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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斯特瑞塞在開始時不能斷定德·維奧內夫人是否已擺脫窘境。使他感到驚奇的是,他自己已擺脫窘境,但是此時他已認為自己臉皮挺厚。他的女主人住在位於伯利西路的一座老房子的二樓上,兩位客人得走過一個古老而清潔的院子才能到達那兒。院子寬敞向陽,我們的朋友充分地感到這房子的私密性,間或寧靜,他那永不安寧的感官判定這房子具有昔日高尚而簡樸的建築風格。他一直在尋求古老的巴黎,那有時強烈地感受到的,有時又懷著悵惘的心情懷念的巴黎就在這裏。它體現在那長年擦得發亮的打蠟的寬大樓梯中,體現在灰白色的客廳的精緻的嵌花板壁中,體現在那些圓形浮雕、裝飾線條、鏡子和大片的空壁之中。他第一眼看見她時是在一大堆物品之中,這些東西雖然數量眾多,但格調不低,而且都是些傳家之寶。女主人與查德大談其他人的事,根本沒有談到他,那些人他壓根兒不認識,而他們說話的口吻卻彷彿他認識他們似的。他把眼睛轉向其他方向,這才看清楚了整個房間的背景,那些第一帝國時期的光榮與富貴,拿破崙時代的光輝,以及變得有點黯淡的偉大的傳奇故事。這些東西依然附在那些執政官的座椅上,體現在具有神話色彩的銅飾物和斯芬克斯的頭像上,體現在褪色的帶條紋的緞面上。
德·維奧內夫人一聽他這樣說,便以做母親的迫不及待的心情馬上發問,後來他想到這一點,覺得她做得優雅得體。「我那寶貝女兒的確討你喜歡?」他隨即熱情地大聲回答一聲:「啊。」她又說:「她真是完美無瑕,她是我生活中的歡樂。」
「他喜歡的女人。而且他推卸責任的程度正好與他喜歡她的程度成正比。」
斯特瑞塞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他發現自己說話的腔調帶有玩世不恭的味道,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我儘力使自己相信這一點,」他大聲說,「可是令人驚奇的是你已經知道了!」
斯特瑞塞辯解道:「她派我到這裏來,可不是為了讓我『喜歡』上你們。」
他也驚訝地說:「我?一個陌生人?」
「女人?」斯特瑞塞緩緩重複道。
她的樣子顯得益發嚴肅。「你真的認為這樣做毫無好處?」
「得啦,」她說,看來她很勇敢而且理性地面對這一威脅,「唯一重要的是你能和我友好相處。」
「他也沒有這個意思嗎?」
「嗯,你所見到的包括我們在內的所有情況,這事由你來定。」
她再次搖頭,然而此時她臉上煥發出一種異樣的光彩。「他太喜歡她了。」
她馬上落落大方地搖搖頭。「不,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就好極了。」他朝著她微笑,但覺得有些勉強,她臉上的表情也使他有如此感覺。後來她站了起來。「嗯,你想是不是這樣……」
「知道什麼?」他追問道,彷彿她在旁敲側擊之後依然不肯把話說清楚。
「非常感謝,」斯特瑞塞的笑聲中帶著一絲諷刺的意味,「我喜歡你這種讓別人自己來決定的方式。」
斯特瑞塞長時間沒有說話,https://read.99csw•com他倆又面對面地坐著,彼此都感到有幾分尷尬,情況正如同那位可憐的太太向他表白真心之前那樣。斯特瑞塞此刻覺得她挺可憐,顯然她遇到了麻煩,她乞求他的幫助只能表明這麻煩還不小。可是他愛莫能助,因為這不是他的錯。他什麼事也沒有做,然而她只用了舉手之勞,便使他們的相遇變成了一種關係。嚴格說來,促成這種關係的因素不僅包括內因,還包括外因。所謂外因就是圍繞他們的那種氣氛,那寬敞、清涼而雅緻的房間,室外的一切以及院子中傳來的聲響,第一帝國時代的傢具,珍品櫥中的紀念品,以及其他遠離現實的東西;近在身邊的東西則包括她膝上那雙緊緊握住的手,以及她定睛注視時臉上那毫無矯飾的表情。「你在我身上寄託的希望當然比你表達的要大得多。」
與此同時,斯特瑞塞瞪大眼睛瞧著她。「你和你女兒的情況?」
她彷彿仍然在仰望著他,不過已變得沉靜得多。「我也知道你這樣想,這樣我就更有把握了。由此可見,」她接著說,「我們倆能相處得很好。」
他仍然覺得這種想法不可理喻。「我覺得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果她母親都不能……」
「所有事情?」他奇怪地回應了一句。
「你所謂的真實情況是什麼意思?」
「哦,我所表達的已經夠多了!」她聽后笑著說。
斯特瑞塞明白她的意思,然而他突然問道:「你喜歡查德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他離開了,任隨他們去對付眼前的處境,不管這保證使得他倆感到尷尬還是不尷尬。
「想判斷一下我是屬於哪一類男人,也就是說女人們……」
他看得出來她已決定委曲求全,同時他產生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彷彿她站在低處,正抬起那雙美的眼睛懇求地望著他,他覺得他本人好像站在窗邊,而她則站在街上。他讓她在那兒站了一會兒,感到沒有什麼可說的。一瞬間,他覺得十分悲哀,好像有一股冷風撲面而來。「我所能做的,」末了他說,「只是聽你講,就像我對查德保證過的那樣,是不是?」
「嗨,我毫不懷疑這一點,只要能接近她,進一步地了解她,她也會成為我生活中的歡樂。」
斯特瑞塞感到納悶。「因此不願意考慮帶她回美國這個問題,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他馬上又改口說,「或者不如說,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喜歡他到愛屋及烏的程度,包括你在內的他所有的朋友我都喜歡。」但她很快就轉移話題,「我一直如履薄冰,彷彿我們的成敗完全取決於你對我的看法,」她又繼續巧妙地說道,「我甚至現在還在鼓足勇氣希望你不至於認為我是一個令人受不了的女人。」
「嗯,也許不會是我,」她插嘴道,「但在很大程度上是。真的是這樣。」他難以忘記她當時說話的語調。
他再次感到不解。「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由於她好像不能馬上作答,他便又提了一個問題,「你的女兒愛九_九_藏_書我們的朋友?」
她對此表示同意。「嗯,既然你並未否定你將像我所請求的那樣,稍微關照一下我……」
後來當他回想起自己當時如何簡單而平靜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時,他不禁感到驚訝:「還沒有。」聽起來他好像是感到失望,因為他原來以為她的問題會更加出格。可是他又繼續說道:「是不是查德曾經對你這樣說過?」
「是的,小讓娜和我。告訴她,」她微微有些顫抖,「你喜歡我們。」
「嗯,」她頗為吃驚地回答道,「我希望你能弄明白這一點。」
她終於鼓足勇氣把話說出口:「她已經對你感到失望了嗎?」
「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斯特瑞塞馬上回答道,「你沒有把它當成一回事?你應該清楚,不管你怎樣對待我,結果都完全一樣。」
「嗨,今天的年輕姑娘和她們的母親!」她又前言不搭后語地插了進來。然而她又馬上改口,說了一句較為切題的話:「告訴她我一直對他很好。你認為是不是這樣?」
事實上斯特瑞塞聽了這話后頗感不安,但同時也感到十分興奮,因為他的猜想得到了證實。「嗯,」他挺客氣地說,「我剛才也在想你有你自己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什麼?」
他略微躊躇一下,接著又說道:「對啦,她現在該這樣想了。」
「唉,」她迅速回答道,「可是我想問你的,並不是紐瑟姆先生心中所想的那些。」他看得出來,此時的她好像敢於冒任何風險。「這是我的想法,而且完全不同。」
斯特瑞塞覺得尷尬。「我非常高興能再見她一面,她是那麼美麗動人。」
「你完全沒有必要了解。你只要記住就行了。只要你覺得我相信你就成,而這算不了什麼大不了的事。」她莞爾一笑,「這隻是一般的禮貌而已。」
這使她再次閉口,但她振作起來,盡量高興地說下去:「你能否同意和我暫時保持良好關係,就當你做得到這一點?」
「把真實情況告訴她就行了。」
「哦,可是我覺得我根本不可能答應你的請求。我對此不了解,我怎麼能答應呢?」
她四下瞧瞧,過了一會兒,她又瞧著他。「把我們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全告訴她。」
「他的想法和所有男人的想法一樣,也就是說,把一切責任都推給女人。」
「好,幸好如此!」德·維奧內夫人笑道,「紐瑟姆夫人可沒有想到你只能做這麼一點點事情。」她又以另一種語調補充道。
「嗨,」她楚楚動人地辯解道,「她派你來是為了弄清事情真相。」
他發覺此時自己簡直想對她說,她正如巴拉斯小姐形容的那樣,實在是妙極了。然而他還是控制住自己,改口說道:「你應當告訴我,查德是怎樣想的?」
他隨即承認她的話多少有些道理。「但是在我沒有了解情況之前,我怎麼可能弄清楚事實真相?」他隨後鼓起勇氣問道,「你是否希望他能娶你的女兒?」
「哦,你很快就不是陌生人了。我敢擔保,你以後見到她時不會覺得自己是個陌生人。」
這句話在他身上產生了他當時難以估計的強https://read.99csw.com烈效果。他覺得自己十分感動。「哦,如果這都是你……」
「說的完全對,」她大聲說道,「你這棒極了的先生!我的確在判斷,我一直在判斷。一個女人不能不這樣。你是安全的,你沒有理由會感到不安全,如果你能相信我的話,你就會快活得多。」
「把真實情況毫不掩飾地告訴她。」德·維奧內夫人再次懇求道。
「那麼你就告訴紐瑟姆夫人這些!」德·維奧內夫人說。
「你就準備下結論了?真是好極了。可是我並不了解他們,」斯特瑞塞接著說,「我覺得你的要求遠遠超過了你的需要。我將要做的對你來說到底可能有多少壞處?而對我自己來說又到底會有什麼好處?我能夠使用的手段已經用盡了。你的懇求實在是來得太遲了。我已經做了我可能做的事,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
他倆在德·維奧內夫人的客廳中坐了還不到十分鐘,時間就已經快到五點半了。查德看了看表,隨後又瞧了瞧女主人,並殷勤快活地說道:「我還有個約會。我知道你不會抱怨我把他留在你這裏。你會覺得他挺有趣。至於說他,」他又對斯特瑞塞說,「如果仍感到有些緊張不安,我敢向你擔保,她一點也不危險。」
「可是到底什麼是毫不掩飾的真實情況?我現在竭力想弄清楚的就是它。」
哦,她倒能夠回答這個問題。「你應該記得,在我還沒有見到你之前,我就通過紐瑟姆先生對你多少有些了解了。他認為你是個堅強有力的人物。」
但她依然溫和有禮地堅持她的想法,她這樣做並不壞。「做到百分之百地坦白,所有事情全告訴她。」
「嗨,可惜我不會!」他立即回答道。
她揚起眉毛,似乎是在幫那個年輕人否認他有任何對不起他人的動機。「你應該明白,假如你有任何損失,那麼他將會多麼悲傷。他相信你能使他母親保持耐心。」斯特瑞塞納悶地看著她,「我明白了,這就是你真正需要我做的。可是我該怎樣做呢?也許你會告訴我該怎麼辦。」
「我的意思是他太喜歡她了,因此他希望自己能真正對她好,除了好好待她而外,不願意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我們處處關照她,因此你也應該幫助我們。你得再見她一面。」
「嗯,我能承受任何壓力!」我們的朋友很快插嘴說道。聽他這樣說,她頗有深意地嫣然一笑,其結果使他明白了她是如何理解他這句話的。他明白這句話泄露了他的底細,但是事實上他的所作所為無一不在泄露他的底細,難道不是這樣的嗎?有時他認為自己在牽著她的鼻子走,在強迫她屈從於自己的意志,這樣想倒是令人愉快的。可是他現在這樣做無異於使她明白自己已承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們之間的關係儘管還不深,但它未來的走向如何,不是將完全取決於她嗎?沒有什麼東西能阻止她使這種關係變得愉快,他肯定也不能。他從心底里感到她在那兒,在他的面前,離他很近。她在他的腦子裡留下了極其鮮明生動的印象,他覺得她屬於那種他曾經經九-九-藏-書常聽說,經常讀到並想到但卻從未遇到過的稀有的女人之一。只要一遇到她,一見到她的面容,一聽到她的聲音,只要有她這個人在場,這種相識就會發展成友誼關係。他發覺紐瑟姆夫人並非這一類女人,她在場時的影響要慢慢才能發揮出來。此刻面對著德·維奧內夫人,他深感自己對戈斯特利小姐的原始印象未免太簡單化了。她肯定是一個迅速成長的例子,然而世界是這麼大,每天都會學到新的東西。不管怎樣,甚至是在更陌生的人中間,也存在著種種關係。「當然,對於查德那種大師般的手法,我正合適,」他迅速補充說道,「他利用起我來並沒有什麼困難。」
她依然不肯直說。「如果我觸及這方面,請原諒我。不過假如我想說一些平常不說的話,我想我還是可以說吧,是不是?此外,我們也應該知道這方面的情況。」
「我應該救你?」他因此找到了對付她的辦法,而且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擺脫她的辦法。他聽到自己說出這句有點過分的話,而這最終使他決定逃離對方。「假如我有辦法,我會救你的。」
她坐在爐火旁,坐在一張有坐墊和花邊的小椅子上。那椅子是室中極稀少的現代東西之一。她背靠著椅子,握著的雙手放在膝上,全身紋絲不動,唯有那張閱世甚深但依然顯得年輕的臉呈現出細微而迅速的變化。在頗具傳統風格的低矮的大理石壁爐架下,爐火逐漸變成銀灰色的灰燼。遠處一扇窗戶開著,透過它可以窺見戶外那溫暖和寧馨的天氣,間或還可以聽見庭院中傳來模糊的聲響,那是對面馬車棚中的馬兒們在踢蹄,這聲音聽起來親切愉快,使人恍如置身鄉間。坐在斯特瑞塞面前的德·維奧內夫人一點也沒有改變其姿勢。「我想你並沒有把你正在做的事當成一回事,」她說,「儘管如此,我還是要煞有介事地對待你,處理這件事。」
「你的意思是……」她也說到一半就停下來。
「不管怎樣,」他隨即說道,「我對你的印象顯然不是如此。」
他猜想這座房子在拿破崙時代之前就已經存在了,在這裏多少可以聽到昔日巴黎的回聲。法國大革命之後的年代,那個在他模糊的印象中屬於夏多布里昂、斯泰爾夫人以及青年拉馬丁的時代,也留下了痕迹。它體現在那些豎琴、水壺和火炬上,也體現在形形色|色的小擺設、裝飾品和紀念品上。在他的記憶之中,他還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透過銅鏡的珍品櫥的玻璃門,審視那些與其他東西雜亂地放在一起的紀念品,那些私人收藏的十分雅緻的紀念品,諸如古老的小肖像畫、獎章、圖畫、書籍(那是些書脊上燙著金字,有著皮封面的粉紅色和綠色的書)等等。他那溫柔的目光注視它們。這些東西使德·維奧內夫人的屋子既不同於戈斯特利小姐那類似陳列便宜貨的小小博物館的家,也與查德那溫馨的住宅大異其趣。他看得出來,這屋子裡的東西是多年積累的結果,儘管這些收藏品的數目有時會減少。它們有別於那些按照當代人的趣味、方式或出於當代人的九-九-藏-書好奇心而搜集的物品。查德與戈斯特利小姐四方搜求、購買,買到之後又篩選、比較、交換。而他面前這位女主人卻在遺傳的影響下(他確信這是來自她父系的遺傳),採取了一種漂亮的被動的手法,即是說只是接受並靜靜地收下。她有時候並非如此安靜,那是因為她被別人的困境深深打動了,因而會不露聲色地做一些善事。有時出於需要,她和她的先人可能會賣掉一些東西,但斯特瑞塞認為他們不會賣掉東西,去買所謂「更好的」新東西。他們不可能區別不出好東西和壞東西。他只可能想象出(他的想象不明晰而且混亂)他們由於生活所迫,或出於道義的原因而不得不做出犧牲的情景,例如在移居異國或放逐他鄉時。看來這一切此時並不存在,因為她的生活顯得十分高雅而舒適,而且還看得出來她有若干別出心裁的愛好。他估計這些強烈的偏嗜與她那力求脫俗和標新立異的氣質有關。這一切造成的效果他無法當場用語言來形容,他只是覺得可以把這稱為高雅的風韻,儘管其中夾雜著一絲孤芳自賞的味道,然而仍不失為一種獨具個人特色、儀態萬千的風韻。這高雅的風韻是一堵奇異的牆,他在冒險的途中撞到了上面,碰破了鼻子。他此刻十分清楚,這情調充塞著所有的通道,當他穿過院子時,它在他頭上盤旋,當他登上樓梯時,它懸挂在樓梯樁上;在古老的門鈴的響聲中也可以聽見它。在這裏人們盡量節約電力,查德在門口拉動的是很舊卻很乾凈的繩子。總而言之,它使他感受到了一種特殊的氛圍,一種令人神清氣爽的氛圍。一刻鐘之後,他敢斷定玻璃匣子中放的是古時候將校們的寶劍和肩章,是曾經掛在早已停止跳動的胸前的勳章和綬帶;是賜給大臣和使節們的鼻煙壺,以及有作者親筆簽名現已成為經典著作的作品。他最基本的感覺是她一點兒也不像其他的女人,這是非常罕見的。他從昨天起就產生了這種感覺,經過回想之後,這感覺就變得更加強烈,尤其是在早晨與查德談話之後。這兒的一切都顯得別具一格,尤其是這座古老的房子和那些古雅的東西。他的椅子旁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放著兩三本書,但是它們並沒有那種檸檬黃的封面。從抵達巴黎的那天起,他的目光就在這種封面上流連,兩周之後他已完全醉心於有這種裝幀的書籍。客廳的另一邊也放著一張桌子,他看見上面有一本大名鼎鼎的《雙友評論》,他很熟悉這雜誌的外觀。儘管它在紐瑟姆夫人的客廳中挺招人眼目,然而在此地卻算不上時髦的標誌。他馬上就估計到這是查德親手安排的結果,後來事實證明他的估計沒錯。查德出於個人利益的考慮,利用他的「影響力」,叫人把她的裁紙刀夾在《評論》中,倘若紐瑟姆夫人知道了這一情況,她會作何感想?不管怎樣,這種受了影響的安排,其作用還不僅僅如此。
顯而易見,她對他的態度感到頗為滿意。「如果你的意思是我們曾經談到過這一點,那是肯定的。可是這與我想見你的願望一點也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