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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埃莉斯·德·拉·塞爾的日記 1788年1月8日

摘自埃莉斯·德·拉·塞爾的日記

1788年1月8日

當然了,她經常說要開除我。只是這一次,我相當肯定她不只是說說而已。當列文女士告訴我,她打算立刻寄一封措詞強硬的信件到我家,要求我父親和她討論我在王家學校的未來時,我就明白,她這次並非虛言恫嚇,而是真的受夠我了。
「是的,而且從信的內容來看,這位使者的任務是好好教訓你一頓,讓你懂點道理。」
不,我是說,我一點都不在乎。隨你怎麼做吧,列文夫人,隨你怎麼做吧,父親。不管你們把我送到哪裡去,都不會比我眼下所在的地方更糟了。
「我猜你會在門外偷聽吧。」
「我收到了一https://read.99csw.com封來自凡爾賽宮的信件,」她說,「你父親要派一位使者來處理你的事。」
每當回顧1787年9月8日的那篇日記時,我就不禁感到羞愧。我在其中寫道:「我不會辜負他的期待。我會成為他期望中的好女兒」,然而……
我暗自思索起來。使者?我父親派來了使者。他甚至沒有親自前來。或許他打算和我斷絕關係,我這麼想著,突然害怕起來。父親是這世界上我真正愛著和信賴著的三個人之一,可他卻要把我拒之門外。我錯了。比這兒更糟的地方還是存在的。
read•99csw.com抿住嘴唇。那雙石頭般的眼睛閃現精光。「我很樂意看到你為無禮付出代價的那一刻,德·拉·塞爾小姐,這點我可以保證。」
……事實卻完全不是這樣。
我不僅沒有向阿爾諾灌輸投靠聖殿騎士陣營的種種好處(孤陋寡聞的我曾經私下思索,投靠聖殿騎士究竟有沒有好處可言),我在王家學校的表現也沒有任何改善。
「那位使者希望單獨和你見面。」她說。我們都明白這個事實的意義。這代表我會接受懲罰。身體上。
當時的我凝視著窗外,目光越過王家學校的圍牆,看向我渴望的外界。但聽到九*九*藏*書那句話以後,我轉過頭,看向列文女士那張皺巴巴的臉,還有眼鏡後面彷彿石頭的雙眼。「使者?」
沒人比我更清楚去列文夫人辦公室的路線。也沒有哪個乞丐比我伸出手掌的次數更多。我熟悉了她揮舞手杖時的聲音,甚至習慣了那種觸感。手杖在我的皮膚上留下印記的時候,我甚至連眼睛都不會眨。
我盯著女校長,在那個瞬間,我想象著自己跳過那張書桌,讓她再也笑不出來。但我的腦海里已經開始醞釀其他計劃了。
的確,這次爭執的結果是瓦萊麗眼圈青腫,鼻子流血。而且上個月某次午飯的時候,我惹出了一點混亂(不read.99csw.com過影響不大),列文夫人表示暫不懲罰,「以觀後效」。重點在於,女校長聲稱她已經徹底拿我沒辦法了。她的原話是「我真的受夠你了,埃莉斯·德·拉·塞爾。我受夠你了,小女士。」
列文夫人洋洋得意地說:「是的。看起來你父親太過繁忙,沒時間親自處理這件事。他只能派來代表他的使者。埃莉斯,也許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重要。」
而且還惡化了。
這次的事正如我的預料,基本上是我跟瓦萊麗爭吵導致的後果。瓦萊麗不光是我們這一派的領袖,而且每次排演拉辛和科爾內耶的戲劇時,她也始終擔任主角。聽我一言,親愛的讀者,千萬不要跟女演員作對。她們無論何時都像在表演。或者就像韋瑟羅爾先生說的那樣:「簡直是個作秀女王!」read.99csw•com
唉,就在昨天,列文夫人把我叫到她的辦公室,這是幾周內的第三次了。這幾年來,我去了她的辦公室多少次?有幾百次了吧?因為無禮,因為吵架,因為晚上私自外出——噢,我太喜歡晚上偷偷溜出去了——因為喝酒,因為引起騷動,因為衣冠不整,或者是因為我最愛做的事:「屢教不改」。
但我還是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