都有極大的興趣:網球、游泳、騎馬、羽毛球、高爾夫、壘球、肌力均衡體操、去阿斯彭滑雪以及早餐之前徒步走。白宮新聞秘書皮埃爾·塞林格天生就虎背熊腰,體育鍛煉則讓他的身材更加渾圓結實了,這件事讓他成了一個反面教材,幾乎與美國人的形象背道而馳。總統與他進行俯卧撐挑戰比賽,試圖以此來挽救他。為了皮埃爾,肯尼迪曾經要求所有的工作人員每人減重5磅。總統則按時出現在白宮的小型體育館中進行鍛煉,外出旅行時則待在酒店房間或是「空軍1號」的地板上,進行特殊的背部鍛煉。
當天到達的阿德萊·史蒂文森提出一個建議。他建議總統告訴蘇聯人,如果他們從古巴撤回導彈,那麼美國將會撤回土耳其的導彈並放棄關塔那摩灣的美國海軍基地。大家對此建議一致持反對意見,史蒂文森當時備感難堪,這令他終生難以忘懷。
懷特:我不可能了解他們的行蹤。
在行政部門看來,事發時間頗為湊巧。原因有二:一是蘇聯人在首次圍繞地球進行載人航天飛行競賽中完勝而歸;二是一星期之後,古巴旅又在豬灣海灘上慘遭重擊。6月3日,即之後不足一月,肯尼迪將在維也納會見赫魯曉夫。這位新總統渴望勝利,即便無法實現,至少也要避免失敗。總統最不希望發生惡劣的種族事件。然而,事與read.99csw•com願違。蘇聯人仍然利用小石城事件加大對第三世界的宣傳力度,將美國描繪成種族主義者。這一行為可以作為美國被侮辱的證據。這也是白宮首次因自由乘客而處境尷尬。後來,約翰·肯尼迪,尤其是羅伯特·肯尼迪,更傾向於將民權鬥爭視為道德律令,這與他們任職第一個月的情況截然不同。自由民主黨和部分自詡為進步主義分子的民眾也參与了此次活動,因此理解肯尼迪兄弟的立場就顯得極其重要。
演講完畢之後,總統收到一份來自麥克納馬拉的秘密報告,上面列出了進一步軍事行動需要的資源:能夠向古巴目標發動2000架次攻擊的軍用飛機,一支由9萬名海軍陸戰隊隊員和傘兵組成的入侵隊伍以及25萬人次的增援部隊。此次入侵活動的傷亡人數預計將會達到約25000名。
懷特:不,我不知道。
我認為我們應該對核武器在地球以及外層空間的擴散問題給予慎重考慮,並攜手為禁止核試驗貢獻出我們的力量。
他詳述了蘇聯人原來的承諾,如今看來,這顯然是一種「蓄意欺騙」。他保證說,消除核威脅將是他「堅定不移的目標」。他說,隔離僅僅是第一步,如果有必要,將採取更強有力的措施。美洲國家組織正在召開會議討論應對威脅的相關措施,U-2飛機正在加強對古巴上空的監視。肯尼迪總統向赫魯曉夫發出警告:任何從古巴發射的導彈都將被認為是蘇聯向美國發動的攻擊,美國定會對蘇聯實行全面報復性反擊。美國海軍將會擊沉任何企圖突破封鎖線的船隻。
越南問題和太空問題都讓肯尼迪操心不少。起初,他甚至可能掙扎在放棄邊緣,想退出中南半島。他的助手肯尼思·奧唐奈曾說過,肯尼迪計劃在其第二個任期內撤出越南,在飛往得克薩斯州的最後一次旅程之前,他已發布命令,撤回首批1000名美國軍事顧問。(據奧唐奈說,林登·約翰遜從達拉斯返回后,秘密撤銷了這一命令。)其他跡象也表明肯尼迪想全身而退。戴維·哈伯斯塔姆在這一問題上並非一個友善的批評家,他認為肯尼迪已經下定決心,但「不想突然從中抽身,以防其政府內部出現不必要的分裂。這需要時間」。
帕特森州長給司法部長肯尼迪打電話,對亞拉巴馬州被入侵這一事件表示抗議。
羅伯特·肯尼迪在安德魯機場見到了總統的行政專機。當天下午2點30分,執委會便在白宮二樓召開了會議。總統做出了封鎖的最終決定。美國空軍司令部的指揮官告訴他,即便是一次意外空襲,也未必能夠摧毀古巴所有的導彈發射場以及核武器,這席話打消了總統心中最後的一點疑慮。
「我不相信,」肯尼迪說道,「讓格雷厄姆將軍打電話給我,我要美國軍隊的將軍親口告訴我,他保護不了馬丁·路德·金。」
懷特:是的,在醫院里。
如果說巴尼特與梅雷迪思頗為相似,那麼完全誤讀了巴尼特的羅伯特·肯尼迪則與他剛好相反。密西西比州的公路巡警盡職盡責地將自由乘客護送到安全地帶。根據這一事實,鮑勃認為密西西比州的當權者們非常遵守法律與秩序。他曾誤認為公路巡警隊的指揮官T·B·柏德桑上校人如其名,但事實並非如此,他和弗洛伊德·曼並不相同。縱觀全局,似乎需要一個計劃,而鮑勃對計劃設計相當拿手。9月15日,星期六,他打電話給巴尼特,詳細解讀了整個計劃的制訂過程。當然,他明白巴尼特作為一位南方州長,不得不做出象徵性的抵抗。因此,幾名持有法院判決書的法警將會護送梅雷迪思到學校。這樣,州長便可撒手不管,密西西比大學看到此種狀況,也不得不錄取梅雷迪思。肯尼迪詢問巴尼特是否理解這一舉動,以及還有什麼疑惑。州長巴尼特卻回答:「這可能還需要一年才能想明白。」從雙方對話中就可以看出,兩者已經心生嫌隙。
等待他的是人們偶像般的崇拜。他留在甲板上的腳印被人用白漆描出,以備稍後送到史密森學會展出。攝影記者捕捉到他和妻兒團聚時眼中的淚花,而他擦了淚的手帕也被特意保留。記者們注意到在他回答媒體的問題時,當談及自己和友誼7號,他總是說「我們」——就像35年前琳迪在巴黎的布爾歇機場降落時的情景那樣。副總統約翰遜在那兒迎接他。約翰遜說:「在美國,你能算得上一株長得很高的優良棉花。升空時你緊張嗎?」格倫回答說「應該是吧。」約翰遜說:「你算是離上帝最近的吧,比任何人都近。」
出席11點45分的會議人員除了肯尼迪,還有吉爾帕特里克、邦迪、麥克納馬拉、臘斯克、奧唐奈、林登·約翰遜、科麥恩、馬克斯韋爾·泰勒、中央情報局的馬歇爾·卡特將軍、索倫森、在國務院中與吉爾帕特里克地位相同的喬治·鮑爾、財政部長狄龍、負責拉丁美洲事務的助理國務卿愛德華·馬丁、駐法大使波倫、盧埃林·湯普森、阿德萊·史蒂文森、U·亞歷克西斯·約翰遜以及保羅·尼采,還包括三個現已不在政府供職的人:迪安·艾奇遜、約翰·J·麥克洛伊和羅伯特·a·洛維特。這些人將作為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執行委員會的成員(或者簡稱為執委會成員)被記錄到歷史篇章中。
州長聽聞后大吃一驚,高聲叫嚷道:「這絕對不行。」
極端的幽默會變成黑色幽默,而溫和的幽默則無傷大雅。喬治亞州的一所劇院入口的大天幕上畫著一幅畫,展示總統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英勇事迹——109號偵察魚雷艇,畫上寫著:「看看日本人是如何差點搞垮肯尼迪的。」於是,這樣一個流言便四處傳開了:「如果傑克、鮑勃與泰德都處於即將沉沒的船上,那麼誰會得救?」答案是:「國家。」一份廣為流傳的油印傳單上印有為肯尼迪在華盛頓建立一座紀念碑的計劃:「將它建立在喬治·華盛頓紀念碑旁邊並不明智,因為華盛頓一生沒有說過假話;將它建立在羅斯福紀念碑旁也不妥,因為他一生都沒有講過真話,而約翰·肯尼迪一生都沒有分辨出真話與假話。」傳單後面還有:
鮑勃說:「約翰,現在你可以在電視上這樣說。你可以將這些告訴亞拉巴馬州的人民,但是不要在我這裏玩這一套。約翰,不要在我這裏玩這一套。」
在去執委會開會的路途中,肯尼迪總統對自己的弟弟說:「這看起來確實有點卑鄙,是不是?但當時真的別無選擇。如果他們也這樣卑鄙地對待我們,那麼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鮑勃告訴他:「我的確想不出別的辦法。不僅如此,如果當時你沒有採取措施的話,那麼現在你就會受到各種彈劾。」總統回答:「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將會受到彈劾。」
當天晚上10點,事實證明巴尼特確實不可信任。他打電話到司法部說,他已經改變心意了,先前雙方達成的協議無效,他不會履行自己的承諾。於是總統再次把電視聲明時間預約到第二天晚上7點30分,也就是9月30日,星期日。次日清晨,州長巴尼特便打電話給肯尼迪總統。這又是一場令人沮喪、毫無收穫的談話,鮑勃曾在談話期間大發雷霆,說他的哥哥將通過電視台向美國觀眾解釋巴尼特在與「美利堅合眾國總統」達成協議之後,又是如何毀約的。
勞倫斯·F·奧布賴恩打電話給兩黨的20位國會要人,通知他們總統下午5點要接見他們。凡是來不及搭乘商務航空飛機的國會政要們,都由空軍飛機接來,甚至還動用了噴氣式戰鬥機。出乎意料的是,此次會議對肯尼迪來說居然成了最艱難的危機。這些國會政要都斥責肯尼迪,認為選擇隔離-封鎖的辦法太過軟弱。他一怒之下離開了房間。後來,當他和弟弟討論這件事的時候,才稍顯冷靜,儘管現在國會領袖們反應非常激烈,但回想6天前自己聽到導彈之事時的反應,其實和他們也相差無幾。
出乎意料的是,中間還發生了一段小插曲。五角大樓向總統報告,蘇聯人和古巴人莫名其妙地將它們的飛機在機場上一字排開,翼尖對著翼尖,像21年前美國飛機在珍珠港等著被擊毀時一樣的造型。肯尼迪下令讓泰勒將軍派U-2飛機對美國在佛羅里達州的各個空軍基地進行高空攝影勘察。他說:「倘若我們也這麼做,那麼將會很有趣。」不出意料,美國的飛機也是同樣的停放造型。於是,空軍部隊迅速將這些並排停放的飛機疏散開來。
這一天秋高氣爽。在國務院,43份遞交給各國政府首腦和西柏林市長維利·勃蘭特的公函都已經起草完畢,正等待總統簽名。除此之外,總統正在給赫魯曉夫寫信,這封信將與他的演講稿副本一起寄給赫魯曉夫。美國駐外使館接到通知,要為示威遊行以及暴動做好準備工作。美國大使將於次日下午6點,也就是總統發表演講的前一個小時,收到相關事宜的詳細電報。星期日,美國護照辦理處專門只為一位遊客服務——迪安·艾奇遜,他的護照必須簽署生效。
應總統的要求,羅伯特·肯尼迪拜訪了蘇聯大使館的多勃雷寧大使。多勃雷寧攤開雙手,據他所知,古巴並沒有安放導彈。返回白宮之後,鮑勃獲悉總統已經將隔離線從800英里縮短至500英里,以便給蘇聯人更長的考慮時間。麥克納馬拉從五角大樓打電話給總統,告知其U-2飛機拍攝的最新影像表明,古巴的導彈發射場仍在繼續建設。
該協會的第一次活動是在1961年,第二次是在1963年。第一次,有1800名與會代表為一個抗議該協會主席趨向溫和的演講者高聲喝彩:「這位主席主張彈劾沃倫,我覺得協會應該將他絞死。」兩年之後,該組織設立了「美國日」,以此來替換聯合國紀念日——州長小約翰·B·康納利州長發布官方公告表示支持。
10月21日 星期日
此類話語一開始傳播,社會上的論調便朝著兩級發展,然而極端分子的調侃已日漸讓人不忍卒讀。正如羅斯福執政期間,此類調侃一般都會關注非正常的性行為,不但涉及肯尼迪家族的男男女女,還有他們的子孫兒女,甚至包括他們的寵物。那些曾經模仿羅斯福上流階層口音的人的兒子們現在轉而模仿肯尼迪的口音,他們開始講起這樣的故事來:幾根熱線從教皇的廁所穿過羅馬的下水道一直接到白宮;他使用了千奇百怪的方式揮霍自己父親錢財;還有一個女人自詡為他的正牌夫人——喬·肯尼迪應該是花錢擺平了這件事,甚至包括他生病一事。阿瑟·施萊辛格指出肯尼迪處處都招人怨恨:「他的外貌、他的宗教、他的財富、他的智慧、他的大學、他的家鄉、他的妻子、他的兄弟、他的顧問以及他對黑人的支持、他堅決推行冷戰以及拒絕投擲原子彈的決心。」只要和總統相關的任何事,極端分子都簡單粗暴地表示痛恨。
5000年前,摩西曾對以色列的孩子們說:「握著你們的鐵鍬,騎著你們的驢和駱駝,我將帶領你們走向幸福的樂土。」又過了將近5000年,羅斯福說道:「放下你們的鐵鍬,一屁股坐下來,點燃駱駝牌香煙,這裏就是幸福的樂土。」現在,肯尼迪在盜取你們的鐵鍬,踢你們的屁股,提高駱駝牌香煙的價格,佔領這片幸福的樂土。
10月24日 星期三
這並非約翰·福斯特·杜勒斯幻想的改良版。索倫森在這一事例中很清楚地表示,肯尼迪並非像在越南問題上那樣舉棋不定:「總統比其他顧問更為堅信,在空間競賽上屈居第二,甘於人後,是同國家安全的要求大相徑庭的,也與『新邊疆開拓』的精神不一致」。像古巴問題一樣,太空問題也變成肯尼迪1960年關心的主要議題之一。在曼哈頓的競選演說中他曾說:「這是全新的時代,要求全新的應對方案。本屆(艾森豪威爾)政府的重要抉擇是基於其國際政策、威望、力量和影響等因素的。應重視外層空間的重大意義……蘇聯如今已搶先進入外層空間了。」在愛達荷州的波卡特洛,他還說:「他們(其他國家)看到蘇聯領先進入空間。他們看到蘇聯首次繞月飛行、首次繞日飛行……因此他們得出結論,認為蘇聯日益強大而美國每況愈下。我認為是讓我們來扭轉這一看法的時候了。」在俄克拉何馬城,在他當選的前5天,他曾疾呼:「我寧可只看落後的黑白電視,也一定要在火箭推動力上勝過他們。」
「約翰,約翰,」鮑勃鎮定地說道,「你說什麼,你們被入侵了,什麼意思?誰在入侵你們,約翰?你應該清楚呀。」
比利·詹姆斯·哈吉斯牧師的「基督教十字軍」與弗雷德·施瓦茨博士的「基督教反共十字軍」等組織都聚攏在極端派的庇護之下。極端主義右派被視為一群無能的瘋子的避難所。事實上,喬治·林肯·羅克韋爾領導的「美國納粹黨」對美國的自由沒有構成任何威脅;然而,在其他方面,極端派卻備受尊敬,影響廣泛。《生活》雜誌的創辦人C·d·傑克遜成為這一事實的一名無可奈何的見證者。由於他所創辦雜誌的某一期上對施瓦茨態度不恭,因而遭到了許多有影響力的廣告公司的抨擊與譴責。傑克遜因此不得不乘飛機到施瓦茨在好萊塢露天音樂廳舉行的大會上認錯:「我覺得我們的雜誌搞錯了,對此我深表歉意。今晚來到這裏,我非常榮幸。今後,《生活》雜誌將會與多德參議員、賈德眾議員、施瓦茨博士以及在場所有堅定的戰士們共同對抗共產主義。」
「你該不是說總統今晚要公布這件事情吧?」
作為坐落於南部牛津市的有名大學,「老密西」以一長串莫名其妙的學術理由拒絕了梅雷迪思的入學申請,但他並不氣餒,美國有色人種協進會主席梅德加·埃弗斯表示大力支持梅雷迪思的入學申請。1961年6月,該協會律師在聯邦地方法院為梅雷迪思提起訴訟,控告密西西比大學因種族原因拒絕他的入學申請。這場官司在美國法學史上獨一無二。聯邦地方法院的一個法官兩次判決梅雷迪思的訴訟無效。1962年6月,第五巡迴上訴法院扭轉了判決結果,緊接著,該法院的本·卡梅隆法官再次否決了這個判決。上訴法院宣布卡梅隆的判決無效,可他緊接著又發布了另一道判決。如此反覆,到第4回合時,卡梅隆明確表示他將堅持下去。美國有色人種協進會向最高法院大法官雨果·布萊克提出申訴,請他伸張正義。9月,布萊克,這位土生土長的亞拉巴馬州人接受了法院訴訟,並命令密西西比大學立刻准許梅雷迪思入學註冊。密西西比州州長羅斯·巴尼特叫道:「絕不可能!」兩日之後,他便在全州電視台聲明:「我們絕不會向罪惡之人及非法暴力之徒屈服。」
當天晚上,肯尼迪兄弟對這13天以來的危機進行了回顧與梳理。最後,總統說:「也許今天晚上我該去劇院看場戲了。」兄弟兩人放聲大笑。緊接著,鮑勃說:「如果你去的話,我陪你。」
左右兩翼的極端派都具有本傑明·德莫特所說的「趕盡殺絕精神」。美國女作家蘇珊·桑塔格在《黨派評論》中寫道:「白種人是歷史的惡性腫瘤。」《伯克利芒刺報》直截了當地宣稱:「這些教授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教……我們在監獄當中學到的東西都比在大學里多。」一名非百老匯戲劇界演員這樣唱道:「中產階級像豬一樣……中產階級像豬一樣。」1961年,英國哲學家伯特蘭·羅素說:「我們曾經因為希特勒殺光了猶太人而稱其為惡魔,然而,肯尼迪與麥克米倫顯然比希特勒還要邪惡……他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人,我們有責任竭盡所能與他們對抗到底。」另一個極端的方面是,伯奇協會的創始人認為美國「是一所巨大的精神病院,而病最重的瘋子掌握著管理權。」基督教十字軍的一位倡導者諾貝爾院長認為克里姆林宮權力中心的特工已經完成了「共產黨-披頭協定」——「共產黨已經設計出一種詳細的、精確的科學技術,能夠通過神經干擾、使心智衰退以及遲滯,從而使得美國新一代青年變成無用的廢物並沉淪……最具殺傷力的披頭士音樂……加速著……精神崩潰。」
然而,就事態發展而言,可以說自由乘客取得了一定成功。他們無人受傷,卻擊潰了種族隔離政策。跨州旅行方面的種族隔離政策,在1950年的高級法院就被宣布予以取消,現在也終於成為現實。鮑勃·肯尼迪要求州貿易委員會發布相關條例,取消包括飛機場以及火車站在內的所有交通站內的種族隔離政策。4個月之後,也就是9月22日,這些相關條例都得以發布。有少數城市以不符合當地法律為借口,拒絕執行相關條例。司法部門對這些城市提起了訴訟。1961年年底,黑人才開始自由來往于東海岸與西海岸之間,「白人專用」「黑人專用」等標誌才在候車室中消失不見。
8月底,古巴的蘇聯人多達5000餘人。據在佛羅里達州奧帕洛卡的中央情報局審訊中心接受訊問的難民所言,他們曾經目睹卡車護送一些由防水帆布包裹的管狀物體。一個從古巴來到奧帕洛卡的中央情報局特工就曾親眼看見該物體的尾部,並畫有一張簡圖。同一個星期之內,卡斯特羅的私人飛機駕駛員在哈瓦那的一間酒吧里吹噓道:古巴現在擁有裝著原子彈頭的遠程導彈。10月3日,消息傳到奧帕洛卡就變成了比那爾德里奧出現了「很可能與導彈相關的活動」。我們並不清楚參議員基廷對這些消息究竟了解多少。但是當月,他多次在演講活動中向大家提及蘇聯正在集結軍隊這一事實。10月10日,根據他那號稱「絕對可靠」的告密者們提供的消息,這個島上正有6個中程導彈發射基地在建造。
自由乘客以徹底消除種族歧視為己任。他們認為種族歧視是錯誤的,決定予以糾正。時過境遷,在古老悠久的民主歷史中,黑人種族境況依然如故,這對他們來說是不可忍受的。經過此次運動,約翰·肯尼迪向民眾宣告:「今天出生在美國的黑人嬰兒,無論他們出生在哪個街區,與出生在相同時間地點的白人嬰兒相比,他們只有1/2的機會完成高中學業,1/3的機會接受大學教育,1/3的機會成為專業人士;然而,他們的就業率卻只達到白人學生的1/2,年薪10000美元的黑人只佔白人的1/7;甚至壽命也要比白人短7年,但他們賺的錢只有白人的1/2。」總統已向民眾保證全力支持修正種族歧視計劃。黑人種族還怎麼好提更多的要求呢?
技術人員呈遞的報告表明,聖克里斯托瓦爾發射場地還有10天左右即可竣工。屆時,它將會使美國的預警時間由原來的15分鐘縮短為2~3分鐘。羅伯特·肯尼迪記得當時最主要的感覺就是:「真是令人震驚。」人們日漸認識到,美國做出的任何反應都有可能加劇局勢的惡化,但是仍然沒有聽任赫魯曉夫我行我素下去更加糟糕。總統下令增派更多的U-2飛機。其他執委會成員將尋找一些可行的方法——用臘斯克的話說,他們將「從全方位探索可行的方法」。國務院將向拉丁美洲和歐洲同盟國尋求可能的支持;國防部則研究各種各樣的軍事方案:時間因素、部隊軍種以及各軍事方案中需要的兵力。這時候,大多數人都感到只剩下一個選擇:對導彈發射場進行一次空襲。肯尼迪遞給自己的兄弟一張便條,上面寫著:「現在我終於知道東條英機在策劃珍珠港事件時的感受了。」
起初,這些行為引起的反應的確鼓舞人心,甚至那些中立國家的政府反應也是如此。蘇聯人對此非常驚訝。只有一個盟軍領導人對美國持懷疑態度,他就是加拿大領導人約翰·迪芬貝克。
肯尼迪依舊平心靜氣地說:「約翰,比起我們的政治生涯,教堂里的那些人能夠安然無恙更重要。」
蘇聯廣播員開始播報蘇聯做出的答覆。其中,第三段是關鍵部分:
10月25日 星期四
「那輛汽車進站了。所有人都站在那裡,四處觀望……現在乘客們下車了,他們站在平台的轉角處。哦,有人掄起拳頭,他們打起來了!一個滿臉鮮血的傢伙帶領一群人正在毆打那些學生。這裏沒有一個警察。太恐怖了,太恐怖了。警察還是沒有出現。人們高呼:『打他們,打他們。』真是太恐怖了……哦,警察來了。」
吉爾帕特里克正在換衣服,打算前往泰勒將軍所在的麥克奈爾堡赴宴。時間已經晚了,索性再晚點兒吧。他說他想再研究一下影像。兩個分析師將錄影帶來給他。他看完影像,發布了相應命令后,便前往將軍的晚宴。晚宴中間,重要的客人都依次被叫去接電話,他們被告知一些警戒級別極高的機密消息,甚至連自己的妻子也不能透露。所有呈遞給總統的報告都要經過麥喬治·邦迪,而邦迪當時正在為新任駐法大使查爾斯·e·波倫舉行宴會以示慶賀。8點30分,邦迪接到了中央情報局局長的電話。他決定第二天再向總統報告此事。即便現在報告了,除了讓總統肯尼迪一宿不眠之外,什麼都做不了。後來,他在呈遞給總統的備忘錄中寫道:「因此,鑒於你白天即將面臨的各種問題,我覺得一個寧靜的夜晚和一個好覺才是最好的準備。」
此類報道不計其數。有時候,第一家庭以及與之相關的形形色|色的人員似乎吸引了整個傳媒行業的注意力。肯尼迪的傳說被製作成電影,搬上了大熒幕,登上了百老匯大舞台,甚至被譜曲演奏成頌辭樂曲。每家書店都設有肯尼迪圖書專櫃,1962年,此類書籍超過上百種;有些書籍收藏家為了買到附有作者簽名的《當仁不讓》,甘願多掏些錢。僅僅由於總統喜歡戴維·塞西爾勛爵關於墨爾本的傳記,就足以讓這本傳記由受冷遇變得暢銷;有報道說總統喜愛伊恩·弗萊明的《來自俄羅斯的愛》一書,弗萊明就一躍成了百萬富翁。自從卡羅琳·肯尼迪的照片登上《新聞周刊》的封面之後,就有3家電影雜誌採用了這樣一個規則:每一期的封面都要刊登一張卡羅琳母親的照片。
自從人們知道總統通過快速閱讀課程使閱讀速度達到每分鐘1200個詞之後,教授該課程的機構數量立即增加了10倍。美容學校專門指導廣大女性如何模仿第一夫人的蓬鬆髮式。因為她的丈夫很少戴帽子,於是康涅狄格州西南部城市丹伯里這個制帽業中心遭遇了嚴重的經濟衰退。據採訪白宮的記者透露,總統最喜愛的雞尾酒名叫「台克利」,於是,瓶裝酒的店鋪貨架上便擺滿了瓶裝台克利雞尾酒所需的各種配料。肯尼迪的妻子傑基認為在家中舉行小型宴會更加明智。於是,艾森豪威爾時代的珀爾·梅斯塔和格溫·卡弗里茲舉行的大型宴會都因之黯然失色。有消息傳出說,政府要員羅伯特·麥克納馬拉以及泰勒將軍等人始終會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到「胡桃山大學」(晚間或者周末則是在羅伯特·肯尼迪位於弗吉尼亞的邸宅舉行的討論會)提升個人修養。這一消息傳到亞歷山大市和阿靈頓,緊接著又傳到喬治敦市和克利夫蘭公園,現在類似於約翰遜兄弟那樣的公司也開始為其公司高級管理層開設提升自我修養的課程。
次日,梅雷迪思試圖再次到傑克遜市該大學的理事辦公室進行登記註冊。約翰·多爾和吉姆·https://read.99csw.com麥克沙恩同他一道前往。在那裡,他們又與巴尼特、伯德桑上校和一群旁觀者不期而遇。巴尼特州長說密西西比大學官員無法履行昨日在新奧爾良所做的承諾,因為他們已經被一個調查密西西比大學事件的立法委員會傳喚去了。多爾本來打算將法庭文件呈遞給州長,可州長卻將手收進了褲兜。多爾說:「難道你就這樣不讓我們進門嗎?」州長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威嚴,說道:「是的,先生。我是如此禮貌地拒絕你們的請求。」多爾回答道:「那我們就禮貌地離開吧。」然而,周圍的群眾卻不太友好,梅雷迪思和他的護送者們離開學校時,他們叫罵著:「滾回家吧,黑鬼!」「共產黨!」
空間探索又是另外一件事。肯尼迪對此沒有開脫罪責的借口。無論是榮耀還是損失,這一決定的結果都必須歸結于肯尼迪,每年的形勢都在持續惡化,這有違他的初衷。1961年,太空競賽不再與國家安全挂鉤。矛盾的是,蘇聯擁有更大的火箭,但這恰巧證明他們在技術上處於劣勢。美國找到了一種設計氫彈頭的方法,其體積和重量僅占之前氫彈頭的一小部分,所以無須使用高能量航空器就能完成火箭發射。蘇聯科學家需要大量火箭助推器,並且是重量達到80萬磅的助推器。因為他們的氫彈頭仍是製作粗糙的龐然大物。這意味著在太空探測的早期階段他們有足夠的燃料把更重的衛星送入軌道,但也僅此而已。在後期,美國技術的優越性得到了彰顯。白宮的人再清楚不過了,而克里姆林宮的人也都心知肚明。
1962年8月,蘇聯的蒂托夫少校繞地球飛行了17圈。這被當作新的證據,證明美國需大力提高工業、技術能力,才能一勞永逸地超越蘇聯。然而此刻出現了一些持異見者,尤其是在大學里和在美國的知識分子圈子中。總統9月答覆了他們。在休斯敦的萊斯大學發表演說時,他說:「有人問,為何非得登上月球?他們也可能問為何要攀登世界最高峰?為何35年前要飛越大西洋?為何萊斯大學隊要和得克薩斯隊一較高低?許多年以前,有人問英國探險家喬治·馬洛里為何要攀登珠穆朗瑪峰,他後來葬身於此。他回答說,『因為山峰就在那裡。』是的,太空就在那裡……月球和其他星球就在那裡,知識與和平的新希望也在那裡。」
為了保持表面的鎮定,總統信守承諾前往康涅狄格州參加民主黨候選人競選,直到深夜才離開首都。整個白天以及大半個晚上,執委會成員們都在國防部7樓喬治·鮑爾的會議室開會。新的U-2飛機的證據出現了,這令大家興奮不已。蘇聯技術人員在夜以繼日地工作。照片中的導彈現在已清晰可見。一星期之內將會有16個或32個導彈發射場完工。現在除了有證據證明聖克里斯托瓦爾的確安裝了中程導彈(1000英里射程)之外,還發現位於聖克里斯托瓦爾與哈瓦那的中部交界處的瓜納哈伊地區,以及古巴東部的雷梅迪奧斯同樣建有中程導彈發射基地(2200英里射程)。這些中程導彈及場地將於12月1日準備就緒。它們就是軍隊中所謂的「先鋒」武器。根據這些信息,美國中央情報局估計,蘇聯將可以向西至蒙大拿州的美國本土一次性發射40枚原子彈頭。
1962年2月20日,星期二,上午10點,經過10次惱人的延期后,格倫的火箭終於離開發射台升空了。他的起飛與謝潑德別無二致,只不過其意義被渲染和放大了。阿特拉斯d火箭尾部放出黃白相間的巨大火焰,在卡納維拉爾角那滿是灌木的沙地上投下奇形怪狀的倒影。足足有4秒,火箭不可思議地靜靜卧在支架上,懸在那裡,隨後便直衝而上,越升越快,最後消失在藍色蒼穹里。格倫發出報告:「已升空。運行正常。駛入軌道。」「水星計劃」控制中心傳出宇航局聯絡官「矮子」中尉約翰·鮑爾斯那低沉的聲音,為美國人民解說實況:火箭和飛行艙友誼7號以精準的角度脫離,確保將格倫送入繞地軌道。這一刻,格倫歡呼道:「機艙開始轉彎了。啊,這景觀太震撼了!我能看見助推器在後面幾百碼的地方不停轉動!卡納維拉爾角幹得漂亮,我一切都好。」
美洲國家組織于上午9點召開會議,迪安·臘斯克坐在美國的席位上。通過隔離行動的議案必須贏得14個拉丁美洲國家的投票支持,即總票數的2/3。愛德華·馬丁認為,此次投票正好可以贏得14張票。部長則希望他的出席可以讓票數更高一點。結果確實比預想票數理想。5點剛過,會議以全票通過支持隔離行動議案,只有烏拉圭選擇棄權。據報道,蘇聯人對此次投票結果大為震驚。同時,美國駐牙買加、特立尼達、幾內亞以及塞內加爾的大使們都報告說,他們已經成功排除蘇聯原子彈頭流入古巴的可能性。各東道主政府都同意拒絕給予蘇聯集團飛機飛往古巴途經的落地權。除此之外,還有一條來自聯合國的鼓舞人心的消息:史蒂文森在聯合國安理會11個國家中獲得了7票的支持。
雖然豬灣事件讓白宮萎靡不振,但白宮對火箭發射一事也相當重視。5月25日,總統在國會發表關於「國家緊急需要」的特別咨文,這是他在4個月里的第二份國情咨文。他想為空間計劃「在今後5年內再投入約70億~90億美元」。他說他深知這個數目巨大,但「這是非常時期,我們面臨著非同尋常的挑戰」。對他來說,這關係到愛國主義問題:「我在這裡是為了促進自由。」他說:「我相信美國應全力以赴在10年內實現這個目標:把人送上月球,並能夠安全返回地球。」
星期一下午,他們親眼所見的情況足以證實基廷是正確的。截至目前,只能在U-2飛機在蘇聯上空拍攝的空中偵察影像中看到聖克里斯托瓦爾的附近已經修建起梯形的場地。場地的4個角落都建有導彈發射場,保衛著發射台。影像中看不到彈道導彈,但是分析專家確定有導彈運輸車、安裝工以及射手。這項證據雖然不足以下結論,但是需要立即引起美國政府最高領導階層的重視。國防部長麥克納馬拉那天離開五角大樓的時間比平常要早一些,因為他要去胡桃山大學參加研討會,因此國防情報局長只能撥打熱線電話到國防部副部長羅斯韋爾·吉爾帕特里克在華盛頓的公寓。當時是1962年10月15日,星期一,下午7點剛過。
他們一路向南行進,穿過了美國南部各州:向南穿過了弗吉尼亞州、北卡羅來納州和南卡羅來納州,西南方向到達亞特蘭大城,隨後向西穿過亞拉巴馬州,跨越密西西比州直至新奧爾良市。這註定是一次難忘的旅行。他們對這一地區習俗的蔑視是驚人的。4年後,小石城事件已逐漸被淡忘,因為阿肯色州畢竟是邊緣地區。在真正的南部地區,種族界限仍涇渭分明。自最後一批北方外來人口離去后,90年來鮮有改變。對於這些,蓄奴州和自由州梅森-迪克遜線以北所謂的自由主義者,在南方几乎不存在。1941年,由當地的新政派編寫、工程興辦署出版的亞拉巴馬州指南描繪了旅客在該州三大城市之一的蒙哥馬利市可能受到的接待:
10月17日 星期三
無論賴特·米爾斯和h·斯圖爾特·休斯如何辯解,共產主義對美國而言的確是一個威脅;而無論羅伯特·韋爾奇和基督教十字軍如何做,威脅始終來自蘇聯,而並非像對飲用水添加氟一樣。冷戰時期的緊張局勢足以再次產生強烈的恐懼氣氛。這種恐懼感會將整個國家甚至整個世界都置於核毀滅的邊緣。說來奇怪,這種情況竟然發生在1962年10月那個燦爛美好的秋天。
然而,執委會委員們依然感到悶悶不樂。因為蘇聯人仍然在古巴風風火火地建設導彈發射場。約幾小時之後,第一枚導彈就能做好發射準備。在白宮舉行的一次記者招待會上,塞林格將此事記錄下來,並做出相關評論,說蘇聯技術員明顯企圖「儘可能快速地獲得全面運營能力」。一位國務院的發言人發出警告,如果他們繼續下去,總統採取「進一步行動」就能「師出有名」。羅伯特·肯尼迪告訴多勃雷寧大使,總統最多能再拖延48個小時左右。
帕特森譴責肯尼迪將那些自由乘客遣送到他所管轄的州內,並將此次暴動原因歸咎於肯尼迪。
當胡桃山草坪上的喧鬧宴會接近尾聲時,衣著整齊的塞林傑卻被扔進了胡桃山的游泳池內。泰德·肯尼迪乘興而來,也跟隨塞林格跳進了游泳池。該消息見報之後,那些對肯尼迪懷恨在心的人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出於某些原因,這件事在他們看來,格外具有頹廢意味。本來開設私人游泳池就違反了新教倫理。除了泳衣以外,穿著任何衣服下水都是離經叛道的。然而,相比之下還有令他們更為震驚的事情。1961年6月17日,這一天是司法部長結婚12年紀念日。他和妻子艾塞爾在家中舉行了一個慶祝宴會。他們圍著游泳池擺了一圈桌子,艾塞爾坐著的那張桌子搖搖晃晃地支撐在臨時搭建的游泳池過道上;在等待上餐期間,阿瑟·施萊辛格和其女伴決定去跳舞。這是個錯誤的決定。他們踏上過道那張臨時搭建的板子時,其一端翹了起來。女主人艾塞爾的椅子滑下了水,水花四濺,艾塞爾也喝了一肚子泳池中的水。施萊辛格大驚失色,隨後也跳下水去。後來他們換上乾衣服,晚宴照常進行。然而,那些對肯尼迪心懷怨恨之人則在此事上大做文章。按他們的說法,圍繞著游泳池所發生的事情就如《舊約》中的罪惡之城巴比倫一樣。今後一年之中,艾塞爾每次都要向新來的客人解釋事情的真相,她似乎還有一種不被相信的不安感。
「美國人有其黑暗面」的觀念略顯狹隘,人們並不能接受。按照自由主義的觀點,麥卡錫主義是無法被解釋的,大多數人對種族問題中的文明的行為標準與良好的判斷力嗤之以鼻。然而自1961年起,就沒有人再提麥卡錫了。樂觀主義對新邊疆派而言開始顯得不可或缺。哈金斯將軍持有正確觀點,他的死亡人數統計在某種意義上確實能夠鼓舞人心,駐西貢的美國記者為什麼不同他保持一致的論調呢?在國內戰線方面,正義的自由主義者會將鬥爭進行到底,直到在美國出生的黑人嬰兒能夠享受和白人嬰兒同等的接受教育的權利、同等的就業率、同樣的年薪1萬美元的工作機會以及同樣長的壽命。然而,實現這些願望仍需要時間,不可能一蹴而就。
然而,帕特森卻一字不差地重複了一遍。然後,他說國民警衛隊保護了教堂以及內部的集會人員,卻無法保證馬丁·路德·金的安全。
還在危機的高峰期。給赫魯曉夫的回信正在起草當中,莫斯科廣播電台就將赫魯曉夫寫給肯尼迪的第二封信件公開了。這封信件的內容令人難以接受。赫魯曉夫以拆除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在土耳其境內的導彈基地作為他撤除古巴導彈的條件。執委會對他提出的交換條件的可行性予以了充分考察,然後拒絕了這個條件。儘管現在土耳其境內的導彈基地已經不具有軍事價值(事實上,不久之後這些基地將被徹底清除),但土耳其人卻將其當作美國對土耳其承諾的象徵。很多人相信,以廉價變賣同盟國武器的方式來換取美國的安全不僅會動搖,更可能會粉碎整個西方國家的聯盟。第二封信與第一封信差別甚大,文風與赫魯曉夫的風格不甚相符,讀起來就像委員會集體起草的一般。據聯邦調查局報告,駐紐約的蘇聯外交官正在準備銷毀文件。理智的橋樑似乎瀕臨崩潰。除此之外,還有更加令人抑鬱的消息。一架美國U-2飛機被擊毀於古巴上空,這表明導彈發射場地的薩姆導彈發射基地已經全面投入使用,接下來就能發射導彈了。參謀長也參加了執委會的會議。他們主張在星期一發動空襲,之後便入侵古巴。除了總統本人,執委會委員的其他人都認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他說:「我所關心的並不僅僅是第一步……而是雙方上升到第4步、第5步的時候——恐怕不會到第6步了,因為沒有人會這麼幹了。我們必須提醒自己,我們正在踏上一條極為艱辛的道路。」
密西西比大學官員們在法庭上允諾准許梅雷迪思次日下午4點入學註冊。次日,巴尼特仍拒絕讓步。他說他對密西西比大學官員們的「屈服」表示「震驚」。他表示,任何干預密西西比州人履行他們自己職責的司法部人員都會被逮捕監禁。肯尼迪打電話告訴巴尼特,密西西比人,包括該州州長,都是美國公民,都應該遵守美國法律。巴尼特回答:「我認為密西西比州法院不遜於其他任何法院,而且在能力上更勝一籌……我們的法庭已經採取行動,我們的立法機關也已經行動起來。我將遵循密西西比州的法律!」然後,他的司法部長喬·帕特森發布了一則聲明,稱,自由遭到了「沉重的打擊……為了滿足一個人所謂的『憲法權利』,竟然置5000多名學生的權利於不顧」。
卡納維拉爾角有一條橫幅上寫著:「歡迎重返地球」。在這裏不是副總統迎接他了,而是總統親自來迎接,總統剛從棕櫚灘乘飛機趕來,一下飛機就來親自迎接他。這裏還有段小插曲,格倫試著給肯尼迪戴一頂安全帽,但未能如願,這或許是因為肯尼迪曾看到過一張卡爾文·柯立芝總統的照片,柯立芝戴著印第安人頭飾,所以肯尼迪發誓自己絕不再戴滑稽帽子留影了。隨後,這位美國首位宇航員便去國會兩院聯席會議上發表演說。「一般只有國家元首才能夠享有如此殊榮,」約翰遜告訴他,「但這次,美國人民卻推選了你。」緊接著,紐約城舉行了盛大的慶祝遊行來表彰格倫以及其他6位最初挑選的宇航員,還有那一批享有盛名的航天科學家。隨後格倫又飛往其他大洲和大洋訪問,告訴美國的盟國以及未結盟國家的人民,在自由社會才能真正取得巨大成就。《時代周刊》評論道:「論及國家榮譽,格倫的飛行讓美國在太空競賽中狠狠地風光了一把,讓美國和整個自由世界得到了極其巨大而且迫切需要的鼓舞。」
那些天所經歷的體育鍛煉,後來變成大家熟知的「大遠足運動」。這項運動是海軍陸戰隊指揮官戴維·m·舒普發起的,他是肯尼迪的愛將之一。他從一堆檔案里找出了西奧多·羅斯福在1908年發布的一項指令,他要求海軍陸戰隊的連長能夠在20個小時之內行軍50英里,最後的700碼還要快步行進。他將此事寫成備忘錄呈遞給總統,總統經調查研究之後回信說:「羅斯福總統並不只是僅僅對海軍陸戰隊的官員提出此類要求,有可能這些要求也適用於自己的家人,他的工作人員以及內閣成員,甚至那些不幸的駐他國外交官。」隨後,肯尼迪向海軍陸戰隊發出了挑戰邀請。他問舒普今天的海軍陸戰隊能否和1908年的海軍陸戰隊相提並論。實際上,他們能夠趕得上,而且也確實趕上了,但這僅僅是個開始。羅伯特·肯尼迪徒步完成了從切薩皮克到俄亥俄運河這一線的全部行程;司法部的部長助理以及秘書們都紛紛仿效。該消息登上報紙之後,一時間人們對這項活動發了狂。長途旅行成為當時最受歡迎的一件事。那些不願意走出從扶手椅到雞尾酒櫃檯這段距離的人們,也開始了他們的旅途。受驚的內科醫生們提醒大家對運動過度的熱情投入是危險的。總統在醫生的請求之下,告誡大家千萬別過了頭。塞林傑剛剛莽撞地同意率領白宮記者團進行50英里的步行,聽到這番告誡后,他感激地撤銷了這項行動。
星期日發生的毆打事件使自由乘客首次引起了司法部門的注意,伯克·馬歇爾打電話到鮑勃·肯尼迪家中,親自報告這件事情的原委。鮑勃原以為他打個電話就能搞定這件事情。他知道在總統競選期間,帕特森是第一個支持約翰·肯尼迪擔任總統的南方州長,即使後來他的代表團轉而支持林登·約翰遜時,他對約翰·肯尼迪的支持態度依然如故。於是,星期一早晨,他打電話給帕特森州長,請求他對自由乘客們的長途汽車予以保護。自由乘客有跨州旅行的權力,當地的掌權者應該對他們的安全負有明確責任。帕特森州長對這一要求表示同意。緊接著他又回了個電話,說他改變心意了。他曾在三K黨的支持下當選州長,而現在三K黨人來向他索取回報了。
帕特森:你知道部分自由乘客在哪裡,對吧?
10月14日,星期日,下午3點。麥喬治·邦迪正在接受來自美國廣播公司的愛德華·P·摩根與約翰·斯卡利的電視採訪。作為負責國家安全的總統特別助理,他被要求對基廷的控告做出評論。他回答說:「據我所知,沒有任何確鑿證據證明古巴人與古巴政府會與蘇聯政府聯合起來配備具有大規模殺傷性的武器。」中央情報局的人也都眾口一詞。他們認為基廷受騙了。眾所周知,古巴告密者的不可信已是臭名昭著。毫無疑問,那些長條管狀物就是薩姆地對空導彈,曾經在蘇聯境內將弗朗西斯·格雷·鮑爾斯駕駛的U-2飛機擊落到200英里遠的地方。蘇聯人曾經也提供過這種導彈給埃及和印度尼西亞,現在,這種導彈正在運給卡斯特羅的途中。這些都是防禦性導彈,大家不用擔心。
在白宮,總統強調,事情的後果對他而言可能一觸即發。事情朝「兩方面」發展的可能性都存在。麥克納馬拉在返回五角大樓的途中,望著天空,大聲感嘆著不知還能看到幾次日落。湯普森則告訴自己的妻子,如果他回不了家,首都又要疏散人員的話,他會提前通知她和孩子們到哪裡與他會合。
上文對「自由乘客」受到歡迎的情形的描寫並不完全。顯而易見,他們簡直像是在自尋煩惱。這種熱情幫助的性質顯得有些不明不白。作為爭取種族平等大會的領導人,詹姆斯·法默將「自由乘客」發展成獨立、自給自足的組織,並且一直積極活動。然而,在接下來沸騰的日子里,諸多南方領導人以及南方的報刊社論控告行政機構(「那些肯尼迪們」)就是自由乘客組織的支持者,或者至少慫恿過他們到達此地。事實上,自由乘客出發之前,政府對他們的旅程毫不知情。爭取種族平等大會在發表新聞之前,曾事先向司法部門遞交了相關副本,後來轉交給民權司,但民權司司長伯克·馬歇爾因患腮腺炎未上班。起初,有關消息刊登在報紙內頁,並未引起重視。當白宮得知該消息已刊登于新聞頭條時,這才怒不可遏,將怒火直指自由乘客。
下午7點,肯尼迪的演講在各個電視頻道和西班牙語廣播中同時播放:
美國人氣得咬牙切齒。「肯尼迪可能因此在1964年競選中失利。」一位空間工作負責人說。宇航局的科學家說:「等著吧,等著蘇聯送上去3個人、6個人,之後再送上一座實驗室,等著他們聯合起來,送回一批太空拍攝紐約的照片給我們看。」在卡納維拉爾角,一位怨氣衝天的宇航員告訴記者:「我們原本能發射載人飛船的。若兩年前高層就下達命令,我們在一個月前就能發射了。」那天下午4點,面對國務院新禮堂里的大批記者,肯尼迪回答了人們的提問。有人問他:「總統閣下,今天有議員稱他對美國在航天領域總是屈居蘇聯之後實在忍無可忍了。我想他傳達了大多數人的聲音……在這一領域,美國追上甚至超過蘇聯的前景如何呢?」肯尼迪並未正面作答,他說:「儘管有些人痛恨這種現狀,但是我比你們更加痛恨。事實是這的確需要時間(來趕上蘇聯)。我希望,像美國在其他能勇爭第一的領域奮力拚搏一樣,美國同樣能在為人類帶來更長遠利益的領域里領先。但美國的確處於劣勢。」專欄作家休·賽迪評論道,這「看起來缺少了『新邊疆』的精神」。一則新聞雜誌報道稱美國上下的情緒是「沮喪、羞愧還夾雜著狂怒」,他們還預測:「只有一次蔚為壯觀、高難度的發射,比如載人繞月飛行,才能在世人眼中超越蘇聯宇航員。」
帕特森:如果你知道這些人在哪裡的話,通知我們好嗎?
10月27日 星期六
當天,大家經過深思熟慮,提出6種選擇或者「捷徑」。捷徑一就是目前先按兵不動。捷徑二是派遣使者與赫魯曉夫見面,嘗試私下解決此事。捷徑三是由聯合國安全理事會解決兩國之間的矛盾(不幸的是,本月的理事會主席是蘇聯的瓦列里安·佐林)。捷徑四也就是執委會稱之為「緩慢捷徑」的海上封鎖。捷徑五是空襲。捷徑六則是入侵古巴。最後一條方針被擱置重議。現在大家搖擺不定,因為這需要大量而細緻的準備工作才能得以實行。不過,一切準備已經開始。
此時,美國所有的民權運動領袖和大多數華盛頓官員認為司法部的態度過於容忍,以至於聯邦政府的尊嚴受到了挑戰。羅伯特·肯尼迪對此一清二楚,但他感覺羅斯·巴尼特現已心生畏懼。他心想這位州長應該會珍惜這個能夠挽回面子的機會,因為他似乎意識到繼續同聯邦法院對抗就會身陷險境。次日早晨,也就是星期四,鮑勃打電話建議尋找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不出其所料,州長巴尼特立即點頭同意。如果他和政治家喬治·華萊士一樣足智多謀,危機早就得以化解了,但他沒有那樣的能力。他沒有正確地把握時機(也就是鮑勃等了這麼久才和他接觸的時機)。現在,種族隔離主義的頑固派渴望大獲全勝的情緒高漲,數不勝數的密西西比人都在高呼「要不惜生命」這句盛極一時的口號。但糟糕的是,州長對如何達成協議一無所知。他只知道他必須做出一些犧牲才能換取和平,但他卻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做多少讓步,也不知道到底自己能抵抗到何種程度才既能保全自己的面子,又避免動用武力。
這與美國的安全或科研都無關,而僅關乎臉面。有人尖刻地稱之為「天體政治學」。以肯尼迪的精英主義作風,美國毫無疑問將奮起應對挑戰。但是冷戰與此事的關係也不容小覷。像艾奇遜和杜勒斯,還有理查德·尼克鬆一樣,肯尼迪相信全世界都注視著這兩個超級大國間的競爭,每一場競爭都與他們的國家命運息息相關。美國人一想到蘇聯模式可能在亞洲和非洲的新興國家更受推崇,便寢食難安。似乎這關乎人類自由的生死存亡。這從西奧多·索倫森的回憶錄中可以看得很清楚。索倫森寫道,對肯尼迪而言,新政府繼承的「空間探索差距」是這個國家缺乏「首創性、機智及活力」的標誌。
目前政府手中握有的唯一底牌就是總統的威望。星期六晚上,白宮與傑克遜州政府進行通話時,連這一張牌也打出去了。總統肯尼迪已經提前訂好時間,準備在晚上8點向美國人民宣告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當巴尼特向總統建議星期一由他來轉移牛津市暴民的注意力,讓梅雷迪思秘密進入傑克遜市時,總統便取消了當天晚上的電視聲明。然而,巴尼特的態度並不能讓人完全放心;掛上電話之後,總統轉過身來,迷惑地問旁邊的人:「你們知道這個傢伙在說什麼嗎?他說,『我想感謝你在家禽計劃上伸出了援助之手。』」
其他一切事宜進展順利。亞九*九*藏*書歷克西斯·約翰遜在星期一總統發表演講之前制訂一系列計劃方案——向美國駐外使館傳達指令,向國會領袖解釋相關事項等。艾奇遜做好一切之後便被召了回來,並同意轉告麥克米倫、戴高樂以及阿登納。愛德華·馬丁則為美洲國家組織會議做相關準備。為了做好詳細安排以及準備相關法律依據,越來越多的政府官員開始參与此次會議的討論。結果,重大事件即將發生的消息漸漸地透露到新聞媒體那裡。於是,許多原定計劃只得作罷,許多聲明聽起來莫名其妙,許多意想不到的地方卻在深夜裡燈火通明,許多政府高級官員都找借口不出席本該到場的宴席,有的來了又中途離開。《紐約時報》的詹姆斯·賴斯頓和《華盛頓郵報》總編輯艾爾弗雷德·弗蘭德利開始追蹤事件真相,賴斯頓基本掌握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應總統的個人要求,這兩人都同意在星期二的發布會上對他們知曉的事情有所保留。
最終,雙方的首次溝通以滑稽的失敗告終。他們談到了當時州長巴尼特和副州長約翰遜站在學校門口,未配備武器的州警守候在他們的左右兩側,對面則是麥克沙恩及其帶領的30名法警。然後,當麥克沙恩拔出沒有子彈的手槍時,密西西比人民就會退避讓路,梅雷迪思便可從大門進入學校註冊。巴尼特說,一支手槍完全不夠,30名法警也應該同時拔槍。他說這樣做是為了防止流血事件發生。鮑勃則建議其他30名法警只需用手按住槍套即可。可州長巴尼特認為這還不夠真實,因此他們決定讓所有法警都拔出槍來。
10月28日 星期日
第一起事件發生在北卡羅來納州的夏洛特市:一名黑人自由乘客閑逛時進入這裏的火車站理髮店,並拒絕離開。於是,他因入侵罪被拘留,他的同伴們卻對他不聞不問,繼續前行。其實這件事並不嚴重,但相關消息卻通過電話、另一個司機和警察廣播電台傳播開來。這也不重要。因為此事是不可避免的,他們也期待它的發生,這就是他們專門途經此地的原因。公交車站的緊張氣氛仍然在蔓延。當他們看見南卡羅來納州羅克希爾車站聚集了大量民眾,便得知暴力行動依然在升溫。3名自由乘客挨了打,羅克希爾警察不得不對此事進行干預。在距離南卡羅來納州37英里的溫斯伯勒,警察在自由乘客們行動之前毫無緣由地拘留了他們的兩位成員。接下來,自由乘客平安路過了薩姆特縣和卡姆登市、南卡來羅納州、奧古斯塔市、亞特蘭大市、喬治亞州等地。亞特蘭大市這一站至關重要。在這裏,他們將旅行隊伍分成兩組向伯明翰進發,一組搭乘長途汽車,另一組則搭乘灰狗長途汽車。亞特蘭大一站沒有出現任何麻煩,因為喬治亞州的軍隊無處不在。但是,繼羅克希爾事件和溫斯伯勒事件之後,他們便登上了南部各大報紙的頭條。當天剛好是星期日,人們借空閑之際將報紙翻了個遍。他們猜測亞拉巴馬州的人民已經對他們了如指掌。事實也確實如此。
實際上,肯尼迪在當晚得知,這一洗刷恥辱的突破只能是月球飛行,別無他法。因為在其他領域蘇聯已大佔先機,太難超越。晚上7點,總統在內閣會議室召開會議尋求對策。他的顧問們依次表態,這些顧問是傑爾姆·威斯納、宇航局局長詹姆斯·韋布和他的得力副手休·德賴登博士、預算局局長戴維·埃利奧特·貝爾和索倫森。這些科學家自然比肯尼迪更懂內情。空間科技並非肯尼迪的長項,相對其他領域,對這方面的知識他的確知之甚少。當時,他還沒有聽取卡納維拉爾角發射計劃的彙報,也缺乏必要的科學背景知識讓他做出科學合理的選擇,以處理好輕重緩急。在威斯納、韋布和德賴登發言后,總統沮喪地低聲道:「我們可能永遠也趕不上了。」他說:「讓我們來看一下。有哪些地方能趕上他們?我們能做什麼?」他也確實知道美國已有3枚已經造了一半的火箭,每枚成品的火箭都能產生100多萬磅的推力。總統問火箭的製造者們:「『新星』和『海盜』怎麼樣?土星號何時能造好?我們能取得跳躍性進展嗎?」
那一天,巴尼特卻臨時躲了起來。當梅雷迪思及其護送者到達牛津市的校園后,副州長保羅·約翰遜在州警和縣警的支持之下,將他們阻擋了回去。聯邦人員試圖靠近約翰遜,希望他在無力抵抗的情況下甘願認輸,這時人群開始推推搡搡。約翰遜並沒有認輸。看來只能通過武力解決了。法警被事先告知要避免動用武力,而且他們人數寥寥,於是梅雷迪思又被擋了回來。
已經過去13個小時了,莫斯科仍然沒有任何動靜。不過,美國駐蘇聯大使收到一張控告美國「海盜行為」的文件,並極力澄清古巴導彈的設置並非用於軍事目的。從這份文件中可以看出,蘇聯已經流露出舉棋不定的跡象。赫魯曉夫猝不及防,似乎正在拖延時間以便思考出相應的對策。但即便如此,赫魯曉夫能運籌帷幄的時間也不多了。肯尼迪總統已經簽署了實行封鎖的公告,次日早晨即將生效。公告中將進攻性導彈、導彈的原子彈頭和電子裝置、轟炸機等都列為違禁物品。海軍已經開始在加勒比海域對蘇聯潛艇實行追蹤。駛向古巴的25艘蘇聯商船並沒有改變其航線,這些商船正在接受蘇聯傳來的數量眾多的密碼電報。
肯尼迪兄弟選擇了司法部長的好友約翰·席根塔勒,一個英俊勇敢的田納西青年,作為其私人代表。一小時之內,席根塔勒就搭乘飛機啟程了。起初,他的使命看似完成得很順利。在和帕特森州長進行了兩個小時的會談之後,他們打電話給鮑勃·肯尼迪。在帕特森側耳傾聽、點頭同意的情況下,席根塔勒報告他已經能確保亞拉巴馬州的安全問題不出狀況,正如帕特森所說,該州「在沒有任何外來援助的情況下,依然具有維持安定的手段、能力及信心」。州長明確表示,他會保證亞拉巴馬州內所有居民以及到訪遊客的安全——無論是本市居民還是高速公路上的人員,他都會同等對待。緊接著,鮑勃又打電話給亞拉巴馬州公路巡警隊長弗洛伊德·曼,證實了州長帕特森做出的保證。有了這個保證,有黑人和白人成員的21人學生團體決定於次日早晨搭乘由伯明翰開往新奧爾良的長途汽車。但是麻煩卻不期而至:他們找不到司機。為了找到能帶他們前往新奧爾良的司機,司法部長不得不打電話與灰狗汽車公司駐伯明翰代表喬治·e·克魯特據理力爭。最終克魯特不得不給他們派遣一位司機,這些自由乘客們才能前往蒙哥馬利,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蒙哥馬利的情況比伯明翰的更糟糕。
通常情況下,紐約參議員肯尼思·基廷並不是個多疑之人。但當他得知從佛羅里達州古巴難民口中傳來的消息后,整個夏天他都坐立不安。大家都知道古巴的武裝部長,也就是菲德爾·卡斯特羅的弟弟勞爾曾於7月2日到過莫斯科。當月下旬,古巴港口的活動明顯活躍起來;自黑海駛來的大批蘇聯貨船開始抵達馬列爾——一個位於比那爾德里奧省北岸的深水港。船上所載貨物不明,但令人懷疑。這些船吃水不深,但艙口非常寬。同樣令人奇怪的是,每條船上都載有大批的蘇聯技術人員。
可是普通民眾並不知情。他們只看到蘇聯正向美國耀武揚威,這或多或少威脅到了自由世界。向他們解釋軌道上3/4的衛星是美國的毫無意義。即使向他們解釋與蘇聯只發射了笨拙的人造地球衛星和月球衛星相比,美國已發射了整套的「先鋒」「發現者」「探索者」「拓荒者」,還有「薩莫斯」、「蒂羅斯」(用於氣象)、「調運」(用於導航)、「邁達斯」(紅外線導彈探測器)和「回聲」(用於通信)等各式各樣的衛星,也是白費唇舌。在公眾眼中,蘇聯更引人注目。蘇聯是第一個進入軌道、第一個「光顧」月球並對其進行拍照的國家,也是首先把衛星送上環繞金星軌道,並將金星的信息通過無線電裝置發回地球的國家。現在,顯而易見的事實是,他們將在載人宇宙航行上和美國科學家展開較量。他們已把狗送入了太空軌道,現在,他們首次把人送上了太空,這一飛行器已在鹹海附近的發射台那裡準備發射。一年前,也是在這個地方,弗朗西斯·加里·鮑爾斯曾試圖在其註定要倒霉的飛行之前拍照留念。
1961年預示著未來10年的動蕩。美國國內的動蕩不安自1964年夏天開始出現,那時,距肯尼迪總統去世已有8個月了。人們後來認為如果他還活著,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但這隻是一種幻想。實際上,這場動蕩主要應由他承擔責任。增兵越南是他任職時進行的兩個主要政治行動之一,第二個就是他制訂了在20世紀60年代末之前將人類送至月球的計劃。肯尼迪的政府花費巨額資金用於空間探索,例如投入了560多億美元才把阿波羅11號送上月球,這還遠遠沒有結束。所以後面的幾屆政府都無法創造性地採取措施,或採取有長遠意義的策略處理震驚全國的種族騷亂,這些騷亂席捲沃茲及哈勒姆黑人區。這些騷亂加上抗議美國干涉越南事務的示威遊行,大大地損害著美國的社會結構,損害程度是自19世紀南北戰爭以來最嚴重的一次。
一路上都太平無事。巡警隊長曼確實履行了自己的職責,聯邦65號和聯邦31號公路一直暢通無阻。聯邦調查局事先將此事通知給蒙哥馬利的警察局,在自由乘客們的汽車距蒙哥馬利14英里時,曼再次向蒙哥馬利警長萊斯特·B·沙利文發出提醒。然而,相較於康納,沙利文更不樂意為傲慢自負的黑人和背叛忘本的白人保駕護航。他對曼的提醒置若罔聞,當長途汽車到達聯合公司長途汽車終點站的時候,沒有任何警察在場,這21名學生被數量達1000~3000人的人群團團包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被司法部長詳細記錄在案,因為民權司司長伯克·馬歇爾的副手約翰·多爾當時正在終點站對面的聯邦檢察官辦公室里。多爾在那輛巴士剛要進入車站的時候,便打電話給肯尼迪。肯尼迪和司法部副部長拜倫·懷特聽到多爾在電話里說道:
與一個密西西比州黑人經過一番交談之後,詹姆斯·梅雷迪思頓覺形勢沒那麼樂觀。梅雷迪思是一名退伍軍人,曾在空軍部隊服役長達9年,他出生於該州中部科西阿斯科島的一家農戶,有10個兄弟姐妹。由於受到肯尼迪總統就職演說的鼓舞,梅雷迪思當晚就寫信向密西西比大學提交入學申請。在寄回填好的表格時,他附了這樣一段話:「我是美國密西西比州的一名黑人,鑒於美國的教育體制改革在新時代中正發生著日新月異的變化,我相信我的入學申請並沒有令你們感到意外。當然我也希望你們對我入學申請的處理方式能夠帶給我的大學以及密西西比州無上的榮耀。」
帕特森:你知道其他自由乘客在哪裡嗎?
下午6點(莫斯科時間凌晨1點),從連接美國國務院與美國駐莫斯科大使館的電傳打字機上傳送過來一份來自赫魯曉夫的聲情並茂的長信。蘇聯總理首次承認在古巴設有導彈。他說了他的提議:如果肯尼迪同意不再攻打古巴,那麼他們將不再向古巴輸送導彈,同時,古巴境內的導彈基地或者拆除,或者銷毀。這就是福明所提出來的基本條件。下午10點,執委會就此事召開討論會議。會議決定:通過正式照會接受以上條件,並於次日早晨予以答覆。國務院里的蘇聯政體研究者們將夜以繼日對此事加以詳細甄別。同時也對福明提出的條件加以研究。10天以來,這是總統第一次在就寢時,堅信一定會找到和平解決問題的辦法。
鮑勃·肯尼迪氣得臉色鐵青,立刻安排拜倫·懷特和哥倫比亞特區的聯邦法警長官吉姆·麥克沙恩一起搭乘下一班飛機前往蒙哥馬利。小石城事件之後,司法部長威廉·P·羅傑斯就對聯邦法警長官和他們的副手進行了防暴訓練,旨在建立一支除軍隊以外,能夠執行聯邦法律的力量。在蒙哥馬利市以外的馬克斯韋爾空軍基地,拜倫·懷特召集了400名接受過此種訓練的人員——其中包括稅務員、邊境巡警以及聯邦監獄的警衛,他們可以迅速應對突發事件。在此期間,多爾已經從美國聯邦地方法院獲得一份禁令,該禁令規定三K黨和民族國家權利黨無權干涉長途汽車的跨州旅行,三K黨與民族國家權利黨是經常參与暴動活動的兩個組織。帕特森州長最後出面表示抗議,這些行為與憲法相違背。除此之外,他還表示派遣聯邦官員來此也是多此一舉。事實證明,在這一點上他大錯特錯了。
10月18日 星期四
這又是10月里燦爛美好的一天。臨近上午9點(蘇聯首都時間下午4點),莫斯科廣播電台宣布9點鐘將會發布一個重要聲明。這是爭取和平的最後一線機會。如果赫魯曉夫拒絕肯尼迪的提議,那麼美國就會馬上派出軍隊。估計到時候麥克納馬拉手下的傷亡人員將達到4萬~5萬人。
上午8點,公布隔離議案的22個小時之後,蘇聯船隻「布加勒斯特」號油輪被攔截在海面上,這是第一艘被攔截的船隻。該船通過無線電報上自己的代號,並聲明船上貨物全為石油之後,便收到了穿越美國軍艦隔離線的指令。上午8點35分,民主德國客船「人民之友」號載著20名學生,也獲准通過了隔離線。總統下令一定要給予各船船長足夠的時間以便向莫斯科請示。
海軍調遣180艘軍艦到加勒比海域。B-52轟炸機裝滿核武器,按照指令在空中巡航;當一架飛機著陸后,另外一架飛機會迅速接替其空中的巡航位置。星期六深夜,第一裝甲師從得克薩斯州出發,向喬治亞州的裝貨港口進發,其他5個師也同時進入全面作戰狀態。
幫助U-2飛機對古巴實行特殊低空偵察任務的航拍相片表明,古巴地面上的導彈發射場的修建工作依然在如火如荼地進行。8~10個導彈發射基地分別設在聖克里斯托瓦爾、雷梅迪奧斯、瓜納哈伊以及大薩瓜等地。每個基地大概有4個發射器。現在古巴至少有30枚裝有原子彈頭的導彈,以及20架以上仍在集裝箱內的能夠向美國以及拉丁美洲地區發射原子彈的伊留申-28輕型噴氣式轟炸機。在新近拍攝的照片上能夠清晰辨認出發射台、導彈以及核存儲掩體。幾天之內,就會有幾座發射台能夠投入作戰了。
「是的。」
中午時分,塞林格宣布總統將於下午7點發表電視演講。演講話題為「刻不容緩的事情」。
「可你對總統食言了。」
晚上10點,卡岑巴赫很不情願地向華盛頓報告,現在急需軍隊支援。45分鐘之內,第一小隊到達現場。默里·C·福克納上尉帶領第108裝甲部隊e連的60名國民警衛隊員盡數到場。破曉之前,他們當中已有16人受傷,其中包括福克納上尉,他被碎磚塊打斷了兩根骨頭。讓肯尼迪兄弟憤怒的是,事先得到警示消息在事故現場待命的正規軍隊,用了5個小時左右才到達現場。衝突期間有3次,法警們幾乎耗盡了催淚彈。當士兵們到達時,他們也不得不努力開闢一條衝進校園的血路。他們當中有40人被投射物或者鳥槍打傷。大多數暴民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第503憲兵營和來自孟菲斯市的主力軍隊一同抵達現場,逮捕了約200餘名暴民,其中包括沃克少將。他們當中只有24人是學生,其餘則來自美國南部各州——喬治亞、亞拉巴馬、路易斯安那、田納西、得克薩斯以及密西西比等州。拂曉時分,學校到處都布滿了混凝土塊、催淚瓦斯彈殼、被毀的車輛、大石頭、粉碎的窗戶玻璃以及不計其數的可樂瓶碎片。州長巴尼特將此次暴亂行動歸咎於「毫無經驗、神經過敏、愛開槍」的法警。
在牛津市,學生們邊看電視,邊嘲笑總統。沃克將軍有意地在學生隊伍中來回穿梭。人們開著消防車和推土機試圖衝破法警的防線,進入學院大樓,法警們投擲瓦斯彈才將他們擊退。襲擊者們開始猛擲由可口可樂瓶改製成的燃燒彈。校園的長凳被拆下來製作成鋸齒狀的混凝土彈。建築工地上的鋼筋與磚塊在空中飛來飛去,校園裡到處都能聽見隱形狙擊手們進攻學院大樓時手槍發出的砰砰響聲。一名駐外國記者和一名牛津市的圍觀者在混亂中不幸喪生。大約超過1/3的法警(166人)受傷,其中28名法警被狙擊手的子彈擊傷。法警們都手持武器,即使遭到攻擊,他們似乎還是能夠反擊。他們屢次請求進行反擊,卡岑巴赫將他們的請求傳遞到華盛頓。肯尼迪兄弟卻予以駁回。他們規定,除非梅雷迪思身陷險境,否則聯邦政府不得動用真槍實彈。這些法警們已經筋疲力盡,身上血跡斑斑,只能憑藉粗短的黑色瓦斯槍來保護自己。埃德溫·格思曼當時正在學院大樓中與鮑勃·肯尼迪通話。鮑勃問:「那邊現在情況怎麼樣啊?」格思曼回答:「相當艱難。同當年阿拉莫的情況差不多。」鮑勃說:「好吧,你還記得那些人的下場吧。」
這樣看來,美國擁有超級武器系統並沒什麼了不起,因為它們「看起來」並不佔優勢:「其他國家……認為蘇聯的空間技術領先意味著導彈技術的領先。無論這種假設是真是假,它都左右著冷戰中這些國家的態度。」這隻是異想天開,似乎在第三世界人民的眼中,判定該轉向哪裡的根據是外層空間的最新消息。從中得到的最重要的暗示是,蘇聯發射火箭的繁榮情形若未受到挑戰,那麼美國的威信無疑會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相比之下,受壓迫的美國黑人在歇斯底里的暴動中搗毀美國城市中心區都沒有這件事更令人受挫。
事實上,這些事情只需5天就可以搞明白。接下來的那個星期四,法警們陪同梅雷迪思到牛津市的密西西比大學註冊。他們在學校與巴尼特相遇,而巴尼特以「特殊註冊員」身份出面,試圖以此來庇護學校當局。2000多名白人學生高聲歡呼:「我們要巴尼特,我們要巴尼特!」「光榮,光榮,種族隔離。」而州長宣讀了一項命令:「現在以及今後永遠」禁止梅雷迪思進校。緊接著,他將命令遞給梅雷迪思並說道:「拿著,並嚴格遵守。」一位司法部成員站出來反駁:「難道你沒有意識到你已經犯了藐視法庭罪嗎?」巴尼特回答:「應該是由你來告知我這些呢,還是由法官來告知?」
空軍參謀長柯蒂斯·勒梅也參加了此次會議,並強烈贊同軍事進攻。總統反問勒梅,如果這樣做,蘇聯會作何反應呢。勒梅向他保證,蘇聯一定會毫無反應。肯尼迪疑惑地說:「和我們一樣,他們不會束手就擒。從他們多次發表的聲明來看,他們絕不會在我們帶走他們的導彈並消滅大批蘇聯人之後依然安之若素。倘若他們不在古巴採取行動,那就會在柏林。」麥克納馬拉繼續尋求實行封鎖的支持者。國務院的一名法律顧問回想起,富蘭克林·羅斯福的「隔離侵略者演講」,並建議將封鎖改名為「隔離」也許會更加合適。大多數人都傾向於採取這個方案。肯尼迪對此表示強烈贊同。他說,一想起珍珠港事件,他就覺得美國不能發動出其不意的空襲,這會讓成千上萬的無辜人民為之付出生命。他說,175年以來,美國從來就不是那樣的國家,出其不意的空襲與美國的傳統相悖。
但是那些自由乘客現在就想實現這一切。
分析人員連夜對聖克里斯托瓦爾的影像進行重新檢查與分析,麥克納馬拉于早晨7點30分看了這些照片,邦迪8點時才看到。邦迪徑直走向總統的卧室,向正在閱讀早報的肯尼迪報告:「總統先生,現在有確鑿證據證明古巴安裝了進攻性導彈,證據的具體內容稍後會呈遞給你。」總統吩咐邦迪召集政府主要成員于早晨11點45分在內閣會議室開會。然後,他打電話給他的弟弟。
就這樣,搭乘長途汽車的自由乘客們幸運地逃脫了三K黨的伏擊。然而,當到達安尼斯頓時,8個年輕強壯的暴徒登上了汽車,企圖將他們拖拽到通道處拳打腳踢。幸虧安尼斯頓的警察及時趕到,將暴徒驅離。安尼斯頓警察開車載他們離開了。然而,汽車終點站伯明翰的情況更加糟糕。一大群人手提鋼管將汽車長途終點站的第9街區和第6大道北部的道路包圍得水泄不通。有人將這一消息報告給聯邦調查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聯邦調查局竟然未將這一消息轉給伯克·馬歇爾的民權司,也沒有告知司法部辦公室。相反,他們卻將這一消息轉告給了伯明翰警局,警察局長「公牛」T·尤金·康納卻將此消息壓下來隨後處理。儘管康納局長的總部距離汽車終點站只有兩個街區,但他卻對此事不聞不問,也未派人手干預。那些暴徒將自由乘客們拖進車站,暴打他們長達半個小時。其中3人嚴重受傷,急需住院治療。次日早晨,《伯明翰新聞》公開承認「昨日伯明翰街頭確實瀰漫著恐懼與仇恨」。一年前,《紐約時報》曾報道過同樣的內容,當時《伯明翰新聞》還對此予以反駁。然而,亞拉巴馬州的政府官員卻並未表示出任何歉意。約翰·帕特森州長說道:「我無法保證這一群暴動煽動者的安全問題。」「公牛」康納則表示:「我們伯明翰人都是安分守己之人,從來不會惹是生非,除非有人蓄意到本市鬧事。」當被問及為何汽車終點站不見任何警察蹤影時,康納表示那天是母親節,人手不足。這純屬無稽之談。
事情似乎要告一段落了。梅雷迪思似乎當天就能入學,流血事件也可以避免。當州警維持秩序時,梅雷迪思便可悄悄溜進學校註冊。之後,巴尼特則義憤填膺地表示自己對此事毫不知情,因此不得不屈服於無法抗拒的力量。但是,他在法庭上仍然會抵抗到底。司法部副部長尼克·卡岑巴赫飛到學校,布置具體細節。密西西比時間下午5點,伯德桑上校陪同司法部副部長,帶領400百名法警來到密西西比大學,穿過荒廢的西校門,進入冷冷清清的「老密西」校園。梅雷迪思被悄悄地帶到學校一側的巴克斯特樓,而卡岑巴赫和法警隊伍則在另一側紅磚砌築的古老美麗的學院大樓(大學的行政辦公樓)中建立了指揮部。總統將電視聲明時間推遲到晚上10點,因為他始終相信屆時這場危機便可消除。然而這個星期日卻與梅雷迪思事件發生的每一天一樣霉運當頭。總統與華盛頓的通信幾乎也中斷了,直到星期一早晨都未能與之取得聯繫。軍隊抵達事發現場時,陸軍通信兵依然無法和白宮取得聯繫。在上述事件的危急時期,美國以及全世界人民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老密西」大學上,美國總統以及他的司法部長弟弟卻收到了情況危急的報告,這個報告是卡岑巴赫通過向校園裡的一台付費電話機不斷投幣才得以報告給他們的。
格倫自己也做了些試驗,來測試自己失重的狀態。他吞下一些營養片和從管狀容器中擠出的蘋果醬。他報告說這沒問題:「我可以隨心所欲,舌頭將食物送至喉嚨,像平常一樣往下咽。整個過程全是主動的,就像一個移動機器那樣。」他盡最大可能地晃動身體,看自己會不會頭暈或有宇航病的癥狀,結果卻安然無恙。「失重狀態對我無任何副作用,事實上還挺舒服的。視力敏銳度依然良好,無散光反應,也沒有噁心或任何不適。」作為一名業餘攝影愛好者,格倫隨身帶著一架https://read•99csw.com照相機。他隔窗拍了一些照片,隨後並未將相機放到架子上,而是往空中一扔,相機竟懸空不動了。換膠捲時不小心讓膠捲滑脫,他趕緊去抓,可結果如他向歡呼的千百萬聽眾解釋的那樣:「他沒有抓住它,只是碰了一下,結果它飄到儀錶盤後面去了,之後就再也看不見了。」
這樣,針對自由乘客的暴力威脅才得以終結。北部的人們認為帕特森遭受了慘痛的失敗,然而,南部卻持有不同的看法。自阿伯馬托克斯戰役以來,失敗更加能夠引起他們的關注與同情。他們現在與帕特森緊緊團結在一起,給他送錢,鼓勵他,並承諾會加入反對取消種族隔離的鬥爭。這是個不祥之兆,因為他們全部對此進行了宣誓。而信守誓言是關係到名譽的問題。6月,美國南部各州的政客依次公開宣誓,其中包括一年後接替帕特森上任的喬治·科利·華萊士。
1962年6月,新「左」派開始組織人員為長期鬥爭做準備。45名舉止得體、穿戴整齊的年輕人聚集在美國密歇根州南部休倫港的全美汽車工人聯合會的一座夏令營里,並創建了「學生爭取民主社會」,此時這個組織就是其未來發展的一個雛形。該集會的主要活動是討論長達62頁的言辭溫和的宣言。該宣言的起草者名叫湯姆·海登,是密歇根大學的一個22歲臉上起痘兒的瘦弱學生。海登在該宣言中將種族主義和「以原子彈的存在為象徵的冷戰現實」列為兩大威脅。他建議:「我們個人應該肩負起正面交鋒與解決問題的責任。」宣言當中並未提及診斷中出現的新問題或者相關的解決方法:「我們將利用基於仁愛、沉思、理性以及創造力中的權力和獨特性來替換根植于佔有、特權或慣例中的權力。」海登做出特別聲明,要放棄那種後來實際上成為學生爭取民主社會組織主要標誌的將暴力作為改變的催化劑這一方法,原因在於這樣做「就會改變初衷,即不管個人還是社會團體,都會變為毫無人性的,令人憎恨的對象」。
國會以絕對優勢的票數通過了這一提案,同時擴建卡納維拉爾角的設施,並在休斯敦修建一個飛行控制中心點。航空航天事業如火如荼地展開了。
中央情報局局長約翰·a·麥科恩與大家對此事的意見不同。結束蜜月旅行回到首都之後,他發現由於在古巴西部發現了防空導彈陣地,古巴西部已經有一個月沒有進行航空偵察了。因為誰也不願冒著另一架U-2飛機被擊落的危險到那裡進行偵察。麥克恩說,這個賭必須要打。於是10月4日,他要求對整個島嶼進行空中偵察攝影,尤其對島嶼西端加強戒備。由於目標區域上空有雲,也為了指導新的U-2飛機駕駛員,偵察被迫拖延了幾日。10月14日清晨,晴空萬里,兩名空軍少校駕駛飛機起飛,前往古巴西部。他們已得知可能會有來自地面的炮火襲擊。然而,薩姆導彈隊要麼無人堅守,要麼就是射手睡著了。這兩名空軍少校因此得以安全返回。在返回途中,他們拍攝的影像就已被送往華盛頓的影像處理實驗室。技術專家已開始在五角大樓的分析中心研究放大的影像。
在聯合國,吳丹秘書長分別向肯尼迪總統以及赫魯曉夫發送了兩封內容相同的信件,力勸雙方在兩三周之內停止封鎖以及運送武器。在蘇聯同意拆除並撤離導彈發射基地之前,肯尼迪拒絕與其談判。在莫斯科,一位名叫威廉·諾克斯的美國實業家應邀到克里姆林宮做客,他發現赫魯曉夫筋疲力盡,狀態欠佳。蘇聯總理說讓他捎個信到華盛頓。赫魯曉夫看起來像整晚未睡似的,有時候會語無倫次,他要其捎帶的信息也並非什麼要緊事。
1961年,在南部白人面前提倡法律平等觀點還是一件稱得上勇敢且經過深思熟慮的政治舉措。5月6日,自由乘客離開華盛頓兩天後,羅伯特·肯尼迪在喬治亞州阿森斯市就任司法部長的首次演講中提及此觀點,當時他對自由乘客事件一無所知。時值喬治亞大學的「法律日」。羅伯特·肯尼迪向大家解釋,維護法律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按說法律系的學生應該早就知道此事,但是在這片地區,與該問題相關的任何事情都不能想當然。他說:「我們所做的只是維護法院裁決的命令,僅此而已,任何人處在我的位置,都會這樣行事。因為任何人在宣誓就職之時都必須做出上述保證。你也許不想做,你也許不喜歡,但你必須這樣做。」這並不是在慷慨激昂地維護受壓迫種族的權利,人們反而覺得羅伯特·肯尼迪有可能是為了履行自己的職責而違背自己的意願。但在演講臨近結束時,羅伯特·肯尼迪並未含糊其詞,他說:「我們的立場是鮮明的。我們在維護法律……不管這個問題,還是其他任何問題,我都明確告訴你們,如果有人膽敢違反法庭命令,司法部將會嚴懲不貸。我們絕不會袖手旁觀,漠然處之。我們將會採取行動。」
當然,取消種族隔離政策依然遺留下了不計其數的堡壘,最難對付的一座堡壘在密西西比州。1931年,h·l·門肯與查爾斯·安戈弗在《美國信使》雜誌上分兩期將美國各州按照從優到劣、「從文明到野蠻」的等級進行了評比。評比標準包括財富、文化程度、教育背景、《美國名人錄》中的上榜人數、交響樂團、犯罪記錄、選舉人登記、嬰兒死亡率、交通設施以及醫療條件等方面。密西西比州再次位居最末,這個州深處美國南方的腹地,貧窮落後,這種情況直到1962年依然如此。事實上,10年之後(1972年10月),當約翰·貝雷特在《生活方式》雜誌中再次提及門肯和查爾斯·安戈弗的評比時,密西西比州緊隨亞拉巴馬州之後,依然排在末位。密西西比州人均受教育年限不足9年。根據商務部《美國統計摘要》中對貧困的定義,1/3的密西西比人屬於貧困人口,1/4的家庭未安裝管道設施,29%的家庭沒有條件安裝電話;只有24%的人口有每天閱讀報紙的條件,3%的人口有條件閱讀新聞雜誌。1964年,密西西比大學的詹姆斯·W·西爾弗教授將該州稱為「閉塞的社會」。因為截至1960年,該州居然還有為數不少的人(包括白人和黑人)對民權運動聞所未聞。自由乘客之所以沒在密西西比州受到襲擊,其原因就是州警限制了他們的行動自由,從而避免了暴徒的圍攻。他們的長途汽車剛一駛近亞拉巴馬州邊界,就被護送進了傑克遜城,若他們不按照車站的種族區分標記行事,便會面臨牢獄之災。當聯邦法院最終推翻原有的定罪,這對那些已經入獄的人們也意義不再,因為這時他們已經刑滿出獄。
如果是在這星期的前幾天,這種做法是可以奏效的;但現在看來,這樣做就是以身試險。事實上,這些法警是否配備武器並不重要,布萊克將軍在牛津市的部下所帶的槍支就足以應付這些人。除此之外,在巴尼特一方,只有他本人清楚這一協議。當他站在校園門口等候梅雷迪思之時,他才意識到可能只有他自己會讓開路。那些黑人空軍老兵在一個由13輛汽車組成的車隊的護送下,正在朝著他的方向前進。所有汽車都通過無線電廣播設備與華盛頓保持著聯繫。密西西比時間下午3點35分(華盛頓時間5點35分),巴尼特打電話告訴肯尼迪,他已經無力控制擁擠的人群,他們人數眾多且情緒激烈。於是,他們不得不結束這出本已經預演好的攤牌場景。汽車護衛隊也隨之撤回。這是梅雷迪思第4次註冊失敗,當晚,白人學生在大學里舉行了狂熱的遊行活動。
10月26日 星期五
與亞拉巴馬州人民的真摯熱情相比,其他城市的人皆相形見絀。黑人男孩常常笑逐顏開地招呼旅客:「老闆,我幫你提包吧,花不了你幾個錢的。」當地居民也樂於為遊客指路,或者陪他們走好幾個街區,以指引他們走對路。
約翰·肯尼迪對勢不兩立的左右極端派系都很了解。1961年11月他在西雅圖時就曾提議,正是這些無法解決的難題激發了人們尋求簡單答案的渴望。他說:「這些失意受挫的公民可以分成兩派,奇怪的是這兩派……非常相似。每一派都堅信我們只有兩種選擇:姑息或者戰爭,自殺或者投降,受辱或者毀滅,赤化或者死亡。」一有機會,他就風趣地調侃一下他們。在白宮舉行的一場招待會上,《達拉斯新聞》報的記者e·m·「特德」·迪利對肯尼迪說道:「我們需要一位騎馬之人來領導我們的國家,然而,得克薩斯州以及西南部的許多人認為你騎著的是卡羅琳的三輪車。」達拉斯晚報《時代先驅報》的主編寫信向肯尼迪聲明迪利之言並不能代表整個得克薩斯州人民的心聲。總統回信說:「我確信達拉斯的人民每到下午一定會興高采烈。」
格倫知道他正處在千鈞一髮之際。他依次發動了制動火箭並做好了準備。他感覺自己承受的壓力在不斷增大,友誼7號不停地抖動著。他喘息著說:「感覺我要徑直飛回夏威夷了。」重力不斷加大,把他擠到靠椅里,這靠椅上還刻著體形曲線。他開始下降,防熱層也開始崩解,由它裂成的碎片也越來越大。後來,他說:「你能看到碎片燃燒發出的大片火焰和光團。」但當時他無法向人解說,因為那時他與地面已失去了無線電聯繫。而這是可以預計到的。他進入了重返大氣層的重要環節。通信中斷持續了7分15秒。隨後便聽見他在大聲疾呼:「那可真是個火球!」下午2點43分,被火焰包裹的飛船跌落至大西洋表面,隨即便被嘶嘶作響的水汽包裹住了。3點1分,「諾亞」號驅逐艦救起了格倫。一位乘務員遞給他一杯冰茶。格倫打趣道:「那裡面真是熱得夠嗆。」
因為此事沒有事先諮詢卡斯特羅的意見,所以他宣稱自己遭到了背叛,並拒絕承認該協議的有效性。然而,即便他能延長危機結束的期限,也無法最終阻止危機的結束。儘管這些導彈安放在古巴境內,但其所屬權仍歸蘇聯,況且古巴無人知曉應如何發射導彈。下午1點30分,參謀長聯席會議向第136特遣艦隊下達命令:停止所有船隻登陸,停止一切武力展示。執委會所有會員開始歡呼雀躍,此時總統卻說赫魯曉夫能做出如此讓步,其艱難程度可想而知。他警告所有人員不許發表任何有關美國勝利的消息。總統經過反覆斟酌,給蘇聯總理寫了一封信,結尾處言辭懇切:
早晨7點,美國驅逐艦「小約瑟·肯尼迪」號在距離拿騷東北方向大約180英里的公海上,與「馬盧克拉」號貨船進行通話。肯尼迪號驅逐艦升起「奧斯卡11月」的國際信號,示意其「必須停船」,「馬盧克拉」號照做了。在不到一小時之內,由美國水兵組成的武裝搜查隊對其進行了搜查。船上並沒有違禁物品,因此很快就被放行。此事表明莫斯科已經示意蘇聯船長接受檢查,這的確鼓舞人心。
為了儘快消除危及和平事業的矛盾……蘇聯政府……已經下達新的命令,拆除你們所謂的進攻性武器及其裝備,並將其裝箱運回蘇聯。
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總統為了履行職責,不得不再次離開華盛頓,去芝加哥幫助競選。在首都境內,下午1點20分,參謀長聯席會議下令大西洋以及加勒比海域將進入戒備狀態。五角大樓宣布,麥克納馬拉已經要求參謀長聯席會成員在華盛頓停留6個星期,以便商議「預算方案」。卡岑巴赫也報告稱在這種情況下,實行單邊封鎖命令在法律上是可行的。於是,總統決定在星期一晚上發表相關電視聲明——如果有一些必要步驟需要提前準備,那麼星期一已是最快的日子。
上午10點32分,希望的曙光出現了。20艘蘇聯商船都已經停留在海面之上。先是6艘,然後12艘商船開始掉頭了。臘斯克用胳膊肘推了推邦迪,緩緩地說:「咱們互相瞪了這麼久,看來還是他們先眨眼。」
有時他無法用語言表達他的感受。他說道:「一天里目睹了4次動人心魄的日落,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那時,他忘記了對旅行的實況報道,聽眾們也忘了。他的飛行有時險象環生。在越過墨西哥上空時,用以保持飛船平衡的一個小型噴氣發動機發生故障。他向控制中心報告說,飛船「以約每秒一度的速度緩緩滑離軌道,將偏離20度才能停住」。於是試驗只能到此為止,他要全神貫注地飛行了。他得接過操縱桿自己駕駛,然而困難遠不止這些。他第二次越過太平洋時,迴轉儀飄了出去。航空艙開始「轉動」——繞著水平軸轉動。格倫嫻熟地掌控著操縱桿,一次次化險為夷。在第二軌道上飛行時,他碰到了真正的麻煩。在卡納維拉爾角的控制盤上出現了一道不祥的光。這意味著友誼7號的玻璃纖維防熱罩呈半開狀態。若罩子在航天艙重返大氣層時脫落,格倫將會立刻被燒成灰燼。後來證實,是警報燈出了故障而非防熱罩的問題,但格倫及地面那些有經驗的顧問當時均不知實情。他們做了調適,改變重返大氣層的步驟,保留了原本要丟棄的飛船的減速火箭,希望這些金屬圈能保護防熱罩,不讓它掉下來。然後,他們就只能祈禱了。
在聯合國安理會上,瓦列里安·佐林犯了一個錯誤:即質疑阿德萊·史蒂文森,讓其拿出與導彈相關的證據。當時正值晚飯時間,成千上萬的美國人都在電視屏幕上看到史蒂文森一臉鄙夷地轉向佐林說他有證據。但他要求佐林先否認古巴設有導彈基地。突然他厲聲問道:「有還是沒有?不要等待翻譯,到底有還是沒有?」佐林說他現在又不是在美國法庭上。史蒂文森說:「你現在處於世界輿論的法庭之上。你可以回答到底是有,還是沒有?」佐林卻沒有針鋒相對:「我將會在適當的時候告訴你答案。」史蒂文森繼續步步緊逼:「如果這樣說的話,我會等著你的答案,直到地獄結冰。但現在,我依然準備在這間屋子裡給你展示所謂的證據。」說著,史蒂文森便掀掉了畫架上的蒙布,導彈發射場地的放大照片赫然展現在人們眼前。
上午10點,封鎖線全面展開。星期一下午,第136特遣艦隊以每小時27海里的速度全速前進,以便對5條可以從大西洋中部到達古巴的船隻通航航道實行全面封鎖。現在他們已經全速到達距離古巴東端500英里處的海域,並各就各位。13艘驅逐艦在前方形成警戒線,然後是兩艘巡洋艦,每艘的兩側又各有兩艘巡洋艦,總數達到19艘。向他們徑直駛來的是25艘蘇聯商船,海軍偵察機已經完成目標偵察。其中,「加加林」號和「科米爾斯」號兩條商船已經逼近了警戒線,距離只有幾英里。一艘蘇聯潛艇已經潛入這兩艘商船之間的位置。執委會委員們在華盛頓等待著第一次攔截的發生——也許就在中午之前。
右派的勢力早已繁盛。約翰·伯奇協會,也可以稱之為學生爭取民主社會組織的影子,其建立時間已達4年,發展勢態良好。沃克少將就是因為成為該協會的成員而被軍隊免職,肯尼迪兄弟譴責該協會反而使之名聲大震,司法部長認為這個協會「荒唐至極」,總統則將其稱之為共產主義的愚笨對手。羅伯特·韋爾奇自稱為該協會的「創始人」,現在正在貝爾蒙特波士頓郊區的一棟兩層磚混結構的樓房裡繼續策劃該協會的活動。他看起來非常享受這個宣傳,毫無疑問,他也明白這個過程對徵募新成員大有裨益。該協會的基層組織便是公開以共產主義為摹本的分部(韋爾奇被共產主義深深地吸引,並對其進行了盲目的模仿)。該協會每一個分部有大約10~20人。20世紀60年代,該協會的分支遍及34個國家以及哥倫比亞特區,成員總人數達到約10萬名。「伯奇協會」的成員迅速增加,其主要原因在於其創始人所謂的「前鋒」們,例如「帕特里克·亨利協會」「美國革命之子組織」「男女民兵隊」。許多地區都將伯奇主義分子當作一個玩笑,但在什里波夫特、坦帕市、休斯敦市以及達拉斯等地這可並不是玩笑。正如《紐約時報》的報道:「這些地方的分支聚集了數不勝數的商人、管理執行員、內科醫生、律師以及其他『可靠的』人們。」
首先,他們要求自由乘客不再將黑人種族只看作是一組統計數據。其次,他們期望能夠終結漸進主義。他們意識到,1961年春天,政府面對自由乘客事件時顯得極其窘迫尷尬。過去一整個世紀都沒有好的時機出現,留給黑人們的是無盡的等待。他們期望富有同情心的白人能夠理解,自由對黑人嬰兒而言遠比維也納問題、越南、古巴以及外太空問題重要。
在華盛頓,總統在不清楚最新事態的情況下發表了電視聲明。就總統所知,當時巴尼特確實信守諾言,與州警一起儘力維持秩序。他向美國人民解釋,梅雷迪思確實已經入校了,並闡述了貫徹執行法院裁決的必要性,暢談了密西西比人在國家戰爭中表現出來的英雄主義精神,同時呼籲密西西比在校的學生:「你們大學的榮譽和你們所在的州是互相牽制的。我相信你們大多數人都會維護這種榮譽。」
國務院8樓的宴會廳里的第三個宴會是由迪安·臘斯克主持的,當時他正與來自聯邦德國的尊貴賓客,時任外交部長的格哈德·施羅德進行交談,他被叫到食品室接電話。打電話給他的是助理國務卿羅傑·希爾斯曼。臘斯克聽了片刻,便問:「你個人認為真的是這麼回事嗎?」希爾斯曼回答:「現在只是初步分析,不過據我記錄的通話內容,應該沒有多大疑問。」國務卿的行為稍有失常,便會流言四起。儘管臘斯克現在煩惱至極,也只能遵循外交禮節回到宴會上招待賓客。第二天清晨,他們將開始面臨長達13天的危機。
星期一早晨臨近8點,吉姆·麥克沙恩以及另外兩名法警陪同梅雷迪思一同來到已經殘破不堪的學院大樓。就在那裡,面無表情的登記員羅伯特·拜倫·埃利斯承認梅雷迪思可以正式入學。當時在行政樓里沒有任何抵抗,只有服從以及刻意偽裝的禮貌。梅雷迪思在表單上列出自己的學習目標——獲得政治學學位。加上已經獲得的函授課程學分,他只要三個學期便可完成學業。就在離開學院大樓之際,一個學生朝他嚷嚷:「這值得送掉兩條人命嗎,黑鬼?」
聽了該消息后,肯尼迪總統變得緊張不安。他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話,速度也快了起來,眉頭緊鎖,就像是眯眼望著太陽那樣。伯特蘭·羅素拍來一份電報說:「你的行動註定是絕望無邊的……因為你沒有任何正當理由。我們不喜歡大規模屠殺行動……請停止此種瘋狂行動。」肯尼迪回信說:「我認為你應該將注意力放在盜賊的身上,而非那些抓獲盜賊的人。」
埃德溫·a·沃克少將被指控犯有恐嚇官員、拒捕、煽動叛亂以及對抗政府等罪名,法庭對其進行了登記以及指紋提取。3個月後,沃克少將在達拉斯的帕克蘭紀念醫院精神科進行了檢查之後,他的控告被撤銷。在這之後,又過了3個月,在4月的一個夜晚,一個狙擊手悄悄站在其窗前的草坪上,試圖用一支廉價郵購來的步槍殺害沃克。1963年12月,彈道學專家找到了這支廉價郵購步槍的主人,即開槍人李·哈維·奧斯瓦爾德。後來,這個人成了「平等對待古巴委員會」的積極支持者,也是謀殺約翰·肯尼迪的刺客。除非將肯尼迪總統理解為激進「左」派和激進右派都憎恨人物,否則激進「左」派和激進右派之間的衝突始終是個謎團。這樣才能夠解釋左右兩派對肯尼迪心存怨恨的原因。豬灣事件之後,他們對肯尼迪的怨恨之情與日俱增。其中一方譴責肯尼迪支持對卡斯特羅領導的古巴的侵略,另一方則指責他沒有將卡斯特羅一舉殲滅。在他執政的第二年年底,無論是「左」派還是右派,顯然都將肯尼迪視作繼富蘭克林·羅斯福之後最令人鄙視的總統。
在哥哥缺席期間,鮑勃·肯尼迪暫時擔任執委會的議事領導。大多數人依然支持空襲,它有一個委婉提法:「外科手術」。空襲的主要提倡者是邦迪和艾奇遜。麥克納馬拉提出另一選擇:對古巴實行海上封鎖。投彈和封鎖都是戰爭行為,但是封鎖的好處在於,至少在初始階段可以避免流血與殺戮。一次空襲會炸死約2500名古巴人,還有許多數目難定的蘇聯技術員。如果有蘇聯人被炸死,那麼美國與蘇聯的全面戰爭也將成為必然。
10月19日 星期五
10月23日 星期二
他(肯尼迪)深信美國還未完全抓住空間競賽對全球政治及心理方面的影響。東西方正在競爭,力圖說服舉棋不定的新興國家轉向自己的陣營,以及告訴他們未來的路在何方。他害怕蘇聯的巨大成就會幫助其建立不可超越的世界領導地位,尤其會在科學上遙遙領先。
20世紀60年代末期,新「左」派將成為民主制度的更大威脅,但在肯尼迪時期新「左」派還未顯山露水。右派的雄厚財力使得新「左」派黯然失色。肯尼迪執政期間,極端保守主義組織的花費由每年500萬美元增至1400萬美元以上,而國家給像「美國人爭取民主行動協會」這樣的自由組織的預算只有150萬美元。當時「左」派唯一能做的就是偶爾發泄一下不滿情緒。據報道,賴特·米爾斯在臨終之時感嘆道:「我為自己身為美國人而羞恥,我為約翰·肯尼迪成為自己的總統感到羞恥。」富布賴特揭露了極端保守派組織和正規軍隊中的職業軍官之間的「政治安排」。當他舉行聽證會意欲揭露此事時,人們的控訴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說他「企圖封鎖軍人的言論」。那些年進行引人注目活動的極端派當屬達拉斯的全國聲討大會。
此時,其他自由乘客與馬丁·路德·金正在第一浸信會教堂。夜幕降臨之時,約1500名伯明翰黑人前來參加集會。一群窮凶極惡的傢伙在會議初始階段便聚集在大街對面的公園裡。懷特獲悉當地警察再次缺席,於是就盡其所能派遣法警帶著一切他們能弄到的工具——郵遞卡車、私人汽車以及押運犯人的卡車前往現場。他們身著西裝,佩戴臂章,裝配著手槍、警棍以及催淚瓦斯槍。當暴徒們發動暴動,投擲石頭與碎瓶渣時,大約100名法警就已在教堂外圍形成了散兵線。此時,州長宣布了禁令。法警的散兵線在主力援軍抵達之前穩住了局面。弗洛伊德·曼與國民警衛隊少將亨利·格雷厄姆分別帶領自己的騎警和隊伍抵達教堂。即便如此,法警們為了抵擋暴徒的襲擊,還是不得不使用催淚瓦斯彈。於是彌散的氣體瞬間充滿了悶熱擁擠的教堂。教堂里的黑人們開始驚慌失措。如果教堂變成火海(這也是暴徒的初衷),毫無疑問,傷亡將更加慘重。而實際上,這些黑人在國民警衛隊和聯邦治安人員的庇護下,最終得以安全逃生。
這個秘密很快就會人盡皆知。整個華盛頓都瀰漫著危機的氣息。新聞界對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心知肚明。但是,應麥克納馬拉的請求,《紐約先驅論壇報》對有關消息報道隻字不提,但是其他報社會隨時將該消息予以披露。英國大使read.99csw.com館已探聽到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其他外交官員開始對傳聞打探證實。星期日晚上,迪安·臘斯克建議大家都去小睡一會兒。他說:「先生們,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就會身處令人焦頭爛額的危機之中了。」
1962年秋,羅斯·巴尼特已經64歲。除去他的年紀不說,作為代理人,他和即將與其進行間接鬥爭的梅雷迪思的相似程度極高,但他本人卻對此渾然不覺。和梅雷迪思一樣,他也有10個兄弟姐妹,成長於密西西比州中部貧窮落後的荒原之上,這裡是威廉·福克納筆下他所熟知的約克納帕塔法縣的一片荒蕪之地。然而,在接下來的危機當中,福克納的侄子默里·福克納扮演的角色至關重要。巴尼特與梅雷迪思一樣,思想陳舊、固執己見;作為一個正統的基督教徒,他將《舊約》的文字奉為真理,信奉《聖經》所言的種族「融合」禁令。在另一個時代,另一個地點,這兩個人也許會成為朋友。巴尼特會喜歡這一切,因為他生性平易近人,樂善好施,包括對黑人。但如果對方是黑人的話,那麼他必須要有自知之明。三年前,巴尼特憑藉為了讓梅雷迪思這樣的人循規蹈矩這一誓言,在密西西比州白人公民委員會的支持下,成功當選該州州長。在上一屆總統選舉中,他本來有意投票給肯尼迪和約翰遜,後來卻轉投給哈里·伯德。簡而言之,他就是這樣一群人的代表:迷人、無知、友好、多疑,盲目忠誠于早已失敗的同盟;對現實與未來充滿了恐懼。巴尼特就是最有潛力成為此類殉道者的人,而他之所以沒有成為殉道者,是因為他膽小怕事。面對巨大壓力,他會另謀出路,與別人做一些交易。他的悲劇就在無法找到這樣的出路與交易,這也成了密西西比州的悲劇。
羅伯特·肯尼迪打電話給正在芝加哥喜來登酒店的哥哥,告知他執委會已經準備好一切相關計劃的事宜。總統將塞林格召喚進喜來登酒店的總統套房,並遞給他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輕微上呼吸道感染。體溫偏高一度。天氣陰冷,潮濕多雨。建議返回華盛頓休養。」芝加哥時間9點35分,塞林格便向新聞媒體發布了總統生病的消息。登上「空軍1號」之後,塞林格向總統問道:「你的身體應該安然無恙。對吧,總統先生?」肯尼迪回答:「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他最好不要進『老密西』。」巴尼特說。
然而到來的只是州警,並非蒙哥馬利市的警察。(沙利文告訴記者:「我們不能眼看著一群惹是生非者闖進我們的城市,而我們還要為其保駕護航。」)由於州警人數很少,寡不敵眾。曼拔槍救出了一個黑人學生,但剩餘的乘客們仍得不到幫助。還有幾個無辜的路人受到牽連,遭受襲擊。一個男孩的腿被打斷。一大群白人將易燃液體潑灑到另一個男孩身上,並將其點燃。一個蒙哥馬利婦女則舉起自己的孩子,以便其將拳頭揮向一個黑人。其他婦女則朝著自由乘客中的兩個白人女孩罵罵咧咧,並用錢包打她們。這兩個女孩向騎摩托車路過的人尋求幫助,卻被罵道:「你們這是罪有應得。希望她們打得更狠一點。」另外一個開著租來的汽車的人高聲呼喊:「快過來,我來幫助你們,我是聯邦調查員。」然而,他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就被拖到了人行道上遭到一頓拳打腳踢。他就是總統的私人代表約翰·席根塔勒,被派遣到此地與亞拉巴馬州州長會面。在救護車到來之前,他就失去了意識,在人行道上躺在血泊之中長達25分鐘。沙利文警長後來解釋,沒有救護車來救塞根塔勒是因為「市內所有的白人專用救護車都進行了故障報修」。
10月22日 星期一
他們以懷疑的眼光看待他們的鄰居以及他們的領導人。他們需要「一個騎在馬背上的人」,因為他們不相信人民。他們發現在我們的教堂里,在我們的最高法院中,在我們對飲用水的處理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背叛行為。他們不願正視來自外部的危險,卻執著地相信真正的危險來自內部。
鮑勃·肯尼迪試圖把巴尼特的名字排除在審判程序之外,因為他記得福伯斯曾經利用小石城事件大撈政治資本,但眼前的情況似乎有點過頭了。梅雷迪思入學過程中遭受的一系列失敗至少給密西西比人民留下這樣一種印象:白人至上主義者佔了上風。肯尼迪決定向第五巡迴法院起訴州長巴尼特犯了藐視法庭罪。他打電話告訴巴尼特,他將向法院提起訴訟,梅雷迪思將於次日早晨出現在牛津市的大學,並且準備上課。巴尼特對此大發雷霆。那臭小子為什麼這麼不識趣?由於州長還有其他責任,他不能為了一個密西西比人——還是個黑人,整天「奔走於密西西比州各地」。肯尼迪估摸著梅雷迪思次日應該能夠順利註冊。他對巴尼特說:「你為什麼不試著接受梅雷迪思,6個月之後再觀察情況呢?」
自由乘客們在里士滿、彼得斯堡、林奇堡等地停頓休憩,在掛著「白人專用」牌子的餐館中隨意就餐,忽視那些用醜陋圖像標明的「黑人專用」衛生間,這些行為的後果也只是引來了旁觀者們的鄙夷目光和幾句髒話。隨後,他們行程所及的城市都會報道他們旅行的相關消息。然而這些都算不上頭條新聞,不足以引起司法部長或者州長的注意。這類消息最多佔廣告版面的兩三行而已。但是,對於那些喜歡在新聞內頁搜尋漫畫的加油站服務員、公共汽車售票員、過路的治安官副手們以及汽車站和火車站裡那些喜歡看熱鬧的人來說,這類消息頗有看頭。
巴尼特氣喘吁吁地建議,「今天下午」就直接用飛機將梅雷迪思送入學校。

美國人小像:彼得·卡爾·戈德馬克

他是匈牙利著名科學家,1906年12月2日生於布達佩斯,和他齊名的科學家還有愛德華·特勒、約翰·馮·紐曼、尤金·保羅·維格納等。但在其他幾人致力於研發殺人技術之際,他卻成為通信革命的領軍者。那三位科學家為美國造出原子彈,他卻將慢轉密紋唱片和彩色電視奉獻給了美國,展現了聲音和色彩領域的嶄新前景。

他出生在一個極具創造力的家庭。他的叔祖父卡爾·戈德馬克是19世紀的歌劇作曲家,那時歌劇很引人注目。他的另一位叔祖父約瑟夫·戈德馬克是紅磷的發現者,而紅磷是製作火柴頭的主要原料。約瑟夫因抗議奧匈帝國政府而逃到美國,並參加了南北戰爭,為聯邦軍隊發明了雷管,這對打敗李將軍有很大幫助。

彼得少年老成,從小便顯露出像約瑟夫一般的特質。他佔據了家裡的浴室,把那兒當成自己的實驗室,這讓他的父母大為惱怒。未及成年,他便組裝了一架大型電影放映機。隨後,還是青年的他就告訴老師說自己在著名英國物理學家歐納斯特·拉瑟福德的一篇論文里發現了錯誤。老師們剛開始都覺得荒唐,直到他當著老師的面重做了拉瑟福德的試驗,證明了自己的論斷是對的。

在一本雜誌里,彼得看到一篇文章,作者約翰·洛吉·貝爾德,特立獨行,是一個蘇格蘭的襪子推銷員。此人於20世紀20年代便設計出一套原始的電視系統,得到了英國皇家學會的賞識,英國廣播公司也同意讓他進行試播。這篇文章正是裝配接收設備的說明,還有出售成套零件的廣告。彼得於是買了一套。過了幾年,彼得描述了結果:「接收到的圖像呈郵票大小,閃得厲害,你幾乎搞不清那是什麼。還是彩色的——全是紅色。但那卻是生平最讓我激動的事兒。」

這一情景依舊讓人激動。他獲得了柏林理工學院的工程學學位和維也納大學的物理學博士學位。在維也納大學的許多次音樂會上,彼得都表演過鋼琴和大提琴,這展現出他繼承了卡爾·戈德馬克的稟賦。然而,貝爾德的發明依然完全佔據了他的想象力。《離子速率新檢測法》是他的論文,他曾在維也納科學院宣讀過這篇論文,該研究為電視播放奠定了很重要的理論基礎。他系裡的同事們都請他留下來繼續做物理研究,他禮貌地回絕了,他背著他的大提琴,來到了英國。

受聘于劍橋的派伊廣播公司后,他製作了一部機械電視放映機。這台機器運轉正常,但是派伊工作室似乎對它的發展並不感興趣。兩年後,他帶著250美元的存款離開劍橋乘船來到了紐約。他申請了美國國籍,並向美國無線電公司申請工作。讓戴維·薩爾諾夫很懊惱的是,他的全國廣播公司的下屬們居然沒有雇傭這位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匈牙利科學家。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後來聘請了他。

彼得的新上司不久就發現他在克萊斯勒大廈的屋頂上安裝了電視天線。4年相對清閑的日子過去了。1940年春天,這位上司訪問加拿大時,偶然走進電影院,發現正在放彩色影片《飄》。後來他說,他簡直被那迷人的色彩震驚了,離開時他覺得「自己的黑白電視有低人一等的感覺」。3個月後,彼得就發明了彩色電視。

彼得的色彩系統是以一個透明的擁有紅、綠、藍三種顏色片段的轉盤為基礎的。這個轉盤在影像管前端旋轉。比如說,當屏幕上要出現綠色畫面時,綠色的透明帶就會在攝像頭前端。而在檢視器上又有一個轉盤,與影像管前端的轉盤同步轉動,調出合適的顏色,這些顏色迅速地交替變換著,觀眾的眼睛就能自然地把各種顏色混合在一起了。1940年8月,彼得向哥倫比亞公司的高層進行了一次演示。他們看到一組實驗性的機器連續放映出了一株可愛的百日草、黑眼睛的蘇珊、夕陽中的紅帆、披著紅色圍巾的棕發姑娘、追逐著彩色水球沖入巨浪的金髮女郎,最後,他們看到像歌舞雜耍表演一樣,一面美國國旗在勁風中飄揚。

戰爭打斷了這一切。彼得帶領著一群工程師去研究可以干擾納粹雷達的裝置。1945年,他又回去研究彩色電視。美國聯邦通信委員會40年代末期進行檢修,彼得的彩色電視機色彩絢麗,而美國廣播公司的電視屏幕上卻是一群綠色的猴子在吃藍色的香蕉,這讓戴維·薩爾諾夫感到十分尷尬。通信委員會採用了哥倫比亞公司的系統。薩爾諾夫高薪僱用了100名技術人員,撥給他們1.3億美元,讓他們調試出更好的色彩。

此時,彼得已經改良製造出了一種「蔭罩管」。聯邦通信委員會批准採用美國廣播公司的色彩,可是美廣播公司卻需要「蔭罩管」來展現出合適的色彩,這樣就不得不向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繳納特許權使用費。後來,蘇聯和美國宇航局的「阿波羅」飛行器也使用了彼得的原有系統。

戰後的一個晚上,彼得正在和幾個朋友聽霍洛威茨演奏勃拉姆斯作品的唱片。「突然,」他後來回憶說,「在音樂正播放時,中間卡了一下,這是人類有史以來聽到的最恐怖的聲音。其中一個人趕緊去換唱片,但大家的心情都被破壞了。我知道我必須得讓這種事情不再發生。」

三年後,他發明了我們現在所熟悉的每分鐘33又1/3轉的密紋唱片,這種唱片表明覆蓋了一層乙烯基樹脂來減少摩擦帶來的噪音。每分鐘78轉的舊式唱片,每英寸有85~100道紋路,彼得把這個紋路數目提高到224~300道。這就是說,一張12英寸的唱片,正反兩面就可以播放45分鐘的音樂,也就是一首完整的協奏曲或是交響樂。薩爾諾夫宣布美國廣播公司已經有了每分鐘45轉的唱片,因而對於放慢這一速度的必要性嗤之以鼻。但是哥倫比亞的第一張密紋唱片一經上市就大獲成功,從巴赫到哈里·詹姆斯,從2.85美元的10英寸流行唱片到4.85美元的12英寸藝術珍品,各種樂曲應有盡有。美國廣播公司的挑戰失敗了。

彼得50歲生日時,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委派了一位高層人員做他的總管。大家都叫他「照料彼得的副總」。這時,彼得被任命為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實驗室主任。公司在離他家不遠處的一塊芳草如茵、可以俯瞰斯坦福的空地上,為他建造了一間實驗室。弗蘭克·斯坦頓說:「我們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就是為彼得建了一間實驗室,供他隨意使用。」這間實驗室讓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獲得了上百項發明專利。其中一項是一種迴響裝置,它能夠再現大音樂廳里才能出現的顫音,增強音響的深度。還有一種供盲人使用的唱片機,一種能夠將胃裡的情況播放給外科醫生看的彩色微型攝像機——這是彼得在多重身份中,以賓夕法尼亞大學醫用電子學教授的身份發明出來的。他最不同尋常的發明也許要數電子錄像了,利用這種小裝置,觀眾可以在家裡的電視機上收看節目而不用接收商業廣告。一卷7英寸的微型影片可以放映半小時的彩色電視節目或一個小時的黑白電視節目,影片可以像唱片那樣會自動落在盤上,放完后還能自動收回去。

在康涅狄格郊區有關彼得的傳奇故事越來越多:他晚上如何與自己的鄰居本尼·古德曼開辦音樂會、和別人下棋、他那令人羡慕的密紋唱片收藏館、他的房子像一座教堂,裏面到處都是巧妙隱蔽的喇叭,從各個角落傳出唱詩班的歌聲。如果一個秘書上班遲到了,並說她的車出毛病了,彼得會當場為她修好。他對自己的那輛梅賽德斯-賓士牌轎車的保養十分在意,加油站的工作員擦過一遍后,他還會馬上自己再擦一遍。彼得不分晝夜地工作,有時在凌晨3點或5點還會給助手打電話:「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到實驗室來見我。」然後就掛斷了。

關於他的脾氣也有很多傳聞。他是那個年代少數關心社會的科學家之一。他會為失業的黑人們找工作、擔任斯坦福反貧困辦公室的領導人、花很長的時間改革公立學校,要他們使用電視進行教育。他給斯坦福江濱小學捐贈了一間設備齊全的電視演播室。由於彼得付出的一些努力,他1971年退休時,美國有大約1/3的學校用上了膠片、投影儀或是其他可視化教學工具。

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對他的退休感到十分不安,這印證了彼得非凡的才能。公司提出聘用他10年,他不用做任何事情,而且每年給他75000美元,但是他拒絕了。他計劃要將國內衛星和有線電視連接起來,要在美國東西海岸設置多達40個電視頻道,他把自己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上面。他還設想,未來全美國範圍內都有連成一線的影視節目轉播頻道、有免費電視頻道供選民進行投票、學生在家就能上課、全美國的傳真報紙可以通過電視進行傳遞閱覽。

20世紀60年代後期,有一次,一位電視台記者問他是否想過心靈感應會替代電視。彼得頓了一下,扶了扶眼鏡,回答說,一種尚未發現的腦電波在未來某一天可能會被發現並利用。他又說:「但那還需要很久才能實現。」

播音室里一片沉寂。有彼得在,一切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這位同胞名叫尤里·阿列克謝耶維奇·加加林,是位27歲的空軍少校,他被選為俄國的「航天第一人」。加加林于莫斯科時間早上9點7分(華盛頓時間凌晨1點7分)起飛。那時,他的歷史地位似乎要比實際的更高。世界上大事件的重要性往往在於當時引起的大眾反響是否強烈。1938年奧森·韋爾斯關於火星人的廣播所引起的反響就是典型的例子。1946年的「想回家」暴動及20世紀50年代初期的支持布里克修正案也引發了大眾關注。如今,不僅是俄國人,全世界的人對英雄都急切盼望,正在這時,蘇聯出現了加加林。在宇宙中航行了108個小時,其中89個小時是在軌道上運行,隨後,他從距地188英里處從天而降,這成為他之後巨大的宣傳資本。站在列寧墓旁,他受到了20發禮炮的鳴放致敬。莫斯科的一個廣場以他的名字命名,一條冰川亦以他的名字命名。蘇聯藝術家著手設計印有他肖像的紀念郵票。蘇聯報紙都用紅字印著他的名字鋪天蓋地而來。對其頂禮膜拜的蘇聯記者稱其為「加加」。有人無比亢奮地描述道:「他炯炯的目光彷彿依然閃耀著太空的星光。」赫魯曉夫在紅場上發表講話,將其與哥倫布相提並論。蘇聯全國的廣播電台播放了赫魯曉夫與這位宇航員的談話,他最令人難以置信的一段話是:「在外層空間時,浮現在我腦海的是黨和祖國」,還有「在返回時,我一直唱著《祖國大地所得到,祖國大地心知曉》這首歌」。
密西西比時間下午7點,聯邦調查局收到一個無線電信號,下令撤回所有州警,將梅雷迪思和法警們留給那些暴民處置。事後,卻無論如何也查不出來無線電信號究竟發自哪裡。卡岑巴赫打電話向肯尼迪報告了此事。通話時,鮑勃都能分辨出暴亂現場此起彼伏的叫喊聲。緊接著,在7點58分時,他聽到了瓦斯彈的巨大響聲。卡岑巴赫說道:「鮑勃,我非常遺憾地向你報告,我們必須要使用催淚瓦斯了,我們別無選擇。」
形勢依然嚴峻。古巴導彈發射基地仍在繼續建設,且速度驚人。伊留申-28號轟炸機正在拆箱組裝。肯尼迪仍然承受著壓力。對於一切妥協建議,他的回答依然是對方必須拆除導彈和轟炸機,否則一切都沒有迴旋的餘地。
鮑勃平靜地回答:「但他就是看中『老密西』了。」
到密西西比州日暮時分,梅雷迪思在學校這一消息顯然在牛津市已經盡人皆知。近千人迅速聚集在學院大樓外,他們還不清楚梅雷迪思的下落。在隨之而來的噩夢裡,梅雷迪思在24名法警的保護下,躲避在一英里以外的地方。同樣為了低調行事,法警們脫下了白色頭盔與橙色背心。如果那些暴民得知梅雷迪思在巴克斯特樓的話,誰也無法預料他們之間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就像當年理查德·尼克鬆在加拉加斯曾經身處於可能被撕成碎片的險境當中一樣。這些法警(大多數人也是南部白人)也遭到了暴民們的辱罵:「殺了這些喜歡黑鬼的渾蛋們!」「滾回古巴去吧,喜歡黑鬼的傢伙們!」然後他們又在一起叫喊著:「二——四——一——三,我們痛恨肯尼迪!」夜深了,暴民人數急劇上升,叫罵聲也越來越難聽。他們不僅朝著法警們連續投擲石塊,緊接著還朝他們扔點燃的香煙。一名得克薩斯州新聞記者及其妻子也遭到了手持鋼管的暴民們的毆打。儘管現場有許多法警,卻無能為力。有些法警甚至雙手抱臂,無動於衷。
10月20日 星期六
然而,這樣的失敗不能再次上演了。鮑勃·肯尼迪正在和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克斯韋爾·泰勒將軍以及他的下屬司令官厄爾·G·惠勒和克賴頓·W·艾布拉姆斯少將進行協商。司法部門的一個部長助理正在起草文件,該文件經總統簽署之後,聯邦政府將有權直接指揮密西西比州的國民警衛隊,並命令駐紮于本寧堡的美國步兵部隊做好行動準備,讓牛津市各個街區的市民回家,不要隨意走動。另外一名部長助理則飛往事故地點,指揮人數激增的法警隊伍。據新奧爾良傳來的消息,第五巡迴法院已經裁定巴尼特犯有藐視法庭罪,並且做出如下規定:如果梅雷迪思在下星期二仍然沒有入學註冊——今天已經是星期五,那麼州長每天將被罰款1萬美元,如果副州長約翰遜負責此事的話,則每天被罰款5000美元。
喬治·鮑爾躺在辦公室沙發上徹夜難眠。醒來之後,他發現迪安·臘斯克正俯視著他,而且臉上掛著一星期以來的首次微笑。臘斯克說:「我們取得了相當大的勝利,而且你我都還活著。」事實上,他們最為擔心的事情的確沒有成為事實。蘇聯人並沒有對中東地區的美軍基地實行轟炸,也沒有對柏林實行封鎖,或者轉而封鎖達達尼爾海峽。不管其最初的意圖如何,總統現在已經對蘇聯的戰略了如指掌。
像羅斯福一樣,肯尼迪逐漸感覺到那些心懷憎恨之人開始肆無忌憚地散布有關他和他家人的惡意謠言,但這反倒變成了他的政治資產。這些流言冒犯了正派的美國人,對他反而是有利的。他猜測巴里·戈德華特將成為他1964年大選中的競選對手,他要確保整個國家能夠明確他的「中央集權主義」和戈德華特的「極端主義」之間的差異。在他生前還未來得及發表的一篇演講稿中,他譴責了那些將「空話與現實」混為一談以及那些主張「辱罵即勝利」的人。他去世時,兜里還裝著這份演講稿。在此之前,他曾這樣評價過那些人:
星期五白天以及晚上,執委會委員們一直都在召開會議。如今,大多數人都已經表明了贊成封鎖的態度,所以艾奇遜不得不撤回自己的意見。其他人則分為幾組,將自己的意見分別記錄下來,然後彼此交換參考。如此,一個詳細計劃的輪廓就形成了。星期五最重要的進展便是尋求美洲國家組織對實行封鎖這一計劃的擔保。為此,在20個美洲國家組織中獲得2/3國家的投票數就顯得十分必要了。倘若尋求支持成功,蘇聯政體研究者們就會相信其結果是不可估量的,因為蘇聯人非常認可合法性這一特徵。還有一個附帶事件是,鮑爾將危機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正在病中的美國新聞署長愛德華·默羅的副手唐·威爾遜。威爾遜下令讓貝爾公司經理為西班牙語廣播電台的運轉掃除一切障礙,但並未告訴貝爾公司具體原因。
在民權問題上,就像對待第三世界問題一樣,19世紀60年代早期的自由主義者堅信民權運動必將大獲全勝。正因如此,肯尼迪執政前期與後期截然不同,現在看來,那段時期尤其顯得天真可笑。只要將剩餘的小麥捐贈給新興國家,向其派遣和平醫療隊,調派切斯特·鮑爾斯擔任美國大使進行遊說引導,這個新興國家便會成為全新的民主國家,為自由世界增光添彩,並成為美國與莫斯科進行永久鬥爭的潛在盟友。國內也是如此:強有力的領導以及美國人民固有的良知將會克服由於祖祖輩輩的無知而遺留給下一代的偏執與頑固。種族融合合乎情理,並且美國人民都很通情達理,只要向他們做出合理解釋即可。如果艾森豪威爾能夠採取如此立場,那麼他早在20世紀50年代就能完成種族融合的使命。
外交安排方面可算是天衣無縫。按照之前的計劃,分別向46個盟軍的外交官、拉美各國駐美大使以及新興國家的外交使者發出了相關情況的簡報。戴高樂對艾奇遜說:「這就是我所要做的事。」下午6點鐘,臘斯克會見了蘇聯駐美大使多勃雷寧,20分鐘之後,多勃雷寧出來了,臉色鐵青。(美國官員們後來才相信多勃雷寧對古巴導彈一事確實不知情。)在法國,艾奇遜向北大西洋公約組織領導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阿德萊·史蒂文森向蘇聯的佐林提交了申請,希望聯合國安全理事會能夠召開一個特別會議,解決「古巴秘密裝備了威脅世界和平與安全的導彈」一事,這些導彈「能向北美和南美的大多數地區發射熱原子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