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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終嘗惡果(1961~1968年) 第三十三章 多事之秋

第四部分 終嘗惡果(1961~1968年)

第三十三章 多事之秋

佛蒙特州的參議員喬治·艾肯說:「如果那算是失敗,恐怕越共軍隊永遠不會取得重大勝利。」紐約州的羅伯特·肯尼迪認為美軍應當對新年攻勢中取得「某種勝利」的「錯覺」有所警覺。明尼蘇達州的尤金·麥卡錫說:「如果佔領部分美國大使館和一些大城市都能被稱作徹底的失敗,我猜想如果按照這樣的邏輯,越共軍隊要是佔領了整個國家,那政府一定會宣稱他們徹底潰散。」另一位參議員的問題代表了絕大多數的美國人困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難道不是一直是這場戰爭的勝利者嗎?」當然,這的確是所有美國人之前所得到的信息。就在兩個月前,總司令威斯特摩蘭還曾報告說,他看到了戰爭勝利的曙光;現在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據官方透露,國防部當年的預算為720億美元,從這個創紀錄的、讓人憂心的數字可以看出這一年美國的境況不容樂觀。(當年羅斯福政府被公眾指責將國家帶入「救濟院」時,全年的政府財政預算也不過88億美元。)新澤西州眾議員查爾斯·S·喬爾森被告知,槍支控製法案不再那麼強硬,他不得不接受新制定的數字時,他回應:「這會讓數十萬美國人因此喪生。」美國人口調查局和公共道路管理局宣布,全美登記的汽車總數已達9990萬輛,78.6%的家庭有至少一輛車,1/4的家庭擁有兩輛或兩輛以上的車,美國交通大擁堵因此變得越發嚴重。未滿21歲的男子大都留鬢角、穿喇叭褲。年輕人想表達對某事物的肯定時,他們會稱讚它「強悍」「夠味兒」或者「超脫」,如果你不贊成他們的看法,那你要麼太古板,要麼有病。
一旦那些由於約翰遜的退出產生的影響消失殆盡,民主黨的總統競選將更清楚地呈現出三足鼎立的局面,競爭將在麥卡錫、肯尼迪以及即將對外宣布要參選的副總統漢弗萊中展開。這三個人中,只有麥卡錫參加了威斯康星州的票選,他已經和約翰遜較量過。而約翰遜的退出太晚,無法將他的名字從候選人名單上劃去。麥卡錫佔據了民主黨初選中57.6%的選票,而尼克鬆面對喬治·羅姆尼和納爾遜·洛克菲勒兩位強大對手的競爭,仍獲得共和黨初選中81.3%的選票。
伴隨著黑人靈歌和教堂鐘聲,兩頭騾子拉著的老式農用推車載著馬丁·路德·金的靈柩,走向墓地。據估計,有1.2億美國人在電視機前觀看了送葬的全過程。送葬隊伍有5萬~10萬人,當時大多數的美國領導人都在其中,例如羅伯特·肯尼迪、尤金·麥卡錫、納爾遜·洛克菲勒以及休伯特·漢弗萊。喬治亞州州長萊斯特·馬多克斯卻沒有參加葬禮,儘管葬禮就在他所管轄的州舉行。馬多克斯拒絕關閉學校,抗議為金降半旗。但是他不願緬懷的這個人再也不會被這些頑固的偏見所傷。產自喬治亞的大理石墓碑上刻著金的墓志銘,上面的文字摘自一首古老的奴隸讚歌。5年前,在「向華盛頓進軍」的運動中,他曾引用這首詩來作為演講的結束語:
那個星期二,推倒體育館施工現場的圍欄后,拉德帶著一伙人登上了爬滿常青藤的漢密爾頓樓進行示威,那裡是哥倫比亞大學領導機構所在地。令他們感到驚奇的是,他們在那裡受到一位有調停意願的代理教務長的接待,他表示儘管自己「在此類情況下毫無滿足任何要求的打算」,但體育館和防務分析研究所的問題都可以協商解決。學生爭取民主社會組織現在對和解已不感興趣。造反者嘗到了勝利的滋味后,趁機把代理教務長以及其他兩名工作人員扣押了26小時。哥倫比亞大學之圍拉開序幕。
在1968年的美國,香港流感和時興髮型大行其道。有著121年歷史的賓夕法尼亞鐵路同擁有114年歷史的紐約中央鐵路實現合併,運輸服務質量卻不及合併前的一半。頭等郵遞服務的資費由每盎司5美分漲到6美分。海倫·凱勒、埃德娜·費伯、約翰·斯坦貝克等作家相繼去世。米婭·法羅和法蘭克·辛納屈離婚。美國駐瓜地馬拉大使遭到暗殺。
芝加哥的黑人牧師傑西·傑克遜提出了一種新的更有效的抗議方式,他逼迫白人企業家雇傭黑人工人,否則他就號召他的教眾抵制他們的產品。大西洋與太平洋茶葉公司為970個黑人提供了工作,朱厄爾茶葉公司則僱用了661名黑人。傑克遜所謂的「麵包籃計劃」還說服商人們在兩家黑人開的銀行開辦戶頭,使銀行存款從500萬美元增至2200萬美元。黑人現在擁有了經濟實力。人口普查局後來發現,年收入在1萬美元以上的黑人家庭的比例從60年代的11%增加到28%。他們終於開始進入中產階級。
這才只是開始。根據資深記者弗雷德·斯帕克斯的報道,這對夫婦婚後的第一年就花掉了約2000萬美元,之後他們的開支仍舊保持著每周38.4萬美元的水平。光是奧納西斯送給新娘的珠寶就價值500萬美元。由於他每年的收入大約是5500萬美元,這些花費根本不算什麼。躲避新聞媒體的跟蹤,可不是件易事。在她的身份還是肯尼迪夫人時,她同意在婚禮前夕召開一次媒體見面會。會上她說:「我們希望婚禮是非公開的,在斯科皮奧斯島上的柏樹林掩映下的小教堂里舉行,只邀請雙方的家庭成員和他們的子女參加。大家都應該理解,即使是某些十分出名的人,在出生、結婚以及死亡這些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他們心裏的感受也與普通人無異。」
然而他永遠也說不完了。帕薩迪納的一名記者看見圍觀人群中伸出一隻手臂和一把槍。殺手將右手肘架在吧台上,朝著離他僅4英尺的肯尼迪開槍。肯尼迪的朋友,奧運冠軍雷弗·約翰遜還沒來得及打掉兇手手中的槍,他便一口氣把艾弗-約翰遜牌短管左輪槍中的8發子彈全部打光了。6個人受傷倒在大廳地板上,其中5人傷得較輕。第6個人,也就是肯尼迪,受傷,生命垂危。他中了兩發子彈,一顆傷害不大,另一顆穿過他的顱骨進入大腦。艾塞爾跪倒在他旁邊。博比喊叫著要喝水,他接著問道:「大家都沒事吧?」那個勤雜工男孩給了他一個十字架。博比捧著念珠,艾塞爾祈禱著,300多磅重的洛杉磯橄欖球公羊隊前鋒羅斯福·格瑞爾死死抱住了那個瘦小的黑衣殺手。
第二場大規模初選在威斯康星州舉行,當地的選情對約翰遜很不利。他的組織正趨於瓦解,即便是一貫忠心的民主黨政治家也無法阻止他們的子女轉而支持麥卡錫。肯尼迪雖未參加那裡的初選,但新聞每天都會報道,他的力量正不斷壯大。西奧多·索倫森、肯尼思·奧唐奈以及阿瑟·施萊辛格加入了他的團隊,勞倫斯·奧布賴恩辭去郵政部長的職務,替他管理競選團隊。在這樣的背景下,約翰遜總統於3月31日發表電視講演。他已下令減少對越南的轟炸,還談到了美國內部存在的衝突以及由此產生的「所有罪惡後果」。他說美國民眾需要團結一心。接著,他還說:
20世紀60年代的某個時段,一個從未違反過停車標誌警示的人在紅燈前沒有停車。他小心翼翼,生怕被別人發現,但後來什麼事也沒發生;於是他認為那是一個愚蠢的法規;只有機器人才會遵守。他闖過了另一個關卡;一個月之後,他便能心安理得地做這件事;再過一個月,每當他接近交叉路口,即便是紅燈亮了,他也會徑直衝過去。儘管他對這種聯繫不太在意,但他還是會感到憤怒,因為當他去最常光顧的加油站時,若非主動要求,服務員不再像從前那樣替他檢查機油,也不再為他清洗擋風玻璃。他換了家加油站,那裡仍是如此。大約就在同一時間,他的新車的一扇車門發出刺耳的響聲;他把門拆下來,發現竟是底特律流水線上某個不知名的工人留了個可口可樂罐在裏面。
8月3日,大會召開前的那個星期四,青年國際黨(雅皮士)到達芝加哥,他們帶來了一頭名叫「比加瑟少年」的體重有125磅的豬,宣布要推選這頭豬當總統;因此引起了一連串後續的事件,這件事就在主要候選人所住酒店的窗戶下發生。嬉皮士和雅皮士戴著念珠、穿著涼鞋、鬍子拉碴,在人群中十分顯眼,他們在芝加哥佔地1185英畝的林肯公園的北面建立營地。他們周末會彈吉他、朗讀詩歌並發表演說。在星期六晚上11點的宵禁時間,有12人被捕。沒有一人反抗。星期日,仍有2000人聚集在那兒。下午5點,他們請求警察允許他們把卡車開進公園,作為樂隊的表演舞台。警察拒絕了他們的要求。接著,警察逮捕了雅皮士領袖傑里·魯賓。憤怒的人群喊道:「死心吧,我們絕不會走!」他們一邊學豬叫,一邊齊喊「胡-胡-胡志明」。新「左」派的湯姆·海登向警官解釋,說最後這句話說明不了什麼;它只是一種源於德國的在國際上流行的學生口號。警察沒有理會他。在宵禁期間,他們會拿著警棍衝進公園裡。星期一晚上,他們又這樣做了,只是這次行動更暴力。遭到驅趕的示威者沿北面的公路逃走了。
在西弗吉尼亞州,聯合煤炭公司的第9號礦井爆炸,活埋了78名礦工。美國「天蝎」號潛艇失事,99人遇難。這本應是當年美國海軍的頭號災難,卻由於美國另一艘輪船在朝鮮附近海域的離奇經歷,而不那麼受世人矚目。
大會上(所有這一切都源於此),漢弗萊在第一輪投票中當選,麥卡錫和南達科他州的喬治·麥戈文遠遠落後於他。唯一真正的爭論在於如何在政黨層面上處理和平問題。兩者中代表政府主張、傾向鷹派的政策,以15673/4票獲得勝利,而傾向鴿派的另一綱領則得到10411/4票。這些數字反映了共和黨內部對於越南戰爭的嚴重分歧。4年前,林登·約翰遜在一片掌聲中被提名,最後以壓倒性優勢取勝。芝加哥大會原本定在他60歲壽辰那個星期召開,那個星期二正好是他的生日。現在他甚至不能去參加會議。特工處說這樣做太冒險。
最終的選舉結果是,尼克鬆301票,漢弗萊191票,華萊士45票。普選結果是尼克鬆31770222票(佔43.4%),漢弗萊31267744票(佔42.7%),華萊士9897141票(佔13.5%)。兩名領先者之間的差距不到0.7個百分點。此外,民主黨仍舊控制著國會。尼克鬆將會是120年來首位在反對黨掌控國會兩院的情況下組建政府的總統。
星期二那天,70名牧師和教士豎起了一個10英尺高的十字架。示威者高唱《我們定會戰勝》和《共和國戰歌》。那天晚上,300名警察用催淚彈驅趕他們。被襲擊的青年人用石頭和瓶子反擊,喊道:「開槍呀,豬玀!」以及「打我呀,豬玀!」事件高潮發生在星期三。示威領袖宣布,示威人群會從格蘭特公園的露天舞台遊行到圓形劇場,以此展示他們在反戰上的團結。德林格告訴8000名聽眾說:「如果你不能控制暴力行為,那麼請離開。」許多人因此離開了。儘管是「非暴力」的,一名芝加哥官員仍說:「今天不允許有遊行活動。」
「停止戰爭!」頂層座位上的年輕人高喊道。(次日出現了荒謬的轉變,市政府的僱員霸佔了所有座位,揮舞著寫有「我們愛戴利」的條幅。)然而,這星期發生的最具戲劇性的一幕,是大廳內的人對外面所發生的事的反應。與會代表通過電視觀看市區發生的一切,參議員阿貝·魯比科夫從主席台望向下面15英尺外的伊利諾伊州代表團,譴責他們「在芝加哥街頭使用蓋世太保戰術」。戴利和他的助手站起身來,邊揮動著拳頭,邊用下流粗俗的話辱罵他——看電視的人能從他們的口形看出他們在罵什麼——魯比科夫冷靜地回答道:「接受真相是如此困難。」
最後,這次事件由美國和朝鮮代表談判解決,談判地點設在板門店的鉛皮頂棚屋內。15年前,美朝兩國軍隊正是在這裏簽訂了停戰協定。與此同時,朝鮮中央通訊社則播放了他們所謂的「布克的坦白」,說他承認實施了「犯罪行為」和「赤|裸裸的侵略行為」,他對此「沒有任何借口」。朝鮮方面還公布了一封來自「普韋布洛」號司令官和船員的公開信,信中說朝鮮給他們「提供了一切生活必需品」,但這封信行文非常不自然,幾乎全用洋涇浜英文,因此並不可信。在美國,汽車的擋泥板上貼起了寫著「銘記『普韋布洛』」的標語,好像這次事件會被人忘記似的。
到1968年4月19日,美國在越南的駐軍人數已經升至54.9萬人,死亡人數達22951人。截至6月23日星期日,越南戰爭持續時間已經超過美國獨立戰爭,成為美國歷史上耗時最久的戰爭。約翰遜總統的兩個女婿也都在越南戰場上,若是在其他歷史時期,這可能會博得民眾的同情。然而人們對深陷越南戰爭泥潭的痛苦感受已消解了那一點兒同情心。逃避徵兵令的人和陸軍逃兵的人數已經多到在加拿大和瑞典建立起了僑民區。接著,夏季到來,在1968年兩黨全國代表大會將要召開時,又發生了兩件事,使得抗議者的反戰氣勢更加猛烈。其一是,駐越美軍司令威斯特摩蘭申請再增派20.6萬人;其二是,他的司令部宣布,「廣治省的溪山基地已經被撤銷。」而在之前的戰鬥中美軍為了守衛這個要塞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當時海軍陸戰隊傷亡慘重,而今一切的壯烈犧牲都付諸東流,此時的威斯特摩蘭壓根兒不需要這些。
他幾乎耗盡了他的所有財富。他的言辭時有出彩之處,這時卻儘是些陳詞濫調。有一次,他竟然說:「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就像蘋果派一樣代表美國特色。」約翰遜似乎在蓄意打壓他;9月,漢弗萊說美國軍九-九-藏-書隊的撤兵會在當年年末開始,而總統表示「沒有人能預測」撤軍什麼時候開始。在不算華萊士選票的情況下,8月份的蓋洛普民意測驗數據顯示,尼克鬆以16分領跑總統大選,哈里斯調查則顯示尼克鬆以40:31領先。即便是漢弗萊自己也感到沮喪。他說:「我過去曾經追尋過難以實現的夢想,或許現在的我仍然是這樣。」
戰爭只是部分原因。自從禁酒令實施以來,還沒有如此多的人認為有些法律根本沒有意義,於是開始打破這些規定。大麻就是一個例子。大麻跟其他的毒品不同,它不會讓人上癮;它又不像煙草那樣對吸食者有害;也不像酒精一樣會給社會帶來危害。對於年輕人來說,它常常是一種社會地位的象徵;富裕家庭的孩子通常會吸食大麻。1969年的某個時期,警察會定期對出身名門的年輕人進行「緝毒」(又一個新詞語)。
尼克鬆說他有一個結束越南戰爭的計劃,但他現在還不能透露,因為這樣做會打亂正在巴黎進行的和平談判的節奏。他允諾指派一個新的司法部長,以恢復法律和秩序,還指責最高法院依據法律細節而釋放被告的行為,認為這樣做是「放肆地犯法」。他過去支持禁止核擴散條約的簽訂,但由於蘇聯對捷克的所作所為,他現在持反對意見。他說,為實現商業的繁榮發展,他會給予企業稅收優惠,並實施其他的激勵措施,以幫助創造工作機會和減少依靠領救濟金度日的人口。他說,美國之所以偉大,「並不是因為政府為人民所做的努力,而是因為人們為他們自己所做的事情。」
但是,他還是犯了一個不可挽回的錯誤。在孟菲斯的出租屋內發現了他的指紋。在對司法部53000名通緝罪犯的指紋進行了長達15天的比對鑒定之後,調查人員確認他是詹姆斯·厄爾·雷。他曾多次因偽造罪、汽車盜竊和持槍搶劫被判刑。1967年4月,雷從密蘇里州州立監獄越獄。而後,加拿大騎警接替美國聯邦調查局開始追捕他,全歐洲的海關工作人員也被知會要注意拉蒙·喬治·斯尼德這個人。6月8日,他在倫敦希思羅機場被逮捕。他戴著手銬,穿著防彈背心,雙腿套在盔甲褲里,被引渡回美國;因為沒有人想讓奧斯瓦德事件重演。他被關在一輛6.5噸重的卡車裡轉移到孟菲斯監獄。他的牢房密不透風,連窗戶都被鋼板封住。他認罪以後被判99年監禁。而他作案的資金來源仍舊不得而知。
1968年4月,金在孟菲斯,支持由1300名垃圾工人發起的為期兩個月的罷工,他們中的大多數是黑人。報紙嘲笑他住在一個豪華的假日酒店,房間價格是29美元一晚,於是他搬到黑人開的每晚13美元的洛林汽車旅館。4月4日晚飯前,他靠著二樓306房間外面的鐵圍欄,對下面的工人講話。在街對面的一個極不起眼的房間里,一個狙擊手正蜷伏著用30.06口徑的雷明頓氣步槍的瞄準鏡盯著他。他開了一槍,子彈穿過金的脖子,深嵌進他的下巴,傷到了他的脊柱。金從圍欄邊上跌了下去,墜落在旅館的牆壁邊,僵硬的手伸向他的頭部。
鹽湖城是大選重點。漢弗萊在這裏宣布說,他會叫停對越南的轟炸,作為「為了實現和平而可以接受的風險」,於是局勢開始轉變。10月21日,蓋洛普民意測驗報告稱,漢弗萊已經分走了尼克鬆一半的優勢。人們對芝加哥事件的逐漸忘記是部分原因。此外還因為那一代人習慣把票投給民主黨。那年6月,蓋洛普調查發現,鹽湖城46%的居民認為自己是民主黨,27%的人稱他們是無黨派,另外27%的人則是共和黨。(1940年的統計數據分別是42%、20%和38%;1950年則為45%、22%和33%。)一直寄希望于羅伯特·肯尼迪或麥卡錫的自由主義人士,突然意識到實際上只能在漢弗萊和尼克鬆之間做出選擇,後者正是他們過去20年來最討厭的人。一直悶悶不樂地待在里維埃拉的麥卡錫本人,就在大選前5天,宣布支持民主黨候選人名單。最後,兩個候選人在舉止上的差距開始顯現。漢弗萊處在最佳的競技狀態,而尼克鬆的講話則開始聽起來像托馬斯·杜威那樣令人難以置信。
那年,「舞影」贏得了肯塔基德比賽馬會的名頭,卻在賽后被指控注射興奮劑而被剝奪了比賽資格;隨後,讓所有人不解的是,它又被賽事組委會官方宣布為冠軍,而獎金則頒給了亞軍。
儘管如此,記者還是想方設法追蹤他們。他們是新聞人物,被追蹤報道是難免的。攝影師們的跟蹤更厲害。一名義大利記者用遠攝鏡頭拍到了她全|裸享受日光浴的照片。但讓她遭受最大打擊的並不是來自於世俗的報道,而是來自於梵蒂岡的《主日觀察家》周刊。報道將她稱為「公共罪人」,稱要禁止她參加教堂禮拜。在波士頓,樞機主教庫欣抗議說「只有上帝知道」誰有罪,誰沒罪,他懇求世人「友愛、相互尊重和敬愛」。然而,梵蒂岡的教會法學家卻固執己見。他們裁決說,在上帝看來,美國首任天主教總統的妻子同奧納西斯的結合是對神的褻瀆。
他們是對的,警察果真來了。第一批警察到達晨邊高地時,30名哥倫比亞大學新聘教職工擋住了到洛氏圖書館的通道。事情陷入了僵局。接著大學董事投票「堅決指示」柯克「對學生行為果斷實施懲戒」。於是,他做出了他後來稱作此生「最痛苦」的決定:必要時用武力清樓——1000名警察排成楔形進攻戰隊。漢密爾頓樓成為第一個進攻目標。黑人學生很順從。黑人律師到場為他們辯護,黑人警官監督整個撤出過程。黑人學生安靜離開后,整個大樓恢復了整潔。
為了避嫌,她只跟婚姻美滿的公眾人物外出。小阿瑟·施萊辛格、羅伯特·麥克納馬拉以及倫納德·伯恩斯坦常常伴她左右。在肯尼迪任職期間,以戴維·奧姆斯比-戈爾之名擔任英國駐美國大使的哈萊克勛爵,現在是個鰥夫。新聞界表示,他有可能成為傑基的新任丈夫。電影雜誌則說是另一位年邁的希臘船王,影迷們則權當是笑談。
美國人有自己的方式來粉飾和崇拜他們的英雄上,他們會把英雄捧上天,然後一腳踹開。1968年秋,美國迎來了一位女英雄:傑奎琳·布維爾·肯尼迪。她想要的既不是往日的崇拜,也不是現在的誹謗,而僅僅是有自己的私人空間而已。她是一個美貌與性感兼具的女人。對於美國歷史上這個糟糕透頂的周末來說,正需要一個擁有這些天賦及表演才能的總統遺孀。埃莉諾·羅斯福作為第一夫人的確更偉大,但她不可能做到這一點。傑奎琳·肯尼迪使這個國家的悲傷變得莊嚴典雅。在這一點上,沒有哪個女人能超越她。但後來,她需要安寧,但只要她還是寡婦,這個願望似乎就無法實現。在華盛頓,遊客乘坐的觀光車停在她家門前;她搬到紐約后,計程車司機都認識她,一見她就按喇叭。
這兩個人都是總統的老朋友。福塔斯跟總統的關係非常親密,三年前就是總統安排他進入了最高法院。約翰遜就是約翰遜,非要將這兩項新的任命複雜化。他要等到參議院確認了他對福塔斯的任命,才會同意沃倫的退休申請。然後,一旦福塔斯安穩就職,索恩伯里就可以接手他的職位。但是共和黨人固執地認為他們可以在11月入主白宮。他們稱福塔斯和索恩伯里為「跛腳鴨」,攻擊福塔斯是總統的「親信」。
遊行果然沒有舉行。取而代之的是後來被一個調查委員會稱之為「警察騷亂」的事件。警察用擴音器喊道:「這是最後一次警告。現在馬上離開。」示威人群聽從了警告,從康拉德·希爾頓酒店退到了格蘭特公園對面密歇根大道的一個狹長區域內。撤退時,他們發出豬叫的聲音,學德國法西斯喊「歡呼勝利」,並用各種粗魯言辭來嘲笑警察。在密歇根大道和巴爾博亞大道的交匯處,兩隊警察正等待著他們。在卡車和那三個總統候選人所在的總部希爾頓酒店的屋檐上有電視屏幕發出亮光,現場被照得一片光亮。人群擠在一塊,前後推搡著,挑釁警察,說他們不敢還手,這時,警察呈兩列攻擊隊形向人群發動攻擊,他們揮舞著手中的警棍,把單個示威者拖到早已等在一旁的警車上。人群中有數百個女孩在尖叫。這種極其混亂的瘋狂狀態持續了18分鐘。而真正發生的不過是一場中上階層和中下階層間的鬥爭。一名記者說:「街上那些人是我們的孩子,而警察正在傷害他們。」誠然,警察也是有他們父母的。
亞美利加!亞美利加!
4月10日,白宮宣布更換美國駐越軍隊總司令。自6月30日起,新任總司令是威斯特摩蘭在西點軍校的同班同學——克萊頓·艾布拉姆斯將軍。(《時代周刊》雜誌稱他是「一個強硬、坦誠直率的新英格蘭人……即便是秋海棠,他也能激發它的鬥志。」)目前,美國需要的是一個能夠組織軍隊有序撤退的人,因為形勢越來越清晰地表明,自越南撤兵是遲早的事。撤兵行動曾經有望儘快實現。到5月,河內方面提議在巴黎展開和平談判。談判定於5月10日在古老的美琪酒店進行,美方代表埃夫里爾·哈里曼將和北越代表春|水出席和談,後者原是胡志明政府的外交部長,三年前剛退休。
哥-倫-比-亞-大-學!
那天,在洛杉磯附近的一個海灘上,肯尼迪帶著妻子以及10個孩子中的6個享受了一個美好早晨,他的妻子艾塞爾正懷著他們的第11個孩子。之後他回到洛杉磯的大使館酒店,在512套房裡查看大選報道。午夜,他乘坐電梯前往位於酒店使館房間的選舉總部,在那裡與興高采烈的志願者們進行了一次簡短會談。會談最後他講道:「非常感謝你們,下一站是芝加哥,我們一定會在那兒獲勝。」他的朋友和貼身隨從模仿他的口吻說:「接下來就去『工廠』。」那是一個有名的迪斯科舞廳的名字,他們打算在獲勝后同他去那兒慶祝一番。但在那之前他還得去新聞辦公室交代幾句話。因為從主席台到使館房間入口處的走道擠滿了人,所以有個參加聚會的人建議他們從後門離開。肯尼迪的貼身保鏢、前聯邦調查局特工比爾·巴里表示反對,他非常不贊成這個主意。但參議員說「沒關係」,於是他們走到了一個悶熱且散發惡臭的迴廊里。肯尼迪停下腳步和一名17歲的勤雜工傑西·佩雷斯握手,隨後又就關於漢弗萊的一個問題回答說:「一切都得回到那次鬥爭——」
直到馬丁·路德·金被刺殺后的第三周,哥倫比亞大學晨邊高地校區發生了新事件,校委會推翻了上一年的決議,不再接受工業化學家羅伯特·斯特里克曼的一項饋贈——他所發明的一種香煙過濾紙的專利租用費。該事件已經造成了不好的社會影響,1968年4月哥倫比亞大學學生暴亂的影響更為嚴重。這是自4年前伯克利騷亂以來最大的校園衝突事件,從某方面來說它甚至更為重要,因為它標志著學生爭取民主社會組織的出現。此前,該組織對於公眾來說不過是又一個大學生政治組織。8年之後,該組織擁有5500名會員,在200多所大學設有分部,它是學生厭惡集權的典型代表。20世紀60年代中期,這一組織開始確立武裝鬥爭的道路。它的領導人視壓迫、種族主義和帝國主義為死敵,這三者全部由這一組織自己定義。他們認為,美國的大學已經被這三者所腐化,哥倫比亞大學的情況尤為嚴重。
漢弗萊於4月27日宣布參選。除了在俄勒岡州麥卡錫以微弱優勢勝出以外,其他所有州全部是肯尼迪獲勝。肯尼迪最強硬的主張在於反對越南戰爭以及救濟扶助窮人和弱勢群體。黑人運動的領袖成為他的天然盟友。對於馬丁·路德·金來說尤其如此,金認為越南問題是阻擋黑人進步的最大和最嚴重的障礙。黑人在軍隊中的人數超過規定比例,原本應該花在改善黑人在貧民窟里生存狀況的錢被用在了戰爭上。金說:「沒有人能夠否認,戰爭本身對民權運動命運走向的影響是極深遠的。」
在尼克鬆挑選阿格紐作為自己的競選搭檔前,阿格紐在馬里蘭州以外的地方並不為人知。他自己也坦承說,他的名字「並非家喻戶曉」。他的名字在大會上被宣布後幾小時,一名記者在亞特蘭大市區攔住路人問:「我會對你們說出兩個詞語。你告訴我它們是什麼意思。這兩個詞就是斯皮羅·阿格紐。」一個亞特蘭大人回答說:「它指的是一種疾病。」第二個人說:「它是某種蛋的名字。」第三個人的回答稍微沾了點邊,他說,「他是一個希臘人,擁有一家造船公司。」
嗨,我們擁有紐約!
嗨,我們擁有紐約!
1968年10月17日,他們無法笑出來了,因為傑基的母親當天宣布:「我的女兒約翰·肯尼迪夫人打算嫁給亞里士多德·奧納西斯。」也就是那個年邁的船王。奧納西斯的父親是一名士麥那煙草商人,他累積了價值大約為5億美元的財產。此外,他旗下資產還包括100艘輪船、奧林匹克航空公司、幾家公司以及一艘325英尺的遊艇「克里斯蒂娜」號,還有一座希臘小島——斯科皮奧斯島。相信這個報道的那些人不認為新娘的母親失去了理智,或者這個婚訊是個荒謬的笑話,他們討論能給這對夫婦送什麼。紐約證券交易所、泰姬陵、「伊麗莎白女王二世」號輪船以及戴比爾斯鑽石礦都是人們建議的選項。
這些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但還有其他的事。某天早晨,你發現你的牛奶箱里出現了一張便條,上面寫著:沒有牛奶了;牛奶公司已經停止配送,你得去商店裡購買。郵遞系統簡直讓人無言以對。每個人都有自己關於郵遞服務的駭人經歷。女服務員錯把別人點的餐端給你。計程車司機找不到你的目的九_九_藏_書地。你的晚報沒有送來。藥劑師搞錯了你要的處方。新買的清洗烘乾兩用機是偽劣商品。送貨員并行停車,還不願意把車挪開。到約翰遜任期即將結束時,出現了一個全國性的笑話。人們展示的標誌牌上寫著:提前計劃。
理查德·尼克鬆參加的第二次總統競選於2月在新罕布希爾州的納舒厄開始,當時他以本傑明·查普曼的名字入住霍華德·約翰遜汽車旅館。沒過多久,用假名就行不通了,因為他的照片重新出現在了各大報紙的頭版,更因為他在新罕布希爾州的初選中獲得了79%的選票,從而成為共和黨的頭號總統競選人。此後他的競選一帆風順。喬治·羅姆尼說自己過去「被洗腦了」,才會支持越南戰爭,因此一開始就被打敗。納爾遜·洛克菲勒退出了競選,而在約翰遜宣布不再參選后他又回歸了,他的這種反覆無常的唯一後果是使他失去了早期支持他的馬里蘭州州長斯皮羅·阿格紐。
在總統競選初期的幾周里,落選者之所以如此引人注意,原因之一是先期舉行的共和黨代表大會氣氛非常沉悶。美聯社評論說:「理查德·尼克鬆像是在邁阿密海灘進行冗長無趣的儀式一樣取得了勝利。」白修德寫道:「深重的厭倦情緒像墊子一樣壓抑著整個大會。」合唱團唱著歌曲,樂隊演奏著音樂。約翰·韋恩朗讀了鼓舞人心的「為什麼我以身為一名美國人而自豪」。支持尼克鬆的其他名人也都處於倦怠狀態:如阿特·林克萊特、康妮·弗朗西斯、帕特·布恩、勞倫斯·韋爾克。政治家的枯燥演講似乎沒完沒了。唯一有趣的事情發生在大會外圍。有消息稱,參議員愛德華·布魯克因為其黑人身份而被禁止參加招待酒會。邁阿密的黑人因此暴發了騷亂,電視台的主播們報道,70名警察全副武裝進入了騷亂區域,之後有消息稱有4名黑人死亡。尼克鬆在一個黃色便箋本上草草寫出了一篇演講稿,這次講話不久就會聞名全國。在講話中,他號召人們找回美國過去的「受夢想所激勵的上進精神」。
1968年,與公眾利益相悖的罷工活動包括孟菲斯清潔工人罷工,而馬丁·路德·金在生命最後的幾個小時里曾支持過該運動。同年還發生了一次垃圾工人罷工,這使得紐約街道上散發著臭氣的垃圾堆積了10萬噸,洛克菲勒州長最後不得不妥協,同意撥款,給垃圾工漲425美元的工資,而這個要求早前曾遭到林賽市長的否決。接下來,紐約警察設起圍欄包圍了市政大廳,叫喊著「警察權力!」他們以編造的各種疾病請假,冷眼旁觀司機們違規佔用公交車的停車位或其他禁止停車的地方。消防員工會的領導者為了討價還價,告訴消防員不再執行諸如房屋和消防設施檢查等日常任務。1968年秋,紐約5.8萬名教師中的大多數先後三次罷課。接著是空中交通調度員,他們雖對頭頂上不少盤旋待降的航班感到擔心,但仍舊有意放緩引導降落的速度。
美國海軍船隻被朝鮮扣押的消息在美國激起了軒然大|波。自1807年英國扣押美國「切薩皮克」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迪安·臘斯克稱其為「非常嚴重的事件」,無異於一次「戰爭行為」。猶他州共和党參議員華萊士·貝內特要求美國戰艦強襲元山港,奪回「普韋布洛」號,解救被扣船員。民主党參議員托馬斯·多德希望海軍能夠扣押「任何在公海航行的」懸挂朝鮮國旗的船隻。但華盛頓的大多數人採取了臘斯克的建議,保持冷靜。北達科他州的卡爾·蒙特並非綏靖主義者,但他指出:「我們要解決的戰爭問題已夠多了,沒必要再自尋煩惱。」國會中的其他一些人表示,發動戰爭只會使「普韋布洛」號上的船員遭殃。美國兩度向蘇聯求助,想讓其充當調停者,但都遭到拒絕。美國前最高法院法官、時任美國駐聯合國大使的阿瑟·戈德堡試圖讓聯合國安理會過問這次事件,但並未成功。
在上一代,卡爾文·柯立芝鎮壓了1919年的波士頓警察罷工運動,獲得了美國人民的認可,最終成為總統。他曾說:「在危害公共安全的前提下絕對不會有罷工權利,不管是任何人,在任何地方,任何時間。」1937年,富蘭克林·羅斯福稱公務員罷工是「不可想象且不能容忍的」。從那時起,這個規定便被寫入了塔夫脫-哈特萊法案,在某些州還寫進了諸如康頓-瓦德林法之類的法律。儘管如此,1966年1月1日,邁克·奎爾仍帶領交通工會組織發動罷工,此舉造成165英里的地鐵和530英里的公交線路停止運行,幾乎使曼哈頓市區陷入癱瘓。當奎爾收到法院要求他帶領罷工隊伍復工的命令時,他在電視鏡頭前當眾撕毀了命令。市政府被迫接受調停並向他妥協。
尼克鬆的競選過程則完全是另外的情形。他有充足的資金,自己也信心滿滿。他的時間表常常和網路新聞節目的最後時限保持一致,甚至還給他們留有足夠的時間去沖洗照片。他避開辯論的挑戰,而共和党參議員阻撓通過一項沒有華萊士參加的公共電視辯論的決議。他求助於「被遺忘的美國人」——那些依法納稅,安分守己、遵紀守法的人,他們定期去教堂,教導孩子成為「合格的美國公民」,以穿上軍裝成為「世界自由之牆的守護者」為榮。
抗議的租戶稱該計劃為「鳩佔鵲巢」,是「對公園的褻瀆」。就在這時,大學的管理層又犯下一個大錯。從已公開的一份體育館建築設計圖來看,朝著大學那一面的入口奢華講究,而供哈萊姆居民出入的門則又小又普通。社區團體的領袖斥其為「一座按人分等級的設施」,哈萊姆種族平等大會的主席憤怒地控訴,「社區居民的權利遭到了掠奪」,150名示威者喊道:「體育館必須停止修建!」他們向體育館的工地進軍,還拆除了部分圍欄。參加抗議的白人包括哥倫比亞學生爭取民主社會組織的主席馬克·拉德,還有許多他竭力鼓動來的支援者。
氣息奄奄的肯尼迪最先被送往中央醫院,后又被轉送到更大的好撒瑪利亞人醫院。依靠注射腎上腺素和心臟按摩,他暫時活了下來,醫生立即對他進行了手術,但一切都是枉然。1點44分,經過短暫的掙扎后他還是死去了。林登·約翰遜斥責美國國內槍支的「瘋狂流通」。他隨後派總統專機把肯尼迪的屍體帶回家鄉,肯尼迪家族及其朋友又一次攜同靈柩乘坐波音707客機飛回美國東部。聯合國降半旗以表哀悼,如此對一位從未擔任過國家元首的人表示敬意,實在是前所未有。飛機到達紐約時,已經有上萬美國民眾聚集在聖帕特里克教堂外排隊為他送行。靈台的每個角上都點上了蠟燭,朋友們輪流為他守夜。肯尼迪兄弟中僅存的特德·肯尼迪作為男性家長,用顫抖的聲音念著悼詞。
第一天晚上,一些白人學生髮現了另外的情況:黑人力量。他們中的60名黑人學生要求白人學生離開。他們說,學生爭取民主社會組織對他們來說還不夠有戰鬥力。有說法稱,黑人學生帶著槍支準備和警察展開槍戰。他們的白人兄弟認為建體育館的事並沒有那麼嚴重。部分人感到情緒上很受傷。其中一人問道:「他們為什麼要插手這件事?現在,美國已面臨很多群體隔離和兩極分化的問題。」儘管如此,第二天上午六點,也就是4月24日星期三,拉德發布通知說漢密爾頓樓不需要任何白人。所有一切都被交給黑人處理,他和他的手下控制了洛氏圖書館,並在那裡張貼告示說:「已解放區域。自由進入。」柯克校長的辦公室就在圖書館內。他們闖進校長辦公室,將室內洗劫一空,信件和文件被拍照,其他東西則被亂扔一氣。這些人還吸他的雪茄,喝他的雪利酒。這一切才只是個開始。他們在採訪中表示,他們相信擾亂大學秩序的行為是對的。他們引用在紐倫堡審判納粹戰犯時建立的一些原則,聲稱柯克領導下的大學管理層和納粹一樣罪惡。
夏季暴亂中的搶掠者並未被逮捕;在電視新聞節目中你可以看到他們隨意搶奪;警察在一旁看著他們,無動於衷。黑人心理學家肯尼思·克拉克說:「在我看來,這似乎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即用貨物和設備換取人的性命。」確實,這樣看來,是否進行逮捕,取決於這個人的身份、行為以及作案地點。5月中旬,馬丁·路德·金的繼任者拉爾夫·阿伯內西按照金的原定計劃,在林肯紀念堂和華盛頓紀念碑間的聖地上建立一個「復活城」。他帶領1000名窮人佔領該區,政府不但沒有扣留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反而給他們提供移動廁所、電話亭、電源線、淋浴設備,甚至還給分配給他們一個郵政編碼:20013。6月下旬,負責露營地安全的警官阿爾文·約翰遜憤怒地辭職不幹了,理由是「這裏每天都會發生強|奸、搶劫以及砍人事件,我們對此毫無辦法」。而首都國家公園的警察仍舊是漠不關心。
當然,有些事情還算順利。巴巴拉·史翠珊在《滑稽女郎》中表演出色。朱莉·尼克鬆嫁給了戴維·艾森豪威爾。電視審查員剪掉了斯馬瑟斯兄弟節目中皮特·西格唱反戰歌曲的片段,但半年後又改變主意,允許他演唱這類歌曲。這一年對於人體器官移植來說意義重大,儘管只有25%的患者活過了半年。《華盛頓每日新聞》報道稱,每8個美國人中就有一人能夠享受社會保障福利。小蒂姆悄悄地走入了舞台的聚光燈下。美國公民自由聯盟決定支持躲避徵兵令的人。《大家笑》為讀者獻上了幾個生動的塗鴉藝術:「小孤兒安妮——打個電話給『眼庫』(眼庫意為儲存角膜供移植使用的倉庫)」「這是你們的貧民窟——保持乾淨」「森林火災可防止熊出沒」以及「喬治·華萊士——你的罪證準備好了」等。出版商出版了約翰·厄普代克的《夫婦們》,查爾斯·波蒂斯的《大地驚雷》以及彼得·德夫里斯的《貓的睡衣和女巫的牛奶》。同年,艾倫·德魯里的《保存與保護》也面世了。《時代周刊》問道:「德魯里何時才能封筆呢?」
整個一星期里,除了幾次大規模的衝突外,巡邏人員和示威者之間以及非示威人群之間的小摩擦也不斷發生。僅星期一晚上,就有21個報社工作人員受傷。在不同的時間,圍觀人群、神職人員,還有至少一名跛足者都挨了警察的棍子。《花|花|公|子》雜誌的發行人休·海夫納遭到毒打,英國勞工黨成員安妮·克爾太太在希爾頓酒店外遭到棒打,並被關進了監獄。酒店大堂里的客人們也遭到了暴打併被逮捕。酒店空調機組的管道吸入催淚毒氣,然後將冷氣送入2525a套房,在那裡休伯特·漢弗萊正通過電視觀看自己獲得提名的場景。星期五,警察說他們被樓上窗戶扔出的沙丁魚、鯡魚、啤酒罐、煙灰缸、雞尾酒杯和冰塊等物品砸中。他們猜想(雖不能完全確定)這些投擲物來自15樓角落的1505a房間和1506a房間,那裡是麥卡錫競選的總部。在沒有法院文書也沒有獲得許可的情況下,警察們闖入酒店,坐電梯上去,把房間里的人暴打一頓。
和談並沒有帶來什麼變化。經過為期6周的艱難外交協調后,雙方代表團總算是進入了談判會議室,可是接著他們又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爭吵不休。與此同時,敵人不斷發動進攻,5月因此而成為戰爭開始以來最血腥的一個月,當月就有2000名美軍士兵喪生。約翰遜總統在美國退伍軍人協會和對外戰爭退伍軍人協會的聯合大會上表示,除非越共表現出對美態度上的某種「克制」,否則美國就不會休戰。哈里曼向他建議說,那似乎不太可能。克拉克·克利福德巡視越南后,報告說,越南共產黨正在「重新調整、重新組織、重新裝備」軍隊,以準備發動下一輪閃電戰。艾布拉姆斯將軍對威斯特摩蘭的新一輪攻勢計劃進行了詳細地研究,該計劃代號為「完勝行動」。
就在「普韋布洛」號被扣一星期後,北越軍隊在3000英裡外的越南南部地區發動了越南戰爭開戰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攻勢。美軍總司令威斯特摩蘭已經預料到此事的發生,而且他認為自己掌握了敵軍此行的目標:美國海軍陸戰隊的溪山基地。溪山在很多方面跟奠邊府類似,處在滿是彈坑的紅土山丘間的盆地底部,橫跨越南共產黨向南越滲透的主要路線。一名美軍少校向記者解釋說:「這裏好像是個瓶塞,如果他們能突破我們的阻擊,那麼直達海岸的整片農村地區都會被他們佔領。」
紐約的主人是誰?
誰?
尼克·卡岑巴赫聲稱北部灣決議為美國參与越南戰爭提供了充分的法律依據,該粗暴言論曾引起了參議員尤金·麥卡錫的不滿;到了1967年10月,迪安·臘斯克評論國家安全形勢時說,美國面臨的真正威脅來自於「10億中國人」,該言論使得麥卡錫怒不可遏。麥卡錫隨後表示:「當此之時,我想我應該叫停這場戰爭。」在正為尋找總統候選人奔走的反戰運動領袖阿拉德·洛溫斯坦的敦促下,麥卡錫這位明尼蘇達州的參議員參加了新罕布希爾州的總統初選。根據民意測驗預測,他最多會得到20%的民主黨選票,不過有兩個因素可以增加他初選獲勝的可能性:北越的新年攻勢以及數以千計的大學生志願者的支持,這些人剔凈鬍鬚、梳洗打扮一新,就是「為尤金而保持乾淨清潔」。
當時,該組織有700人聚集在那裡。星期四,100人佔領了社會科學院的費耶韋瑟樓。另有100人佔領了建築設計中read.99csw•com心——艾弗里大樓。星期五,第5幢大樓被侵佔。他們在這幢大樓的陽台上掛了一個條幅:「拉德樓,第5解放區。」他們還成立了一個指揮部並油印了要發表的聲明。其中的要求包括赦免他們全體人員,柯克不答應,表示如果不採取懲戒行動,這些破壞行動會「摧毀大學校園的整個結構」。此時另一部分學生似乎一度能將這群動亂分子驅逐。(一個摔跤運動員說:「如果這是個野蠻社會,那就是適者生存——我們就是最適宜生存的群體。」)柯克不想再讓任何暴力事件發生,於是對他們進行了管控。他還讓步了:體育館的全部工程暫停。示威者在大樓里喊:這還不夠!他們要求哥倫比亞大學脫離防務分析研究所,還提出了剛想到的許多其他要求。負責做雜事的人送來食物、毛毯和整罐凡士林。他們需要凡士林,因為他們聽說它可以抵抗警察釋放的梅斯毒氣。他們以為警察會釋放梅斯毒氣。
理查德·尼克鬆成功當選總統是對此前所有事情的回應,而且是良性的回應。美國此刻不再需要空想家,而需要一個真正意義上保守的政府,即另一個艾森豪威爾時代。這個政府將會抵制住削減稅收的誘惑,儘力平衡預算收支,維持美元貨幣的穩定,降低通貨膨脹風險。要儘快結束與中南半島地區的敵對狀態,制定一切外交政策只以美國國家利益作為評估標準。在國內,聯邦政府的影響範圍將受到明確限制,國會的特權將被恢復,幾代人之間、各種族之間、富人和窮人之間、不同地區之間乃至不同宗教信仰之間的聯繫會被加強。
1月30日(星期二)晚上,南越城市的人們以一種末日狂歡的心情,慶祝越南農曆新年。第二天是猴年的第一天,也是一年中最不吉利的一天,情況比他們預想的更糟糕。如果他們懂得怎樣去觀察並且找對了地方,就可以發現到處都是不祥徵兆。比如,大批年輕力壯的陌生人藉助舢板、小輪摩托車和自行車進入城鎮。此外,送葬的隊伍出奇得多,一切儀式都按照傳統習俗進行,敲鑼、吹笛子、放鞭炮和抬棺材——後來人們得知,棺材裏面並沒有屍體,而是另有玄機。午夜后不久,慶祝新年的人們已經沉入夢鄉,白天進入城裡的那些陌生人(全是越共精英部隊成員)集結起來,襲擊了南越首都內的重要建築和其他空間以及另外100個南越地區的城市,具體目標有:警察局、軍事基地、政府大樓、廣播站和發電站以及外國使館,其中還包括了在上次恐怖襲擊事件后花費了250萬美元剛重建完畢的美國大使館。
1968年發生的反常事件中還有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的人選問題。厄爾·沃倫儘管活力依舊,但由於年事已高他還是決定退休;3月19日那天他年滿77歲。6月19日早晨,他打電話告訴約翰遜總統他的決定。這是個充滿歷史意義的時刻。從未有一個法庭在決定其所處時代的前進方向上起到如此巨大的作用。在沃倫的領導下,最高法庭開始為破除學校的種族隔離,制定有關學校禱告的事務、共產黨員的權利、色情產業、被告的逮捕與認罪以及立法機構席位重新分配的「一人一票」的法規鋪路。沃倫曾主持過15次以上最高法院的開庭。林登·約翰遜作為總統,總想事事親力親為,現在他要親自任命一位新的最高法官。他提名大法官艾華·福塔斯擔任最高法官,由得克薩斯州議員霍默·索恩伯里接替福塔斯的職位。
《紐約時報》的調查表明,在哥倫比亞大學以及其他地方的校園暴亂中,激進的白人學生通常來自郊區的富裕家庭,父母在政治上都屬自由派,且這些學生大多學的是人文學科而非自然科學,他們是班上的資優生,絕大多數還是猶太人。例如,21歲的特德·戈爾德。他和拉德同是哥倫比亞大學暴亂中的領導者,也是學生爭取民主社會組織的一名主席。戈爾德告訴記者說:「我們的目標,不僅是為帶來一個充滿革命性的哥倫比亞大學,更是為建設一個革命的美國。」
白人學生佔領的大樓則是另外一種情況。在那裡,只要學生表現出任何反抗苗頭,警察就用警棍驅趕,拳打腳踢地把他們趕下混凝土樓梯。警察向圍觀的人保證——圍觀的人有幾千人,只要他們好好待在警察封鎖線外,他們就會安然無恙。但後來當警察了解到,圍觀者支持學生這一方時,他們也遭到了毒打。最後,有698人被捕。拉德和另外72名學生被停學一年。考克斯被派去調查這次暴亂。經過21天對79名證人的調查取證,考克斯和他的同事發布了一份222頁長的報告,該報告對大學管理層和警察皆嚴詞抨擊。報告雖未為帶頭鬧事的學生說話,但指出學生們的暴力行為「和警察的殘忍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後者才是造成如此令人痛心的暴力事件的原因。調查委員會發現,柯克及其同事在考慮事情的優先等級時,「習慣把學生列在最後」,並得出如下結論:對體育館和防務分析研究所事件的抗議只不過是表面現象,事情背後的實質動因是學生對越南戰爭和國內種族主義強烈的不滿情緒。
感謝全能的上帝,我們終於自由了!
他把芝加哥拋到了身後,也許他忘記了,他的聽眾也忘了。他不理睬他的嘲笑者,稱他們是「該死的愚人」,把小丑演員埃米特·凱利說成是尼克鬆的經濟顧問,指責他逃避問題。他支持最高法院以及禁止核擴散條約。他提醒工會聽眾不要忘記民主黨政府過去為他們所做的事情。尼克鬆被稱作「膽小如鼠的理查德」;華萊士和他的競選助手柯蒂斯·李梅將軍是「雙筒炮」。漢弗萊發明了一種挨個列舉民主黨人在總統競選中的獲勝者名字的辦法——羅斯福、杜魯門、史蒂文森、肯尼迪,接下來當掌聲開始增多時,就順勢把林登·約翰遜的名字插|進來。與此同時,他的競選夥伴則抨擊阿格紐。馬斯基說:「阿格紐先生說我們缺乏幽默感。」他隨後又尖酸地補上一句,「我認為他正盡全力幫我們找回幽默感。」
那個狙擊手用約翰·威拉德的名字,租了用於實施謀殺那個房間。威拉德是埃里克·斯塔沃·高爾特的化名,而後者本身也是個化名。現場的目擊者看見他開著一輛掛有亞拉巴馬州牌照的白色野馬汽車揚長而去,車上還貼有墨西哥的旅遊標籤。這輛車後來被發現丟棄在喬治亞州的亞特蘭大。聯邦調查局發現,兇手用高爾特的名字花了2000美元買下這輛車。他現在成了全世界警察通緝的逃犯,於是他逃到了多倫多。在那裡他更換了新名字——拉蒙·喬治·斯尼德,並弄到了一本加拿大護照,其中需要經過的唯一程序就是發誓聲明那就是他的名字。他用345美元買了一張去歐洲的旅遊機票,先在葡萄牙待了兩天,再飛去倫敦。然後他就消失了,毫無疑問,他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正如戴維·哈伯斯塔姆之後指出的那樣,新年攻勢造成的真正惡果是「美國採用的消耗戰術」的說服力以及威斯特摩蘭——「那個如今是約翰遜最重要政治夥伴的人」的可信度降低。如果威斯特摩蘭在戰爭問題上不再讓人信任,那約翰遜也不再可信。他的政府班底已經開始分崩離析。約翰·加德納辭去了健康、教育與福利部長一職。戈德堡不再擔任美國駐聯合國大使。麥克納馬拉離開國防部,由克拉克·克里福德接替。
人群中有人吼叫道:「你為什麼這麼做?」殺手喊叫說:「我要解釋!讓我說句話!」加利福尼亞州民主黨領袖傑西·昂魯質問他說:「為什麼殺他?為什麼殺他?」兇手回答說:「我這樣做是為了我的國家。」這聽起來是個荒謬可笑的理由。隨後,真相開始浮出水面。以他精神狀態異常的角度來看,他的確相信自己的行為是愛國的。對於洛杉磯的其他人來說,這是加利福尼亞州總統初選的一天;然而,對刺殺肯尼迪的兇手來說這一天是以色列-阿拉伯六日之戰的一周年紀念日。他的名字叫西爾漢·比沙拉·西爾漢,是個土生土長的約旦人,他仇視以色列,而肯尼迪則同情支持這個國家。從表面上看,這似乎是那個皮膚黝黑、身材矮小的阿拉伯人唯一的作案動機。
拉德是埃德加·胡佛眼中的那種新「左」派主義者。胡佛將學生爭取民主社會組織稱為「一個受共產黨支持,又反過來認同共產黨的目標和策略的激進青年團體」。哥倫比亞大學學生諷刺地說道:「共產黨人沒法接管學生爭取民主社會組織——他們根本找不到它。」事實上,該組織在哥倫比亞大學的會員非常少。他們的言行常常蠻橫得離譜,用時下流行的話說,他們行事非常「高調」。拉德在其中表現得異常活躍。氣球在晨邊高地上空升起的那天,他剛結束去卡斯特羅治下的古巴訪問的三周行程回到美國。就好像為了確認胡佛先前的設想,他稱讚古巴是一個「極具人道主義的社會」。
馬丁·路德·金是繼甘地以後最偉大的非暴力運動領袖,他的意外死亡卻在他身後留下了一個巨大的諷刺,引起了美國歷史上最嚴重的縱火、搶劫以及其他犯罪活動。168個城市遭到破壞,華盛頓是其中被破壞最嚴重的城市。那裡發生了711起縱火事件,數量之多,令人咂舌。斯托克利·卡邁克爾號召黑人「拿起槍來」,許多人都照做了。光是在首都就有10人死亡,死者中有一個白人是被人從車上拉下來後用刀捅死的。約翰遜總統下令聯邦所有的建築物降半旗致哀,這是黑人從未享受過的禮遇,但恐怖活動仍在繼續。白宮周圍街區的建築也被付之一炬。美國上下有2600多起縱火事件,2600人被捕,21270人受傷。5500名警察被徵調來維持秩序——這個數字是溪山保衛戰中美國海軍陸戰隊人數的10倍。
「傑基,你怎能如此?」這是當時《斯德哥爾摩快報》的頭條標題。奧納西斯比她還矮了兩英寸,都可以當她的父親了——他比她要麼大23歲要麼大29歲,這得取決於你相信哪天是他的出生日期。奧納西斯離過婚,這就意味著傑奎琳沒有可能得到教會的祝福。最糟糕的是,新郎完全沒有社會良知,而社會良知卻是肯尼迪信條的核心部分。奧納西斯曾說,他認為完美的安身之所應是在一個沒有稅收的國家。他的確在許多國家欠下了數目驚人的稅款,在美國也不例外。一名先前在肯尼迪政府任職的官員評論說:「她為了醜惡闊佬寧願拋棄自己的白馬王子。」鮑勃·霍普說:「尼克鬆有一個希臘的競選搭檔,現在人人都想效仿他。」人們普遍認為要是鮑比·肯尼迪還活著,她一定不會這樣做。
在芝加哥,白修德于星期三晚上8點5分在筆記本里寫道:「民主黨完蛋了。」事情看起來的確如此,當漢弗萊的競選最初就呈現出讓人討厭的搖擺不定時,他的支持者們陷入絕望。他面臨的主要阻礙在於民主黨人離他而去,他們內心完全倒向了麥卡錫,成為給他的競選戴空白胸章的無用人;此外他不僅沒有資金支持,而且缺乏有效的組織,而同時又無法擺脫林登·約翰遜的圈套。約翰遜也不施以援手。他對漢弗萊持斥責態度,似乎認為他是卑劣的。當被問及對漢弗萊的評價時,約翰遜草草地回答說:「他太愛喊叫了!」
從他在曼哈頓皮埃爾酒店39樓房間的窗戶看出去,這位新晉總統的目光可以越過中央公園鬱鬱蔥蔥的樹林,看到遠處閃閃發光的美國。從走出經濟大蕭條的低谷以來,美國還從未像現在這般支離破碎。一些人汽車的保險杠貼紙上寫著「要麼熱愛,要麼離開」,另一些人的則寫著「要麼改變,要麼失去」,這兩種人之間存在著無法填補的巨大鴻溝。要找到共識,只能等到那些突出的問題得到解決之後,其中的第一要務就是戰爭問題。在社會問題上,即便是埃里克·塞瓦賴德這樣的自由評論家都發現自己不自覺地偏向了右派。他看到黑豹黨人犯下的累累罪行,不覺心驚膽戰。他在電視上看見巴爾的摩一名未婚生下7個小孩的女孩憤怒地將自己的困境歸罪於社會,不禁搖頭嘆息。他看見黑人婦女趕在日落前回家,說道:「除了少數情況外,我難以相信法律與秩序能起到什麼規範作用。這個問題在於生存本身。」
上帝眷顧著你!
維修工人和銷售員犯的錯誤有過之而無不及。過錯的責任雖難以界定,但它卻隨處可見。人們似乎不再關心事情還能否順利進行。將社會聯結在一起的規則不斷被破壞,在一些情況下甚至徹底被拋棄。約翰·肯尼思·加爾布雷思認為,這一現象是由社會的繁榮發展造成的。理查德·尼克鬆則將其歸咎於人們的過度放縱。
事情的全部真相通常複雜難解。如果警察能有老密西校園裡的法警那般的勇氣和嚴守紀律的決心,他們的行為就不會遭到議論。與此同時,必須公正地指出,他們中的一些人的確是被公開的挑釁行為激怒了。之後,他們展示了從被逮捕人員手中繳獲的一百多件武器:有摺疊刀、插著釘子的高爾夫球、嵌有圖釘的棍子、頂部裝有剃鬚刀片的球棒、混凝土磚塊以及石塊等。
婚禮於10月20日在斯科皮奧斯島上的一個叫作小貞女的小天主教堂里舉行。鬱金香是用船王的私人噴氣式飛機從荷蘭空運來的。新娘當天穿著一件瓦倫蒂諾定製蕾絲婚紗。她的兩個孩子擔任花童。新郎的孩子則作為證婚人。希臘東正教的婚禮儀式一共進行了45分鐘,之後這對夫婦從聖餐杯里領取了聖餐,並戴上了象徵繁衍和聖潔的檸檬花編織成的花環。親吻《新約全書》后,他們圍繞聖壇跳起了儀式性的舞蹈。之後在白色遊艇上舉辦了招待九*九*藏*書會。希臘海軍以及奧納西斯自己的巡邏船嚴加防範,防止記者靠近岸邊。他送給她的結婚禮物是一枚巨大的鑲著一圈鑽石的紅寶石戒指,還有配套的耳環——價值120萬美元。
讓-雅克·塞爾旺-施賴伯把抗議學生比作越南的武元甲將軍,認為他們是同一現象的不同表現。顯然國內的動蕩情形與越南戰爭脫不掉干係。美國上流社會的年輕人在他們父母的支持下躲避徵兵令,醫生還會謊稱他們有健康問題來幫助他們逃避,這些年輕人並不因此感到內疚。躲避徵兵的人和逃兵跑到多倫多和斯德哥爾摩開始新生活,得到了數百萬人的同情。由於最先到達瑞典的4人是搭乘「無畏」號飛機來的,他們因此被稱為「無畏4勇士」。那裡的人都對這個名字的含義很了解。在僑民區的居民中,有一個19歲的南卡羅來納人說:「我們分成了兩派。一派相信美國會把整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另一派認為在這場災難發生前,美國能得到救贖。」
在俄亥俄州競選時,尼克鬆看見一個13歲的女學生舉著一個標語牌,上面寫著「讓我們團結在一起」。他在大選獲勝時講話說,那件事「讓他最為震動」。他真的這樣認為嗎?對於像他這樣一個複雜的人,沒有人能夠肯定。尚未上任的新司法部長約翰·米切爾告訴30個南方黑人領袖說:「要看我們的實際行動,而不是聽我們發表的言論!」之後,在水門事件中,詹姆斯·賴斯頓這樣描述尼克鬆,「他在理論上擁護美國憲法中的每一條崇高原則,在實踐中卻又全然不顧。」從他當選後到就職前,他的威望很高。大多數美國人都想相信他,想要說服自己相信尼克鬆知道怎樣帶領美國從60年代的困境中脫身往高處走。他答應從越南撤兵。1961年以來,在越南戰爭中戰死的美國人達24291人。當人們得知戰爭中的死亡很快就會停止,都長舒了一口氣。美國需要休養生息,黨派政治現在可以暫時放一放。
在正式選舉的前一天的下午,蓋洛普民意測驗表明,尼克鬆的支持率為42%,漢弗萊為40%,華萊士是14%,剩下4%的人尚未決定。從9月開始,在華萊士逐漸失勢的情況下,漢弗萊的支持率增加了12%,而尼克鬆的只增加了1%。就在那個星期一,哈里斯民意測驗顯示,漢弗萊以43%的支持率領先,尼克鬆是40%,華萊士是14%,另有4%未定。
在3月12日初選當天,麥卡錫出人意料地拿下了42%的選票,而約翰遜獲得48%的選票。若把共和黨臨時倒戈的選票算進去,麥卡錫的票數是28791票,十分接近約翰遜的29201票,他幾乎能打敗總統了。突然間,林登·約翰遜不再是無法戰勝。此次投票帶來的最重要的直接後果,是對羅伯特·肯尼迪的影響。肯尼迪並未參加初選,在不久之前的1月20日他還表示,「在任何可以預見的情況下,我都不會站到林登·約翰遜的對立面上。」他事後解釋,自己猶豫是因為他的參選將會使整個黨產生「極具破壞性的」分裂。這時候,他宣稱正對自己重新進行評估,隨後在新罕布希爾州初選結束的那個星期六,他宣布說:「今天我宣布參与競選美國總統」,他的支持者因此歡欣鼓舞,這卻激怒了麥卡錫的擁護者。
密歇根州參議員羅伯特·格里芬成為17個持不同政見的共和黨人的領袖。剛開始,他們似乎幹不成大事。參議院的少數黨領袖——伊利諾伊州的埃弗雷特·德克森稱這種所謂「任人唯親」以及「跛腳鴨」的攻擊「膚淺無聊」。他說:「沒有人會去找一個反對自己的人到最高法院任職。」他還補充說,林肯、杜魯門和肯尼迪總統,都任命過自己的朋友。德克森譴責格里芬說:「現在該是我們對所用語言更謹慎些的時候了。」即便是當參議院司法委員會決定舉行聽證會——在最高法官這個職位任命上還是第一次這樣做——福塔斯看似並無擔憂。第一個證人——司法部長拉姆齊·克拉克指出,福塔斯的提名得到國會認可前,總統可以讓沃倫留任,是有許多先例的;許多較低級別的聯邦法官被任命時,他們的前任仍在職。
公共服務業工作者的反抗高潮出現在60年代末,美國75萬郵遞員中有超過20萬人決定停止送郵件,因為他們的年工資經過21年才從開始時的6176美元漲到8442美元。儘管他們的領導提醒他們說,按照聯邦法律,他們會被處以1000美元的罰款、一年監禁,還會失去養老金以及被禁止申請政府提供的其他工作。但是屬於美國「勞聯-產聯」的全國郵遞工作者聯合會下屬曼哈頓-布朗克斯分會的6700名成員仍然投票支持罷工。不久,大紐約地區的其他郵遞員也加入其中。這次罷工在之後擴展到阿克倫、布法羅、克利夫蘭、芝加哥、丹佛、聖保羅以及舊金山等地。
1968年,從1月1日到6月15日,全美爆發了221次大規模遊行示威,這些遊行遍及101所大學,有將近39000名學生參与其中。建築物被炸毀,大學校長和系主任遭到粗暴對待,牆上寫滿髒話,學生還用這些污言穢語辱罵警察,其中不乏來自七姐妹女子學院中的出身上流社會、教養良好的女孩的「傑作」。在那幾個月內,受到學生暴力侵擾的高等院校有:費城的天普大學、布法羅的紐約州立大學、歐柏林大學、普林斯頓大學、杜克大學、芝加哥的羅斯福大學、南伊利諾伊大學、波士頓大學、馬凱特大學、塔夫茨大學、斯坦福大學、科爾蓋特大學、霍華德大學、俄勒岡大學、西北大學、俄亥俄州立大學、巴納德學院、米爾斯學院、康涅狄格大學、(美國)三一學院、塔斯基吉學院、芝加哥大學、馬里蘭的布伊州立學院、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邁阿密大學等——當然少不了哥倫比亞大學。
許多著名學府的校園常常變成了讓人討厭、甚至非常危險的地方。康涅狄格州的衛斯理公會大學是一所小型的常青藤名校,現在這裏徹夜都得用泛光燈照明,夜裡從校園經過是不安全的,那裡的行兇搶劫曾十分猖獗。各大學面臨一個新的紀律問題:怎樣處理那些依靠向已成為癮君子的同校學生兜售毒品來完成自己大學學業的本科生。犯罪行為在某些地方已司空見慣。新英格蘭某個頗有名望的醫生在晚宴招待會上,為了找樂子而告訴客人,他和他的妻子小時候就愛去商店偷竊,現在仍然如此;實際上,餐桌中央的裝飾品也是他們三天前偷來的。某學校的一位副主任詳細地向一名剛徵召入伍的坦克兵講解毀壞一輛坦克的最好的辦法。1967年7月號的《紐約書評》在其頭版上發布了很大一張流程圖,展示了如何製造燃燒彈:用一塊浸滿汽油的布條做塞子,一截晾衣繩子做引線,燃料則是用2/3的汽油和1/3的肥皂粉與塵土混合製成。
司法委員會以17:6的票數通過了任命,但共和黨人和南部參議員企圖阻撓國會做出決定。要想結束這種阻撓,需要獲得參議院2/3的票數支持,這時,德克森拆了福塔斯的檯子。他說,他不會支持停止阻撓的行動,他甚至不確定他會投票支持任命。最高法院推翻了對殺害一名芝加哥警察的罪犯施以死刑的判決,因此得罪了德克森。最終討論的投票結果是45票支持,43票反對,遠不及所需的2/3的票數。福塔斯請求約翰遜撤回提名。總統「深感遺憾」地同意了他的請求,並表示他絕不再提名。隨後,5月的《生活》雜誌披露,福塔斯還接受了路易斯·沃爾夫森家族基金提供的2萬美元的酬金,而路易斯曾因被控股票操縱罪而被告上法庭。儘管他已經歸還了這筆錢,華盛頓方面仍感到非常震驚,看到其他事件可能即將被揭露,於是他辭職了。隨著福塔斯和戈德堡的離開,一位共和黨人入主白宮,顯然未來的最高法院將不再會那麼開明了。
示威人群要求在林肯公園的草地上和小幽谷中過夜,如果戴利市長同意了他們的請求,這些流血事件或許可以避免。這樣一來警察可以守在公園邊上,等著示威人群厭煩后離開。然而事實卻是,市長實行宵禁措施,衝突因而不可避免,而且使其在最壞的情況下發生。青少年聚集在密歇根大道和巴爾博亞大道上,喊著:「全世界都在看!」並不是整個世界都在關注這場衝突,但美國大多數的人都注視著——估計有8900萬人正在觀看,其中就有在比斯坎灣的興高采烈的理查德·尼克鬆。
共有約6萬名越共士兵參加了新年攻勢。經過長達25天的進攻,他們控制了包括湄公河三角洲的大部分區域在內的大片農村地區。美軍和南越軍隊一步步地將越共軍隊趕出大的人口中心。最激烈的戰鬥是交火雙方為爭奪古都順化而展開的,那裡70%的房屋成為廢墟。在檳椥省,越共軍隊在遭受空襲和炮擊后終於被擊退。一位美國官員對此次戰鬥發表了令人難忘的評論:「為了保全這個城鎮竟然必須要摧毀它。」在清點死亡人數時,美軍指揮官發現敵人的損失遠比美軍和南越軍隊慘重,於是自豪地宣布他們獲得了勝利。約翰遜總統在一場新聞發布會上表示,從軍事意義上講,越共發動的這次攻擊是「一次徹底的失敗」。國務卿麥克納馬拉在電視節目中說:「很顯然,越共的軍事目標……並未達成。」
在這年初秋的幾星期里,的確有些事需要他呼喊。儘管準備不夠充分,漢弗萊還是一路旅行,途經新澤西、特拉華、密歇根、路易斯安那、得克薩斯、賓夕法尼亞、科羅拉多以及加利福尼亞共8個州,一天經常要做多達9次的演講,這展示了他的充沛精力,同時他的屬下缺乏判斷也顯而易見。漢弗萊的副手們在前期並沒有替他做好準備工作,聽眾不多且情緒不高。在費城,陪同漢弗萊的一個當地男孩喬伊·畢曉普都比他受歡迎。基本上每一站都會有人出來詰問。在波士頓,反戰人群把漢弗萊和愛德華·肯尼迪轟下了台。漢弗萊手下的一個工作人員說,漢弗萊「去芝加哥時帶著一隻巨大的信天翁」,也就是林登·約翰遜;「結束那裡的活動后帶著兩個」指的是約翰遜和戴利。
讓全世界的兄弟姐妹都愛你!
10月,漢弗萊開始扭轉頹勢。
儀式由樞機主教理查德·庫欣主持。安迪·威廉斯獻上歌曲《共和國戰歌》;唱詩班吟唱了《上帝讚歌》。隨後送葬車隊開往賓夕法尼亞火車站,一列由兩個黑色機車牽引的專列火車正等候在那裡。火車的目的地是華盛頓,但是由於鐵軌兩邊擠滿了送行的人,這趟旅程竟耗時8個小時,到達華盛頓時已經是晚上。在只有街燈的照明下,列車經過黑暗的市政府大樓,穿過波托馬克河到達阿靈頓。鮑勃的墓地在那裡靜默,那是木蘭樹下的一塊黑色孤石,幾英尺外就是他哥哥的墓碑。簡短的儀式后,國旗被折成了三角形交給艾塞爾。樂隊開始演奏:
馬丁·路德·金被刺殺大約兩個月後,也就是兇手雷被捕的那個星期里,發生了另一起殘忍的暴力事件,斷送了民主黨總統候選人中頭號種子的生命。羅伯特·肯尼迪在其兄于達拉斯遇害后說:「一個暗殺者從未改變過歷史的進程。」但事實並非如此,他兄長的死改變了歷史,他的死亦然。在印第安納州的初選中他以42%對27%的票選結果擊敗尤金·麥卡錫,在內布拉斯加州又以51%對31%的絕對優勢取勝。1968年6月4日,星期二,在漢弗萊的家鄉南達科他州他戰勝了休伯特·漢弗萊,接著又在最大的初選區加利福尼亞州擊敗了麥卡錫。
在歡樂的日子里,晨邊高地校區的學生中普遍流傳著這樣一首大學生進軍歌曲:
「我得出結論:我不應該讓總統競選與黨內的分裂牽扯在一起,這次競選過程中的黨內分裂加深無疑是令人憂心的……我認為自己不應為個人的黨派原因而浪費一小時甚至一天的時間……因此,我不會尋求,也不會接受我黨的候選人提名而去競選下一任總統。」
這個盆地確實是敵人的攻擊目標之一,2萬北越軍隊被派往這裏加入戰鬥。該地被北越軍圍困了76天,直到「飛馬行動」的3萬名美國士兵馳援才打破包圍。然而,溪山並不是武元甲將軍的主要目標,他的計劃是攻打南越地區各種規模的人口聚居中心。
這是美國郵政服務歷史上的第一次罷工,給公共服務正常運轉帶來了災難性的後果。紐約平均每天往來的郵件和包裹多達2500萬件;全美國平均數為2.7億件。許多公司不得不暫停營業。紐約的銀行收不到他們每天平均3億美元的存款,40萬依靠救濟金的家庭領不到他們的支票,股票經紀公司不得不使用裝甲車押運華爾街的債券。罷工的第6天,國民警衛隊接手處理紐約的郵件;第8天,郵遞員才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崗位。跟進行罷工的其他公務員一樣,他們也從這次非法罷工活動中獲利。國會投票決定給他們漲8%的工資,從前一個月開始算起,還決定建立獨立的美國郵政總局,除了其他方面的考慮外,還會對他們受到的不公正待遇給予更多關注。
1968年,美國的疲軟在黑人區表現得再明顯不過,當年這些地區的平靜是所有人都未曾預料到的。林登·約翰遜在春季說:「接下來的這個夏天我們會很煎熬,我們在消除缺陷之前會有好幾個煎熬的夏天。」尼克鬆預見到會發生「街頭戰爭」。司法部在處理國內騷亂的問題上變得輕車熟路,甚至還建立了判定大騷亂的標準。如果是暴力事件,則參加人數須在300人以上,持續時間至少12個小時,還必須有槍擊、搶劫、縱火以及大肆破壞公read.99csw.com物等行為。(有150人參加,持續時間為3小時的只能叫作「嚴重滋擾」。)陸軍部訓練了共有1.5萬人的7支特種部隊來處理市民的騷亂。黑人領袖預言說,等到春天這些會派上用場,因為最大規模的暴動即將發生。
然而騷亂並沒有爆發。發生的騷亂事件數量不及預料中的一半,其他大城市並未經歷像過去3年中所發生的動亂。美聯社報道稱,「就種族鬥爭而言,這是5年來最平靜的一個夏天。」只有19人死亡,依照瓦茲事件前的標準來看非常驚人,但和前一年有87人死亡相比就不算什麼了。原因之一在於,最具煽動性的鬧事者都已經不在街頭了。他們被關進了監獄,或者成為逃犯。拉普·布朗被捕入獄。克利弗11月下旬在他的假釋撤銷時消失。休伊·牛頓因殺死一個警察在奧克蘭受審,一個黑人領銜的陪審團裁定其有罪。「如果休伊不能回來,就鬧到底!」休伊的黑衫黨黨徒不斷叫囂,威脅說將對所有白人採取恐怖行動,可當休伊因殺人罪被判處2~15年監禁被帶走的時候,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紐約的主人是誰?
終於自由了!終於自由了!
為了你的善與美,
學生爭取民主社會組織提醒學生們說,哥倫比亞大學的確是曼哈頓這塊價值2.3億美元的地產的所有者,其中還包括洛克菲勒中心所佔的土地;而這些地塊大多被附近日益衰落的哈萊姆公寓樓群所佔據,哥倫比亞大學因此成為貧民窟的大房東。6年前大學又向市政府租借了晨邊高地公園附近的30英畝地中的2.1英畝,無意中為之後要爆發的騷亂提供了溫床。哥倫比亞大學打算斥資1160萬美元在那裡修建一個大型體育館。居住在附近的酒瓶遍地的哈萊姆貧民窟里的黑人可以免費使用底層的體育場和游泳池;大學體育系則使用上面的樓層。由於當時這片街區到處是妓|女和吸毒者,是全市犯罪率最高的區域之一,哥倫比亞大學的董事們設想,但凡有一點公民自尊感的居民都應該會支持這個項目。但他們錯了。
喬·麥金尼斯在《1968年總統營銷》一書中對尼克鬆競選團隊使用的宣傳手段有所描述。一個作家寫道,對尼克鬆而言,政治就是「推銷給大眾的……產品,今天是這個,明天是那個,這取決於折扣和市場狀況」。尼克鬆的助手小弗蘭克·莎士比亞對蘇聯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的事件表現得非常興奮。麥金尼斯引用他的話說:「真是一個突破!捷克這件事太棒了!簡直把溫和派逼入了絕境!」
現在的問題出在福塔斯自己身上。他遭到嚴厲盤問,度過了可怕的4天。根據憲法,以他現在的證人立場,他不能討論有關個人的決定;否則將是對三權分立原則的赤|裸裸地違反。然而,反對黨的參議員們把大量時間浪費在朗讀福塔斯所參与的自由派決定上。接著他們就他擔任大法官期間的行為表現方面進行質證。這也是三權分立的規定,儘管如此,他還是感到很痛心。作為最高法院的一員,他理應遠離行政部門,但他並未這樣做。他承認自己參与了白宮召開的關於越南戰爭以及貧民窟暴亂的會議,還坦承自己曾因為哥倫布百貨商店巨頭拉爾夫·拉扎勒斯發表「越南戰爭對經濟造成影響」的言論,打電話訓斥了他一番。福塔斯抗議說,法官給總統提建議的先例比比皆是;但問題是,一旦跟約翰遜總統扯上關係,人們總會覺得進行著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現在,只需一根稻草的重量便可以壓垮駱駝背,委員會得知,福塔斯曾因給一系列暑期班授課而獲得1.5萬美元,而這些錢來自於那些有可能在最高法庭審理的案件中涉案的商人。
這些領袖確實以身作則。他們教授游擊戰和巷戰課程。爭取種族平等大會以向左轉的戰鬥姿態加入了大學生非暴力協調委員會和馬丁·路德·金的南部基督教領導人大會,主張強制推進的種族隔離。埃爾德里奇·克利弗的《冰上靈魂》是1968年的一本暢銷書,書中把克利弗描述成「美國爭取黑人解放運動的一位職業革命家」。詹姆斯·鮑德溫把美國稱作「第四帝國」,馬爾克姆·艾克斯的信徒在組織紀念其逝世三周年的活動時,採取了一種絕非他所主張的釋放憤怒的行事方式。就連黑人名人都開始走強硬路線。黑人短跑運動員湯米·史密斯和約翰·卡洛斯在墨西哥城舉辦的奧運會上獲得勝利后,在播放美國星條旗的國歌時,兩人都低下了頭,用戴著黑手套的手緊握成拳做出反抗的姿勢,這多少有損於美國的榮耀。7月克利夫蘭發生了爆炸事件,人們的普遍反應是「又來了」。一輛拖車被叫到了事故現場,卻遭到了狙擊手的襲擊。趕到現場的警察成為槍手的活靶子。30分鐘內,就有3名警察和4名黑人死亡,8名警察受傷。國民警衛隊被徵調,搶劫和縱火造成的損失達150萬美元。在其他黑人居住區,警察提高警惕防範著街道上看似無法避免的騷亂。
拉德的對手是哥倫比亞大學的校長,64歲的格雷森·柯克,這是一位冷漠且能力不足的管理者。之後,由阿奇博爾德·考克斯牽頭的委員會得出結論稱,哥倫比亞大學管理層在柯克的領導下「態度專斷,引發不信任」。早在4月份,學生爭取民主社會組織就收集了1500個請願簽名,要求哥倫比亞大學退出防務分析研究所——由12個大學組成的為五角大樓工作的研究組織,柯克對此毫無回應。學生爭取民主社會組織指控防務分析研究所的項目「旨在壓迫越南人民」,以及在美國「建立抗暴設備,以便對黑人實施大規模種族滅絕措施」。
美國「普韋布洛」號輪船被五角大樓堅稱是「海洋科學考察船」,實際上它是一艘電子偵察船。船上安裝了天線和錯綜複雜的雷達系統,這使它能在緩慢通過日本海時,捕捉朝鮮境內的陸上電子裝置發出的各種電子信號以搜集其國內情報。只要它一直保持在離岸12海里的朝鮮領海範圍以外,其航行便是完全合法的。朝鮮對這艘船也是知曉其內情的。1968年,在它首次執行任務的頭兩個星期,朝鮮試圖用巡邏船以及低空飛行的米格式戰鬥機分散其注意力。1月23日,當一隊朝鮮巡邏船駛來並開始包圍它時,「普韋布洛」號的船員並不覺得驚奇。接著,其中一艘巡邏船發出信號:「立即拋錨,否則我方會開火!」這樣的警告倒是第一次。「普韋布洛」號的船長勞埃德;m·布克回答說:「我們是在國際海域。」朝方要求:「馬上隨我船靠岸檢查!」布克並未理睬,直到另一艘巡邏船開始倒退著逼近。因為看見巡邏船的船舷護板纏了防撞擊的繩索墊子和橡膠輪胎,布克立即用無線電聯繫駐日美軍基地並報告:「這些人要動真格了。」趁巡邏船上的人還未上船,他下令船員儘可能銷毀這艘偵察船上的一切機密設備,撕碎密碼數據,用長柄大鎚、斧頭以及手榴彈等砸毀偵測裝置。
建築產業一塌糊塗;一項工程能延期6個月完工就算幸運了。班機不按時起飛,甚至晚點,你必須等著,飛機在空中盤旋著,終於著陸了,你卻發現自己的行李已被送到了另一個機場。這種情況十分普遍,以至於經常旅行的人都購買特別設計的並能夠塞到座位下的行李箱。公共汽車和火車的時間表都不可信。幾乎所有人都有一兩次被人要求支付自己本已付清的賬單,一切似乎都不再有條不紊。從水管設施到電視再到F-111飛機,全都變得一團糟。一位紐約婦女沒打越洋電話卻欠下了長途電話費。她拿起電話要投訴,卻聽到電話那頭有人在拉小提琴;原來是和某家唱片公司的電話線串線了。作家雷克斯·里德想用自己的信用卡,卻因為雷克斯·里德這個人被記錄已死而被逮捕。《時代周刊》報道了一個男人向自動售貨機開槍,直到子彈射光的新聞。

剪影:20世紀60年代晚期
星期二晚上的確是個萬眾期待的時刻。尼克鬆請求選民「賦予其管理的權利」。然而他得到的卻是漢弗萊選票的猛增。這在許多分析家看來,如果選舉再持續一兩天,漢弗萊就可以獲勝——事實也的確如此,民主黨人感到懊悔,認為他們不該為了和林登·約翰遜的生日湊日子而推遲召開大會。電視網電子記分牌上閃爍著分數,競選的領先位置幾度變化。正如美聯社所說,這兩位競選領軍人物似乎在「一個州一個州地較量」。午夜后不久,漢弗萊就以3.3萬票領先。到凌晨,計票情況顯示儘管漢弗萊不能在選舉團投票中取勝,但他可能會贏得普選的勝利,這樣他顯然就能在選舉團中阻撓尼克鬆獲得大多數選票,將選舉送入民主黨席位佔優勢的眾議院抉擇階段。
美聯社報道稱,共和黨的安全預防措施在「大會參加者的記憶中是最為嚴密的」。第二次肯尼迪遇刺事件嚇壞了特工處,因為當時約翰遜安排該處負責所有重要候選人的安全。在大會舉辦的城市,特工乘坐直升機在市區上空盤旋。其他特工端著狙擊槍和望遠鏡在樓頂密切監視著往來的人群。一支30人的防暴小隊整裝以待。全部1333名代表每次進入會場時,都要上交所攜背包和錢包以供檢查。有些民主黨人抱怨做得有些過了。兩周之後,他們自己的代表大會將在芝加哥召開。
華盛頓的威拉德飯店宣告破產;而這家飯店自富蘭克林·皮爾斯開始,先後接待過至少7位總統。中國成功爆炸了第7顆原子彈。法國爆炸了第一顆氫彈。希特勒的遺骸出現在蘇聯境內。美國戰略空軍司令部的一架B-52飛機在格陵蘭島圖勒附近墜毀,其殘骸中含有的鈈-235污染了方圓若干英里的冰原,這是第13起此類事故。奈及利亞的比夫拉地區遭遇飢荒。
對於那些站在分水嶺左邊的覺醒的年輕理想家來說,似乎世間再沒有什麼是神聖的:美國國旗、上帝、母性、知識、榮譽、謙虛、忠貞,甚至簡單的誠實。1968年,保險核查員發現,社會中欠債最多的群體是申請大學貸款的年輕大學生。一名大學校長寫信給欠下大學助學貸款的畢業生,最後收到的卻是該學生在山洞中的裸體照片。中產階級青少年的父輩們曾經遵守的童子軍誓言到了他們這裏完全失去了效力:他們立志做到不可信任、不忠誠、不助人、不善意、不禮貌、不友好、不服從、不節約、懦弱、卑鄙和傲慢無禮。
出現相對平靜局面的另一個原因,是黑人意識到他們自己是騷亂最大的受害者。他們的商店遭到洗劫,汽車被毀壞,房屋被燒毀,子女陷入危險。瓦茲的一位精神病醫生希亞瓦塔·哈里斯說,「我們燒毀自己居住區里的商店的暴亂階段已經結束。整個運動進入了另一個方向——謀求黑人權力並尋求做人的尊嚴。」白修德寫道,「依照進步的所有傳統表現來看」,美國黑人已經在前進的路上。這些改變在細小的地方可以顯現出。電視熒幕是其中之一。在電視上,種族融合已成為一個現實。如今幾乎每一部劇集裏面都有黑人演員。《巴頓地方》中的神經外科醫生就是一個黑人,而且黑人「朱莉婭」還是女主角之一。
《時代周刊》評論說,阿格紐的資歷「並不讓人信服」。但他還是給尼克鬆留下了深刻印象。尼克鬆想要一個順從聽話的競選夥伴,充當類似他當年為艾森豪威爾效力的那種角色。很難評估阿格紐對總統選舉局勢的影響,因為他的競選對手並不是民主黨提名的副總統候選人——緬因州的參議員埃德蒙·馬斯基,而是第三黨候選人亞拉巴馬州州長喬治·華萊士。阿格紐譴責「虛偽的知識分子」根本不了解我們口中的辛苦工作和愛國主義。華萊士則攻擊「削尖腦袋的」新聞記者、「卑鄙的無政府主義者」以及「冒牌知識分子」。華萊士說,如果警察「能兩年一直管理這個國家,他們早就解決了所有問題」。與此同時,阿格紐在底特律發表講話說:「如果你到一個黑人居住區看過,那麼你就已看清了所有。」阿格紐將一名第二代的日裔美國記者稱作「肥胖的日本佬」,稱波蘭裔美國人為「波蘭佬」。他的言行非常粗魯,以至於有一個抗議者在他面前舉條幅抗議,上面寫著:「要求斯皮羅立即道歉。省得我們之後麻煩。」其他抗議者用來歡迎華萊士的標語則是:「如果你喜歡希特勒,你就會愛上華萊士,華萊士就是羅斯瑪麗的嬰兒」。
芝加哥即將發生的暴力衝突並非不可避免,但那裡具備了形成暴力事件的充足條件。戴維·德林格領導下的負責協調80個和平團體的龐大組織——終結越南戰爭委員會,對芝加哥警察大肆嘲諷。嬉皮士、雅皮士、和平哨兵、麥卡錫工作人員、幻想破滅的自由主義分子——他們自己預測說總數將達到10萬人,他們會在大會的舉辦地點國際圓形劇場外面示威。市長理查德·戴利對他們實施了嚴厲打擊。他把芝加哥變成了一個武裝陣地。劇場外的檢修孔被瀝青堵上。大廳周圍布滿了7英尺高的鐵絲網圍欄,圍欄頂部還有棘鐵絲。全市的1.15萬名警察被分成兩班,每12小時輪換一次。5500名國民警衛隊的士兵也嚴陣以待,白宮下令從得克薩斯的胡德堡空運來的7500名陸軍也在等待命令。最終發現之前的估計太誇張,只有大約一兩萬的示威者前來與警察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