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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第十章

第二部分

第十章

「菲爾博士,謝謝你,」戈爾把手放在胸前說,「不過我必須得說,你連一個問題都沒問過我呢。」
「我贊成這個提議。」菲爾博士說。
「他是個騙子,所有不真正了解他的人都被他騙了。」
房間里的安靜開始煙消雲散,好像價值觀又重新恢復,模糊的圖像漸漸聚焦起來。戈爾和墨里都看著地板,不過似乎隱隱有種略帶不安的愉悅。這時威爾金那深厚的嗓音伴著權威感響起。
艾略特督察滿心雀躍。
「嗯,對吧。你動作慢了點,」菲爾博士說,「在謀殺發生僅僅幾分鐘之前,佩奇先生在去花園後方的路上經過這兒的窗戶,看見你正要『打開』指紋記錄本。如此一來你根本沒時間真正著手比對——」
「這是你的,約翰尼。」墨里得意地說,「有一天我帶你去伊爾福德學習石雕,你刻上了這名字。」
「這個後面再說。繼續。」
博士眨著眼環顧眾人。終於,佩奇的腦海里浮現出一種不舒服的熟悉感。
瑪德琳
「我沒懂你的意思。」
「真的嗎——」威爾金從中打斷。
「真正的繼承人是誰?」帕特里克·戈爾冷冷地問。
「請先別管是誰。你聽見死者落入水池時人在哪裡?」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小卷報紙,裏面小心包裹著那把沾有血跡的摺疊刀。他打開來,亮出小刀。
「那麼,」威爾金順勢介入,「也許巴羅斯先生應該和我談一談,當然,不帶任何偏見。」

這件事不正常。家裡不應該有什麼讓人恐懼的東西。好比在自己的家裡,你可能在四個小時里消失得無影無蹤。好比在自己的家裡,打開一扇熟悉的門,進入的卻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一個沒見過的房間,裏面有東西正對你虎視眈眈。艾略特從女管家、廚師和其他女僕那裡僅僅了解到關於貝蒂的一些生活瑣事,只知道她愛吃蘋果,給加里·庫珀寫過信。
「你和我一樣清楚,」墨里瞪大眼睛說,「驗屍陪審團會做出判決。死者絕不可能自殺后把刀扔得那麼遠,但也不可能是謀殺。不過要我猜,這的確是一起謀殺。」
「等一下,」巴羅斯用同樣溫和的語氣說,「這件事還蹊蹺得很,恕我直言,我還沒看到什麼確鑿的證據。我能否檢查一下那些文件?謝謝。另外,法恩利夫人,我希望和你單獨談談。」
申訴人本來站著,此刻很隨意地坐下了。他的臉上表現出一種猿猴般的喜悅,亮灰色的眼睛甚至是頭上的禿斑都閃閃發光。
「他是個騙子?」
「我不再是傻子了,約翰尼。」
在法恩利莊園的書房裡,帕特里克·戈爾坐在窗檯邊抽著一支黑雪茄。圍在他身旁的是巴羅斯、威爾金和睡眼惺忪的肯尼特·墨里。艾略特督察、菲爾博士和布萊恩·佩奇坐在桌子旁邊。
「案情不是廢話。」墨里說。
佩奇就等著這一刻,他正想著要等多久艾略特才會提出來。
艾略特總是習慣深藏不露。戈爾的臉上顯現出些許慍怒。「簡單來說,警官,自從我昨晚來到這間屋子就懷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後來這位先生走了進來。」他看著墨里,不知如何措read.99csw.com辭。「他認出了我,我知道他認出了我。但是他沒有說破。」
還沒人來得及阻止,墨里就從兜里掏出一塊手帕,在嘴邊弄濕(把手帕放嘴裏是讓佩奇噁心的事之一),並且在刀刃約中間的地方擦拭出一小塊來。在擦乾淨的不鏽鋼表面粗糙地刻著幾個字:
「像墨里。」佩奇打破了沉寂。
「好的。我要是那麼說,你就會問我從窗戶望見了什麼。」
「在案發現場附近。你認得?」
墨里調整了下坐姿讓自己更舒服,就開始晃起手指來。
墨里欠身鞠躬。「夫人,很抱歉。」
「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像墨里,沒錯。當然,隨著時間的流逝,個性有了變化,但終究錯不了。墨里是在他生命早些年全權照料他的人,成為唯一對他產生影響的人。看看他的儀態。聽聽這些話語的流暢程度,起伏得像《奧德賽》。我承認這隻是表面,他們在性格上的相似性還不如我和艾略特或哈德利之間來得多。但是重點不在這裏。我跟你們說,昨晚墨里問的唯一重要問題是真正的約翰·法恩利小時候喜歡和討厭哪些書。看看這個傢伙吧!」他指著戈爾,「你們沒看見當他談起《基督山伯爵》跟《修道院和壁爐》時,本來無神的眼神都亮起來了嗎?還有那些他以前討厭現在依然討厭的書?冒名頂替的人才不敢在人前那樣吐露多年以前的心聲。像在這種案子里,案情都是廢話。誰都能了解案情。你們想了解的是內心世界。要我說,墨里,你最好老老實實地收手並把真相告訴我們。不管你想玩大偵探遊戲還是裝瘋賣傻都可以,但事情已經鬧得夠大了。」
墨里擺出一副挑剔的神情在聽。
「嘿。」戈爾說。佩奇首次發現他的表情不再那麼嚴肅。
「你們在哪兒找到它的?」墨里忙問。
「三四分鐘。」墨里糾正道。
「別裝了,」他輕鬆自若地往下說,「你肯定一清二楚吧?他是你的學生。你一定區分得出來。我一聽他開口說話就知道——」
「是嗎,博士?」他用一種學者經常使用的語調提醒說。

艾略特督察一言不發。犀利地掃視了每個人之後,他開始寫筆記。
「我的假期泡湯了。」墨里說。他把手伸進鼓鼓囊囊的衣兜里,神情又嚴肅起來。「準備好了。給你。原來的指紋記錄本,上面有指紋……約翰·紐納姆·法恩利小時候印上去的,還有日期。以防帶來的這本原始版本有什麼差池,我還拍了照片,保存在漢密爾頓警察局長那裡。有兩封約翰·法恩利寫的信,是一九一一年寫給我的,簽名上面的拇指指紋可以用來對比。現在的拇指印,昨晚採的那一枚,以及我對指紋配準點的分析……」
「就這麼一次,」威爾金打斷他,用手拍了下桌子,「我要堅決執行你所賦予我的權力,先生。這種問題太荒唐而且不合時宜,但作為你的法律顧問,我必須告訴你不要有所顧慮。這樣的小刀像黑莓一樣常見。我自己就曾經有一把。」
申訴人再次制止他。「然而,既然你對指紋記錄本之謎這麼感興趣,怎麼不去花點精力看看九-九-藏-書上面記了些什麼呢?」他瞟了眼那個破舊的灰色本子,此刻正放在艾略特和菲爾博士中間的桌子上。「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該打開看看呢?為什麼不從我和那個死人中間確認出到底誰是真正的繼承人?」
茉莉露出一種恍惚、焦慮又困惑的眼神。
「最後,我們還拿到一些新的證據。」艾略特停頓了一下,「就像你所說的,你們一直耐著性子複述昨晚的事。現在,戈爾先生,關於案發時你的行蹤,你說的是事實嗎?想好再回答。有個人的說法與你不一致。」
「天哪!」帕特里克·戈爾說,「現在又怎麼了?」
「假設是謀殺,」墨里說,「我認為死者實際上不是被你們找到的這把刀殺死的。我認為他喉嚨上的傷口更像是尖牙或爪子留下的印跡。」
「開個玩笑,警官。請原諒。」
「聽我說,各位,」菲爾博士說,「你們昨晚有的是機會聽他說話。現在再看看他,聽聽他說的。有沒有讓你們想起誰來?我指的不是外貌,而是措辭、思考方式以及自我表達上。嗯,讓你們想起誰來了?嗯?」
「可是有這把刀又怎樣?你該不會暗示說那個飽受良知折磨的可憐騙子這些年一直保存著它,最後又在水池邊用它割斷了自己的喉嚨吧?你好像已經認定這是一起謀殺案了,然而……然而……」
「當假的那本被偷時你決定按兵不動,並且充分運用你的偵探才能。很可能你花了一整晚坐在那裡寫指紋聲明,以及宣布誰是真正繼承人的誓詞,因為真的指紋記錄本就擺在你面前。」
「瞧,你知道,」菲爾博士突然說,「這一步總是要解決的。」
「獨自一人,卻被謀殺。」戈爾若有所思地說,並看了看墨里。「老師,這個案子正合你意啊。我都有點不認識你了。或許我們分開得太久,要是在以前,你會圍著這個滿是稀奇古怪的理論、鬍子留得像只豹子的警官問這問那——」
「可以,這樣最好,」她表示同意,「瑪德琳告訴了我一些事情。」
「不幸?」艾略特一愣。
「諾爾斯當時正站在綠室的窗邊。」艾略特說,戈爾吹出一聲口哨。接著艾略特的目光從戈爾轉移到墨里身上,又轉向威爾金。「你們有誰看見過這個嗎?」
「瑪德琳。」戈爾又重複一遍。
「非常好。你幾乎沒時間真正開始工作就接到了血案的警報。」菲爾博士的表情很痛苦,「我親愛的墨里,你不是頭腦簡單的人。那樣的慌亂也許是有人耍花招,尤其是你會想到那是陷阱。你絕不可能把翻開的指紋記錄本引人注目地留在桌上,就那麼衝出去。我聽說時一點都不相信。不,不,不。於是,你把真的那本揣進兜里,掏出那本假的作為誘餌。對吧?」
「也許他只記得那是一份手稿。哦,我無意為他辯護。我只是試圖證實一些事。再問一次,我說得沒錯吧?」
「你可知道,先生,如果你說的是實話,那就有了不在場證明?」
「還陪著那個倒霉的貝蒂,我想。」戈爾說,「接下來呢?」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只能聽見申訴人腳蹭石質地板的聲音。肯尼特·墨里拿開捂著雙眼的手。蒼老的臉上https://read.99csw.com仍舊帶著嘲諷之情,不過他的目光顯得明亮、有力、寬容,他用一根手指來回摩挲著鬍鬚,就像在聆聽吟詩一樣。
「和我說的矛盾?是誰說的?」戈爾強烈質疑,把抽完的雪茄從嘴裏拿出來。
「我當然記得。我總是帶著把摺疊小刀。」戈爾說著伸進衣兜里,掏出一把舊小刀,比面前這把稍小稍輕一點。「可是……」
「他們說您生性坦誠,」她對墨里說,「這是真的嗎?」
戈爾和威爾金面無表情。但絡腮胡的墨里吸了口氣,朝著所見之物眨眼,把椅子拉近一些。
他用手掌慢慢敲擊著膝蓋。
「我們還是聽聽你的理論吧。隨便什麼都好。到目前為止,只有你還沒對整個案子發表意見。」
「我來告訴你是怎麼回事,先生,」艾略特說,「這絕對是一起不可能犯罪。」
「當然是你。」菲爾博士氣呼呼地說。
「而且,」菲爾博士輕輕拍了拍桌上的本子繼續說,「沒必要追究這本指紋記錄了。它是偽造的。不,不,我的意思不是你沒拿到證據。我只是說這一本指紋記錄,被偷的這本,是偽造的。他們告訴我,你過去有好幾本指紋記錄本。」他盯著墨里看。「老兄,你保持著過去的調皮本性,我很高興。你認為有人企圖偷走指紋記錄本。於是你昨晚帶了兩本過來——」
實情?您說的實情是什麼意思?家裡的一群人聽到艾略特的問題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只不過是有個叫貝蒂·哈伯特的女僕,一個平凡的好女孩,自從午飯後就失蹤不見。到了她和另一位女僕艾格尼絲清洗樓上兩間卧室的窗戶時間,艾格尼絲就去找她。可直到四點鐘才找到。當時法恩利夫人的女僕特里薩走進綠室,即已故約翰爵士的書房,發現她躺在地板上,靠近俯瞰花園的那扇窗。她側身躺倒,手裡拿著那個紙質封面的本子。金醫生從馬林福德趕過來,不管是他臉上的表情還是貝蒂的臉色,都無法讓家人們放心。直到現在金醫生還陪著病人。
佩奇看看巴羅斯,發現他臉色慘白。佩奇沒想到長時間的緊張氣氛被打破之後會讓他們的神經如此緊張。
瑪德琳的一隻手輕撫著她的手臂,卻被結結實實地甩開。金髮瑪德琳的謙遜之美與茉莉的怒火中燒和遍體鱗傷形成了鮮明對比。茉莉從瑪德琳和巴羅斯中間穿過,走出了房間。大家聽到巴羅斯的鞋嘎吱作響。
「也不能這麼說,先生。也不見得,」艾略特表態,「指紋記錄本被偷走又還回來,一個女孩受驚嚇差點死掉——」
不過當他向四周看去,發現房間里的茉莉·法恩利時,才認識到了這一點。
戈爾面帶笑意打量著他。「我猜你們找到證人了吧。我當時正盯著這個老傢伙,」他指了指墨里,「從窗戶外面。我突然想到,這樣一來就沒什麼可藏著掖著的了。誰看見了我?」
「沒有用的,警官,」戈爾說著把一根總是熄滅的黑雪茄又重新點燃,「一早上你問的都是相同的問題,我可以告訴你,這麼做沒用。這一次你要是問我,當那個女孩……呃,不管她出了什麼事吧……手裡攥著指紋記錄本時,我在哪裡?我已經說了,如果我知道才https://read.99csw.com見鬼呢。其他人也是一樣。我們來這兒集合。你讓我們來的。可你要知道我們不會互相監視活動,而且根本不知道那個女孩是什麼時候暈倒的。」
「哦,這個我可以告訴你。」菲爾博士和藹可親地說。
「可惡,菲爾,你真夠掃興的。」墨里抱怨道,語氣稍有不同。他看向戈爾,「是的,他就是真正的約翰·法恩利。喂,約翰尼。」
「然後呢?」
「你說得對,先生。」他說,「而且,如果有必要,我們會再給他們做一次筆錄。然後再來一遍。」
「是的,很不幸那就洗清了我的嫌疑。」
「我想問問你為什麼一開始不跟我說實話呢?」
「那又怎樣?」他用幾乎日耳曼式抑揚的聲調說,「你覺得我在跟你對著干?」他顯得很得意。
「當然了。就是跟我對著干!像以前一樣,你隱瞞了事實。」戈爾回擊,臉色一沉,「所以說,我當時在哪兒根本不重要。我先前不能透露我的所見,以防有人要搞鬼。」
「你還是放輕鬆聽我說吧,先生,」艾略特板著臉說,「我來告訴你。」他說話的聲調使得戈爾和威爾金都看向他。「有個冒名頂替的傢伙在我們這兒被人以某種方式殺死在水池邊。什麼原因、誰乾的都不清楚。我們知道有人偷了本沒用的指紋記錄本,」他拿起那個小本,「之後又還了回來,很可能那人已經知道這本是假的。我們還得知有個叫貝蒂的女僕,自從中午就沒人看見她,但是下午四點鐘時在這間書房樓上的房間里被人發現,受驚嚇昏死過去。她是被什麼人或是什麼東西嚇壞的,我們不清楚,也不知道指紋記錄本怎麼會在她手裡。對了,金醫生現在在哪兒?」
「還有,」菲爾博士繼續說,「你在書房裡給這些人看的那本是假的。所以你做事才慢慢吞吞。嗯?等把眾人趕出書房以後,你才從兜里拿出真正的指紋記錄本(這本破破爛爛,都要解體了),把假的那本揣起來。但是他們說了要緊緊盯著你,況且房間里有一面牆的窗戶,你怕有人看見你對證據搞鬼而告發,於是不得不確保沒人盯著——」
「我告訴你,」菲爾博士吼道,「這些案情——」他欲言又止。「哼,好吧。算了。也許不是。都不是。但我說得沒錯吧?」
「他不認識《艾平的紅書》。他紙條上寫的是沒有這麼個東西。」
「最終我想到了辦法,」墨里嚴肅地說,「溜進櫥櫃里去弄。」他抬頭指了指擺在窗戶一側牆面的舊書櫥。「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感覺像考試在作弊似的。」
「純邏輯推理的練習,」他說,「常常用來比作算術上的大數求和運算,到最後發現在哪個地方忘記進一位或者乘個二。一千個數和因子都算對了,只錯了一個,求和結果就可能相差很大。因此我不會用純邏輯推理來說事。我有個想法。你知道,警官,屍檢報告幾乎可以確定這是自殺吧?」
「你準備好證明這一切了吧,先生?」他直截了當地問道。
「發生了什麼?我繞到房子側面,正如你剛好知道的那樣,大概就在謀殺發生前的一分鐘左右。」他停頓一下,「對了,你們確定是謀殺嗎?」
然後他轉頭看著墨里。
https://read.99csw.com他把諾爾斯的證詞一五一十都跟大家說了。戈爾和墨里表現出極大興趣,這與明顯感到困惑反感的威爾金恰恰相反。當艾略特描述發現刀的過程時,三個人有點不安地躁動起來。
「該死。」墨里有氣無力地說。
「嗯。你採集上面的指紋了嗎?沒有。啊,可惜,」墨里越說越來勁,「能允許我碰一下嗎?我會十分小心。假如我記錯了可以糾正我。小約翰尼,」他瞟了眼戈爾,「你不是有把一模一樣的小刀嗎?當時不是我送你的嗎?你不是隨身攜帶它好多年了嗎?」
這時大家在書房裡集合,由戈爾向督察敘述案件,菲爾博士馬上投出一枚重磅炸彈。
「有什麼不對嗎?」戈爾不解地問,「我真有過一把這樣的小刀。在泰坦尼克號上和我的衣服一起丟了。但假如說這把可能就是我那把,似乎太可笑了……」
「嘿,」菲爾博士搓著手說,「嘿嘿嘿。你的想法是?」
「好,好,太好了。」威爾金說。
「沒有,警官。我想沒有了。我後來說的那些都是真的。不過能告訴我是誰看見了我嗎?」
莊園里的一家人受到驚嚇,忙亂不已,更因在普通的下午發生了令人全然摸不著頭緒的事件而恐懼,還有因為管家不在而更加混亂。
他打開身後的一扇窗,把雪茄扔進潮濕的樹叢里。佩奇看見昏暗的玻璃上一時映出他的臉來:那是一張古怪、僵硬、難以辨識的臉,與平常嘻嘻哈哈、覺得自己與眾不同的戈爾大相徑庭。他轉過身來。
「真是這樣嗎?」戈爾問。
沒人注意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瑪德琳·戴恩就在她身後,肯定一字不漏都聽見了。大家紛紛站起來,伴隨著椅子蹭地板的尖銳聲響。
墨里有些面紅耳赤。他看起來既急躁又有些羞愧。不過他的心思似乎不在這兒。
墨里似乎立刻變得喜憂參半,但他還是點點頭,好像在謹慎地表示同意。
諾爾斯的歸來讓大家鬆了一口氣,還有瑪德琳的到訪,佩奇期待這些對茉莉·法恩利會起到正面作用。當男人們在書房裡大眼瞪小眼時,瑪德琳已經在起居室里陪著她了。佩奇關心的是瑪德琳與帕特里克·戈爾見了面會怎樣,不過事實並沒給人太多的想象空間。沒人介紹他們認識。瑪德琳挽著茉莉的胳膊輕輕走過,和申訴人對視了一下,佩奇覺得戈爾眼裡閃過一絲認出來的喜悅之情,不過他倆都沒說話。
「我往窗戶里瞧,看見墨里背對我坐著,像個假人似的一動也不動。緊接著我就聽見那一再被人提起的聲響,一開始是喉嚨嗆住的聲音,直到最後的落水聲。我離開窗口,朝左邊走過去,遠遠看見花園裡發生的事情。但我沒有再靠近。這時巴羅斯從屋裡衝出來,跑向水池。於是我就又撤了回去,回到書房窗戶外面。這時似乎屋裡引起了騷動。這次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這位著名的老先生,」他又朝墨里點點頭,「在小心翼翼地擺弄著兩本指紋記錄本,做賊似的把其中一本揣進兜里,匆忙把另一本放在桌上……」
「我只希望你有能力解決,我的朋友,」戈爾回答,似乎有點真誠地仰慕他,「不過,警官,你已經取得了僕人們的筆錄。我們還得再來一遍,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