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元曜怔怔地望著空蕩蕩的籬笆，菊花在風中搖曳。

白姬搖頭，道：「不知道。我只能等待『因果』，無法預測『因果』。」

茱萸，又名「辟邪翁」，每逢重陽節，佩戴茱萸辟邪是一種習俗。

「這一首詩很應景，應當寫下來。」王維笑道，他在硯台中滴入清水，磨開了桃核墨。

白姬以袖掩面，嘻嘻笑道：「入鄉隨俗。」

陶淵明望著王維，笑了，「如果摩詰找到了，記得帶我去看你的桃源鄉。」

元曜臉上露出了擔心的神色。

元曜心中納悶，飛奔到後院，但見白姬坐在迴廊下，托腮望著古井邊，耳朵里塞著一團青草。

弦月升起，燈火如豆，山野的晚上有些寒冷，王維和元曜生了一爐火，坐在書房中溫酒閑談。

元曜問王維道：「摩詰，桃花源那首詩寫得怎麼樣了？」

「白姬……」元曜又叫了一聲。

王貴道：「也好。反正，元少郎君也不是外人。朱墨，去給元少郎君沏茶來。」

過了許久，陶淵明才開口了，道：「其實，我從未去過桃源鄉。」

一陣風吹過，籬笆下的菊花蕩漾起一層層金色的波浪。

元曜來到王維的別院時，已經是未時過半。

因為閑坐無聊，元曜想去和男子搭話，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可是，就在他一低頭錯眼間，站在菊花邊的男子不見了。

別院掩映在山水之中，並非豪華的朱門大院，而是約有七八間房舍的雅緻草堂。草堂前面種著垂柳，後面種著修竹，竹籬下開滿了或金色，或紅色的菊花，窗台上爬滿了藤蘿薜荔。

元曜道：「能夠得到一位知音，即使是非人，也是幸事。」

那名正在曬書的綠衣書童答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書，就要去叫王維。

庭院中，一個白髮老僕和一名書童正攤開書本晾曬。——今天陽光明媚，正好可以曬書，以防書本被蠹蟲蛀蝕。

王維笑了，興奮地道：「沒錯。軒之猜猜他是誰。」

元曜有些驚訝，目不轉睛地盯著陶淵明。

陶淵明和王維相視一笑，不用一句話，便能了解彼此的心情。

「好。」王維答應。

王貴的臉色倏地變了，道：「元少郎君，你也看見了？！」

王維在長安與達官顯貴相交，遊走在名利場中，雖然也有朋友，但是終歸難以脾性相投，心心相印。從小，王維就很喜歡陶淵明的詩，也很崇拜陶淵明，如今機緣巧合，他與陶淵明成了朋友。他們傾蓋如故，非常投緣。

元曜答應了。

元曜道：「聽說，摩詰叫他五柳先生。他不會是寫桃花源的陶淵明吧？」

白姬一邊做針線，一邊道：「因為，我之前對軒之說的，在晉代時從縹緲閣中買走蟠桃核的文人，就是陶淵明呀。他生前對桃源鄉有執念，但卻一生沒有實現願望，死後一絲殘念就留在了桃核墨上，沒有離去。王公子和陶淵明有緣，所以在幾百年後的今天，和他邂逅了。」

元曜笑道：「小生也沒有急九九藏書事，所以沒讓朱墨去吵醒摩詰。」

離奴喵了一聲，道：「書獃子，不許挑三揀四！主人，不要叫那隻狐狸來，請再給離奴一次機會，離奴也能做出口味正宗的菊花糕。」

今天無法回城，元曜就留宿在王維的別院中。

不知道為什麼，元曜在這一瞬間有些觸動，也許世間真有桃源鄉，因為王維相信有，而陶淵明相信王維。

元曜回過神來，道：「沒事。可能小生眼花了，剛才好像看見籬笆那邊站著一個穿皂衣的男子。」

「哪裡的話。」王維笑道，他向陶淵明介紹元曜，道：「這位是我的表弟，姓元，名曜，字軒之。」

元曜和王維面面相覷，氣氛一下子陷入了沉悶。

「姓陶……五柳先生……」元曜又一次張大了嘴，王維遇見陶淵明的鬼魂了？！剛才，站在菊花叢邊的男子是陶淵明？

元曜回到縹緲閣時，已經是敲下街鼓的時候了。

元曜讀了，誇讚了幾句。

白姬道：「菊花糕還是請十三郎來做吧，它做的口味更正宗。」

王維和元曜席地而坐，王維翻出最近新寫的幾首詩給元曜品評。

離奴也道：「書獃子，記得摘一些菊花回來。」

碧雲天，黃草地，丹楓如火，清溪潺潺。元曜沿著王維告訴他的方向走，但是山郊野陌，他也找不準路。他在田陌上詢問一個騎在水牛上的牧童，牧童恰好認識王維，好心地給元曜指了路。

元曜道：「好。」

離奴道：「螃蟹難吃死了，爺才不稀罕吃，爺不過是想蒸給書獃子吃罷了。」

朱墨也苦著臉道：「這鬼自稱姓陶，我聽公子叫他五柳先生。公子很喜歡他，把他視作知己。雖說這鬼看上去沒有惡意，談吐也十分得體，但終歸讓人覺得害怕。」

陶淵明悲傷一笑，道：「我死了之後才知道，那只是一場虛妄的夢。世界上根本沒有桃源鄉。」

「非人也辟邪？」元曜吃驚。

這一天，秋高氣爽，陽光燦爛。元曜見天氣晴好，想去郊外看王維，就找白姬告假，道：「小生想去拜訪摩詰，請一天假，明天回來。」

「鬼？！」元曜嚇了一跳。

螃蟹們哭道：「沒有誤會，這隻黑貓想把我們蒸熟了吃。」

元曜喝了一口溫酒，看了一眼紙上零亂的詩句，笑道：「摩詰還是沒有寫完桃源鄉的詩呀。」

元曜又問道：「聽說，摩詰最近在和一位鬼友交往？」

隨著一陣墨香彌散開來，元曜白天看見的皂衣男子——陶淵明在黑暗中漸漸浮現出身形。

白姬嘆了一口氣，道：「離奴說，它現在是讀書之貓，不能用暴力解決問題，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看見王貴、朱墨的反應，元曜奇道：「欸？什麼？」

從小受母親崔氏的影響，王維與佛家結下不解之緣，他心性淡泊，喜愛清凈，但因為身為家中長子，不得不出門求取功名，出入仕途。

白姬見了，笑道：「時光不能倒流，『因果』已經種九-九-藏-書下，並會順勢而生，無法遏止。軒之擔心也無益，不如放寬心懷，一切順其自然。軒之採的茱萸還有剩餘，我多縫一個辟邪香囊送給王公子，保他平安。」

王維奇道：「那先生筆下的桃源鄉……」

「摩詰，你是怎麼遇見他的？」

離奴撇嘴道：「書獃子真傻。」

王貴把元曜迎進院子里，又問候了幾句寒暖近況，元曜一一做了回答。

喝到半盞茶時，元曜晃眼間看見一名男子站在籬笆旁的菊花叢邊。他抬眸望去，那男子約莫三十余歲，頭戴青黑色襆頭，身穿皂色廣袖長袍。他眉目端方，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離奴搖頭，道：「不，爺要做菊花魚。」

離奴撇嘴道：「書獃子沒有螃蟹吃了。其實，爺可以說服它們去蒸籠里的。」

元曜笑道：「能夠偶遇摩詰，小生也沒有想到。」

白姬還是沒有反應。

白姬笑道：「那邊太吵了。」

王維道：「千真萬確。」

王貴欲哭無淚，道：「元少郎君，你也被鬼蠱惑了。」

元曜在燈下挑綵線，剪流蘇。

元曜找王貴討了一個竹籃，在王維的籬笆下采了一些菊花，又摸去他家的後山上采了一些野生的茱萸。吃過午飯之後，元曜提著竹籃告辭回去了。

元曜認識這名老僕人，正是王家的老家僕，他跟著主人姓，名喚王貴。想來，大概是王老夫人不放心兒子獨自漂泊長安，派了王貴跟著服侍。那名綠衣書童元曜不認識，猜想大概是王維在長安新買的僕人。

白姬道：「是這樣的。今天上午，韋公子給軒之送來了六隻大螃蟹，軒之不在，我就替軒之收下了。離奴打算把螃蟹蒸了做晚飯的菜肴，但是螃蟹們不答應，從蒸籠里爬出來，和離奴吵了起來，它們已經吵了大半個時辰了。」

閑坐無事，元曜把在王維家中遇見陶淵明的事情告訴了白姬。

王維神秘一笑：「軒之猜對了，這位鬼兄就是陶淵明。他晚上會來，我將他介紹給軒之認識。」

就在元曜吃驚，王貴嘆氣的時候，王維午睡醒來，穿著一身寬鬆的長袍走了出來。他打了一個呵欠，伸了一個懶腰，吟道：「漁舟逐水愛山春，兩岸桃花夾古津。坐看紅樹不知遠，行盡青溪不見人。」

白姬笑道：「玉鬼公主。之前，承蒙她替我找了許多東西，幫了大忙，都沒有向她說謝謝。如今重陽節，送一隻香囊給她作為謝禮。」

元曜問道：「貴伯，摩詰在家嗎？」

黑貓充滿幹勁地點頭，道：「嗯。」

元曜放下竹籃，在白姬身邊坐下，問道：「發生什麼事了？離奴老弟在和誰吵架？」

元曜捧著一杯溫酒，心中有感，吟了一首詩：「夜聞更漏缺，風送蘆花雪。寒浸八尺琴，樽浮半輪月。」

元曜道：「可以。不過，今天天色已晚，不方便出行，等明天一早，小生就把幾位大仙帶去河邊放生，絕無虛言。」

「是。」朱九-九-藏-書墨應了一聲，去沏茶了。

王維搖頭，道：「還未寫完。」

元曜隔著竹籬喚了一聲：「貴伯。」

燈火下，王維神色堅定，眼神明亮。

王貴笑道：「元少郎君遠道而來，快進來坐。」

陶淵明哈哈大笑，道：「摩詰欠詩，應當罰酒。」

二更時分，硯台里的墨汁用完時，陶淵明消失了。

元曜道：「離奴老弟做的菊花糕，總有一股魚腥味。」

時光如梭，轉眼過了五天。時節近重陽，長安城中盡染金菊之色。

白姬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的同時，從耳朵里取出青草團，笑道：「原來是軒之回來了，嚇我一跳。」

螃蟹們道：「不吃的話，就把我們放到河裡去。」

元曜道：「且慢。小生也沒有急事，不用特意去吵醒摩詰，小生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陽，且等他睡醒了再說吧。」

王維帶元曜來到了他的書房。這是一間簡單雅緻的房間，門朝院落，光線明亮。一方胡桃木桌案上放著筆、墨、紙、硯，墨正是桃核墨。書房的牆壁上掛著一幅淡雅的山水畫，兩幅書法字帖，靠牆的書架上堆著一些竹簡和書冊。軒窗下放著一個蓮花形狀的青銅香爐，香爐中溢出一縷縷清雅的水沉香。

這人是誰？他什麼時候來到院子里了？難道是莊客或者鄰人？元曜心中疑惑，但見男子朝他笑，也就回了一個笑容。

離奴一邊將菊花鋪在藤條編織的笸籮中曬月光，一邊問道：「主人，書獃子，這菊花看著挺好，離奴今年也來做一次菊花糕。」

元曜趕緊起身，作了一揖，道：「陶先生。」

王貴打量了元曜幾眼，感慨道：「幾年未見元少郎君，倒是長得高壯了一些，越發像當年的元姑爺了。」

因為元曜在，陶淵明一開始有些拘謹，但是幾句話下來，與元曜混熟了之後，就變得十分健談了。三人聯詩作對，切磋書中的學問，暢談各地的風土人情，氣氛十分融洽。

元曜鬆了一口氣。

元曜問道：「這個粉紅色的香囊是送給誰的？」

朱墨的臉色也變了，道：「啊！鬼，鬼又出現了！」

白姬笑道：「因為軒之一直沒有去向她解釋，她還誤會軒之討厭她，所以不來縹緲閣了。等我把香囊做好，軒之送去給玉鬼公主，順便向她解釋誤會。」

元曜出了城門，順路搭了一位貨賣木料的壯漢的馬車來到了藍田山麓，王維的別院就在山中。到了分岔路口，元曜道了謝，和壯漢分別了。

秋夜風清，天懸星河，月光在寂靜的庭院中鋪下了一片銀白色。

元曜道：「離奴老弟可是要做菊花糕？釀菊花酒？」

白姬道：「可以。軒之記得在山中摘一些茱萸回來，我要做辟邪的香囊。」

元曜來訪，讓王維十分高興，他拉了元曜去書房，道：「軒之來得正好，我有幾首新詩正想找人指點。」

白姬沒有反應。

「元少郎君，你怎麼了？」王貴發現元曜的異狀，問道。

元曜認為，以離奴平時的蠻https://read.99csw.com橫性子，它會直接把螃蟹拍暈了，放進蒸籠里，不會有耐心和螃蟹吵架。

王維道：「重陽時，軒之可以和白姬姑娘一起來此賞菊飲酒。」

古井邊，水桶翻倒，一個蒸籠散落在地上。離奴雙手掐腰，唾沫橫飛地和六個人吵架。那六個人三男三女，均穿著墨青色的衣服，他們憤怒地圍著離奴，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麼。因為聲音太嘈雜，元曜聽不清他們在吵什麼，心中很奇怪。

元曜笑道：「幾日不見，摩詰又得了兩句桃源詩。」

「嗯。」元曜笑了笑，繞過竹籬，走進了院子里。

元曜聽不下去了，走過去勸道：「離奴老弟，不要再吵了，幾位螃蟹大仙也請安靜，都是一場誤會。」

白姬、元曜、離奴坐在廊檐下，地上點了兩盞秋燈。白姬在做針線活，她用元曜帶回來的茱萸縫製辟邪香囊。

元曜伸手，在白姬的眼前晃動了一下。

王貴也道：「人鬼殊途，相交不是好事。一想起郎君和鬼來往，老朽就覺得愧對把郎君交給老朽照顧的老夫人。老朽勸郎君不要和鬼交往，郎君卻責怪老朽侮辱他的朋友，還要老朽不要干涉他。老朽只是一個僕人，也不能多說什麼。元少郎君，你去勸一勸郎君，讓他不要再和鬼來往了。」

王貴回頭，看見元曜，臉上綻開了笑意，道：「元少郎君？！」

這一次邂逅，這一段友情為王維羈旅長安的寂寞生活塗上了一抹溫暖的色彩，也讓他孤獨的靈魂找到了某種寄託。

元曜道：「你把耳朵堵著幹什麼？」

元曜道：「貴伯不必擔心，陶先生沒有惡意，他乃是飽學之士，端方君子，摩詰和他來往，正好可以增長學識，修磨品性。」

王維拿起桌案上的桃核墨，道：「陶先生棲身在這一方桃核墨中。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前天晚上，我坐在這裏磨桃核墨，準備寫桃花源的詩。我腦中想著桃花源，口裡念著五柳先生，他就出現了。陶先生高潔端方，學識淵博，是世間難尋的良師益友。我與他一見如故，彼此十分投緣。」

「一言為定。」陶淵明道。

白姬打算縫五個辟邪香囊，一個月白色的她自己佩戴，一個孔雀紫的送給元曜，一個黑色的給離奴，一個天青色的給王維，還有一個粉紅色的綉山貓的香囊。

螃蟹精們揮舞著大鉗子圍著離奴吵，離奴毫無懼色，掐腰回吵，雙方唾沫橫飛，沸反盈天。

元曜道：「多謝離奴老弟的好意。不過，還是算了吧，請不要再吵了。我們不吃螃蟹了。」

元曜道：「小生已經看見它們的人形了，還怎麼吃得下？人與非人都是眾生，還是把它們放生了吧。」

元曜笑道：「指點不敢當，小生願拜讀一二。」

元曜道：「玉鬼公主呀，它很久沒有來縹緲閣了。」

第二天，元曜在王維家待到中午，就準備回城了。

元曜張大了嘴巴，吃驚地望著古井邊。他這才看清楚，六名墨青色衣裙的男女都沒有手，本ｈttpｓ://ｒead•9９csｗ.ｃom該是手的地方，從衣袖中探出兩個大鉗子。

元曜道：「這不太像是離奴老弟的處事風格。」

元曜收拾了一下，就出發了。

螃蟹們面面相覷，相信了元曜，它們不再和離奴爭吵，化作六隻青蟹爬進了水桶中。

陶淵明對王維也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情愫。他本來已經不屬於人世，只剩一縷殘念遊盪在虛空中，但是他卻被他吸引，與他結緣。他們有著相似的靈魂和思想，所以十分投機，成為知音。

王維一愣，繼而道：「不，世間有桃源鄉，我將去尋找它。」

白姬聽了，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王維高興地道：「陶先生，您來了。」

王維這才看見元曜，他有些意外，也有些高興，道：「軒之，你怎麼來了？朱墨，有客來了，你怎麼不叫醒我？」

王貴悄悄地問元曜道：「元少郎君可曾勸郎君不要與鬼來往？」

王維和元曜同榻而眠，一夜無話。

陶淵明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作了一揖，道：「又來叨擾了。」

陶淵明也作了一揖，笑道：「白天，我們已經見過了。」

元曜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喝著朱墨沏來的陽羡茶，曬著秋天的暖陽，覺得十分舒服。王貴和朱墨繼續曬書，王貴偶爾抬頭和元曜說一兩句閑話。

菊花魚一定很難吃。元曜在心中道。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元曜問道。雖然，陶淵明沒有惡意，但是正如王貴所言，人鬼殊途，不宜結交，元曜有些擔心，他不希望王維受到傷害。

王貴苦著臉道：「這鬼是這幾天才出現的，好像還是一個讀書人。他一般深夜出現，一出現就和郎君在書房裡談書論道，天亮才離去。白天偶爾能在柳樹下，菊花邊看見他，但一眨眼又不見了。」

「他真是五柳先生的鬼魂？」元曜吃驚。

王貴放下手中的書，走到元曜跟前，他望了一眼菊花叢，欲言又止。最後，他還是開口了，道：「元少郎君看見的……恐怕是鬼……」

元曜聽見王貴說起過世的父親，心中有些悵然。

王貴嘆了一口氣，老臉上掛了愁容，道：「郎君在午睡。朱墨，去叫郎君起來，說元少郎君前來拜訪。」

元曜走進縹緲閣，大廳里，裡間中都沒有人，但是後院傳來一陣吵鬧的喧嘩聲。

「嗯，有勞白姬了。」元曜道。

白姬又用青草堵住了耳朵。

元曜冷汗。

王維苦惱地道：「我從未見過桃源鄉，所以無法動筆。陶先生，您能帶我去桃源鄉一游嗎？」

王貴放下書本，走過來，高興地道：「前幾天郎君回來，說在城裡偶遇了元家少郎君，老朽還不信。沒想到，竟是真的。」

笑容從陶淵明的臉上消失，他嘆了一口氣，沉默了。

王維給陶淵明也斟了一杯酒，三人圍爐而坐，秉燭夜談。

白姬笑道：「好吧，離奴加油。」

「白姬，發生什麼事了？離奴老弟在和誰吵架？」

元曜問道：「陶先生的鬼魂為什麼會棲息在桃核墨中？這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