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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斑馬 五

花斑馬

「你幹嗎不去?」溫德博頓說。
我們出發去找比利大叔。皓月當空。我們不時聽見四英裡外馬的奔跑聲和人的喊叫聲:「喂,截住它!」到處都是馬;每座木橋上都有馬,它們奔跑過橋好像打雷一樣。「喂,它往那邊跑了。截住它!」
「他們倆都動手了,」溫德博頓說,「歐內斯特也幹起來了。」
我們聽見亨利直叫喚:「啊呀呀……」
我們把亨利抬進小約翰太太的屋子。她還在過道里站著發愣,手裡抱的衣服還沒有放下。她一看見我們就放下裂成兩半的搓板,拿起燈,打開一間空屋子。「把他抬到這兒來。」她說。
「他不死也不賴你,」小read•99csw•com約翰太太說,「去叫威爾·凡納上這兒來。我看人和騾子好多地方沒什麼兩樣,只不過騾子也許還更有頭腦些。」
我們把他抬進去,放在床上。小約翰太太把燈放在梳妝台上。「我說你們這些男人啊。」她說。我們高高投射在牆上的影子躡手躡腳地走著;我們連自己出氣的聲音都聽得見。「最好把他的老婆找來。」小約翰太太說。她拿起衣服走了出去。
我們沒走出多遠,亨利就號叫起來。我想是小約翰太太的水把他救活了;不管怎麼樣,他沒有死。我們還往比利大叔家走去。他家屋子一片漆黑。我們喊了幾聲。九_九_藏_書過一會兒,窗戶打開了,比利大叔探出腦袋;他精神得很,側耳細聽活像只啄木鳥。「他們還在逮那些該死的兔子嗎?」他問道。
「我看最好還是去叫他的老婆,」奎克說,「去個人把她找來。」
「他死了嗎?」溫德博頓說。
歐內斯特出去找她。亨利看上去好像斷氣了;他要是不像個死人,我就不是人。小約翰太太又走進來,提著一壺水和幾塊毛巾。她開始給亨利擦洗;阿姆斯蒂太太同歐內斯特走進屋來,阿姆斯蒂太太在床腳前站下,兩手裹在圍裙里,我想,她是在看小約翰太太護理亨利。
夜還不深。這倒是好事,因為鄉親們要攆九*九*藏*書上那些畜生,亨利要躺在床上呼天喊地,都需要有個長夜。何況,比利大叔給亨利整治傷腿的時候,根本沒有用麻醉劑。所以說,弗萊姆還是挺會體貼人的,天沒大黑就讓大伙兒忙碌起來。可你猜弗萊姆說些什麼來著?
他走下樓來,馬褲套在睡衣外面,背帶耷拉著,手裡拿著獸醫藥包。他歪著腦袋,就像一隻啄木鳥。「對了,先生們,」他說,「他們還在追呢。」
你猜對了。他什麼也沒有說;他根本不在。得克薩斯人一走,就再沒有人見到過弗萊姆。
「威爾要個人幫忙,」她說,「你來,歐內斯特。你就行。」歐內斯特進屋去了。
「讓歐內斯特去九*九*藏*書找她,」德雷說,「他是他們家的鄰居。」
我回屋穿上褲子、襯衫和鞋襪,正好去幫忙把亨利·阿姆斯蒂從場院的亂攤子里抬出來。他腦袋往後耷拉著;月光照在他齜著的牙齒和眼瞼下露出的一點眼白,看上去好像死了一樣。我說的要是有半點不對,那我就不是人。我們仍然聽得見到處狂奔的馬蹄聲。我猜想,野馬對這一帶鄉下太不熟悉,哪一匹馬都還沒有跑出四五英里地。所以馬蹄聲還聽得見;不時還聽見有人喊:「喂,截住它!」
我們沒到小約翰太太家就聽見亨利在呻|吟。他啊呀呀地直哼哼。我們在院子里站下來;比利大叔走進屋子。我們聽見亨利的叫喚聲。read.99csw•com我們站在院子里,聽見人和馬在橋上,在四處奔跑著,「喂,喂!」地直叫喊。
「你們男人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小約翰太太說,「上外邊去,」她說,「去看看還有什麼可以玩玩的,可以再讓你們送幾條命的。」
「看來他該逮著了。」溫德博頓說。
「埃克·斯諾普斯該把他的馬逮著了。」歐內斯特說。
亨利在屋裡哼呀咳呀地哼個不停;忽然,他又大聲尖叫。「比利大叔動手了。」奎克說。我們往過道一瞧,只看見門縫底下的亮光。小約翰太太走出來。
「聽見沒有?」奎克問,「這匹馬在四里橋。」我們聽見了,就像是遠處在打雷,隔不多久就有一聲呼喚:「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