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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活在故事里的女孩

第四章 活在故事里的女孩

「你什麼意思?」馬利西亞問。
「那麼……你不會去向警察告發我們了?」他抱著希望試探地問道。
「呃……弄得這麼亂,對不起。」基思說,「但他是——」
「你為什麼那個樣子做鬼臉?」馬利西亞瞪著他問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莫里斯說。
莫里斯斜著眼睛向柜子後面瞥去。「看見他了。」他說,「夾子合攏時,他用手杖撐住了!嘿,沙丁魚,感覺怎麼樣?」
沙丁魚大概會認為那是掌聲。他把生活看作是表演。別的老鼠只是四處跑跑,吱吱叫著把東西弄弄亂,那就足夠讓人們相信鬧鼠災了。但是,哦,不,沙丁魚總是得出格——沙丁魚,以及他那難聽的歌聲和舞蹈表演。
「當然沒有,會得鼠疫的!」馬利西亞說。
沙丁魚無助地看著莫里斯。莫里斯沖他點了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要是馬利西亞編不出她喜歡的故事,他們都會有大麻煩。
「它不可能還活著!那是一個很大的夾子!」馬利西亞說,「上面有尖齒的。」
「啊哈!神秘的孤兒,不同尋常的天賦,苦難的童年……全都很順。」馬利西亞說,「草莓酸奶應該不重要。就算是香蕉味兒的,你的生活會不同嗎?誰知道呢?你演奏哪種音樂?」
莫里斯看了看。他對衣服不在行,對他來說毛皮就夠了。他只能說,馬利西亞的裙子跟別的裙子沒什麼區別,似乎什麼也不少,也沒有破洞,除了頭和手伸出來的地方。
「可這兒根本就沒有別的老鼠?」馬利西亞繼續問道。
「不不不不不,」莫里斯說,他痛恨這種事兒,「這都是因為……」
基思衝著捕鼠夾彎下身去,抓住了沙丁魚。正當他把老鼠拉出來的時候,手杖斷了,捕鼠夾啪的一聲合上了,手杖上的一小片木屑彈入了空中。
「小姐,」莫里斯努力擺出一副真誠的表情說道,「一些疣子那麼有個性,它們甚至有自己的朋友。呃……你叫什麼名字,小姐?」
「帶扣是鞋帶一端的那個金屬小玩意兒。」莫里斯說。
「我聽著不錯。」莫里斯說。
「還有,最悲慘的是,每天都得我去排隊領麵包和香腸……」馬利西亞繼續說,但是莫里斯聽進耳朵里的比剛才更少了。
女孩走到角落裡的一口金屬箱前,摸索著拽出了一根掛在脖子上的繩子,原來上面掛著一把大鑰匙。「誰也信不得。」她說,「老鼠成百倍地偷它們能吃掉的東西。那些魔鬼。」
「哎呀,真……」莫里斯說不下去了。從他所在的地方能看見空蕩蕩的架子。更重要的是,他能看見沙丁魚正沿著繩索從陳舊的天花板上的裂縫處空降下來,背上背著背包。
女孩頓時滿臉困惑。「不應該是這樣的。」她說。
「以前從來沒有人問過啊。」男孩說。
「你突然變成個老鼠通了?」女孩說著打開了金屬箱。
「沒有。」莫里斯不解地說,「為什麼要笑?」
「我看不會,」男孩說,「至多十倍。」
「你沒事吧?」基思問。
女孩瞪大眼睛望著他。「算是吧。」她說,「這種說法可真是古怪。是市議會制定的法律,真的。他只是管這個地方,跟每一個人辯論。他說我們的配給不應該比別人多,這樣才能在艱難的時候顯示同甘共苦。遊客不再來參觀我們的熱水澡堂已經夠糟糕的了,可老鼠把一切弄得更加糟糕。」她從大食品櫃里拿出了幾個碟子,「我爸爸說只要我們全都精打細算,東西應該夠分。」她繼續說道,「我認為他說得很對,我完全同意。可我覺得只要表示了同甘共苦,就應該允許多分一點兒。事實上,我覺得我們得到的比誰都少。你能想象嗎?不管怎麼說……那麼你真九-九-藏-書是一隻魔貓了?」女孩住了嘴,把牛奶倒進了碟子里。牛奶不是痛快地流了出來,而是慢慢地滲了出來,但是莫里斯是一隻流浪貓,儘管這牛奶已經變質到讓他想逃開,他還是能喝下去。
「哎呀,是的。」莫里斯說。
「你有沒有見過那些老鼠尾巴,小姐?」莫里斯問。
「你從來沒說過你有名字!」莫里斯說。
「對啊,腿會爛掉的,」莫里斯笑著說,「所以你們沒看見帶扣。你的腿最近爛了嗎,沙丁魚?」
「喂?」一個小小的聲音說。那聲音是從食品櫃的後面傳來的。
莫里斯總是在留意別人想要什麼。他覺得馬利西亞想要的是可笑的故事。不過以前他從來沒聽到過這個一臉傻相的男孩說他自己的事。
冒險的時候最重要的,邦尼先生想,
沙丁魚已經把草帽從背包里拉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根小小的手杖。
「對不起,你們是不是瘋了?」馬利西亞說,「那是一隻老鼠,唯一的好老鼠是死老鼠!」
「今天沒有,老闆,」沙丁魚說,「可是請注意,中午還沒到呢。」
「而且他們對我出奇的殘忍。你看到了,我們現在正在廚房裡。我是市長的女兒。市長的女兒應該被要求一星期至少洗一次碗嗎?我覺得不應該!」
「……好吧,有教養的嚙齒類,你們進了一座城市,那麼……原先待在那兒的老鼠怎麼辦?」
「很好,老闆,」昏暗中的沙丁魚說道,「要是沒有這個夾子,我得說一切好極了。我有沒有說過手杖彎了?」
「十九品脫是樂師行會的名字,」基思說,「是一個很大的地方。草莓酸奶是什麼我不知道。」
肯定是沙丁魚,他想。白痴!他總是跑到掃夾隊的前面!全城所有的廚房他都能進,可他偏偏跑進了這一間。她隨時都會轉身,然後尖叫起來。
「快,出去穿過後院!」馬利西亞命令道,「爬到馬廄上堆乾草的閣樓里!我會給你們帶一點兒吃的去!我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然而沙丁魚是躲鍋高手,老鼠早已習慣了別人向他們扔東西。平底鍋才飛到屋子中央,沙丁魚已經跑開了。他跳到椅子上,又跳到地板上,躲到了食品櫃後面——突然一聲尖利、決然的……金屬脆響。
沙丁魚抬頭看著莫里斯。「我們的事完全被她說中了,老闆。」他說。
「這樣沒用,我看的確是把真相說出來的時候了。」基思說。
「不知道,大概在咯咯地笑吧。」基思說。
「上面寫著『十九品脫和草莓酸奶』。」基思說。
「我們更喜歡『有教養的嚙齒類』這種稱謂,長官。」沙丁魚說。
「我可想不到有哪個人能告訴你什麼。」莫里斯說。
「每個人都得知道點兒東西。」莫里斯說,「你有沒有仔細看過那些老鼠尾巴?」
馬利西亞揚起了眉毛。「什麼?」她說,「還有,別叫我老闆!」
「那個行會教我音樂。」基思說,「我是一個樂師,而且我很擅長演奏,從六歲起我就能賺錢養活自己了。」
「那些不是真的老鼠尾巴?」基思說。
「還有,那幾乎是最小的卧室,簡直沒有放衣服的地方,連放書架的地方都不夠!」
「……還有,老鼠把什麼都偷走了,」馬利西亞在說,「沒被它們拿走的也被糟蹋了。真可惡!市議會一直在向別的城市購買食物,可是別的城市也沒有太多的餘糧,我們只好從河下游來的販子那兒買糧食,所以麵包才這麼貴。」
「我們這兒也有各種行會,」馬利西亞說,「教男孩子們成為木匠、石匠什麼的。」
不用,莫里斯想,因為你不會叫警察的。天哪,人真是好九_九_藏_書控制。他蹭了蹭馬利西亞的腿,沖她微微一笑,「要是你叫了警察,你就永遠不會知道故事的結局。」
「不會,長官。」
柜子像森林里的一棵大樹一樣慢慢傾斜了,瓷器隨之摔落,盤子一隻接一隻地滑落下來,像是一台非常昂貴的發牌機在眼花繚亂地發牌,然而一些落到地上的竟然沒有碎。櫃門開了,杯子和碟子也跟著出來湊熱鬧,有一些也沒有碎。然而終究是一樣的結局,因為巨大沉重的木櫃轟然壓了上去。
「裹你的毛毯里也許有一把魔劍,或者一頂王冠。你還有一個神秘的刺青,或者一塊形狀古怪的胎記。」馬利西亞說。
「外面有人嗎?只不過手杖彎了……」那聲音說。
「他們就是這麼叫我的。」
「嗯?」基思說。
「它們是假的,」莫里斯說,「至少有一些是假的,只是一些舊的皮製鞋帶,我在街上見到了幾根。」
「對,沒錯,格麗塞爾達,對。」莫里斯頭也不抬地說。
「好像沒有,從來沒有人提起過,」基思說,「只有我和一條毯子。還有一張紙條。」
「哦。」
男孩、女孩和莫里斯待在一間大廚房裡。男孩能看出這是一間廚房,因為爐膛里有巨大的黑鐵鍋,牆上掛著一口口平底煎鍋,屋裡還有一張坑坑窪窪的長桌。可這裏看上去缺少的是廚房裡常有的東西——吃的。
就是時間不能太長,以致耽誤了吃飯。
基思抓住柜子的一邊,哼哼著試圖努力移開它。「簡直像塊岩石!」他說。
「是的,說過。」
「好吧,是大部分家務。」馬利西亞說,好像她在揭露一個不幸的事實,「一些家務,千真萬確。我得打掃自己的房間,要知道!而且房間極其不幹凈!」
女孩懷疑地看了看莫里斯,又扭頭轉向金屬箱。「有一點兒牛奶還沒幹,還有幾個魚頭。」她看了看箱子里說。
「很好,老闆,我只能說老鼠不|穿內衣是件好事……謝謝,老闆。」沙丁魚說。就一隻老鼠來說,他相當肥胖,然而當他雙腳舞動的時候,他能像氣球一樣在地板上跳動。
「你的處罰是被鎖在你房間的外面?」莫里斯問。
這一套很管用,連莫里斯也不得不承認。他一表演,有些城市馬上就會登廣告請魔笛手。人們可以忍受老鼠待在奶油里、天花板上、茶杯里,但是實在忍受不了老鼠的踢踏舞。要是看見跳踢踏舞的老鼠,那麻煩就大了。莫里斯承認,要是老鼠們還會演奏手風琴,那麼他們一天就可以騙兩個城市。
「做一個被遺棄的孤兒挺好的。」馬利西亞說,「畢竟,王子只能成為國王,但是一個神秘的孤兒能成為任何人。你有沒有挨打受餓,被關在地窖里?」
「是的,長官,可是我們今天早上剛剛才到。」馬利西亞又瞪了他好久,沙丁魚緊張地咧著嘴傻笑。
「哦……嗯,你知道那種總是咧嘴傻笑的貓嗎?聽說過嗎?好,我就是那種,你知道,總是做鬼臉的貓。」莫里斯氣急敗壞地說,「有時候我就會那麼冷不丁地說什麼走開走開。瞧,又來了。這是一種病,也許得看看。哦不,別那樣,不是時候。唉喲,我又犯病了……」
「你說得對,小姐,」基思疲憊地說,「我們跟一群老鼠從一個城市跑到另一個城市,騙人們給我們錢,然後離開。這就是我們做的事。我為我們做的事感到很抱歉。這是最後一次了。我非常抱歉。你讓我們分享你的食物,況且你自己的食物也不多,我們真應該覺得慚愧。」
樓上傳來了響聲。
「那重要嗎?」基思問。
「你是什麼意思,沒有老鼠?」她說,「現在在鬧鼠災!再說,說九_九_藏_書到底你就是一隻老鼠!」
「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很可笑嗎?」
「你在笑?」她惡狠狠地說。
「這是我聽他說話最多的一次。」貓說。
「但是捕鼠人每天都能收穫成堆的老鼠尾巴!」
「不用了,不過還是非常感謝。」沙丁魚小心翼翼地禮貌地說。
莫里斯看著馬利西亞打定了主意。在莫里斯看來,她的思維似乎跟別人不一樣。她連想都沒想就理解了一切難以理解的東西。魔貓?是的,沒錯。會說話的貓?就在那兒,既然這樣,就接受吧。簡單的事往往很難做到。
「哎呀,真的呀。」
「……這跟鼠災有關,對不對?我們所說的所有那些城市的事兒……當然,你們也聽說了,所以你們湊到一起,跟這個傢伙……」
「閃開!」基思吼道。他用雙手抓住柜子的後邊,用一隻腳頂著牆,用力一拖。
「我叫……馬利西亞。」
「一張紙條?那可是很重要的!」
「捕鼠夾、貓、狗、毒藥我們都試過了,可總還是有老鼠,」女孩說,「它們也學會了,變得真狡猾,捕鼠夾幾乎再也夾不住它們了。哼!我只抓到過一隻老鼠,得了五十便士。老鼠這麼狡猾,那些捕鼠人跟我們出價每條尾巴五十便士有什麼用呢?據說,捕鼠人為了逮老鼠得使出各種伎倆。」她身後,沙丁魚正在仔細地環顧房間,然後衝天花板上的其他老鼠打了一個手勢,讓他們把繩子收上去。
「她還長著大疣子,我肯定。」
「哎呀,真的呀。」
「他?什麼陳年的殘渣他都吃。」
「是的,沒錯。」基思說。
「我是一隻貓,你覺得我會認不出老鼠尾巴長什麼樣子嗎?」
「你大概是屬於某個女巫的,我想,應該是叫格麗塞爾達或者類似那種名字的女巫吧。」女孩說著把魚頭放在了另一隻碟子里。
啊,那麼我們在這兒暫時就沒有麻煩了,莫里斯想。最好讓她繼續說下去。「貓嘛,讀的書不多。」他說,「那是些什麼故事呢?說的是長著翅膀、飛起來叮噹作響的小人嗎?」
「你在門外的台階上做什麼?」莫里斯問。
莫里斯想了想他知道的名字——火腿、毒豆子、黑皮、沙丁魚……「我聽著就是一個普通的名字。」他說。
「對,沒錯。」莫里斯說。然後,他補充說——要是沒有一點兒創造性他就不是莫里斯了:「只不過是脆餅小屋,因為她很苗條。格麗塞爾達她是一個很健康的女巫。」
「基思可不是一個讓人覺得有希望的名字,」馬利西亞說,「沒有一點兒神秘感,只意味著基思。你確定這真是你的名字?」
「啊,這才說得過去嘛。有那麼一點兒神秘感了。」馬利西亞突然興緻勃勃地說,「夠建立懸念的了。我想,你一出生就被人偷走了吧?你大概是哪個國家合法的國王,但是他們找了一個長得很像你的人,掉了包。那樣的話,你將會得到一把魔劍,只不過那把劍看上去並不具有魔力,我是說,直到你證明自己身份的那一刻。你大概是在別人門外的台階上被發現的吧?」
踢踢踏踏的舞步聲響了起來。
「是嗎?」莫里斯說,「你知道帶扣是什麼嗎?」
「我想弄明白為什麼這座城裡沒有老鼠,長官。」沙丁魚說。他緊張地跳了幾步踢踏舞。馬利西亞瞪視的目光比貓的目光還要咄咄逼人。
「我只是照我發現的說,老闆——長官。沒有老鼠,老闆——長官。我們到的所有地方都沒有別的老鼠,老闆長官。」
「是沙丁魚。」基思說。
「對不起,我撒了一個謊,真是薑餅小屋。」莫里斯馬上說。給你東西吃的人總是對的。
女孩擺手打斷了他。「好啦。」她說。她好像在沉思:「read.99csw.com我想,事情是這樣的。這隻老鼠是一隻魔鼠,一定不止他一個。在他,或者他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兒,現在他們確實相當聰明,除了會跳踢踏舞,而且……他們還是這隻貓的朋友,那麼……為什麼老鼠和貓會成為朋友呢?應該……有什麼安排,對不對?我知道了!別告訴我,別告訴我……」
「不,毫無疑問是只老鼠,」馬利西亞說,「沙丁魚可不會溜進廚房。你大概想到那次龍蝦泛濫成災了吧,在……」
「啊,那就沒用了。」馬利西亞說,「為什麼是十九品脫酸奶?」
「嗯,知道我有兩個可怕的異母姐姐,你們大概不會吃驚吧,」馬利西亞說,「而且我得做全部的家務!」
食品櫃很大,時間已將有年頭的木頭變成了黑色,結實的食品櫃重得像石頭。
「你從來沒說過。」莫里斯指責地說。
他盯得太久了。馬利西亞轉過身去,沙丁魚開始表演。女孩驚恐地張開了嘴。貓眼瞅著她伸手從桌上抄起一隻平底鍋扔了出去,很有準頭。
「我覺著突變族認為它們有一點兒像猴子。」基思說。
「這麼說……」她說,「你帶著你的受過訓練的老鼠——」
「你們瞧瞧我不得不|穿的這些破破爛爛的衣服!」
「不是突然,我是從——哦!真疼啊!」
「事實上現在手杖彎得有一點兒厲害了。」那個聲音接著說,微微有一點兒發悶。
「他只是叫他自己『沙丁魚』,他在一個生鏽的舊罐頭上看到了這個名字,覺得聽上去很時髦。」莫里斯說。他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膽量去食品櫃的後面看看。
「裏面都是瓷器。」馬利西亞說。現在她已經糊塗了。「但是老鼠真的不會說話,是不是?」
「貴,呃?」莫里斯說。
「……對……你們從一個城市跑到另一個城市,製造鼠災的假象,然後這個傢伙……」
「他是一隻好心腸的老鼠,」基思說,「他們教我認字的時候,他老是給我偷書。」
「他們總是躲開我們,老闆,我是說長官。」沙丁魚說。
「要是城市底下沒有老鼠,而捕鼠人抓到的是鞋帶的話,我就聞到老鼠的味道了。」馬利西亞說。
「哎呀,是嗎?」莫里斯說。他在想還有沒有魚頭,而且就算還有魚頭,還值不值得。
「它們也會說話嗎?」
沙丁魚看到女孩對自己皺起了眉頭,急忙摘下帽子,捏著帽檐,把帽子擱在身前。「我想弄明白一件事兒,老闆,」他說,「要是現在我們正在弄清事實的話。」
「你想來點兒乳酪嗎?」她說,「恐怕只有捕鼠夾上的那一點兒了。」
「帶扣?帶扣?帶扣跟這件事兒有什麼關係?」馬利西亞厲聲問。
「這兒,就是這兒。」馬利西亞指著裙邊的一處地方說。在莫里斯看來,那兒看上去跟裙子的別的地方也沒有區別。「我不得不自己縫了背面,你們知道嗎?」
「啊,故事的結局就是你們進監獄。」馬利西亞說,但是莫里斯看見她在盯著一臉傻相的基思和沙丁魚。沙丁魚還戴著他的小草帽。要是說到吸引注意力,這類事情還是很管用的。
「我看我們不應該吃你的東西,要是吃的這麼短缺的話。」男孩說,「我們有錢。」
「哈哈!」馬利西亞說。莫里斯和基思瞪大眼睛看著食品櫃。「至少少了一隻老鼠,我真恨它們……」
「基思。」基思說。
——《邦尼先生歷險記》
一隻奇迹般完好無損的盤子從基思身邊滾過,打著轉九九藏書緩慢地躺倒在地,發出在這種讓人苦惱的環境中總會聽到的嗡嗡的聲音。
馬利西亞彎下腰。「可你就是只老鼠。」她說。
她的嘴唇在動。莫里斯明白了,她在根據這個編故事。
「是啊,那就意味著我拿不到書。就像你們可能猜想的那樣,我是一個很特別的人。」馬利西亞驕傲地說,「你有沒有聽說過格林姐妹?阿戈尼扎·格林和埃維塞拉·格林?她們是我的外婆和姨婆,她們寫……童話。」
「基思。」
「沒有。」基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說道,「行會的人都很好,善良極了。他們教了我很多東西。」
「你們大概很想知道我的事吧。」馬利西亞說,「我想你們只是不好意思。」
「她大概住在森林中的薑餅小屋裡。」
馬利西亞看著莫里斯。「他總是這樣嗎?」她問道。
「好的。」說到底也許還有魚頭呢。
「到處都有老鼠打的洞,也有幾隻死老鼠,但是所有的地方我們都沒有發現一隻活老鼠,長官。」
馬利西亞又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把注意力轉到了男孩身上。男孩坐著,臉上帶著他無事可做的時候慣常露出的淡淡而快樂的微笑。「你有名字嗎?」女孩問,「你不是哪個國王最小的三王子吧?如果你的名字以『王子』打頭,那就是確鑿的提示。」
「你保證不笑?」
「所以現在你們得給我一個很好的理由,說服我不要叫外面的警察來抓你們。」馬利西亞得意揚揚地說。
「哦,對,沒錯,是魔貓。」他說,他的嘴上有一個黃黃白白的牛奶圓圈。為了兩個魚頭,他會迎合任何人變成任何東西。
「什麼,說我跟一隻老鼠還有一隻貓說話?」馬利西亞說,「當然不會。他們會告訴我爸爸,說我又在編故事,那我又得被鎖在我房間外面了。」
馬利西亞看上去很高興。「啊——哈。」她說。在莫里斯聽來,那一聲「哈」似乎尖利得刺耳。
男孩說:「好像是基思吧。」
「一隻貓怎麼會知道這樣的詞?」女孩問。
「我在跟沙丁魚說話。」馬利西亞說。
「你不覺得是時候該走了嗎?」莫里斯問。
「沒有會說話的老鼠,是不是?」馬利西亞說,「請告訴我老鼠不會說話!」
「哎呀,真的呀。」
「有麵包和香腸。」女孩說著從金屬箱里拿出了一個罐頭,「我們都很懷疑香腸還能不能吃。還有一丁點兒乳酪,不過放了很久了。」
「哪種音樂?沒有什麼種類,只是音樂。」基思說,「只要你用心聽,哪裡都有音樂。」
「是的,長官。有幾具枯骨、幾堆毒藥、很多捕鼠夾,老闆,但是沒有老鼠,老闆。」
「那你的男孩呢?」
「哦,我爸爸說要是我們不熱情,就會讓人對這個城市留下壞印象。要知道,他是市長。」
「對不起。」基思說。
「可是人一定會看出來的!」馬利西亞說。
「對不起,」莫里斯說,「我不小心抓到你了,是吧?」他努力擠出「別做一個十足的傻瓜,好嗎?」的表情,這對於一張貓臉相當困難。
「對不起,」沙丁魚說,「那大概是我,我有點兒緊張——」
「他是政府的人?」男孩問。
「現在比那會兒彎得更厲害了,老闆。」
馬利西亞雙手抱在胸前,臉色陰沉沉的,看看沙丁魚,再看看莫里斯,又看看一臉傻相的基思,最後看著地上的碎片。
「……嘿……假扮魔笛手,你們就全跟著他出城。對不對?完全是一場大騙局,對不對?」
「不,」馬利西亞說,「寫叮噹作響的小人她們不怎麼出名。她們寫的……是真正的童話,故事里有很多鮮血、白骨、蝙蝠和老鼠。我繼承了她們講故事的天賦。」她補充說。
「看到沒?我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