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珀涅羅珀愛著他。」

「讓我喝。」她沒有退讓。她感覺倦意無法驅除，準備不惜一切讓自己的感官保持徹底的清醒。正因為如此，哪怕他在看著，她也把第三小瓶烈酒給喝了，喝完酒，她好像在自我辯解，也好像在表示歉意，又說自己很久沒有做|愛了，可這一次，她用的是故鄉伊塔克的粗話，頓時，下流之魔力再次刺|激著約瑟夫，他又開始與她做|愛。

「他跟你一樣，不在自己的祖國。二十年。」約瑟夫說。

這真是出乎意料！令人陶醉！二十年來，他第一次聽到這些捷克粗話，他頓時興奮不已，自從離開祖國后，從來沒有這麼興奮過，因為這些粗話、髒話、下九*九*藏*書流話只有在母語（捷克語）中才能對他產生影響，而正是通過這門語言，從其根源深處，向他湧來一代又一代捷克人的激|情。在這之前，他們甚至都沒有擁抱過。但此時，他們興奮異常，在短短的數十秒時間內，便開始做|愛了。

在伊萊娜的頭腦中，酒精起著雙重作用：它解放了她的興緻，激勵了她的膽量，使她變得性感，同時，它遮蔽了她的記憶。她野蠻而又淫|盪地做|愛，與此同時，遺忘之幕在抹去了一切的黑夜中又將其種種淫|盪遮得嚴嚴實實。彷彿一位詩人在用瞬間消失的墨水書寫他最偉大的詩篇。

「對，二十年，整整。」

「並不一定。他發現同九*九*藏*書胞背叛了他，他殺死了許多同胞。我不認為他能有人愛。」

「這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嗎？過了二十年，都該癱瘓了。這期間她對他忠誠嗎？」

他們之間的默契是徹底的，因為她也受到了這多少年來從未說出口也從未聽說過的話的刺|激。這是在粗俗下流的爆發中達成的徹底默契！啊，她這一輩子，是多麼可憐啊！她錯過了所有的癖好，錯過了所有的不忠，所有這一切，她都想經歷一番。她想經歷她所能想像但從來未經歷過的一切，諸如窺淫癖、暴露癖、他人的下流舉動以及粗魯的髒話，等等；她如今所能實現的一切，她都要試著去實現，而無法實現的一切，read.99csw.com她想像著與其高聲相伴。

「她跟我一樣。」

之後，他們氣喘吁吁，仰躺在彼此的身旁，她說道：「啊，我多少年沒有做|愛了！你都不相信，可我真是多少年沒有做|愛了！」

「我讀過，讀過他們重逢的那一段。一開始，她都沒有認出他。後來，等一切對大家都十分明了，等求婚者被殺死，叛逆者被懲罰，她還讓他經受了一系列新的考驗。為了讓自己確信真的是他。抑或更是為了推延他們同床的那一刻。」

這份坦誠令他激動，奇特而深刻；他閉上眼睛。她乘機朝她的小包傾去身子，從包里拿出一小瓶烈酒；動作迅速，偷偷地喝了下去。

「我也一樣，我想到了尤九*九*藏*書利西斯。」她對剛剛回來的約瑟夫說。

「不，別害怕！」她笑著高聲道，「我不是說我的性器官！它沒有萎縮！」

「她不能不忠誠。給大家監視著。二十年的貞潔。他們相愛之夜一定是困難的。我想像在這二十年裡，珀涅羅珀的性器官都縮了，萎縮了。」

「二十年？」

「可他回來至少是幸福的。」

他們之間的默契是徹底的，因為約瑟夫打心底清楚（也許他也在渴望），這場性|愛是他最後一場了；他在做|愛，彷彿要將一切，更把他過去有過的艷史和將不復存在的艷史濃縮其中。無論對他，還是對另一個而言，這都是性|愛生活過程的快鏡頭：多少次約會之後，或者說多少年交往之後ｈttps://ｒｅaｄ•９９cｓw•coｍ，情人們終於敢於放肆，迫不及待地要放肆一場，彼此刺|激，彷彿他們想要把過去錯過和將會錯過的一切濃縮在一個下午的時光之中。

突然，她為對自己性器官的特別評價所陶醉，壓低聲音，對他慢慢地重複了最後一句話，重複成了粗話。然後，她又壓低聲音，再重複，變成了更下流的話。

「你不肯定？」

「也許吧。」

「豈有此理！」

伊萊娜發現倦意在不斷地追逐著她。她獨自在房間里待了片刻，打開迷你酒吧，取了三小瓶不同的烈酒。她打開一瓶，喝了下去。她把另兩瓶塞進包里，擺在床頭柜上。她看見上面放著一本丹麥文的書：《奧德賽》。

他睜開眼睛：「別喝，別喝了！你要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