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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嗨,」斯特瑞塞幾乎是興高采烈地說,「我想我什麼也不知道!」他的情緒高漲說明了一個事實,即此刻他所處的狀況與他在倫敦劇場同戈斯特利小姐談論此事時的狀況相仿。這種狀況有擴大的趨勢,這種趨勢無疑多少體現在他的進一步的答覆中,供韋馬希體會、感受。「這些就是我在那個年輕人那裡了解到的所有東西。」
當天晚上在旅館與韋馬希共進晚餐時,斯特瑞塞把一切都告訴了他。他心中明白,假如他不願意因此而犧牲一個少有的機會,他本來大可不必這樣做,而且這場談話的契機正是由於他對他的同伴提及這犧牲。他也可以把這番表白稱之為坦白,以表明他對對話者有著充分的信任。他坦誠地告訴韋馬希,他被對方的魅力征服,儘管如此,他還是沒有答應在那兒吃晚餐。他考慮半天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因為要是他在那兒吃飯的話,韋馬希就不可能同他共進晚餐。他也沒有把客人帶到這兒來吃飯,對此他也有所顧慮。
斯特瑞塞躊躇了一下,然後說道:「呃,因為他喜歡這兒。」
「哦,可不能這樣說!」斯特瑞塞隨即抗議道。
「你要求我保護你——這使你變得挺有趣,可是在這之後你又不願接受我的保護。你不是說你願意被我批判得體無完膚……」
「一輩子不可能有更好的生活條件了。此外,他還替他們管家。」
「哦,可沒有這樣容易!」斯特瑞塞說道,「難道你還不明白,正如我告訴你的那樣,我的利益究竟在什麼地方?我不會被收買,這就是我的利益所在。假如我被收買了,那麼我怎麼可能同她結婚?假如我無功而返,我就會失去同她結婚的機會;假如我失去了這個機會,我也就失去了一切,將變成一事無成的人。」
我們的朋友疑惑不解地微笑著說道:「你是指我的語調?」
「會使我感到滿意?不會的。」
「你要去吃那混賬午餐?」
他說的最後那句話使得韋馬希再次盯住了他,這表示後者對這句話表示懷疑,因此他覺得自己的觀點還站不住腳。韋馬希隨即說:「嗨,斯特瑞塞,別再搞這一套!」聽了這話,斯特瑞塞這種感覺尤其強烈。
「不管怎樣,你就是這樣一把梳子。你已經不再年輕,可是你的齒還沒有掉。」
「而且對於他母親的丈夫來說,生意才是至關重要的東西?」
他以這樣的方式作結,再加上他再次往後一靠,接著又喝了一口列奧維爾紅酒,抹了抹髭鬚,又誇獎了法朗索瓦一句,這似乎使得他的同伴微感不快:「那麼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韋馬希開始吃第二道菜,可是這菜卻不是剛才端到那兩位英國女士桌上的那道菜。他注意到了這一點,心思不免轉到一邊去了,但不久又轉了回來。「他們住的地方不錯吧?」
他的朋友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此時追問道:「怎麼樣?」
聽他說了這番話,韋馬希毫不容情地說:「假如你完蛋了,你的處境將會如何與我有什麼關係?」
對於這種說法,韋馬希做了長久而苛嚴的考慮。「我明白了。你害怕自己會被別人收買,可是儘管如此,」他補充說道,「你依然是一個假仁假義的人。」
「我並沒有制定什麼方針,」斯特瑞塞馬上答道,「紐瑟姆先生十分懂行,他在十年前就制定好了方針。」
「哦,那地方相當好,到處都是漂亮而有價值的東西。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的地方。」斯特瑞塞的思緒回到那地方,「對一個小小的藝術家來說……」他簡直不知https://read.99csw•com道怎樣表達才好。
這問題可有點殘酷無情,可是他依然毫不退縮。「我想這對我們彼此之間的理解可能會有點影響。對於生意來說,查德確實十分重要,或者換言之,只要他願意的話,他輕而易舉地就會變得十分重要。」
「一種怪迷人的香味,但具體是什麼我卻不知道。」
韋馬希搖了搖頭,似乎表示這可算不了什麼。「不管怎樣,你狂熱地希望生意變得興旺發達。」
「不是,讓你的語調滾蛋吧,我是指你到處打聽。把你手中的事扔掉吧,讓他們都自作自受。你被別人利用了,做那些不適合你做的事,沒有人會用細齒梳子梳馬毛。」
韋馬希看樣子已經相當不喜歡他。「他是哪個地方的人?」
這位女士的在場使整個事情變得奇怪而放縱,而且也許因為她在場,吸煙才變成她的放縱行為中最微不足道者。倘若斯特瑞塞能夠確切地知道她在每個關鍵時刻談話的意思(尤其是在同彼爾漢姆談話時),他也許也會去琢磨其他部分的意義,而且會覺得這些話刺耳,並知道韋馬希亦有同感。然而事實上他經常如墜雲里霧中,只能聽得懂大意,有好幾次又猜測又推敲,最後連自己也不相信。他感到納悶,不知道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有時候他們提到一些事情,他卻認為這些事情幾乎不可能被談到。因此,他的猜測多以「哦,不,不是那個意思」結束。後來,他逐漸明白,這變成了他使自己振作起來的一個條件,也成了自己在全過程中邁開的第一步。當他分析情況時,他認識到最關鍵的因素全在於查德的處境不正常,而那些人則玩世不恭地聚集在他的周圍,因為他們把他的處境視為理所當然,所以與查德有關的一切事情在烏勒特也被視為理所當然,他也因此在紐瑟姆夫人面前保持絕對的沉默。這是由於事情變得太壞,因而難以啟齒的緣故,也是深刻理解其壞的程度的明證。因此,可憐的斯特瑞塞認識到,邪惡的根源最終可以追溯至他眼前這個場景。他十分清楚其可怕的必要性,但他也認識到,這是對脫離常軌的生活的強有力的糾正。
「為什麼非這樣不可?這是不是你的主意?」
根據韋馬希臉上的表情,他的注意力顯然不在他朋友身上,而是在某個遙遠的地方。當後者發現他居然還能跟上自己說的話時,不免感到有點詫異。「你是說某種氣味吧?什麼樣的氣味?」
那種脫離常軌的生活對彼爾漢姆和巴拉斯小姐的影響卻顯得難以覺察和十分微妙。他毫不諱言他們與它的關係是間接的,因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種低級下流的東西就會極其明顯地暴露出來。儘管如此,這種間接性卻與帶著感激的心情享用查德的東西這種做法驚人地調和在一起。他們反覆提到他,提到他的名字和良好的性格,斯特瑞塞最為不解的是他們每次提到他時都要唱他的讚歌。他們讚美他的慷慨,誇獎他的趣味,而且斯特瑞塞覺得,當他們這樣做時,他們彷彿一味沉溺於其中。我們的朋友最感為難的是當他同他們一塊隨波逐流時,他總會感到韋馬希巍然屹立在他的面前。然而有一點是肯定的,他明白自己必須下定決心。他必須與查德接觸,必須等候他,同他打交道,控制住他,然而同時卻要保持客觀地認識事物的能力。他必須使他到自己這裏來,而不是自己到他那兒去。假如他因出於權宜之計而繼續寬恕別人,那麼他至少必須明白他為九九藏書什麼要寬恕。對於這種微妙而難測的事件,彼爾漢姆與巴拉斯小姐都不能幫助他更清楚地認識,事情於是也就只好這樣了。
喝完湯后,韋馬希似乎對斯特瑞塞所說的這些顧慮頗感興趣,斯特瑞塞並沒有料到自己會給別人造成如此印象,對此他頗不習慣。這位客人是個年輕人,他是在那天下午才認識他的,當時他正在找另外一個人。要是他沒有認識這位新朋友,他這番尋找可以說是一無所獲。「哦,」斯特瑞塞說,「我有許多事情要告訴你!」他說話的方式起著暗示韋馬希的作用,要他湊湊趣,使敘述這些事情變成一件賞心樂事。他等魚端上桌,喝了點酒,抹抹長髭鬚,靠著椅背坐著。他看著從他們身邊走過去的兩位英國女士,要不是因為她們沒有理睬他,他差點就要開口招呼她們了。因此他只好趁魚端上來時改口大聲說道:「法朗索瓦,謝謝了!」眼前的一切均完美無缺,所有的一切都令人愜意,只是不知道韋馬希會作何反應。在淡黃色的小飯廳內,洋溢著融洽的氣氛。滿面微笑的法朗索瓦以舞蹈動作走來走去,既是侍者,又是兄弟。肩膀聳得老高的女管事總是搓那雙抬起的雙手,像是對某種沒有說出來的看法表示完全贊同。總而言之,對斯特瑞塞來說,這個巴黎之夜的魅力體現在湯的味道中,在濃醇的酒香中,在那摸起來很舒服的粗織紋的餐巾中,在咀嚼厚皮麵包時發出的咔嚓聲中。這一切與他的坦誠相告配合得天衣無縫,他所做的坦白是他已經同意第二天十二點整和那年輕人在外面用午餐(假如韋馬希當時在那兒,且對此不反對的話,這本來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他不知道具體在何處吃午餐,這件事的微妙之處就在於他記得那位新朋友只是說:「等一會兒再說,反正我會帶你上某家餐廳。」看樣子他只願意讓斯特瑞塞知道這麼多。斯特瑞塞坐在他此時的夥伴面前,忽然產生了一種想要添油加醋的衝動。過去在對別人講述事情時,他也受到過這個不好的衝動的吸引。假如韋馬希認為這些是壞事,那麼他至少有理由感到不高興,正因為如此,斯特瑞塞把它們說得更壞。可是他此刻的確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可是我記得你說過你什麼也沒有打聽到。」
「是的。」斯特瑞塞答道。
「因此他在替你那兩個寶貝當看門人?」韋馬希問道,「這就是最好的生活條件?」斯特瑞塞默然不語,似乎若有所思,韋馬希便繼續說道:「他知不知道她是什麼貨色?」
韋馬希挺不錯,至少巴拉斯小姐曾私下這樣告訴他。「哦,你的朋友是一個典型人物,一位舊式的高貴的美國人,應該怎樣說才恰當呢?希伯來的預言家,以西結或者耶利米。當我還是一個小姑娘的時候,我家住在蒙塔利街,常有這樣的人來看我父親,而且他們通常都是美國駐圖勒利宮或者是其他宮的外交使節。從那時起,我許多年都沒有見到這樣的人物了。一見到他們,我那顆可憐的冰冷而衰老的心一下子就會變得溫暖起來。這種人好極了,只要條件合適,他們就會獲得極大的成功。」斯特瑞塞沒有忘記問她什麼是合適的條件,儘管他十分需要調整心態,以適應他們的策略變化。「哦,藝術家聚集的地區,以及諸如此類的地區,例如你所知道的此地。」他正準備順著她的話頭問道:「此地?難道這兒是藝術家的聚居地?」可是她已經揮了揮玳瑁柄並瀟洒地說了聲:「帶他過來見我read.99csw.com。」並以此打斷了他的提問。他馬上知道他不可能帶他去見她,因為他感到當時的氣氛凝重而緊張,這多半是由於可憐的韋馬希所持的看法及態度所致。與他的同伴相比,他在陷阱中陷得更深,可與他的同伴不同的是,他卻沒有儘可能地適應這個環境,這正是他滿臉嚴肅的原因。他對於巴拉斯小姐的不檢行為頗感不快,而她對此卻一無所知。我們的兩位朋友原來以為彼爾漢姆先生會帶他們去一兩個好去處,如巴黎的風光照中常顯示的那一類美麗而民風淳厚的地點。如果這樣的話,他們就有正當的理由堅持自己付賬。韋馬希最終提出的唯一條件是不要別人替他付賬。然而隨著事態的發展,他卻發現別人處處都願意替他付賬,這使得斯特瑞塞暗想,他一定已經在心中盤算如何知恩圖報了。坐在他對面的斯特瑞塞明白他在想些什麼:當他們一同走回頭天晚上他曾一再提及的小客廳時,斯特瑞塞明白他在想什麼;當他們走出屋子,走到那個只有怪物才不會認為是絕佳的回味場所的陽台上時,斯特瑞塞尤其明白他在想些什麼。對於巴拉斯小姐來說,連吸若干支優質香煙更加深了她對上述事情的體會,這些香煙是查德留下的美妙物品之一。斯特瑞塞也幾乎同樣縱情地瘋狂地吸著香煙,他反正是一不做二不休,知道自己放縱自己。他過去很少這樣做,這在這位女士的不檢點行為中只佔很小一部分,而這些不檢點行為的總和韋馬希是很容易算出來的。韋馬希以前也是癮君子,而且吸煙量挺大,可是他現在已經戒了煙,在這個有的人持無所謂態度,而另外一些人卻認為了不得的玩意兒面前,他的話也就有了分量。斯特瑞塞以前從不吸煙,他覺得自己以前之所以能在朋友面前炫耀,是有其原因的,現在他才逐漸明白,其原因在於從來沒有一位女士陪他吸過煙。
「嗯,我猜還不到三十。」
斯特瑞塞過了一會兒才回答:「或許我也這樣想,儘管我並沒有完全承認這一點。我一點把握也沒有,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事情。我喜歡他,你能不能喜歡上某個人?」他站起來,「我倒希望你能批判我,把我批判得體無完膚。」
「也許就古怪在這一點上!」斯特瑞塞又說,「他的一切都顯得古怪。你見到他時就明白了。」
「我可不願意見到他,」韋馬希不耐煩地說道,「他為什麼不回國?」
「他會不會把她帶回來?」斯特瑞塞也發問了,但他以與以前相同的方式作結,「我不知道。」
他倆對視一會兒。「非常感謝,」斯特瑞塞終於開口說道,「可是難道你不會認為她對這事的看法……」
這又使得他倆你瞧著我,我瞧著你,最終還是斯特瑞塞又笑了起來。「你這樣對她可太不公平。你真的應當好好了解她。晚安。」
「按照他的說法,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藝術家。我覺得他形容得十分貼切,不過他仍然處於學藝階段。你知道,這是一所偉大的藝術學校,他到這兒來待了若干年。他是查德的好朋友,現在住在查德的家中,因為那屋子太舒服了。他還是一個討人喜歡而且有點古怪的傢伙,」斯特瑞塞補充了一句,「儘管他不是波士頓人。」
他的朋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我想像我這樣,甘冒受他人影響的危險,以至於違反紐瑟姆夫人本人的意願,是很難說得上狂熱的。」
第二天他同彼爾漢姆先生共進早餐,出乎意料的是,韋馬希居然也大駕光臨。他在最後五分鐘時宣布他九_九_藏_書願意和他一起去,正如做其他事情時那樣,這使他的朋友感到十分驚奇。他們一同前往,邁步走向邁榭比大街,心情輕鬆閑適,這樣的心境對於他們來說倒是少有的。他倆感受到巴黎巨大的魅力,正如每天成千上萬的人所感受的那樣。他們漫步街頭,對周圍的一切讚嘆不已,覺得自己已消融于大都市之中。斯特瑞塞已經有若干年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時間如此充裕,就像一袋可以隨時取用的金幣。他明白在同彼爾漢姆先生辦完這樁小事之後,他將有若干任意支配的時間。拯救查德的工作還不至於迫在眉睫。半個小時之後,他悠閑地坐在查德的餐桌旁,一側坐著彼爾漢姆先生,另一側坐著彼爾漢姆先生的朋友,對面坐的則是高大的韋馬希。窗外陽光燦爛,巴黎的市聲穿過窗戶(昨天他曾在下面好奇地望著這窗戶),輕柔而模糊地飄了進來,這聲音在斯特瑞塞的耳中是那樣甜蜜,此時他最強烈的感覺很快就產生了結果,快得使他無暇品嘗,他還明確地感覺到他的命運將發生急劇的變化。昨天他站在街上時,尚不了解任何人和任何事,可是他此時不正是在追蹤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情嗎?
斯特瑞塞說:「這正是我要請你幫我弄清楚的一點。我是指一切的一切。在那兒我感覺到這一點。它時常使我有明顯的感覺。而且那個年輕人——查德的朋友,等於完全告訴了我。」
查德已經離開邁榭比大街,他根本就不在巴黎。斯特瑞塞是從看門人那裡得知這些情況的,然而他仍然上了樓。他是在一種邪惡的好奇心的支配下上樓的,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看門人告訴他,四樓的那位房客的朋友目前住在那屋子裡。這更使斯特瑞塞有借口趁查德不知情時,在他屋內做進一步的調查。「我知道他的朋友在替他看屋,或者照他的說法,使那屋子保持溫暖。查德本人好像到南方去了。他一個月前去了戛納,現在快要回來了,可還得等幾天。我本來可能會在這裏等上整整一個禮拜,也可能得到這個重要消息後會馬上離開。可是我並沒有離開,相反我留了下來。我留下來,在這裏閒蕩,無所事事,把這裏瞧了個遍。總而言之,我又瞧又聞(我不知該怎麼形容才好)。這隻不過是小事一樁。好像真的有什麼好聞的東西。」
「可是你卻得聽他那一套?」
「我不知道。我沒有問過他,我也不可能問他,你也不會問他,還有我也不想這樣做,你也同樣不想這樣做,」斯特瑞塞解釋道,「你不可能在這裏調查什麼。」
「他在搞些什麼名堂,在搞些什麼名堂?」他腦子中一直在想著這個針對小彼爾漢姆的問題。然而與此同時,在他能夠弄清楚之前,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看起來都很好,正如他的男主人以及坐在他左邊的那位女士所顯現的那樣。那位坐在左邊的女士,那位被迅速而巧妙地邀請來「會見」(這是她自己的措辭)斯特瑞塞先生和韋馬希先生的女士相當不同尋常,很大程度上由於她的緣故,我們的朋友才不斷問自己,這是否在本質上是一個掛滿誘餌並鍍了金的陷阱。稱它為誘餌是恰當的,因為早餐精美得無與倫比,周圍的東西似乎不可避免地需要鍍上金,因為巴拉斯小姐(這是這位小姐的芳名)那雙凸出的巴黎型眼睛已透過有著長玳瑁柄的眼鏡打量著他們。巴拉斯小姐身材苗條,胴體成熟,亭亭玉立,笑容滿面,裝束高雅,對人親切,毫不隱諱自己不同的觀點,這一切使他想起上一世紀的某幅畫中的某read•99csw•com個聰明人物的頭像,只是頭髮上沒有撲粉而已。為什麼自己會產生這種聯想,他卻不得而知。他也難以當場解釋為什麼巴拉斯小姐會成為「陷阱」的主要因素,但他確信今後他會了解其原因,而且將了解得十分透徹,他還強烈地感到自己確有了解它的必要。他還想弄清楚自己對兩位新朋友的看法究竟如何。那位年輕人——查德的密友兼代理人,在安排這一次會面時採用了十分巧妙的方法,這一點他原來簡直沒有想到。其中尤以巴拉斯小姐惹人注目,她身邊的一切都顯然是特意安排的。使他覺得有趣的是他感到自己面臨新的度量方法,另外的標準,不同的關係尺度。他倆顯然天性快活,對事物的看法與他和韋馬希迥然不同,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可能和韋馬希一致,幾乎如出一轍。
韋馬希顯然忍受不了這一點。「他應該感到羞恥。既然你也這樣想,你為什麼還要把他拖進來?」
斯特瑞塞思忖了一下。「這我也不知道。不過按照他的說法,他因為不是波士頓人而『名聲不好』!」
「嗯,我準備完全靠自己的力量把事情弄清楚,用不著別人幫忙。」斯特瑞塞笑了起來,「你不是那些人中的一員!你知道的我也知道。」
「這對你有何好處?」
「哦,」韋馬希對這些瑣細的小事當然不感興趣,「他在那兒幹什麼?」
「如果你不能把他弄回去,你也就不能把她弄到手?」
「哦,不要把這些包袱扔給我!」韋馬希呻|吟般地說道。
「等於完全告訴你?你什麼也不明白?」韋馬希那樣子就像看著一位實際上把一切都告訴了他的人。「他的年紀有多大?」
「換句話說,如果有你們自己的人參與其中,」韋馬希說,「從你個人的角度來看,你將會娶到更多的錢。按照你對我講的情況,她已經夠富有了,假如生意按照你制定的方針發展下去,變得興旺發達的話,她會變得更富有。」
他認同他朋友的幽默。「你可要小心一點,謹防我梳到你的身上!韋馬希,你會喜歡我國內那些朋友的,你真的會特別喜歡她們。而且我還知道,」這一點有點偏離話題,但他仍然特彆強調這點,「我知道她們也會喜歡你!」
「那麼你來這兒幹什麼?」
「我不知道。」
「嗯,我未來的妻子想要的,自然也是我想要的。如果有我們自己的人參與其中,那當然更好。」
「如果你願意去,他也願意請你。我把你的情況告訴了他。他把他的名片給了我,」斯特瑞塞接著說,「他的名字相當滑稽,叫作約翰·里托·彼爾漢姆。他說由於他個子小,所以有里托·彼爾漢姆的雙姓,即小彼爾漢姆的意思。」
韋馬希似有所悟地哼了一下:「他是不是和一個女人同居?」
斯特瑞塞沒有迴避這個問題:「是的。」
「因為如果你把他弄回去,你也就把紐瑟姆夫人弄到手了?」
「難道我成了一把細齒梳子?」斯特瑞塞笑道,「我還從來沒有這樣叫過自己。」
韋馬希稍待片刻,想聽對方說下去,然後他又開口說道:「他把她也帶走了嗎?」
韋馬希枯燥無味地做道德說教:「得啦,也不是所有的波士頓人名聲都好。」他又接著說,「他什麼地方古怪?」
斯特瑞塞雙手插在口袋裡,仍然是一副不想走的樣子。「正如我說的那樣,非把查德弄回去不可。」
「哦,我在很多事情上都聽他的,因為正如我告訴你的那樣,我已經接受了他吃午餐的邀請。」
「的確什麼也不知道,除了一點,即我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