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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拙與巧 5、懷抱素樸,守護純真

第四章 拙與巧

5、懷抱素樸,守護純真

抱「朴」守「道」之君不偏於一才,不偏於一才就質無其名,恰如未琢之「朴」和未裂之「道」一樣,他不怯不勇,不愚不智,不拙不巧。不偏於一味才可調和眾味,不偏於一才才可容納眾才。
與人爭能、逞勇、鬥巧屬於偏至之才,偏至之才不僅以才自名,如智者、勇者、巧者、力者等等,而且這種人才絕對不能用人而只能用於人。智者可以通過鬥智讓他認輸,勇者可以通過武力讓他屈服,巧者可以通過工程讓他獻藝,力者可以通過負重讓他效力。歷史上的法家、兵家、儒家、墨家、名家、農家、陰陽家等偏至之才,無一不為君主所用。劉劭在《人物誌》中早就說九_九_藏_書過,法家之才可任為司寇,驍雄之才可任為將帥,文學之才可任為史官,辯論之才可勝任外交,能巧之才可負責製作。君主要是與臣下爭能、逞勇、鬥巧,那麼他就只是偏於一才,偏於一才就不能總達眾才,不能總達眾才又如何能駕馭群才?不能駕馭群才又如何能為萬民之主?
君主若能抱「朴」守「道」,天下萬物將會自動地歸附;要抱「朴」守「道」就得無名無為,無心於天地而陰陽自和,無心於萬物而萬物自長,無心於成而萬事成功。
尊卑、賢愚、善惡之名一開始出現,敦樸無名之德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大家都修人之所尚以求https://read.99csw.com美名,行人之所好而望美譽。美名一爬進門檻,真誠就逃出窗外。名利之求應適可而止,適可而止才能避免危險。
君主若是與臣下爭能、逞勇、鬥巧,那麼他就不能成為萬民之主,國家也會在他統治下動蕩不安乃至顛覆滅亡。
只有用「朴」做成各種器皿,而各種器皿絕對做不成「朴」。同樣,「道」才是天地萬物的宗主,而天下誰也不能臣服和支配「道」。
(參見原第32章)
假如它為溫便不能為涼,為宮便不能為商,為苦便不能為甜,為小便不能為大——形必然有所九_九_藏_書分,音必然有所定,性必然有所屬,一旦確定了某種屬性、某種音階、某種形體,人們便會冠以名稱來限定它。它便再也不能總括寰宇包通天地,便再也不能為萬物之宗了。
大家知道,一物的名稱來源於該物的形狀與性質,可「道」其外既無形狀可見,其內性質又不可概括規定,甚至它根本就沒有所謂內外之分,它不是某一類或某一個具體事物,不具有某種或某個事物所特有的屬性,因而「道」原本就是「無名」的。它不溫不涼,不宮不商,不美不醜,不淡不咸,所以聽之不得而聞,視之不得而見,味之不得而嘗。說它是某物吧又沒有形體,說它是音樂吧又沒有聲音,九-九-藏-書說它是美味吧又嘗不出味道,正由於無味、無聲、無形、無名,它才能成為萬物的宗主,天地因之而生,萬物由之以成。
君主與臣下爭能、逞勇、鬥巧,天下的英才就會被埋沒、壓抑、窒息。君主要是炫耀自己的勇武,國人都將顯得怯懦——誰敢與自己的君主斗勇呢?君主要是誇耀自己的文才,國人都可能寫不好文章——誰敢與自己的君主比才呢?君主要是顯示自己的智慧,國人都可能成為笨蛋——誰敢與自己的君主爭能呢?萬一真的出現這種現象,那的確是人民和君主的雙重不幸,君主偏於一才使得一才處權而眾才失任,一人逞能使得全國人無能,這樣的國家能不積貧積弱、動蕩滅九_九_藏_書亡嗎?
無名無形的「道」又稱為「朴」,像「道」一樣,「朴」未雕、未琢、未剖、未分為器之前,也是無所分、無所定、無所名——既不是酒器,也不是瓢碗;既不像鼓瑟,也不像琴笙。正因為什麼東西也不是,什麼東西也不像,「朴」才有可能做成各種東西,才有可能雕成各種器皿。
大道裂才有名,真朴散而有器。有名有器后才設立官長,設立官長后就要分出等級以定尊卑,立下標準以判賢愚,確立是非以辨善惡。
抱「朴」守「道」無名無為,不以美名失其真,不因世利喪其神,萬物就會不令而自然生成,人民就會不令而自然歸順,正如天地相合而自降甘露,正如江海不召而百川歸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