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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嚮導的旅行

沒有嚮導的旅行

重要的是我們一起在這走廊上漫步。
什麼事情。難道你不想做點什麼事嗎?
你想割斷聯繫。
那你怎麼知道你要去哪兒呢?
種種報道。北方掀起了一場國內戰爭的風暴。自由陣線的首領仍在流放當中。據謠傳獨裁者已經身患中風。可是一切都顯得太……
保存相當完好。我很驚訝!我曾做過最壞的打算。
要不就隨它們去吧。生活並不是一場競賽。
我一定要跑嗎?
我同意。像你一樣,我不認為熱衷於過去是某種趨炎附勢。僅僅是諸多沒有回報的毀滅性的愛戀方式之一。
所有的地方。我到過所有的地方。我沒到過所有的地方,但是它都在我的旅行計劃之中。
我知道。那就是我為什麼要旅行的緣故。為了道別。不管什麼時候我上路旅行都是為了說再見。
可是有時候你很快樂。而且不完全是因為不理會物品。
廢墟。這些是上一次戰爭所留下的殘垣斷壁。
他?他正在旅館里午睡。一陣輕度的日光恐懼症發作。
這個廣場被稱作是英雄的舞台。
「再遠眼睛就什麼也看不到了,惟有西邊懸在天際的一道道峻厲而莊重的閃光的形影,夕陽正在它們背後沉落。」
瞎說!監獄和醫院都因充斥希望而腫脹。然而,包租班機和豪華旅館卻並非如此。
什麼都沒有了,剩下的只是等著吃飯,像動物一樣。
多虧了每年夏天的音樂節。你應該在冬天來看看這個地方。死氣沉沉。
你可知道價格已經漲了多少嗎?駭人聽聞的通貨膨脹。我想象不出這裏的人們是如何維持生計的。租金幾乎和我們那裡一樣高,而工資僅及我們的一半。
最值得驕傲的人工製品被拖回到自然物質的形態。末日的審判。你們不能把所有的東西都封存在博物館里。
逗留。在王宮裡。在旅館後面的花園裡。在調味品市場。在床上,金色的午後時光。
記得嗎?你寄出的明信片上寫著「幸福」。你寄了一張給我。
「枝葉茂盛、生苔長霉的小樹,樹上掛著花環、絲帶和各種物品,交錯地顯現出樹下跳舞的男人們的身形。一個男人躺在地上,吹著雙管長笛。」
我猜是……平靜。
直接印象?
還有洞察力。當人們能把它們調動起來的時候。
我愛你。我的心在怦怦地跳。
她在狂奔猛趕,而他卻熄火停下了。
我記得。別打斷我。我在飛翔。我在尋覓。頓悟。熱淚。癲狂。別打斷我。我撫摩自己的癲狂有如撫弄那漂亮侍者的球。
你著涼了嗎?喝了這個吧。
「太陽升起來了,而別的地方的熱氣讓我們難以忍受,我們躲到了綠洲里的陰涼處。」
那麼,你一定不能再跟詩人和圖書館長們所杜撰出來的過去調情了。我們可以忘掉他們的那些舊玩藝兒。我們可以買他們的明信片,吃他們的食物,讚美他們的性冷淡。我們可以在他們的工人狂歡中遊行而且唱《國際歌》,甚至我們也懂歌詞。
我們看看賽船會吧。
我發現了一本奇妙的舊貝德克爾指南,有許多米其林指南中沒有包括的東西。讓我們。讓我們去參觀一下那些洞穴吧。除非它們被關閉read•99csw•com了。
受不了我自己的激|情,所以我逃離了湖泊,遠離了叢林,躲開了螢火蟲閃閃波動著的田野,迴避了芳香濃郁的山岡。
只有半傻的人才會鄙視這些感覺。
情況不會有什麼不同。從那兒起我就獨自前行了。我也會離開你的。
我開始喜歡這種食物了。過一會兒你就習慣了。難道你不是這樣嗎?
他們說。他們說,他們打算把運河填平修成公路,把公爵夫人的洛可可式小教堂賣給科威特的酋長,在那長著一棵松樹的陡岸上建造公寓樓,在漁村開辦小時裝商店,在猶太人居住區里上演聲光表演。進行得飛快。國際委員會。企圖保護一下。在閣下和大人的庇護下。進行得飛快。你將不得不奔跑。
你看到的東西能記住嗎?
我肯定。我可以肯定她是個妓|女。你注意看她的鞋子了嗎?我肯定他們今晚在教堂里舉行音樂會。何況他們說過。三位明星。我肯定他們說過有三位明星。
看見那牌子了嗎?你不能朝那邊划船。我們離核潛艇基地越來越近了。
如果你不想看繪畫,就看看我吧。
不過,你仍見到了你來這裏想要看的東西。
我們一道散步。我們一道觀看。風景如此之美。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別的地方的熱氣讓我們感到無法忍受,我們躲到了有樹蔭的院子里。」不是因為那時我愛他。而是處在某種身體疲勞的時刻……
你以為我是要去看那些嗎?
世界的盡頭。這並不是世界的盡頭。
這個地點。他就在這裏,在湖邊自殺了。同他的未婚妻一起。在1811年。
他們說。他們說,旅行是修補破裂愛情的大好時機。
勸告。走吧,咱們起動吧,別壓制我,誰單獨旅行,誰的速度就最快。讓我們趕緊動身吧。起床,懶東西。我要離開這裏了。趕快打點好你自己吧。想要睡得更沉,我們需要枕頭。
不,要瓶裝水。更堅忍倔強的鄉民。截然不同的植物。
我感覺這裏很好。沒有太多的東西要看。
污染。
在旅館里。回到旅館后我把他叫醒。他來了一次勃起。我坐在他腰上。那個核心,那個中軸,槓桿的支點。條條引力線。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確,是正中午的世界,其中萬物都沒有陰影。
時間和精神的永恆的信使。
出發的早晨。一切準備就緒。太陽升起在最莊嚴的海灣(那不勒斯、里奧或香港)的上空。
是的。
他們說。
不多。
我最好跟你走。你將不得不去討價還價。
那麼感情的外表呢?
就像玩輪盤賭一樣轉動我的記憶。
值得繞道嗎?值得專程旅行!這是一套不同尋常的藏品。至今仍保留著當初的氣氛。那些東西確實在強烈地懇求人們的注意。
其他的快樂呢?你來這裏本想尋求的那些?
我也是這樣。
它們還在那兒呢。
他們正在建造一個滑雪場。
「兩組雕像:一組表現高潔勤勉的勞作;另外一組刻畫放縱無度的淫佚。」
然而你可以決定留下。重新做安排。那會讓你覺得自在嗎?抑或是你會感覺自己拒絕了什麼無可替代的東西?
平靜?
這麼說你對自然景物有一種模糊的視覺印象。因為你太醉心於城市的那種神經兮兮的生硬的快樂。
你想告訴我什麼?
整個世界。
難道你們自https://read.99csw.com己的國家就沒有美的事物嗎?
或許。在墓地里喪失了判斷能力。
我肆無忌憚的撫摩。我粗野無禮的沉默。
毀壞了。被太多年來肆無忌憚的觀賞所毀滅。自然,那娼妓,也予以合作。陽光下多洛注蒂山的峭壁變得太紅,月光把湖面的水染得過於銀輝閃閃,藍色的希臘(或者西西里)天空在白牆拱門襯托下顯得太過湛藍。
要麼就是最糟的時機,感情就像是從傷口裡取出一半的彈片。種種觀點。還有各種觀點的爭議。金色夏日午後回到旅館里進行的瘋狂絕望的情愛運動。送餐到客房的服務。
如果我走得這麼快,就看不到任何東西了。如果我放慢速度——
我並不指望快樂。種種抱怨。我已經見過了。我肯定那裡會很擠。實在是太遠了。你的車開得太快,我什麼也看不見了。只是在七點和九點有兩場電影。有罷工,我不能通電話。該死的午休,一點至四點哪兒都不開門。既然這些東西全都是從箱子里拿出來的,我不明白為什麼我不能再把它們都塞回去。
或許是精疲力竭吧。我過去確實曾被感動。現在也是。我的感情的內里濕淋淋的滿是淚水。
我們離起初有多遠了?我們第一次感覺到傷痛是什麼時候?
我對你說過,你該帶我去。
什麼?
赤腳站在浸禮池的馬賽克鑲嵌地板上。攀爬拱柱。黃昏徐徐降臨時分在大教堂里,巴羅克風格的聖體匣隱隱約約的閃光映到身上。萬物生輝。宏偉。輝煌。無法言說的幸福。
還有他們這裏對待婦女的方式!馱畜。把那些麻袋馱到藍色的高山上去,上面——
取決於你的心情。
它曾是根據米開朗琪羅設計的圖紙修建的女修道院。1927年改成了旅館。別指望這些本地人愛護美的事物。
良好。這是旅遊局發起「態度良好」運動的第二個夏季。在這個遭毀壞的奇珍異寶遍地撒落的國家。
瓦房頂,木陽台,海灣里的魚,銅鐘,岩石上晾曬的披肩,橄欖的清香,橋後面的夕陽,赫石。「花園,公園,森林,樹叢,運河,僻遠的湖泊,還有小屋,別墅,大門,花園裡的座椅,露台,亭子,洞穴,修道院,凱旋門,小教堂,寺院,清真寺,宴會廳,圓形大廳,天文台,鳥舍,溫室,冰窖,噴泉,橋樑,小船,瀑布,浴室。」羅馬競技場,伊特魯立亞石柱。每個村莊廣場上的1914—1918年戰爭死難者的紀念碑。你看不見軍事基地,它在城外,而不在大路上。
小地方的扎堆兒閑聊。你需要的是不那麼孤獨的消遣。
埃及杜姆亞特的清真寺里立著一根柱子,如果你舔那柱子直到舌頭舔出了血,就會治愈你的騷動不安。必須出血。
謝謝,不要紀念品。咱們還是跟真實事物在一起吧。
取決於你的一時的心情。
你可以這麼說。
「文藝復興世界觀的那種和諧、明晰和一致性,充分體現在義大利宮殿的對稱院落之中。」
他們在關閉淘汰麻風病院。
不錯。這是他們在這裏生存的方式。
讓我們。讓我們回旅館吧。
一個古怪的詞,漫遊癖。我準備好動身。
照相機。婦女們不喜歡讓人拍照。
那是一座折磨政治嫌疑犯的監獄。不可名狀的恐怖。
相關的素質:深度和耐久力。
晚上天氣涼多了。你一定要穿件毛衣。
流血不止的傷口,對另外一個地方的強烈企盼。想把此處變成另外一個地方。
不吉之兆。修道院的牆壁上裂了一道長長的斜口九_九_藏_書子。水位一直在上漲。大理石聖像的鼻子不再是鷹鉤形狀的。
可是你曾被感動。有時候。
太不幸了。我無法眷戀陷在記憶中的有如紀念品般的過去。
「風格主義的建築和繪畫對空間的處理,意味著從『封閉』的文藝復興世界秩序向風格主義宇宙中種種『開放』、『鬆散』及越軌的運動的轉變。」
此刻我覺得一切都很好。
眼目之樂。它必須得到強調。
我的問題不是饜足。也不是虔誠。
我不指望。
女人老得那麼快。
這個地點。他們在這裏屠殺了三百名學生。
我們別去了。我敢說,那是個宰客的酒館。
報告。已經報告說有五個霍亂病例發生。
「門廊的拱頂是哥特式的,但中廳和側翼則是……」
那你有什麼感覺?
「人類精神產品的一個永恆的部分。」
兩天前我在港口的旅店勾引了一位侍者。他說。他說他叫阿瑞高。
不再。他們不再用紫墨水寫菜單了,多麼叫人遺憾。晚上你不能把鞋子擱在旅館房間外面。切記。那些超大尺寸的鈔票,直到貶值他們一直持用的那種。上一次。上一次這裏還沒有那麼多的汽車,不是嗎?
選拔賽定在下周,所以現在他們正在演示。你沒有看見那標識嗎?聽聽那首歌。
我在那兒並不快活。
因為。因為附近石化工廠散發出的煙氣。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的衛士來守護那些博物館。
藝術的毀壞者們!
那當然。這個國家裡的每個拿工資的人都有五個星期的帶薪假期。
或者它就是競賽。
「到處瀰漫著火的感覺,繽紛色彩在歌唱,在歡樂和哀泣。」
帶著其所有原初的榮耀。文化女性的不可或缺的遺產。
我已經離開了。帶著遺憾,帶著狂喜,一種更傲慢的抒情風格,它並不是那失去了的伊甸園。
除了我們的國家之外,每個國家都有悲慘的歷史嗎?
你看見了嗎?滿是蒼蠅。那個可憐的小孩。
那位老闆的熱情的解釋。他那文質彬彬的舉止。在轟炸中他自始至終一直沒有離開。
我的確參觀了。在不破壞我的無知的前提下我盡量認認真真地觀看了。我並不想比原來知道得更多,不想比原來更依戀那些地方。
你過去有導遊手冊、地圖、時刻表和結實的鞋子嗎?
當然,我們可以住在這裏,我們是享有特權的。這不是我們的國家。我甚至不在乎遭搶劫。
叫你喜歡真不易。
難道你想象不出一種旅行,不是為了累積快樂而是為了讓快樂更稀少?
地之盡頭。但那兒有水,我的心啊。還有鹽在我的舌頭上。
那本書寫的是他們挖掘出的一批寶物。各種繪畫、青銅器和燈具。
他們說。黑著呢,我覺得他們說過。
不要水翼艇。我知道水翼艇更快些,可它們卻叫我頭暈。
我現在疲憊不堪。那些美的事物,它們並非全都是美好的。我從未見過這麼多胖墩墩的愛神丘比特像和這麼多傻乎乎的美惠女神像。
不祥之兆。昨日的供電中斷。今天早上紀念碑上的新的塗鴉。中午坦克車碾過了大路。他們說。他們說最近七十二小時里機場的雷達已經癱瘓。
他們租用騾子。
卻是他的情人。
每幅畫。「每幅畫的下面都有一句表達美好願望的箴言。他見我正在聚精會神地觀看那些高貴的形象,便說:『這裏的一切都是自然的。』畫中人物所穿的衣服跟生活中的男女一模一樣,但要美得多。很多光亮,很多黑影,男人和女人們,是活生生的,卻又不是。」
你不應該。我不想要那種啟九*九*藏*書示。我不想滿足我的慾望,我只是想刺痛它。親愛的,我是想抵制憂鬱的誘惑。但願你知道我是多麼想。
我說過我愛你,我相信你,我不往心裏去。
為了目睹那些美的事物,我做了一次旅行。變化的景觀。變動的心緒。你知道嗎?
他在身邊時你也常干那種事嗎?
就像那些體驗了神的啟示的中上階級的新教徒們一樣,變得歇斯底里,在地中海陽光和地中海風尚的令人迷失的影響下精神崩潰了。你還在想著那位侍者。
別打斷我。他柔美的皮膚,慧黠的笑聲,吹口哨的姿勢,濕乎乎的襯衣。我們走進飯店後面的一個小棚子里。我說:先生,進到這身體中來。這具身體就是你的城堡,你的私室,你的獵屋,你的別墅,你的馬車,你的豪華班機,你的起居室,你的廚房,你的快艇,你的工具棚……
比聽起來要容易多了。有像火柱一樣的想象力。還有像鹽柱一樣的心。
我想要你,我感應你的存在。舔舔我的脖頸。褪掉你的泳褲。讓我們……
我希望回到那家古玩店去。
我過去常說:只有與人有關的風景才能引起我的興趣。啊,熱戀某個人會使這一切有了生機……然而,人們在我們心中喚起的情感也總是這麼彼此相似,真可憐。地點、習俗,以及出行經歷的環境變化越多,我們就越會發現置身其中的自己並沒有變化。我清楚自己將有什麼反應。也知道我會再次說出哪些話語。
把那句話翻譯給我。我忘記帶成語翻譯辭典了。
「大路的左邊,就進入了浮雕墓(即所謂貝拉墓)。在壁龕周圍的牆壁和立柱上有彩色灰泥浮雕——再現著死者生前的心愛之物和家居用品:狗、頭盔、劍、護膝、盾、背包、乾糧袋、碗、罐、長沙發、鉗子、鋸、刀、廚房器皿,一卷卷繩子,等等。」
我們或許會需要一位嚮導。
我到家以後讀導遊書。我想保持一段我的——
別那麼說話。像是拚命努力要品味什麼似的。
我不想用什麼證據來為自己的才智捧場。
雷納先生說:咖啡館五點鐘打烊。
文物收藏的無恥行徑:我們的優美的住處。
我認為下述做法是安全的。讓人搭個便車,喝點非瓶裝的水,試圖在城市廣場上塗鴉,品嘗一點貽貝,把照相機留在汽車上,常常光顧海邊酒吧,委託旅館門房預訂好房間,你看呢?
這個地點。看?有一個紀念標牌。在兩扇窗戶之間。
有時心滿意足,甚至很幸福。
你要是帶我去就好啦。
我在努力改變我的困境。
然而,你確實參觀了那些名勝。你沒有任性地忽略它們。
人們必須留神,別去思忖這些快樂是否勝過上一年的歡樂。它們從不曾那樣。
過去。關於過去,總有些什麼是無法抹殺的,你不這麼認為嗎?
「在整個看得見的世界里,幾乎沒有哪種印象能比夕陽西下之際在哥特式大教堂里體驗到的心理感受更強烈有力了。」
你怎麼讓它搞得這麼沉悶無聊?你曾那樣滿懷希望。
你是指他。是的,我當然不是獨自一人。然而,大部分時間我們都爭吵不休。他忙忙碌碌,我令人生厭。
我曾經乖謬越軌。我是用情不專的戀人。過去被存留下來,需要的不是愛,而是選擇的缺失。
我身體很好。我求你,別買那張選購目錄。還有那些明信片大小的複製品,以及什麼水手衫之類。
因樹木被砍伐掉了感到遺憾。
你是想彌補過錯。
那兒,千真萬確,是另一個世界。
原因是如今已屬晚近,而不是較早時期。「起九*九*藏*書初,全世界是美利堅。」
這個地點。這裡是他們拍攝那部電影中一個場面的外景地。
有時我的確愛他。仍然是在某個精神疲勞的時刻……
你很快就會停止為這些雞毛蒜皮的障礙煩惱。你會明白你是無憂無慮的,沒有義務羈絆。然後,不安就要開始了。
讓我們參觀一下第一次世界大戰死者墓地吧。
實物課。把箱子給我吧,挺沉的。
沒有。有。少一些。
每天對你自己說五十遍:我不是鑒賞家,也不是浪漫的遠遊者,更不是朝聖者。
實物課。希臘古瓮,形如艾菲爾鐵塔的胡椒碾磨器。俾斯麥啤酒杯。印有那不勒斯海灣及維蘇威火山的圍巾。有米開朗琪羅的大衛像的軟木盤。
非常枯乾。嗯——需要多干就有多干。你想象不出這有多麼累。那種雙膜的懷舊器官,一會兒把淚水吸進去,一會兒又把淚水壓出來。
我不在乎。來吧。水差不多同加勒比海的水一樣溫暖。
哦,但不會太久了。
這是一家咖啡館。在咖啡館里。鄉村牧師正在玩耍彈子機。佩帶有紅色圈飾的軍帽的十九歲的水手們正在圍觀。老紳士手持橙色的念珠。老闆的孫女在一張牌桌上寫作業。兩個獵人在買印有牡鹿圖像的明信片。他說:你可以喝點本地的酸葡萄酒,這樣可以少讓人生厭,少遭人嫌。
羅得之妻
據說。據說因修復工程而關閉了。據說你再不能在那裡游泳了。
我在轉動。我是巨大的方向盤,沒有被任何人類之手把握。我在轉……
老一套的勝利:精心安排戰勝了物品積累。
在最古老的繪畫中完全沒有明暗對比。
我告訴過你。我告訴過你,你原應該換個人,帶我去。
(王予霞 譯 黃梅 校)
你怎麼受得了?
你說。
看看他那張臉。他想和你攀談。
別生氣,可是——你給雷納先生小費了嗎?
所有的東西。——那我就沒法趕在它們消失之前看到所有的東西了。
這個地方。某種虔誠感總是把我帶回到這個地方。我想到曾經生活在這裏的所有的人。他們的名字刻在壁畫的底部。
大群大群的有錢人,由於虛榮、貪婪、害怕誹謗,以及旅行安排的低效無能和困頓勞乏而停滯不動。那些拎著珍珠包,打著太陽傘的婦女,邁著細碎的步子,身著長長的裙子,還有羞赧的雙眸。蓄著鬍子的男人則頭戴高帽,留著油光的左分頭,用吊襪帶系著絲|襪。輔以僕役、補鞋匠、撿破爛的、鐵匠、街頭藝人、印刷所徒工、掃煙囪的、織花邊的、接生婆、趕貨車的、擠奶姑娘、石匠、客運馬車夫、獄卒和聖器看護人等等。所有這些猶在眼前。都煙消雲散了。那些人。還有他們的豪華氣派與生存環境。
他們說,獨裁者已經從心臟病發作中恢復過來。
一定又是過去的誘惑了。只等現在變成過去好了。那你就會明白我們是多麼快樂。
某種必要的同一性。不然就是生硬的特定事件了。
你想讓我嫉妒。
不是那些人,而是他們呆過的地方,他們的精美的物品,你說過它們還在那兒。小屋、修道院、洞穴、公園和城堡。一個中國式的鳥舍。貴族爵爺的宅邸。位於密密層層的樹林中的賞心悅目的幽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