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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南宋的格律詞派與晚期的詩歌走向 第四節 愛國詩的最後一抹光輝

第八章 南宋的格律詞派與晚期的詩歌走向

第四節 愛國詩的最後一抹光輝

由於是為文天祥詩文集題詩,所以第二聯借用文天祥《南安軍》中「出嶺誰同出,歸鄉如不歸」的句法,感情鬱結深摯,用筆千迴百折,是一篇血淚凝成的至情文字。
宋末的遺民詩人中較著名的還有謝枋得、鄭思肖、林景熙、蕭立之等,他們為自己的故國深情地唱著輓歌,「書生倚劍歌激烈,萬壑松聲助幽咽」(林景熙《讀〈文山集〉》),「獨立蒼茫外,吾生何處家」(蕭立之《茶陵道中》),其凜然不屈的民族氣節可歌可泣,最後為宋詩譜寫了哀婉動人的一章。
這是歷史上令人難堪的一幕。汪元量不同於文天祥的地方是他沒有與國共存亡的悲壯氣概,只有對故國一往情深的眷戀和無可奈何的哀泣: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

事去空垂悲國淚,愁來莫上望鄉台。
汪元量(生卒年不詳),字大有,號水雲,錢塘人。他本是供奉內廷的琴師,宋亡后隨六宮被擄至read•99csw.com燕京,晚年自請出家為道士,得歸錢塘,有《水雲集》《湖山類稿》。他對於亡國之苦、去國之哀有痛切的感受,因而能以七絕聯章體的形式將南宋覆亡這一幕歷史慘劇真實地描繪了出來,為民族留下了一部傷心史,代表作有《醉歌》十絕、《湖州歌》九十八絕、《越州歌》二十絕,如:
——《書文山卷后》
——《潼關》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
亂點連聲殺六更,熒熒庭燎待天明。
元兵破臨安前,文天祥的詩草率平庸,詩風受江湖詩派的影響較深,充斥著大量與江湖術士周旋的應酬之作,歷史的巨變改變了他的人生道路,也激發了他被壓抑的詩才。在抗元鬥爭中和抗元失敗后,他的詩歌不論是慷慨激昂還是悲涼沉痛,無https://read•99csw•com不氣象渾厚,詩境沉雄,實為他燦爛若金石般人格的生動寫照:
魂飛萬里程,天地隔幽明。
侍臣已寫歸降表,臣妾僉名謝道清。
——《過零丁洋》
淮襄州郡盡歸降,鼙鼓喧天入古杭。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文天祥(1236—1283)是這一曲「正氣歌」的領唱者,字履善,一字宋瑞,自號文山,江西吉水人。二十一歲舉進士第一,因不斷與賈似道等權奸進行鬥爭,四十歲以前長期在宦海浮沉,元兵渡江後起兵抗元,元兵兵臨臨安城下時除右丞相兼樞密使,受命次日出城與元軍議和被拘,解送北方途中得以脫走,回南擁立端宗繼續抗元,祥興元年(1https://read.99csw•com278)十二月兵敗被俘,拘燕京四年後被害。有《文山先生全集》二十卷。


死不從公死,生如無此生。
國母已無心聽政,書生空有淚成行。
丹心渾未化,碧血已先成。
綠蕪徑路人千里,黃葉郵亭酒一杯。
——《醉歌十首》其五
蔽日烏雲撥不開,昏昏勒馬度關來。
——《醉歌十首》其三

臣心一片磁針石,不指南方不肯休。

無處堪揮淚,吾今變姓名。九_九_藏_書
在宋元易代之際,詩人們目睹身受了蒙古貴族和軍隊的野蠻殘暴,深切地嘗到了亡國的羞恥與慘痛。於是,有的詩人在國難當頭之際以身殉國,成了抗元戰爭中的民族英雄;有的在回天無力的情況下遁跡江湖,他們的詩雖然有激昂與哀怨之分,但都抒寫了深沉的亡國之痛,表現了堅貞不屈的民族氣節,合唱了一曲響徹千秋的民族「正氣歌」。
此詩寫于兵敗被俘的第二年過零丁洋時,元軍逼他寫信招降南宋繼續抵抗的張世傑,他出示此詩以明志節,表現了他在民族存亡的緊要關頭捨身報國的情操,全詩的情調由悲轉壯,是一曲悲壯崇高的愛國主義頌歌。
桃林塞外秋風起,大漠天寒鬼哭哀。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幾日隨風北海游,回從揚子大江頭。https://read.99csw.com
此詩說明了集名《指南錄》的用意,抒寫了自己對祖國忠貞不渝的情懷。他的《正氣歌》熱情地讚頌古代為正義而英勇鬥爭的仁人志士,表明自己要用先賢的「正氣」來抵禦獄中邪氣的侵襲,在任何困境中都要有能經受住考驗的頑強意志。此詩全面反映了他的剛烈個性、忠義肝膽和英雄氣概,是中華民族威武不屈的「正氣」的集中表現。

謝翱(1249—1295),字皋羽,晚號宋累,又號晞髮子,長溪(福建霞浦)人。早年絕意于仕途經濟,當文天祥在當時行都福安開府聚兵以圖恢復時,他率鄉兵數百投文天祥,任咨議參軍。文天祥被囚禁后,他隱易姓名漫遊東南,每當文天祥忌日就設台祭哭,是一位有堅強的民族氣節的詩人。詩有《晞髮集》。他的古體詩學孟郊、韓愈、李賀,其詩聲情綿邈、格致高古,常以凄切的調子抒寫亡國的慘痛,尤其是哭祭悼念文天祥的詩歌,肝膽俱焚,泣血吞聲,代表作有《鐵如意》《西台哭所思》《書文山卷后》,如:
文天祥將自己創作的一部集子名為《指南錄》,其中收錄了《揚子江》一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