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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折 無憂樹 第一章 天劫

第四折 無憂樹

第一章 天劫

元曜嚇得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白姬、元曜、離奴坐在後院的迴廊中,三人中間擺了一張梨花木案。木案上放著三樣菜,三碗米飯。三樣菜分別是清湯豆腐,炒青菜,一碟鹹菜。
元曜走在光德坊外的大街上時,熙來攘往的人群突然起了騷動,一列威武的儀仗隊在前面開路,路人紛紛退避,讓開了一條通路。元曜被人群推攘著,退到了路邊的屋檐下。
在唐朝,貴族階層的男子們有傅香粉、塗口脂的習慣,這是一種上流社會的時尚和風雅。
元曜美滋滋地想了想,道:「春日宜進補。小生打算去買些羊肉,煩請離奴老弟加上香料和蜂蜜烤一烤,一定很美味。」
白姬低咳一聲,道:「離奴,你當縹緲閣是和尚廟,還是尼姑庵?」
離奴道:「不許買魚,買青菜豆腐。從今天起,爺要齋戒吃素了。」
「呃。」元曜冷汗,想溜走,「小生只是經過,你們請繼續。」
元曜活了二十年,還沒見過公主,不由得探頭張望。
玄武是一隻活了一萬年的烏龜,它住在曲江邊,和一條蛇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玄武很話癆,可是和它住在一起的蛇卻十分安靜。玄武見多識廣,非常博學,尤其通曉星象命數,伏羲八卦。玄武喜歡煙火俗世,常常化作一個算命先生,遊走在長安城中,和挑夫走卒,三姑六婆口沫橫飛地講八卦。人界,非人界的事情沒有玄武不知道的,非人們有了迷惑的事情都會去找它解惑。
這是什麼人?出行如此排場?元曜正心中疑惑時,周圍有人竊竊私語:
「是太平公主……」
元曜覺得有些奇怪。坊間傳言,太平公主鬱鬱寡歡,性格陰沉,怎麼看起來,她好像很陽光,很快樂?
「算是吧。在她還是一個陰鬱的孩子時,我就認識她了。並且,按照約定,我必須一直守護她,直到她老去,死去。」
元曜也斂了笑容,道:「離奴老弟,你就安心地去山裡渡劫吧,不必記掛縹緲閣。」
「放心吧,離奴老弟,你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元曜安慰離奴。
白龍眼中的寒光,讓元曜不寒而慄。
張昌宗嘴角抽搐,「這也……太貴了……」
張昌宗深情地望著白姬,挑起了她的下巴,「白姬,你真美。」
離奴的出現,打破了白姬和元曜短暫的沉默。
「從路線上看,肯定是回公主府。」
「白姬,你和太平公主是舊交嗎?」
「軒之?」
元曜很好奇,「約定?什麼約定?和誰的約定?」
女侍騎著馬,帶著侍衛走到元曜跟前,冷冷地道:「公主有令,帶他過去。」
白龍的金眸中泛出清冷的啞光,道:「美人之骨磨的香粉,美人之血蒸的口脂。」
「六郎剛走,我卻恨不得他又來縹緲閣,這大概就是人類所謂九_九_藏_書的『相思』吧?」白龍口吐人語,這麼說道。
元曜被抓到了馬車前,嚇得冷汗浸額,他急忙深深地作了一揖,道「「小生,小生參見公主……」
元曜拿了一方錦緞,進來包東西,白姬和張昌宗仍在互相深情地凝望,不著邊際地說著情話,一會兒牡丹花,一會兒白蓮花。不知怎的,張昌宗又稀里糊塗地花了一百二十兩銀子買走了一隻羊脂玉瓶。
「軒之是縹緲閣新來的雜役。」
元曜在市集上買了一些青菜、豆腐,他覺得吃青菜、豆腐晚上肯定會餓,又繞道去光德坊,在一家遠近馳名的畢羅店裡買了兩斤蟹黃畢羅做夜宵。
「呃,好吧,本公子買下了。」張昌宗急忙道。
離奴踏著夜色,揮淚離開了縹緲閣。
元曜將菜籃放入廚房,他有些好奇這位名動西京的美男子長著什麼模樣,就悄悄地來到裡間外,偷偷地探頭張望。
白姬神秘一笑,道:「只有天知道。」
元曜一愣,張六郎即張昌宗,他和他的哥哥張易之是武后和太平公主的寵臣,權傾朝野。張氏兄弟儀容俊美,特別是張昌宗,據說他風姿飄逸,可以與仙人王子喬媲美,人稱「蓮花六郎」。坊間傳言,張昌宗愛美成癖,幾乎已經到了扭曲的地步,他不能容忍一切不美麗的東西存在,他覺得一切不美麗的東西都是污穢的、骯髒的。
「呃!」小書生眼前一黑,手舞足蹈。
元曜也傻笑:「哈哈,哈哈哈——」
元曜回過神來時,路人已經漸漸散開。他低頭一看,發現手裡還捏著太平公主的絲帕,剛才忘記還給太平公主了,太平公主也沒有找他要回。
離奴苦著臉道:「主人,離奴也不願意吃素,可是沒有辦法。您也知道,這次是七百年一次的大劫,對離奴來說,這可是攸關貓命的大事,只能委屈主人也和離奴一起吃七七四十九天的素了。」
元曜扶著門框,看得一頭冷汗的同時,覺得牙根也有點兒發酸。這條龍妖和張昌宗演的是哪一齣戲?元曜想悄悄地退出去,可是「吱呀」一聲,門被他帶動了。
白姬笑道:「放心,你一定會回來。」
一輛華麗的車輦緩緩而來,幾名男裝侍女騎在高頭駿馬上,簇擁著馬車。車輦裝飾得十分華麗,湘妃竹簾半垂著,金色流蘇隨風飛舞。從半垂的竹簾縫隙望去,可以看見一個女人優雅的身影。
「呃,離奴老弟,令尊也許只是恰好被天雷擊中,和魚沒有關係的。」元曜忍不住插嘴道。原來,離奴最近悶悶不樂,鬱鬱寡歡,是因為天劫的關係。元曜曾聽白姬說過,妖靈都會有天劫,或幾百年一次,或幾千年一次,如果渡過了,就會妖力更進一層,甚至位列仙班。如果渡不過,重則被天雷擊中而死,輕則千百年的修行毀於一旦,變回原https://read•99csw•com形。
因為離奴要渡天劫,縹緲閣里一連吃了五天的素,白姬吃得奄奄無力,元曜吃得滿臉菜色。白姬沒說什麼,元曜也不敢有怨言。
張昌宗道:「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本公子?本公子對你的深情可鑒日月,我恨不能把心挖出來給你看。」
「嗯,知道了。」白龍道。
不知道為什麼,元曜的臉紅了。他垂頭收拾青玉案上的香粉和口脂,六盒香粉和口脂中有兩盒是打開的,香粉慘白,口脂艷紅。元曜只覺得一股濃腥、腐臭的味道撲鼻而來,嗆得他翻腸欲嘔。
元曜道:「白姬,離奴老弟能夠平安渡過天劫嗎?」
元曜道:「自從進了縹緲閣,每天吃的東西除了魚,還是魚,小生已經好久沒吃肉了。趁著離奴老弟你齋戒,小生去買些肉來,煩請離奴老弟做給小生吃。」
「嗯,好。」白龍驀地化為女形,裊裊娜娜地起身,「走,軒之,吃飯去吧。」
這香粉和口脂是用什麼做的?怎麼這麼臭?這麼臭的東西,能用么?
白姬深情地凝望著張昌宗,「六郎,你也越來越美了。」
張昌宗挑起白姬的下巴,深情地道:「白姬,你真美。」
離奴一把抱住了元曜,流淚道:「書獃子,我以前不該總想吃你,總欺負你。如果我能安然回來,一定和書獃子你一起睡裡間。」
元曜想反駁,但又不敢反駁,只好悶悶地扒飯。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元曜睡足之後,醒了過來。他見離奴還保持著他入睡前的憂鬱姿勢,不由得一愣,道:「離奴老弟,你最近怎麼鬱鬱寡歡?」
「爺不開心,關你什麼事?去去去,市集買菜去,別煩爺了!」離奴生氣地道。
離奴一頭霧水,「咦,主人,書獃子,你們笑什麼?」
「還有,書獃子,那時我沒有法力了,你可不能欺負我。」
「哦,好。」元曜起身去廚房拿了菜籃,又到櫃檯后取了一吊錢,道:「離奴老弟,今天要買什麼魚?」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爺齋戒,你還想吃烤羊肉?!爺把你加上香料和蜂蜜烤來吃了!!」離奴氣呼呼地罵了小書生一頓,把他趕去了市集。
太平公主放下了竹簾,道:「書生,回去告訴白姬。三月了,按約定,她該來太平府了。」
元曜回到縹緲閣,離奴還倚坐在櫃檯邊發獃,精神不振。元曜聽見裡間隱約傳來談話聲,嬉笑聲,奇怪地問:「有客人么?」
「好。」元曜只好這麼答應。
白姬深情地回望張昌宗,聲音縹緲而陰森,「六郎,你也越來越美了。」
這一看之下,小書生差點兒跌倒,急忙扶住了門框。
元曜有些生氣,正想和張昌宗理論,白姬卻笑了,「看習慣了,軒之也很好看。」
「好。」白姬只好這麼答應。
離奴抹淚,道:「我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元曜冷汗,道:「你這哪裡是『相思』?明明是想再一次宰客找樂趣罷了。」
弦月東升,緋桃盛開,白姬和元曜坐在後院喝酒賞花。
元曜突然想起了什麼,道:「啊,小生之前read•99csw.com在光德坊買了蟹黃畢羅,小生這就去拿來做菜。」
裡間中,牡丹屏風后,一男一女相擁而坐,親密無間。男子身形挺拔,女子身姿婀娜,只怕是張昌宗和白姬。
「好。」元曜垂頭應道。
突然,一陣風吹過,太平公主的手絹飛出了馬車,如同一隻翩躚的蝴蝶,迎頭蓋在了元曜的臉上。
離奴道:「是熟客了。張六郎張公子,他來買香粉和口脂。」
張昌宗見元曜在看他,皺眉道:「白姬,這是什麼人?」
白龍在金銀堆里滾來滾去,「啊啊,宰客才好玩嘛,這些金銀真美,比牡丹花,白蓮花美多了。」
白姬以袖掩唇,深情地道:「看在六郎對我一往情深的份上,這支玉簪就只收你一百兩銀子吧。」
「聽說,公主這三個月都在感業寺吃齋,為國祈福,真是一位美麗而高貴的公主啊!」
這一天,離奴向白姬告了假,出門去了,傍晚才回來。離奴一回來,就又向白姬告假:「主人,今天離奴去玄武那裡算了一卦。玄武說離奴五行缺土,必須去山裡渡劫,才能平安。所以,離奴打算請兩個月的假,去山裡渡劫。」
白姬回過頭,咧齒一笑,「六郎真好。」
「誰?」
白姬道:「軒之,去拿一方錦緞,將這六盒香粉、口脂替張公子包上。啊,還有這支玉簪。」
白姬趕緊斂容,道:「我沒有笑啊。軒之,我有在笑嗎?」
「白姬,花叢中最韶艷的牡丹,也比不上你的美麗。香粉和口脂能打個折嗎?本公子已經買了很多次了。」
元曜偷眼向張昌宗望去,果然是一個俊美倜儻的男子。之前,元曜以為韋彥已經算是美男子了,不想張昌宗比韋彥更加丰標不凡,但見他墨眉飛入鬢,鳳目亮如星,疏袍廣袖,龍章鳳姿。
「主人,晚飯做好了。該用飯了。」離奴走進來,垂首道。
元曜吃驚,垂頭道:「小生正是從縹緲閣出來,前來市集買菜的。」
張昌宗深情地道:「本公子的心裏也只有白姬。」
元曜無力地坐下,小聲地道:「離奴老弟,暴殄天物,可是會遭雷劈的。」
白姬側頭,「我不信。」
「作為非人,天劫不可避免,也只有經歷了天劫,妖靈才能成長。」白姬伸手摸了摸離奴的頭,以示安慰,「可是,我從沒聽說非人歷經天劫時必須齋戒吃素,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元曜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宰客是不對的。對了,你賣給張六郎的香粉和口脂是什麼做的?怎麼一股濃腥的味道?」
太平公主不顧禮儀,伸手掀開了車簾,道:「你,抬起頭來。」
元曜連連擺手,道:「不要,不要,打死小生,小生也不願意在臉上塗那樣的東西。」
「這、這些東西能塗在臉上嗎?」元曜顫聲問道。
馬車停了下來,太平公主低聲對一名男裝女侍說了句什麼。
白龍睨目,回憶道:「西漢末年,我將這種香粉和口脂賣給了一對姓趙的姐妹,結果很有趣。如今賣給張氏兄弟,不知道又會有怎樣的結果。」
離奴瞪眼,道「問這麼多幹什麼?爺說什麼九-九-藏-書,你照做就是了!」
看清了元曜的模樣,太平公主笑了,「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書生。」
離奴瞪了元曜一眼,生氣地道:「我爹說有關係,就有關係!」
太平公主的車輦繼續啟程,漸漸遠去,只留一地香風。
離奴磨牙,「書獃子,你想吃什麼肉?」
離奴又抹淚,哭道:「這是我爹生前告訴我的,他說這樣才能平安地渡過天劫。他老人家在一次渡劫齋戒時,耐不住嘴饞,偷吃了一條魚,結果被天雷擊中,千年道行毀於一旦,變回了一隻普通的貓,老死了。我爹臨終前一直告誡我,渡劫時一定要齋戒吃素。」
元曜突然想起了什麼,道:「今天小生在街上遇見太平公主出行,她似乎知道縹緲閣,還讓小生帶話給你,說三月了,按約定,你該去太平府了。」
吃過晚飯,離奴收拾妥當,打了一個大包袱,裏面裝著它爹告訴它的能夠平安渡過天劫的寶物,如鍋灰、蒜頭、瓦片之類的東西。
元曜捏著鼻子合上蓋子,將香粉、口脂、玉簪、花瓶都包入了錦緞中。
白龍閉口不語。
元曜舉了半天筷子,愣是吃不下去,但卻不敢說什麼。
「呼——」元曜吐出了一口氣,提著菜籃回縹緲閣了。
白姬以袖掩面,側過了頭,「六郎的心裏果然沒有我……」
元曜又是一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說話的緣故,太平公主的眼眸幽黑如夜鴉之羽,陰沉而抑鬱,和她的笑容非常不協調。
元曜不敢做聲了。
三月,微雨。
離奴生氣地道:「不用去了,我已經扔了。從今天起,縹緲閣中不許吃葷腥,只能吃素。」
白姬、元曜趕緊安慰離奴,說他不必記掛太多,渡劫去要緊,再怎樣他們也不至於會餓死。
太平公主翕動鼻翼,隔著竹簾道:「你的身上有水的味道,和一個人很像。不,她不是人。天上琅嬛地,人間縹緲鄉。你知道縹緲閣嗎?」
「白姬,你也有天劫嗎?」
張昌宗和白姬訴完了情話,灑淚而別。
「還是主人好。」離奴笑道,又瞪了一眼元曜,「不像書獃子,一天到晚只記得吃!」
白姬以袖掩唇,深情地道:「那是自然,我的心裏只有六郎。」
白姬詭笑,「當然有。不過,一萬年一次,軒之如果盼著看熱鬧的話,恐怕是趕不上了。」
太平公主做了一個手勢,讓侍衛趕走了元曜。
白姬嘆了一口氣,道:「偶爾一段時間,吃得清淡一些,也不錯。」
「為什麼?」元曜奇怪。
縹緲閣中,離奴單手支頤,倚坐在櫃檯邊,他的臉色有些憂鬱。兩碟魚乾放在櫃檯上,他卻完全沒有食慾,甚至連小書生趴在一張美人靠上睡午覺,他也懶得去責罵他偷懶。
元曜送離奴到巷口,望著一隻黑貓背著一個大包袱漸漸走遠,他心中突然有些不舍。老天保佑,願離奴老弟能夠平安渡劫,早日回到縹緲閣。
白姬、元曜、離奴三人舉箸吃飯,因為菜不合口味,白姬、元曜都沒什麼食慾,因為憂心天劫,離奴也沒什麼胃口,三人味如嚼蠟地吃著。
元曜再回到裡間時,只見一條手臂粗細的https://read.99csw.com白龍愜意地盤卧在一堆金元寶和大塊大塊的銀錠中。
白龍道:「人骨香粉,人血口脂都是工藝複雜,很費時間的東西呢。」
元曜抬起了頭,正好對上一張美麗的臉。
「那好吧。希望我回來時,你們不要餓瘦了。」離奴憂愁地道。
「要我相信,除非六郎……」白姬從衣袖中摸出一支玉簪,遞給張昌宗,「除非六郎把這支玉簪也買下。這是春秋時期的古玉,雕工精細,造型美觀,六郎這樣的翩翩美郎君用它簪發,更添風姿。」
彷彿手裡捏著的不是絲帕,而是一塊燒紅的火炭,元曜急忙丟了,但瞬即感到不妥,又急忙將絲帕拾起來,放在了菜籃中。
太平公主不過二十四五歲,方額廣頤,膚白如瓷,眉若刀裁,唇如點朱,她烏黑如炭的長發梳作倭墮髻,發間偏簪一朵金色的芍藥花,華麗而高貴。她的臉上帶著愉快的笑意,溫暖如陽光,似乎非常快樂。
離奴憂愁地道:「我怎麼能不記掛?主人不會做飯,書獃子你又君子遠庖廚。我走了,誰給你們做飯吃?」
離奴抹淚,哭道:「主人您是八部眾,幾千年甚至一萬年才有一次天劫,自然不明白我等下等妖靈幾十年,幾百年就有一次天劫的痛苦。」
「六郎,蓮池中最清雅的蓮花,也比不上你的風姿。我已經把零頭抹去了,這已經是最便宜的價格了。再說,這香粉和口脂的妙處,難道不值這個價錢嗎?」
張昌宗猶豫了一下,道:「好吧,本公子就出這個價錢。不過,你得答應,除了本公子,不能把這香粉和口脂賣給別人。」
白龍眼中金光流轉,道:「當然能,只是一旦用了,就不能停下。如果停止使用的話,臉上的皮膚會漸漸腐爛生蛆。不過,長久使用,人骨香粉和人血口脂會讓一張平庸的臉變得傾國傾城,俊美無雙。軒之有興趣的話,也可以試試喲。」
「她這是要去皇宮,還是回公主府?」
張昌宗厭惡地道:「他真丑。你也不招一個漂亮些的下人。」
白姬眼前一亮。
離奴又抹淚,道:「世事難料,萬一我不能回來,死了的話也就罷了。如果我變成了一隻普通的貓,主人你一定要把我帶回縹緲閣養著。」
「七七四十九天啊……」白姬眼神一黯。
白姬眼前一亮,笑道:「沒關係,你去吧,去吧。哈哈,哈哈哈——」
元曜拿著錦緞包袱,送張昌宗出了巷子,候他登上馬車之後,才回到縹緲閣。
離奴做了一頓八道菜的素宴,和白姬、元曜一起吃了,算是給自己餞行。
原來是太平公主,怪不得出行如此大的排場。太平公主是高宗與武后的小女兒,她極受父母兄長,尤其是母親武后的寵愛,權傾長安,被稱為「幾乎擁有天下的公主」。她的丈夫是高宗的嫡親外甥,城陽公主的二兒子薛紹。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坊間傳言,這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尊貴公主一直陰鬱寡歡,似乎從來不曾快樂過。
「多少銀子?」張昌宗凝望著白姬,問道。
長安,西市。
白姬、張昌宗從屏風后探出身來。
「嗯?」元曜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