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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

1971年

「行刑者的女兒」……
我相信奇迹——一輩子都信。最後,我決定創造一次。我失敗了。我真想死。
我就知道你必須用性命來冒險令奇迹發生。不能猶豫不決,不能有所保留。我就這麼做了。結果我失敗了。
我厭煩了對絕對完美的互利關係的尋求?有哪個人會對像那樣的見解深刻的嚮往厭煩嗎?
「神聖的」總關係到死亡、滅絕的危險。
婦女的政治行動
最偉大的導演?D·W·格里菲思,hélas[「唉」]

71年2月2日

是我鼓吹的嗎?同樣的方法?更好的方法?有更好的方法嗎?(不相信奇迹?)或者「鼓吹」是錯誤的隱喻?
摧毀藝術家、創造者的資產階級神話(反[費里尼的]《8½》
我因為缺乏知性方面的刺|激而在痛苦不堪。我已經過分誇大、過分反抗我青年時期浸淫其中的學術環境。那曾是一種誇大其詞。還有,從哈麗雅特開始,我逆向開始了同等的誇大其詞。而且變得越來越極端,結果最近幾年我的時間幾乎都是和才智平平者一起度過的。——無論他們[多麼]令我滿意(因為他們更熱情,更感性,更敏感,對「這個世界」有更多的體驗),他們沒有刺|激我。我思考的越來越少。我的思維變得遲鈍了、被動了。我得到了很多,但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現在就是那個代價令我羞愧。我發覺很多書讀起來有困難了!(尤其九-九-藏-書是哲學)。我寫得糟糕,而且艱難。我的思維僵化了。(這就是造成那篇婦女解放隨筆麻煩的原因——不只是我的抑鬱。)
喬:兩類人——對自我改變感興趣者和不感興趣者。兩類都需要同樣多的能量——保持不變與改變需要同樣多的能量。

71年4月27日

[6月,未標日期]
一個女人精神上的行動
設法擴大我的內心世界。
法西斯主義作家:塞利納,[路伊吉·]皮蘭德婁,[戈特弗里德·]貝恩,龐德,三島由紀夫。
有價值的主題:
[12月,未標日期]
寫一本關於身體的書——但不是一本人格分裂的書。這可能嗎?抽絲剝繭,在脫去一層層衣服的過程中詳盡地探究、描述、蹂躪、強|奸每一塊骨頭肌肉器官的細節,這樣的一本書。
兼用法思維是什麼意思?

我那時純真。(我純真嗎?)而且我也過分華麗嗎?那樣錯了嗎?
讓娜[法國女演員讓娜·莫羅]本周末:全是裝腔作勢。我多麼沮喪啊。
我必須工作。
我在尋找尊嚴。別笑。
敵人是人,但還是敵人([德國士兵的]斯大林格勒信函)
感受神聖的是不合群的對立面。就是互相協調。總是包含與其他人——「某一階層」的種種關係。
……
我把自己當作另外一個人……伊凡說這全都在《色情之想象》[SS 的隨筆]中。(九_九_藏_書或者是《死亡匣子》,我會說。)但我以前不明白。我以前不往下看,而是驚嘆於我有的那些奇妙的、病態的、極端的想法——而且認為自己無須因為成為它們的傳播媒介而付出代價(神經錯亂、加劇絕望)而感覺幸運。幸運!
我獨自一人。我現在明白了。也許我將永遠這般。

麥克盧漢:黑人比白人更適於電視廣播——從電視的視角而言,白人已經不合時宜了。

71年4月24日

71年1月16日[SS38 歲生日]

我想說話。我想成為一個說話的人。可是,到目前為止,說話意味著用這種左撇子式(笨拙)的、目光迴避的方法對待自己。
[18世紀德國格言家喬治·C·]利希滕貝格:「每個人的性格中都有一些東西是不能被馴服的——性格的堅硬結構。想要改變這一點與教會一隻羊找回獵物一樣。」
有沒有可能「神聖的」這個概念就是一種神秘化呢?(極其深奧的普世性形式,否認階級矛盾和具體的鬥爭)
[法國社會學家埃米爾·]塗爾乾的利他主義自殺論。
我是不是可能把第二次解放歸功於西蒙娜·德·波伏瓦呢?20年前,我看了《第二性》。昨天晚上,我看了《女賓》。當然不可能。我仍然需要許多歷練才能解放自己。然而,第一次,我能夠大笑。改變等級(非常重要)、年齡(再來20年的體驗!)、國家,以及澤維爾的體格,這是卡[洛塔]的一幅完美的肖像。我從外面看到了誘人read•99csw•com的圈套(自我犧牲、基督教的愛,以及與情慾一起被激起的那種方式),我不為自己感到難受,我不那麼鄙視自己了。有點兒更加地,我不再希望——而且我覺得輕鬆一些了。我能夠大笑了,溫柔地,笑我自己。
[波蘭作家、詩人、諷刺作家]斯坦尼斯瓦夫·耶日·勒克的格言:「當你到達真正的底部,你就會聽到來自下面的敲打聲。」
傑吉耶爾有三個兒子。老大15歲時自殺,(就其父親的活動)遭受警察的審訊+拷打后遣送回家——他上吊自殺。老二19歲時自戕(自殺俱樂部)。老三去年試圖自殺——未遂——去了美國,吸毒,現在在瑞士一所體校。
不要把(一本書、一部電影的)主題與其政治性混為一談。[法國作家、時事評論家菲利普·]索萊爾斯認為,塞利納從文化上講是激進的;他的觀點則是另一回事兒。

71年4月11日 紐約

今天因為[南斯拉夫作家和持不同政見者]弗拉吉米爾·傑吉耶爾而產生的中篇小說的想法。《自殺俱樂部》。一部政治小說,背景是南斯拉夫——虛構的小國家。(中學,大學)學生中的新社交活動:自殺俱樂部猛增。年輕人擔負起責任實施「利他主義的自殺」來喚醒良知、脅迫政府。他們開會,討論,組成提高政治意識的團體來做好準備。然後行動。總共有24個人採取行動——(有些人被謀殺了,最終失去了勇氣,被他們的同志逼迫)。傑吉耶爾的兒子19歲時採取了行動——從他父親房子正上方的懸崖上跳下。後來發現這些俱樂部是由秘九-九-藏-書密警察操控的。
我把自己整個的生命都建立在假設的基礎上,此假設最終受到了考驗。我——它——未能經受住考驗。我這輩子失敗了。
我曾擔心會發瘋。現在我已經看了——我就在此。我沒瘋。我甚至並未因夜復一夜獨守公寓而沮喪消沉。
「神聖的」+孤獨的、不合群的藝術家創造者的資產階級的神話是相互對立的。
也許那就是我無法寫——或者是目前寫得如此糟糕的原因。身處沙漠,所有的想法都是身體上嘗試性的。
本周斯特拉文斯基去世……我記得我和梅利爾(SS的發小)過去常常爭論,我們是否能犧牲我們的性命讓斯特拉文斯基多活1年——或5年。我當時14歲,也許15歲。
奇迹背後的能量——還有愉悅、回報——是對互利關係的嚮往。一個純真、慷慨的夢。但是一種有瑕疵的能量。

71年4月21日

什麼令我感到強大?愛著而且工作著。
孤獨無邊無際。一個完整而嶄新的世界。沙漠。
我正在被自憐和自卑所消耗。
弗洛拉·特里斯坦——法國人,早期女權主義者(1803—1944)——受到布勒東的稱讚
……
用弗洛倫絲講給我聽的關於她父親[法國作家和政治家安德烈·馬爾羅的故事——在墓地,安葬了她的兄弟后,他們繞墓地九九藏書而走,他就棺材史從蘇美爾人到現今發表了即興演講。用那個——其中一個自殺者的父親;他是一位教授或者政府部長。
因齊奧蘭的一句格言而產生的一部小說的想法:「身體上遭侮辱的需要。我願意是一名行刑者的兒子。」
我通過意象——在想——在說。我不知道如何將它們寫下來。每一種感覺都是有形的。
我接觸了一個中心處所,這是我以往從未住過的地方。我從邊緣開始寫,沉下去浸到井裡,不過從未完全注視下面。我寫出一個個字——一本本書,一篇篇隨筆。現在,我就在此:就在中心。而且我驚恐地發覺,中心地帶是悄無聲息的。
《BC》[《卡爾兄弟》]是關於創造奇迹的事。那是對我當時依然擁有的信念的證明:我的祈禱、我的自信……我拍了這部電影。卡爾成功了。我失敗了。
伊凡·伊利奇的厚實令我安慰——讓我更加直面自己,更加強而有力。
我(對別人)既毫不容忍又無比縱容。對我自己,不能容忍佔主導地位。我喜歡自己,但我不愛自己。對我愛的人,我的縱容達到了極限。
彷彿我整個生命都在朝著我兩年前達到的那個階段發展——最終敞開自己,慷慨無比,奉獻我自己。我做了。我被拒絕了。
神聖的
處理成俱樂部「素材」集的中篇小說。像奧斯卡·劉易斯的波多黎各+古巴的人類學研究。信函、錄音採訪、研究者報告……以研究者試圖離開這個國家以及他的文件遭到沒收而結束。
自尊危機。
我失衡。
我的情況與第一種相符——而且,我只對忙於自我改變的規劃的人感興趣。不過對第二種情況:我希望我能相信那麼樂觀的事情。對我而言似乎需要多得多的能量才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