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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姆斯還在消化,卡蘿蔔也出現了,圖書管理員在他身後一路盪過來。
「為什麼?」它說,「它是那條該死的龍。」
守望塔兄弟竊笑起來,「咱也算是給命運搭把手。」
魏姆斯默默地把包裹遞給她。她脫下厚厚的手套,打開包裹。
他看看標籤。吉金·抱熊老牌精選龍血威士忌。便宜貨,烈得很,你可以用它點火,你可以用它擦洗勺子,另外你不用喝多少就能醉死過去,這也是它的一大優點。
「你從來不帶耳朵的,嗯?」守望塔兄弟厲聲斥責道,「上星期才解釋過,咱誰也不。我們自己造一個。」
「這是露珠·馬貝林·爪刺刺一世。」尊貴的蘭金小姐解釋道,「不但自己是冠軍,好幾個孩子也是冠軍。現在可一點火也沒剩了,可憐的老傻子。他喜歡人家撓他肚子。」
「哦。」魏姆斯大失所望。
根據眼前的情況,他大胆推測:「這是圖書館,對不?」他問。
「簡直無從猜起。」魏姆斯的聲音很虛弱。
「哦?講的是什麼?」魏姆斯問。圖書管理員翻翻白眼。
「那麼現在,」終極無上大師繼續往下說,「讓我們來談談國王的問題。」
一定是在城裡什麼地方。城外好幾里除了草地和沼澤什麼也沒有。它肯定住在城裡什麼地方。
「機靈的老混蛋。」割自家喉嚨表示同意,「肯定全靠那些冥想和氂牛酸奶。」
「當然了,好些倒是死在了別人的床上。」
「大約三英尺六英寸。」她好心地幫他換算。
「呃……」
「烏克!」
魏姆斯緊緊抓住自己的包裹,就好像抓著一條貞操帶。
「大自然就是這麼回事。」小姐繼續道,「我做夢也不會想用他來培育澤龍,當然,反正他也不成。」
「那些個老喇嘛你不服都不行,這麼快就把這東西熬好了。」魏姆斯說。
他把事情經過告訴她。她瞪大眼睛。
上面寫著:
「肩膀,呃,肩膀……看起來非常……不錯。」魏姆斯拚命找話說。
「烏克。」
卡蘿蔔看看自己周圍。每個方向上都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書櫃。書架上則是書。
就在這時,兩人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喏比踉踉蹌蹌地走到小巷對面,兩聲叮噹和一聲悶悶的呻|吟之後是一聲哀嚎,安科-莫波克居住著數量巨大的野貓,其中一隻剛剛從喏比的兩腿之間溜走了。
「我知道那是本書。書名叫什麼?」
魏姆斯有些不解。他曾經在這裏買過幾隻蘋果,店裡似乎並沒有什麼可以冒犯到一條龍的東西。
「呃。還有一些,呃,旁證。」
「我比較接近於所謂的後勤保障部門,隊長。」喉嚨警覺地往兩旁瞅瞅,然後遞給魏姆斯一張羊皮紙。
「有時難免會有這種事。」蘭金小姐悲傷地說,「全都是基因作怪,你知道。」
事實上,危險其實小得叫人吃驚。可以說小得神秘莫測。
「太對了。」守望塔兄弟道。
「真夠走運的,剛好找到真正的國王。」泥水匠兄弟說,「百萬分之一的概率,簡直是。」
魏姆斯隊長努力穩定情緒。對方顯然是個性|欲超人的女兇手——雖然因為那身凹凸不平、怪裡怪氣的衣服,判斷性別並不容易。可如果它不是個女人,那句「難搞的是我這邊」一定會給他帶來好些終身無法擺脫的噩夢。他知道富人多少有些怪癖,但這也太過分了。
圖書管理員撓撓頭。這一個可就難搞了。他面朝卡蘿蔔,把兩隻戴了皮手套一樣的手合在一起,然後又把它們展開。
這裏天花板很低,溫度十分可怕,但最恐怖的卻是混雜的氣味。他暈頭轉向地走在一道道金屬圍欄之間,被介紹給各種長著紅色眼睛、不停尖叫的梨形噩夢:這是「月便士·女公爵·大步潘,眼下正懷著孕」,這又是「月霧·爪刺刺二世,去年瑟尤多波利斯的最佳繁育獎得主」。無數道淺綠色火焰從他膝蓋附近掠過。
猩猩大聲呻|吟,然後用誇張的動作使勁扯扯自己毛茸茸的耳朵。
「天哪,不會。事實上他算是個怪胎。通常他們不會高過八指。」
「這對所有壓迫人的蔬菜店都是個教訓。」他不停地說著。
「哦當然,」守望塔兄弟的聲音里透著惡毒,「我簡直能想象得出,唔?我們只需要大步走出去說,『哈羅,咱以後就不燒你們的房子了,瞧咱們可不是一群好人嗎』,是這樣嗎?國王這事兒關鍵就在於他必須是,是——」
他意識到自己的右手自動拉開了最底下的抽屜,然後有三根手指想必是接到了他後腦的密令,拎出了一個瓶子。這是那種酒會自動減少的瓶子。理性告訴他說,他肯定時不時會拿出一瓶、打開封口、眼看著琥珀色的液體一路減少到瓶頸以下,只不過他從來記不得這種感覺,就彷彿這些瓶子來的時候便已經空了三分之二似的……
可憐的小混蛋,魏姆斯想道。這就是大自然,簡單明了。總是把最差的那個一腳踢開。
「講的是怎樣召喚龍。用魔法召喚龍!」
許多隔間上都別著玫瑰花形的飾物和各種證書。
他們跌跌撞撞地走進酒館背後的小巷。天上有一輪滿月,幾縷邋邋遢遢的雲不時從它表面飄過。兩人在黑暗裡很不張揚地撞在彼此身上。
她肩膀上還有一條龍。她把它介紹給魏姆斯,原來這是克爾姆的爪刺刺·文森特·妙極,小名維尼。瀰漫在房間里的化學氣味似乎很大一部分都是維尼的傑作。這股不同尋常的氣味滲透了一切,就連遞給魏姆斯的那一大塊蛋糕也不例外。
純粹的糟粕,魏姆斯暗想。他不大明白那個詞究竟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它聽起來就像是你把一切有點價值的東西都榨乾了以後剩下的東西。就像警衛隊,純屬糟粕,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也正像他自己。這就是他這輩子的真實寫照。
「不會很遠,事實上。」她稍微有些吃驚。
「我想知道,」他結巴起來,「那個……澤龍……呃,最大能長……」他停下來。他的下半身遭遇了非常恐read.99csw.com怖的情況。
「他就是這麼說的。布告上都寫著。」
「抱歉?」
「早上好,喉嚨。」魏姆斯心不在焉地說,「在賣什麼?」
「想什麼?」
「你說你有些東西想給我看。」蘭金小姐提示道。
「烏克。」圖書管理員予以確認。
舞劍,當然,是很重要的。這跟使劍沒什麼關係。據終極無上大師想,使劍不過是動作很大的手術,又臟又亂,刺一刺、砍一砍而已。國王必須要舞劍。劍身與光線接觸時角度必須十分精確,讓旁觀的人沒有絲毫疑惑:此人就是命運選中的那一個。他用了很長時間準備劍和盾牌。花了大把鈔票。盾牌閃閃發光,就像掃煙囪的小鬼耳朵里的一塊錢硬幣。而那把劍,那把劍簡直華麗極了……
「如果咱買上一兩瓶酒,咱就可以回家去,那就當真不張揚了。」
「哦,我明白了。」泥水匠兄弟說,「行。好。國王就是這樣。」
難怪大家都叫她大自然母親……
「我一點也不介意,非科壟軍士。」喏比回答道。
「現在我們怎麼做,長官?」卡蘿蔔急切地問。
「這可是真貨,隊長。」喉嚨湊近了些。他這種人,能把「早安」說得好像是一輩子只有一次、錯過了永遠後悔的買賣。他的眼珠子在眼窩裡前前後後直打轉,彷彿兩隻努力尋找逃生路線的嚙齒類動物,「如今可不能沒有這個。」他嘶嘶地說,「防龍霜,保證有效:如果你被燒成了灰,全額退款,一個字也不多問。」
終極無上大師在袍子深處微微一笑。這套裝神弄鬼的把戲真是不可思議。你跟他們撒個謊,等你不再需要它了,就重新撒個謊,並且告訴他們說他們正沿著通往智慧的道路前進。他們居然不是哈哈大笑,而是繼續跟你走,希望在所有的謊話中能找到真理,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接受了各種難以想象的東西。不可思議。
「那麼,喉嚨,這兒是怎麼回事?」魏姆斯問,「那些背著大劍的傢伙都是誰?」
「可是——」泥水匠兄弟似乎深深陷入了自己的大腦活動中,「如果我們控制著龍——我們確實控制著龍,對吧?——那我們就不需要找人殺它了,我們只需要不再召喚他,然後就皆大歡喜了,不是嗎?」
魏姆斯意識到自己即將面臨一場巨龍傳奇的洗禮,「只要結論就行,小姐。」他不耐煩地說。
巨龍在城市上空飛舞、盤旋、行走。它的鱗片反射著月光,讓它帶上了月亮的顏色。有時它會一個急轉,然後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掠過房頂,僅僅為了品嘗存在的喜悅。
「非常富有詩意。」卡蘿蔔說。
等他跑到河邊,龍已經不見了蹤影。街道上空籠罩著一片濃煙,還有好多人組成了幾條水桶傳送帶,把一塊塊的河水傳向被點燃的房子。這項工作進展得很不順利,因為無數人正帶著自己的財產魚貫而出。安科-莫波克的房子大部分是木頭和茅草蓋的,他們可不準備冒任何風險。
「夫人,」他冷冷地說,「我是警衛隊的軍官,我必須警告你,你所提議的行為違反了安科-莫波克的法律——」外加某些比較拘謹的神仙的戒條,他默默地補充道——「我必須建議你立即釋放爪刺刺三世大人,不得對他施以任何傷害——」
「咱可以到我家去偵查。」科壟軍士道,「咱可以聽一整夜,使勁聽。」
「首先,你可以把褲子拉上去。」喏比從距離最近的牆背後回答說。
「我猜你肯定很想找出龍的寶窟在哪兒,嗯?」魏姆斯試探性地問。
「好吧。」他說,「指給我瞧瞧。」
「我以為他應該自己出現,因為命運啥的。」
魏姆斯家那些貧困潦倒的祖先很熟悉這樣的聲音。它通常都來自那些騎著戰馬、全副武裝的人,那些人會用這種聲音告訴他們,眼下正是好時候,你們明白不,趕緊向敵人衝過去,好好揍他們一頓吧。魏姆斯的兩條腿只想立正站好。
項目一:一間馬車房(屬於一個規規矩矩的商人,此人眼看著自己的新馬車燒成了灰)。
它默默地注視著魏姆斯隊長。隊長從未在任何動物身上看見過如此聰慧的眼睛,包括喏卟司下士在內。
喏比的聲音很急切,而且突然之間顯得非常清醒,「別鬧了,軍士,我剛剛看到一條龍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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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突然一片死寂。
「而這是違法行為,沒錯!」卡蘿蔔高興極了,「在街道上釋放野生動物,違反了《野生動物(公共——」魏姆斯呻|吟起來。這意味著巫師。跟巫師扯上關係只會惹上一身的麻煩。
割自家喉嚨·袋鼬死人一樣慘白的臉出現在魏姆斯眼前,咧開嘴笑得正歡。此人無所不賣——只要你向他保證那東西是從一輛牛車背後掉下來的,他就可以把它裝在箱子里,把箱子攤開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立馬賣起來。
「哦,聽起來像是。指?手?拿?抓?提?找?……是找?第二個字,調?對調?對調是兩個字……換?換!找。換。找。換。召喚!是召喚!關於什麼的召喚。真有意思,不是嗎?第二詞。整個詞——」
一排排龍舍里,澤龍全都安安靜靜的;它們眼睛發著光,顯得異常警覺。它們個個都盯著房頂。
在魏姆斯身邊,蘭金小姐張大了嘴巴。在她身後,籠子里的小澤龍哼哼唧唧地吼起來。
「要是他煩你就把他推下去。」蘭金小九*九*藏*書姐快快活活地說,「我們接著說,你想問的是什麼來著?」
它不能那樣!它會把自己的嘴唇燒掉的!
「消息傳得可真快,呃?」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魏姆斯耳畔,「早上好啊,隊長。」
「聽說什麼?」
「大傢伙。很大很大。扇翅膀。很大很大的、扇翅膀的、會跳的傢伙。牙齒。呼吸。吐氣。特別特別大的吐氣、扇翅膀、會跳的傢伙。」卡蘿蔔乖乖地拚命努力,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子,「吮手指。吮手指的東西。燒傷了。燙。很大很大吐熱氣扇翅膀的東西……」
「你當然看見過,你這大傻蛋。」喏比焦急地說,「聽著,我可不是開玩笑!它有翅膀,就好像,好像,好像特別特別大的翅膀!」
「迷人的姑娘。反正,他的兄弟姐妹們都長得很不錯。」
「已經沒有真正的國王了!」終極無上大師厲聲喝道,「你指望什麼?他們跑到荒野里,一待就是好幾百年,耐心耐氣地把劍和胎記一代代傳下去?或者某種魔法?」他說出那個詞的時候就像是啐唾沫。他利用過魔法,但只是作為達到目的的手段。大家不都說嗎?為達目的管它用什麼手段,諸如此類。可是跑去相信它,相信它擁有某種精神上的力量,就像邏輯,簡直叫他牙疼。「老天爺,我說,講講邏輯!理智點。就算過去的王室有人活下來,到今天他的血統也已經分得很散了,肯定會有好幾千人聲稱自己有權繼承王位。說不定就有像——」他努力在腦海中搜索最不可能的例子——「像廁清兄弟這樣的人。」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兄弟,「順便提一句,今晚我沒看見他。」
「這麼說我們找到他了?」他問,「這可真是好運氣。」
「烏克。」圖書管理員搖搖頭。
「而這一個,可憐的小傢伙,是克爾姆的好娃娃·鋪蓋卷·毛石頭。」蘭金小姐仍舊不肯放過魏姆斯。
「烏克。」圖書管理員只用寥寥幾個動作就完美地表達出「絕大多數巫師哪怕兩隻手都用上也找不到自己的屁股」這層意思。
再也不用召喚龍。
防龍鏡面盾500安科元
「唔,怎麼了?一個空,本來應該放書的地方。」
「因為龍必須在空中交配,而他那雙翅膀恐怕永遠也飛不起來。我很不願意失去他的血統,他父親是布蘭達·羅德里的樹啃·亮鱗。你認識布蘭達嗎?」
史前的人類一定會崇拜她,事實上幾千年前他們確實也成功地雕刻出了她的雕像,栩栩如生,叫人驚嘆。她有一頭濃密的栗色頭髮,不過魏姆斯後來發現那是假髮,跟龍這樣親密的人是不可能保住自己的頭髮的。
把他搖醒的是喏比,他告訴隊長城裡有條龍,並且科壟軍士很受了些驚嚇。魏姆斯貓頭鷹一樣眨著眼睛,任喏比的聲音在自己身邊回蕩。一隻會噴火的巨大蜥蜴從幾英尺之外饒有興趣地注視著你的下身,這種事看來足以擾亂最堅強的神經。恐怕晚上的經歷會在科壟軍士身上留下永久的印記。
它又長又亮。你一看就知道它必定出自某個鍛造天才之手——就是那種喜歡搞什麼禪啊定啊之類的小矮子,每天只在黎明時分工作,能讓一堆歪歪扭扭的鋼鐵擁有手術刀一樣的利刃,揮舞起來勢不可擋,勝過嗑藥嗑出毛病的犀牛——造好這把劍以後,那人會淚流滿面地宣布退休,因為他永遠、永遠也做不出這樣好的劍了。劍柄上密密麻麻全是珠寶,以至於只能用天鵝絨做劍鞘,你得透過煙色玻璃才能直視它。單把它拿起來幾乎就等於加冕了。
「誰最愛你,小貓咪?」喏比低聲問。
魏姆斯實實在在地吃了一驚。他盯著她,終於意識到她多半有些性格缺陷。
「當真?」魏姆斯說。這小東西似乎把自己同胞浪費在火焰和噪音上的力氣全都集中起來,用到了自己的眼睛上。它的視線就像一台熱切割機。魏姆斯不禁想起自己小時候是多麼想要只小狗。說起來,那時候他們一家都餓得不行,其實也不一定要小狗,只要是長了肉的動物就成。
他身後有種蛇行似的聲音,兩片瓦摔碎在街道上。
明理兄弟們高興了些。
「那個,誰都知道真正的巨龍是睡在寶窟上的。」喏比道,「很著名的傳說。」
「是的,一條該死的飛天鱷魚正在燒我的城!」魏姆斯吼道。
「家族的驕傲,這是。」
「昨晚回家路上他被條鱷魚咬了。可憐的小混蛋。」
「桀龍。」蘭金小姐聲音沙啞。
「你也不會碰巧知道內容是什麼?」魏姆斯嘆口氣,「什麼?哦。四個詞。」他疲憊地說,「第一個詞。兩個字。第一個。聽起來像是。寬。光?管。關……關。第二個字。玩水。游泳。魚。關魚。關於。第二個詞。大的,會飛的,噴火……是的,這我已經知道了。我是問有沒有什麼具體內容?沒有。明白了。」
只聽龍小姐解釋道:「你總希望培養出的龍火要大,鱗片要深,顏色要正,諸如此類。但偶爾難免遇上這種情況,純粹的糟粕,沒辦法。」
蘭金小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哦,別理他。」她高高興興地說,「如果他太煩人,就拿坐墊打他一下。」
對方吃驚地盯著他。
「就是這個。」守望塔兄弟道,「強有力的權力。」
「這事兒前因後果我全知道!」卡蘿蔔喜氣洋洋地說,「有人用魔法把它弄來的。有人從圖書館里偷了一本書,猜猜書名叫什麼?」
小澤龍注視著魏姆斯,那眼神足以確保它贏得「裁判們最可能帶回家做攜帶型煤氣打火機的龍」大獎。
「百萬分之一的概率。從一個動物園之類的地方跑出來的,躲到了他家後院里。他把手伸到門前的地毯底下摸鑰匙,卻被狠狠咬了一口。」守望塔兄弟在袍子底下摸索半天,最後掏出個皺巴巴的棕色信封,「我們搞了個募捐,準備給他買點葡萄什麼的,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想那個,呃……」
「這可不只是一點點狗食,呃?」
「我們都看見了。」魏姆斯回答道。九-九-藏-書
「是代表絕對權力的無法否認、強大有力的浪漫象徵。」終極無上大師順順溜溜地接下去。
圖書管理員仍然抓著男孩的手,動作輕柔,但十分堅定,領著他走進書櫃的迷宮裡。
即便除去那一層層具有保護功能的衣裳,西碧爾·蘭金仍然體格雄壯,極富壓迫感。中軸地蠻族的傳說中常提到穿著鎖子甲、鐵文胸的少女,她們騎在拖車的高頭大馬上,旋風一樣衝進戰場,再把死去的武士放到車上,一面用好聽的女中音唱著歌兒,一面把他們拉向光榮富足的來生。蘭金小姐很符合傳說里的描述。她足以做她們的領袖。她足可以帶走一個的武士。她說話的時候,每個字都好像在你背上使勁拍了一掌;教養極其完美的貴族式自信在她的聲音里鏗鏘作響,光憑母音就足以切斷柚木。
他們很把「低調不張揚」放在心上。這就排除了莫波克這邊幾乎所有的酒館,那裡的酒客都太熟了。所以他們選了安科城區一個挺高雅的地方,盡自己所能努力不張揚。其他酒客都以為他們是酒館請來助興的演員。
「誰也不會跟強有力的權力嘰嘰歪歪,對吧?」
至於人選……他有個遠房表弟,熱心又虛榮,帶種勉強算是貴族式的愚蠢。眼下他正被看守在遠方的一間農舍,終極無上大師為他提供了足夠的酒精和幾位年輕女士,可那孩子最感興趣的似乎還是鏡子。多半天生就是當英雄的料,終極無上大師悶悶不樂地想。
「有屍體嗎?」卡蘿蔔問。肯定有。比謀殺更可怕!圖書館里的謀殺。背後沒準兒還有巨大的陰謀。
「叫我偵查員軍士,喏比。」科壟軍士和和氣氣地說。
「沒法子了,急就。」科壟軍士說著把臉朝向一個趁手的角落。他的自言自語被下士的哼哼唧唧打斷了,「你在嗎,軍士?」
「什麼?」
那是只該死的大蜥蜴,它們挖苦道。肯定有好幾噸重。這麼個大傢伙絕對飛不起來,哪怕有那麼漂亮的翅膀也不成。再說會飛的蜥蜴背上長那麼多大鱗片幹嗎?
而這一切都大錯特錯,魏姆斯暗想。這樣的美景的確讓他嘆為觀止,然而有一小撮站錯隊的腦細胞卻不肯罷休,硬要在驚艷的高牆上亂塗亂畫、大放厥詞。
圖書管理員瞥他一眼,其他人一般會把這眼神留給那些說什麼「大屠殺有啥不好?」的傢伙。
「沒錯。」守望塔兄弟道。
鏟子5安科元,鶴嘴鋤5安科元,口袋1安科元
無論如何,這龍確實相當體貼,魏姆斯一面往哨所走一面琢磨。想想看,這麼多木場、草垛、茅草房頂和油庫,哪一個都可能一不小心給點著,但它卻成功地把所有人嚇個半死,同時整個城市幾乎毫髮無傷。
屋裡一個人也沒有,對此魏姆斯並不特別吃驚。他爬上樓梯,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舒舒服服地坐進椅子里——椅子上的坐墊哪怕一隻大小便失禁的狗都會嫌棄——他把頭盔拉下來遮住眼睛,然後努力思考。
一條老態龍鍾的小個子龍剛從魏姆斯椅子底下爬出來,把自己肌肉鬆弛的下巴枕到了他大腿上。它抬起一雙棕色的大眼睛,充滿感情地凝視著魏姆斯,嘴巴里還略微滴出些似乎挺有腐蝕性的液體,它們全落到了魏姆斯的膝蓋上,味道就像酸洗池周圍的欄杆一樣臭不可聞。
魏姆斯毫無頭緒。但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那地方,然後還要讓它回答一些非常嚴肅的問題。
「見鬼,真夠機靈的。」看門人兄弟說,「那麼我們具體怎麼操作?」
「你這麼大老遠跑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唔……我似乎記得安科的悅心·爪刺刺長到了十四指高,從腳趾到頭頂。」蘭金小姐沉吟道。
「對極了。當然,那是指柯公。亨母還要小些。」
「五萬塊?!」
「沒錯!現在,偵查員喏卟司下士,你能偵查出茅房的門在哪兒嗎?我們要找的是一扇模樣兇狠、又矮又黑的門,啊哈哈哈哈。」
「不會比這更大了?」魏姆斯滿懷希望地問。在他大腿上,龍老頭開始輕聲打起呼嚕。
又:一間蔬菜店(噴火精確度十分驚人)。
「你們瞧見它了嗎?你們瞧見它了嗎?」他問。
在他們腳下,又一棟房子陷入了火海。
「四個詞?」卡蘿蔔問,「第一個詞。」類人猿把兩根手指捏在一起,「很簡單的詞?一。這。那。關於。對——」
「唔,我看不出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卡蘿蔔道,「那本書叫什麼名字?」
「名字叫《關於龍的召喚》!」
「我也一樣。」軍士道,「偵查這活兒還真不好乾,唔?」
喏比思忖半晌。
科壟軍士大模大樣地轉過身。下士的臉已經煞白,簡直能在黑暗中閃出光來。
魏姆斯不知所措了。陰森的牆壁高處,無數個蘭金家的先人正從華麗的畫框里俯視著他。畫像的中間、旁邊和底下全是武器,多半都是這些人曾經用過的,而且從它們的模樣判斷,使用頻率還很高。靠牆擺著好幾排架子,上頭排滿一套套盔甲,其中好些都有大洞。天花板上是一大片被蟲蛀壞的褪色旗幟。你不需要刑偵專家幫忙就能明白,蘭金小姐的祖先從來沒有在戰鬥面前退縮過。
「哈?有人在跟你惡作劇,老朋友。」
「它翱翔在外,」喏比吟誦道,「然後回歸大地。當白晝來臨之時,它在隱秘的巢穴中盤起身體,在自己的寶窟上酣然入睡,做著古老的爬行動物之夢,靜候夜晚拉開神秘的幕布,屆時它將重現天空——」他遲疑著停下來,然後突然加上一句,「你們幹嗎都這種眼神?」
蘭金小姐哈哈大笑,「或者一條特別特別大的龍。從博物館弄來的,嗯?」
「胡說八道。」那位尊貴的小姐回答道,「我訓練他不過是因為能坐在肩膀上的澤龍價錢要高出一倍。」
「說起來挺好笑的,這事兒。」守望塔兄弟若有所思地說,「你沒聽說嗎?」
魏姆斯透過烤焦的欄杆,暈乎乎地看過去,只見一個小東西蜷縮在地板中央,它跟其他澤龍的模樣大相徑庭,就好像喏比之於普通人類。不知怎麼的,它的祖先給了它一對巨九九藏書大的眉毛,正好跟它那雙飛不起來的小翅膀面積相當。它的腦袋也長錯了形狀,像只食蟻獸;鼻子活像飛機引擎的進氣口,假如哪天它真上了天,鼻翼準會起到兩朵降落傘的作用。
「隊長是個多麼迷人的頭銜啊,我一直這麼覺得。」她朝他露出一個明亮、精神的微笑,「我是說,上校什麼的總是過於一本正經,少校又顯得驕傲自大,但隊長卻總讓人感到一種令人愉悅的危險。你要給我看什麼東西?」
「它們是很有領地意識的動物。」蘭金小姐喃喃地道,「根據傳說,它們——」
「究竟,」他說話時語速很慢,吐字十分清晰,就好像對方是個小孩,「這些東西能飛多遠?」
「非常感謝,女士,你幫了大忙。」魏姆斯一面嘟囔一面撒腿開跑。
不過終極無上大師知道他們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綿羊和小羊羔,綿羊和小羊羔。反正事情已經糟到了這份上,他們還不如一條道走到黑,讓世界見鬼去,然後假裝自己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哦,多叫人開心……
他拿起空酒瓶,十分小心地把它放回抽屜里。
「那個,你知道的,命運耍的把戲。哈哈。那才好笑呢,對吧?」守望塔兄弟道,「如果最後發現這小夥子居然正好就是真正的國王,於是咱費了老大力氣——」
「烏克。」
「它讓你聯想到什麼?」魏姆斯問。
清晨的陽光開始穿透一縷縷濃煙。他推開警衛隊的大門。這是家。不是維松巷蠟燭匠人樓上那間簡陋的小屋。那是他睡覺的地方,這棟醜陋的棕色房子才是他的家。這兒有沒打掃過的煙囪的味道、科壟軍士的煙斗的味道、喏比那神秘的個人問題的味道,最近還加上了卡蘿蔔擦盔甲的油。跟他記憶中的家幾乎一模一樣。
魏姆斯隊長的茶杯在杯托里發起抖來,「是的,小姐。」他說。
「再來一杯嗎,非喏比下士?」科壟軍士搖搖晃晃地問。
「天哪!」蘭金小姐道,「瞧!它在利用上升的熱氣!所以它才吐火!」她轉向魏姆斯,眼睛亮得讓人不敢逼視,「你有沒有意識到,我們眼前的景象很可能好幾百年都沒有人見過?」
魏姆斯隊長的嘴唇趕忙行動起來,「兩英尺?」他孤注一擲。
「我——我是說我們——對它有絕對的控制。」終極無上大師安慰道,「這力量是屬於我們的,我向你們保證。」
「當真,小姐?」
「只要你確實抹了。」割自家喉嚨道。他扭下蓋子,把一罐綠色的油膏塞到魏姆斯鼻子底下,「以五十種罕見的動植物原料精心提煉,秘方只有什麼地方的哪座山上那幾個老喇嘛知道。一塊錢一罐,這簡直就是割我自家的喉嚨呢。公益事業,其實是。」他大義凜然地加上一句。
「呃,不認識。」魏姆斯道。其實不少人都像蘭金小姐這樣,總以為自己認識的人大家也都認識。
「我猜,」守望塔兄弟道,「他不會真的是王位的真正繼承人吧?」
圖書管理員翻個白眼。智慧種族?哼。
魏姆斯偷偷摸摸地猛抖膝蓋,想把老龍抖下去。它睜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臉悲傷地望著他,嘴角還往上一拉,露出一排熏得漆黑的尖牙。
他是對的。還說什麼涉水鳥!在一座一百萬人口的城市裡,你該上哪兒去找條見鬼的巨龍去?
「不。今早從街上搞下來的。」
「哦,聽起來是不錯。」蘭金小姐道,「這倒是真的。然後她們發現這同時也意味著被煤灰燙傷、頭髮被燒卷還有滿背的屎尿。另外龍爪也會刺進肉里。接著她們開始覺得這東西長得太大,味道太重,於是過不了多久它就進了莫波克走失澤龍陽光收容所,或者照老法子,脖子上拴塊石頭丟進河裡。你們這些可憐的小東西。」她坐下來,整理一下裙擺——它的布料足夠為一支小型艦隊提供所有的風帆,「那麼,魏姆斯隊長,嗯?」
她根本沒在聽。「肯定有個繁殖基地。」她說,「這麼多年了!你覺得它住在哪兒?」
魏姆斯隊長彷彿著了魔,他吃著恐怖的蛋糕,腿毛漸漸溶解,任源源不斷的信息將自己淹沒:雄性會用火打架,但在產卵季節只有亨母能吐火,這是因為此時她們腸道中充滿成分複雜的可燃氣體,而孵蛋又需要極高的溫度,在此期間雄性全都得出去拾柴火;一群澤龍又叫泥沼或者泥澤;雌性一年最多可以生三窩,每窩四個蛋,其中大部分都會被心不在焉的雄性踩爛;還有無論雌雄,澤龍對異性都沒多大興趣,事實上除了柴火,它們對一切都沒有什麼興趣,只除了大約每隔兩個月,到那時候它們就一心一意只想著那事兒了。
「就一個蛋。」養龍的小姐低聲道,「只要讓我搞到一個蛋……」
「聽著,終極無上大師已經說過我們該怎麼做了。我們找一個習慣服從命令的漂亮小伙,讓他殺掉龍,就好像鮑伯是你舅舅,簡單明了。比乾等那所謂真正的國王可強多了。」
明理兄弟們很緊張。一種害怕的情緒在他們中間噼啪作響。就好像有人高高興興地試驗了該怎樣倒火藥、怎樣填充子彈,卻發現扣動扳機竟會搞出好大動靜,而且很快就會有人過來察看到底是誰整出了這麼些噪音。
「什麼意思?」終極無上大師問。
「關於?關於。第二個詞……第三個?又是簡單的詞?那?這?一?到?對?自?從?的?的。關於什麼的什麼。第四個詞。什麼?哦。第一個字。手指……呃,手指動了?」
守望塔兄弟點點頭,「真有意思。」他說,「我已經算了你三塊。」
「我見過飛蠅,」科壟軍士輕輕打著嗝,「還見過飛雞,我甚至見過飛蟲。可就是沒見過飛龍。」
去外頭瞎跑是沒用的。龍已經消失在濃煙和混亂中,跟它出現時一樣突然。再說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大把跑來跑去的機會,關鍵在於弄明白該往哪九九藏書裡跑……
大傢伙在空中轉個彎,朝房頂一個俯衝。又是一道火光。在它身下,黃色的火焰騰空而起。這一手太快、太漂亮,好幾秒鐘之後魏姆斯才意識到真有幾棟房子著了火。
「什麼?」
「我們沒有找到真正的國王。我們不需要真正的國王。」終極無上大師疲憊地說,「我最後重複一遍!我剛剛為咱們找了一個挺合適的孩子,戴上王冠瞧著像模像樣,懂得服從命令,而且知道怎麼舞劍。現在安靜聽著……」
「龍獵人,隊長。王公宣布說任何能獻上龍頭的人都能得到五萬塊的獎賞。而且龍頭不能連在龍身上。他可不傻,這個王公。」
他在街道上飛奔,涼鞋敲打著鵝卵石。城裡什麼地方!這簡直是可笑至極,不用說。可笑至極,而且絕不可能。
「桀龍。高貴的龍。相比之下,這些小傢伙純粹是——」她朝一排排吹著口哨的蜥蜴揚揚手——「凡龍。全都是。但大傢伙們已經全沒了,你知道。這實在是無稽之談。沒有別的可能。全沒了。美麗極了,它們。好幾噸重。天上飛的再沒有比它們更大的。誰都不知道它們怎麼竟能上天。」
「真的,軍士!」
明理兄弟們都露出莊嚴的神情,除了泥水匠兄弟。
「烏克。」
類人猿終於停在一個書架前。它看起來似乎與其他無數個書架沒有什麼區別。有些書被鐵鏈鎖著。書架上有個空。圖書管理員指著它。
「僅僅在兩歲以後。」蘭金小姐得意地說,「在八個月大之前他叫蒲么,然後是克雄一直到十四個月大,接著他就叫司努德——」
「這話有道理。」喏比道。事實上,他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妙不可言。
他瞪大眼睛,只見圖書管理員神秘兮兮地轉著圈。
「你的意思是,」魏姆斯一字一頓地問,「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就是說如果我被一條龍活生生烤熟了,你就退我錢?」
「房頂上有條!」他的聲音直發顫,「喏比,房頂上有條龍!我該怎麼辦喏比?房頂上有條龍!它盯著我呢喏比!」
魏姆斯茫然地凝視著不遠的將來。喏比自然粗鄙得很,但卻能讓你知道普通市民現在正盤算些什麼。你可以把他當做實驗室的小白鼠,用以預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情況。
魏姆斯喃喃地說起自己偶爾會在社交場合看到各種顏色的小龍坐在某些小姐肩上,並且覺得這看起來非常地,呃,好看。
攜帶型龍巢探測器250安科元
科壟軍士把目光轉向濕漉漉的天空和被雨水洗刷過的月亮。
他轉過身。就在他眼前,在房頂上,有一條龍。
我能停得下來,他暗想。我想什麼時候停下就能什麼時候停下。
在他頭頂五百英尺的地方,一道藍白色的火焰咆哮著出現在空中。
「或許是只涉水鳥。」
他被帶到了屋后的龍舍,完全無力反抗。蘭金小姐用帶鋼板的皮甲把他從脖子到腳踝遮了個嚴實,然後領他走進傳出口哨聲的狹長建築。
圖書管理員嘆了一口氣,然後抬起一隻手。
「這簡直就是犯罪,浪費警衛隊的時間。」卡蘿蔔道,「你幹嗎不直接去找巫師的頭頭什麼的,反正就是你們管事的什麼人?」
魏姆斯隊民不肯就此認輸,「柯公指的是雄性澤龍?」
「是的,呃。」看門人兄弟說,「只不過,就是說,我們不會一不留神把龍召到這兒來吧,有這個可能嗎?」
喏比顯得比平常更加賊眉鼠眼,「那個,隊長,我是打算到處看看。你知道。在不當班的時候,當然是。」他大義凜然地補充道。
「腳印的石膏模型。」她似乎並不怎麼激動,「然後呢?」
「我想知道澤龍能長多大?」魏姆斯試圖改變坐姿,這引來了輕微的咆哮聲。
「為什麼?」魏姆斯問。
「我在想——」科壟軍士道。
「不過首先,」他宣布,「我得去一趟。」
真正讓人吃驚的是,喝茶這樣缺少戰爭氣的事情她竟然一樣能做。「我的祖先。」她順著魏姆斯著了魔一樣的目光看過去,「你知道,過去的一千年裡,沒有一個蘭金家的人是死在自己床上的。」
只有泥水匠兄弟一個人是當真高興。
「更像是龍飼料。」魏姆斯說。這會招來麻煩的,等著瞧吧,「你竟然沒有抓把劍加入進去,真教我吃驚。」
這些日子魏姆斯偷偷養成了一個習慣,隨身帶本筆記本。他開始記錄損失情況,彷彿只需要把它寫下來就能讓世界變成一個更容易理解的地方。
這種事兒不該落到他頭上。整個世界那麼多城市,魏姆斯暗想,它哪兒也不去,偏偏要飛到我的城裡……
「有人拿走了一本書。有人拿走了一本書?你召來警衛隊,」卡蘿蔔驕傲地挺直脊背,「就因為有人拿走了一本?你覺得這就是比謀殺更可怕的罪行?」
再幾晚,終極無上大師暗想。到明天那些人就會絕望得發瘋,只要能幹掉龍,哪怕對方是個獨腿的巨怪,他們也會給他戴上王冠。然後我們就會有一個國王,而國王需要一個顧問,當然是一個受他信任的人,於是這堆獃頭獃腦的烏合之眾就可以回他們的陰溝去。再也不用穿這些傻裡傻氣的衣服,再也不用搞什麼神秘兮兮的儀式。
王公的府邸前人山人海,空氣中有種狂歡節的瘋狂氣氛。魏姆斯用訓練有素的眼睛掃了眼自己面前的大雜燴。這是安科-莫波克危急關頭的標準組合:一半人是來抗議的,四分之一的人是來看那一半人的熱鬧的,剩下的是來搶錢、討錢或者賣熱狗給另外四分之三的。不過人群中也有些新面孔。幾個臉色陰鬱的壯漢正大步走在人堆里,後背上掛著巨劍,腰帶上別著鞭子。
「算我三塊錢。」終極無上大師道。
「哦,老天爺。」魏姆斯隊長道。
「是的,小姐。」
「是你嗎,偵查員科壟軍士?」喏比問。
「我猜,」他說,「這書你是沒法再找一本給我們瞧瞧了,嗯?」
「但他還說要我們豎起耳朵。」喏比說,「我們應該,他怎麼說的來著,偵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