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曜沏了兩杯茶，一杯給沈樓，一杯自己喝，就著春雨聽江湖傳奇。

沈樓搖醒元曜，道：「元老弟，人生苦短，不可蹉跎，在下要遊俠去，你說可好？」

最後，雖然老狐王相信十三郎沒有說謊，但是眾狐狸都不相信，明裡暗裡指責十三郎。十三郎既委屈，又生氣，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

白姬沉吟了一會兒，道：「翠華山是九尾狐族的地盤，遍布九尾狐族的結界，無論是非人，還是人類闖入其中，你們不可能不知道吧？」

「人類的腳印？」白姬奇道。

白姬笑了：「這是你的酬勞，不必推辭。」

老狐王很高興，道：「哈哈，十三，還是你最孝順了。你素來勤謹，心細，交給你，為父也放心。」

沈樓急忙推辭：「舉手之勞，何必言謝。」

白姬望了小狐狸一眼，道：「十三郎的臉色好像有些憔悴。」

眾狐狸表示不相信，並認定是十三郎把無憂樹給種死了。

沈樓只好也躺在元曜身邊睡了。可是，他心中太興奮，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突然，沈樓騰地坐起身來，對著黑暗自言自語，「人生如蜉蝣寄羽，朝為青絲，暮成白髮，不可蹉跎，在下要遊俠去！」

小狐狸繼續悉心照料無憂樹。可是，有一天，小狐狸從紫竹林取來山泉水，準備澆灌無憂樹時，無憂樹不見了。

「井底。」白姬笑道。

「對，一定是這樣。」

背劍的蛤蟆一蹦三跳，消失在了縹緲閣中。

元曜沏來兩杯茶，拿來一些點心，十三郎一邊喝茶，吃點心，一邊娓娓道來。

白姬見狀，輕聲咳嗽了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有人拍元曜，喊道：「元老弟醒醒，元老弟醒醒……」

「不是，沈君是一隻蟾蜍。不過，它一直認為自己是胤的親弟弟，也是一隻蜃，所以你千萬不要當著它的面提『蟾蜍』，『青蛙』，『蛤蟆』，不然它會很不高興。」

「真的？」

沈樓道：「沒有。不過，胡家的十三郎來過，他好像有事，但聽說你不在，又走了。他留了一句話給你，說明天午後再來造訪。」

元曜笑道：「白姬在後院曬太陽，小生帶你去。」

九尾狐王年輕的時候，性格就憂鬱而多愁善感。年老之後，因為操心九尾狐族的興衰，操心兒女的婚姻歸宿，操心孫兒們是否能夠健康長大，它更加鬱鬱寡歡，悶悶不樂。狐狸們都勸它想開一點兒，兒孫自有兒孫福，不必操心太多，它也不能釋懷，仍舊愁悶。

春日的暖陽下，緋桃花瓣紛飛，白姬的笑容有如夢幻般不真實。

「蜃。」

白姬奇道：「此話怎講？」

「簡單來說，一隻大蛤蜊。」

「有勞元公子了。」小狐狸怯生生地道。

胡三娘曾在《因果經》里見過這種樹，這種樹名叫無憂樹。相傳，如來佛祖就誕生在無憂樹下。無論是人，還是非人，只要坐在無憂樹九-九-藏-書下，就可以忘記所有的煩惱，變得無憂無愁，快快樂樂。

元曜洗漱妥當，打開了店門，陽光照進了縹緲閣。

「白姬，十三郎來了。」元曜道。

小狐狸揉著臉，道：「無憂樹一定是被人偷走了。無論如何，某一定要找回被偷走的無憂樹，大家才會相信某沒有說謊，家父也才會快樂無憂。」

小狐狸怯生生地道：「只要您能幫某找到無憂樹，洗清某的冤屈，某在縹緲閣做一輩子雜役也沒關係。只是，那隻黑貓恐怕容不下某……對了，今天怎麼沒有看見那隻臭黑貓？！」

「那，該怎麼辦？」

老狐王奇怪地道：「好好的，無憂樹怎麼會不見了呢？」

「十三，你怎麼能說謊呢？」

白姬躺在美人靠上，舒服地眯著眼睛曬太陽。

「不會游泳也可以去。」白姬詭笑。

老狐王又誇讚了一番胡十三郎，別的狐狸有些不高興了，竊竊私語：

白姬喝了一口茶，道：「如果留有腳印，那也一定會留下氣味，循著氣味追蹤，不難找到竊走無憂樹的人。」

白姬笑了，抬眸，「聽說，十三郎的廚藝很好？」

大廳南邊的牆壁上，掛著一把戰國時期的青銅短劍。短劍長約一尺七，寬約三寸，劍鞘上鑲嵌著七色寶石。

「嗯。」

元曜揉著眼睛坐起身來。

「欸？！」元曜再次一頭霧水。

白姬嘆了一口氣，道：「沈君是快樂地遊俠去了，什麼也不管了，可是我怎麼向胤交代？如果胤醒來，發現沈君不在了，情況就不妙了。」

「白姬，胤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元曜帶小狐狸走向後院。

小狐狸耷拉下耳朵，道：「事情就是這麼奇怪，某完全沒有感覺到有人入侵，但無憂樹確實不見了。而且，神不知鬼不覺地闖入了結界中的，不是非人，是人。」

白姬好奇地問道：「十三郎為什麼要離家出走？」

去年夏天，胡三娘和夫婿去南海遊玩，遇見了一隻蜃。蜃正在做夢，胡三娘踏入了蜃夢中。蜃夢中仙山飄渺，美如夢幻，山林河澤中生長著各種奇花異草，奔跑著各種奇珍異獸。胡三娘行走其中，它驚喜地看見了一棵茂盛的大樹，樹枝雄偉，樹葉翠綠，樹上開滿了金色的花朵，密密麻麻，華色香艷。遠遠望去，像是一件件金色的袈裟掛在樹上。這棵金色的大樹給人以美麗、安詳、聖潔、光明、愉悅的感覺，讓人心曠神怡，煩憂頓消。

「元老弟，你可願意與在下同去？」

「十三最愛裝乖賣巧，討老頭子歡心。」

眾狐狸紛紛數落十三郎，十三郎滿腹委屈，卻是百口莫辯，只能流著淚，小聲地解釋道：「某沒有把無憂樹種死，無憂樹真的不見了！」

「為什麼？」

老狐王說到傷心處，拍著胸口，老淚縱橫：「唉，一想到這樣的局面，叫人怎麼能不發愁？！愁煞人也，愁煞人九-九-藏-書也！！」

狐狸們紛紛道：「都怪十三怠忽職守，才讓人偷走了無憂樹。」

白姬回過頭，坐起身來，笑了，「十三郎怎麼有空來縹緲閣玩？」

「軒之，你真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

白姬、元曜無聲地坐在廊下吃東西，院子中的緋桃樹繁花盛開，落英繽紛。

「這樣啊。」小狐狸想了想，羞澀地道，「如果白姬不嫌棄，那某就留在縹緲閣了。」

「什麼是蜃？」

「欸，在下正說到精彩的地方，元老弟你怎麼就睡了？」沈樓失望地道，他推了推元曜，小書生已經開始呼呼地打鼾了。

「嗯，好。」

「井水裡？」

「太好了。」白姬笑眯眯地道。

小狐狸怯生生地道：「白姬在嗎？某昨天約好，今天來見她。」

小狐狸伸爪，揉臉，「唉，某離家出走，已經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里，某露宿在荒郊墳地，寄居在農人的屋檐下，寺廟的祠堂中，苦不堪言。」

「休想。」白姬笑眯眯地道：「軒之，古語云，知足者常樂。」

火紅色的小狐狸走進縹緲閣，端正地坐下，道：「元公子，好久不見了。」

從南海回到翠華山之後，胡三娘將無憂果送給九尾狐王，道：「父親，這是無憂樹上結出的果實，將它埋入土中，待它發芽，長大，就會長成無憂樹。據說，無論是人，還是非人，只要坐在無憂樹下，就可以忘記所有的煩惱，變得無憂無愁，快快樂樂。如果擁有了無憂樹，您就再也不會苦惱鬱結了。」

元曜聞言，也頗有些感慨，道：「希望，沈兄能夠快樂地、盡興地遊俠吧。」

小狐狸點頭：「人類的腳印。」

元曜撓頭，「想做的事情？好像沒有，小生只想一直待在縹緲閣。」

「不會，但它會送你一場美夢。」

白姬笑了，「怎麼會？世界上怎麼會有沒有氣息的人？」

「欸？」元曜一頭霧水。

「不管怎麼說，都是十三的錯。」

「十三這傢伙真狡猾，又搶先了一步。」

「哼哼，它一定是想做下一任的九尾狐王。」

小狐狸在白姬面前坐下，彬彬有禮地道：「某不是來玩的，某有一件困擾的事情無法解決，特來拜託白姬。」

「嗯，知道了。」白姬道，她向裡間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今天多謝沈君了，無以為謝，縹緲閣中，沈君喜歡什麼，就請拿去，不必客氣。」

胡十三郎在九尾狐族居住的翠華山中挑選了一處土壤肥沃的山谷，開始種無憂樹。它把無憂樹的果實埋入土中，澆上山泉水，不眠不休地守候著，祈禱著，靜靜地等候發芽。

白姬喝了一口桂花酒，若有所思地道：「軒之，你好像一直在縹緲閣蹉跎光陰呢，難道你沒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小狐狸很著急，找遍了山前山後，山上山下，都沒有找到。最後，小狐狸只好淚汪汪地回家，去向老狐ｈｔtps://rｅａｄ.9９csw.com王稟報這個不幸的消息。

「胤是誰？沈兄走了，為什麼要向胤交代？」

白姬笑眯眯地道：「如果十三郎留在縹緲閣做兩個月的雜役，我就替你找到無憂樹。」

白姬、元曜回到縹緲閣，沈樓正倚在櫃檯邊打瞌睡。

「既然是軒之把沈君攛掇走了，那就軒之去道歉吧。」白姬拿出一柄鑰匙，遞給元曜，「順便把沈君留下的這柄鑰匙交給胤保管。」

「小生就不去了。不然，離奴老弟會罵小生偷懶不幹活……」元曜迷迷糊糊地道。說完，他又撲倒在枕頭上睡了。

眾狐狸頓時不敢再說半句話。

兩人把盞對飲，相視而笑，言談甚歡。

沈樓歡喜地道：「多謝白姬。」

老狐王嘆了一口氣，捶著胸發愁，「我九尾狐族的地盤，居然有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闖入，這還得了？！真是愁煞人也，愁煞人也——」

小狐狸愁眉苦臉地道：「這些日子以來，某四處奔波、打聽，連玄武也問過了，始終沒有打探到無憂樹和賊人的下落，甚至連一點兒線索也沒有，真是愁死某了。白姬，縹緲閣能夠實現任何願望，某特意來請你實現某的願望，替某找到無憂樹。」

白姬笑了。

小狐狸又揉臉，道：「事情說起來，話就長了。」

十三郎怯生生地道：「某也不知道，恐怕是被誰偷走了……」

沈樓摸了摸頭，道：「在下是遊俠之人，行走四方，沒有防身的武器頗為不便。如果你能把牆上那把青銅劍送給在下，在下感激不盡。」

小狐狸羞澀地道：「稱不上好，略會做菜罷了。家父對美食很挑剔，常常愛換口味，某為了他能夠吃得開心，常常去皇宮中的御膳房，大酒樓的后廚中潛伏，偷偷學做各種菜色，然後回去做給家父吃。」

白姬道：「沈君，今天有客人嗎？」

元曜冷汗，「可是，小生不會游泳……」

「古語云，知足者常樂。」元曜笑道，接著又道：「白姬，如果你能給小生漲一點兒月錢，小生就會更快樂了。」

小書生也吟了一首詩唱和：「刀光劍影江湖夢，展卷揮毫潑墨濃。三尺秋水無情碧，十里東風斷腸紅。西京歌樓彈長鋏，北邙冷雨濕荒塚。古來多少豪俠事，落筆一笑雲煙中。」

一隻火紅色的小狐狸走了出來，怯生生地道：「某雖不才，但願意為父親效勞。」

元曜睡得迷迷糊糊，隨口應道：「遊俠？挺好，去吧，去吧……」

沈樓被驚醒，見白姬、元曜回來了，起身抱拳道：「白姬、元老弟，你們回來了。」

白姬搖頭，道：「不是倉庫里，是井底。」

「太好了！」九尾狐王大喜，它掃視了眾兒孫一眼，「你們誰願意替我種無憂樹？」

胡十三郎種無憂樹的事情就定了下來。

蛤蟆背著一柄青銅短劍，向元曜抱拳，道：「元老弟珍重。後會有期。」

「九尾九_九_藏_書狐族的地盤有九重結界，外人絕不可能闖入，八成是十三偷懶，把無憂樹種死了，它害怕父親責罰，故意說是誰偷走了無憂樹。」

「因為待在縹緲閣很有趣，很快樂。」

白姬笑道：「沈君喜歡，那就拿去吧。」

「這關小生什麼事情？」元曜不想去，但見白姬望著他，黑瞳幽森，眼神莫測，只好接過了鑰匙：「好吧，小生去就是了。胤在哪裡？」

吃早飯的時候，元曜問白姬道：「沈兄去哪裡了？」

白姬道：「離奴去山裡了，兩個月後才會回來。離奴一走，縹緲閣里頗缺人手。」

沈樓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幾壇桂花酒，與元曜在燭火下對飲。

「井底的倉庫里？」元曜問道。

「呃，小生哪裡有攛掇沈兄去遊俠？」

「沈兄，明兒再說吧，小生困了……」元曜打了一個哈欠，睡倒在寢具上。

小狐狸道：「真的沒有留下氣息。某猜測，要麼是此人道法高深如李淳風。要麼，就是有法力高深的非人隱去了他的氣息。」

小狐狸凝重地道：「腳印。事後，某回種無憂樹的山谷，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遍，發現了人類的腳印。」

白姬沉吟了一會兒，道：「好。我替你找無憂樹。不過，你用什麼做報酬呢？」

沈樓得了寶劍，十分歡喜，興緻盎然地拉著元曜敘說當年遊俠咸陽的往事：「當年，在下在咸陽遊俠時，結識了許多綠林朋友，大家意氣相投，情若手足……」

胡三娘想起了憂鬱的父親，就偷偷地摘了一顆無憂樹的果實。

小書生悶悶地啃了一口櫻桃畢羅，把「真是奸詐貪財的龍妖」這句話連同畢羅一起咽進了肚子中。

中午過後，元曜正拿著雞毛撣子給古董彈灰時，胡十三郎來了。

小狐狸羞澀地道：「這個……這些年來，家父也曾零零碎碎地給了某幾貫錢，但某都用來買點心吃了，沒有攢下什麼積蓄……」

「沈兄也是蜃嗎？」

元曜笑道：「啊，是十三郎呀。好久不見了。」

「十三真討厭……」

白姬道：「這也不無可能。」

白姬笑道：「過幾天吧，等月圓的時候。那時候，胤才會醒來。」

小狐狸怯生生地望著白姬：「那，無憂樹的事情，就拜託您了。」

「呃。小生知道了。」

不過，元曜很困，也懶得理會太多，倒頭又睡下了。

小狐狸更加細心，更加賣力地栽種無憂樹。兩個月https://read.99csw.com之後，樹芽長到了三寸長，多出了四片翡翠色的嫩葉。小狐狸高興得直揉臉，又回家告訴了老狐王。老狐王非常高興，又一次誇獎了小狐狸很能幹。眾狐狸面面相覷，又不高興了。

沈樓下定了決心，握拳，「在下這就去向白姬辭行。」

元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隻灰色的蛤蟆人立在他的枕邊，正伸出蹼趾拍他的臉。

「它會送小生珍珠嗎？」

沈樓走向了裡間，元曜趴著呼呼大睡。

白姬撫額，道：「他不是被軒之攛掇著遊俠去了嗎？」

「胤是沈君的哥哥，因為某些原因，他不方便露面，一切事情都是沈君幫他處理。沈君走了，他會生氣的。」

沈樓慷慨激昂，擊盞而歌：「憶昔少年，初入江湖。俠義在胸，快意恩仇。抱劍蘭台，義氣崢嶸衝冠怒；飲馬長河，俠情崔嵬狂嘯歌。一襟青雲，兩袖白雪。仗劍天涯，遊蹤萍寄。」

白姬喝著瓷杯中的桂花酒，道：「也許沒攛掇吧，但是它說和軒之一席暢談之後，就想去遊俠了。生如蜉蝣寄羽，春夏秋冬，轉瞬即逝，想做的事情，應當及時去做，不可蹉跎。」

狐狸們吵鬧作一團，老狐王見了，捶著胸口嘆氣，「真是愁煞人也，愁煞人也——」

後院中，芳草萋萋，三春的陽光如一抹橘色鮫綃，明亮卻微涼。

小狐狸揉臉，道：「那人沒有留下任何氣味。」

白姬笑了笑，轉身走進了裡間，上樓去了。

天色漸漸黑了，沈樓一說起當年行俠仗義的事情，就越說越興奮，停不了口。他乾脆留了下來，和元曜促膝夜談。

一個月之後，土壤中破出了一點兒綠芽，小狐狸高興得又蹦又跳，沖入家中告訴老狐王無憂樹發芽了。老狐王很高興，誇讚小狐狸很能幹。眾狐狸有些不高興。

天亮之後，元曜起床，沈樓已經不見了。

「真的。」

老狐王維護十三郎，呵斥眾狐狸：「你們啊你們，十三不過是為我做一點兒事情，讓我高興，你們就這麼不待見它，猜疑它，真是氣死我了！如果，將來哪一天，我不在了，你們怎麼能夠團結友愛，讓九尾狐族更加繁榮昌盛？只怕那時候，九尾狐族將會因為你們互相猜疑，不團結，而分崩離析，沒落衰敗，非人界再無九尾狐族的立足之地！」

「小生這就去嗎？」

小狐狸覺得有些委屈，它只是想為父親分憂，報答他的養育之恩而已，從來沒有過別的私心。

桂花酒雖然甜淡，但是元曜酒量不怎麼好，喝了幾杯就昏昏欲眠了。

白姬點頭，笑了，「沒問題。縹緲閣從不拒絕任何人的願望，無論是善良的願望，還是邪惡的願望。」

「沈兄？沈兄，你在哪裡？」元曜在縹緲閣中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沈樓，心中有些惆悵。元曜回到大廳，望著酒罈中喝剩的桂花酒，努力地回想昨夜的事情，他依稀記得曾有誰向他辭行，好像是一隻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