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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德沃葉尼諾夫·阿列克謝·尼康諾洛維奇

2. 德沃葉尼諾夫·阿列克謝·尼康諾洛維奇

他在訓練器上彈射過兩次。兩次都成功了,如果不算輕微腦震蕩引起的嘔吐和頭暈的話,這必須精心地瞞過上司。這一次他感到了強勁的向上的推動力——他和座椅一同被拋了出去。拋了出去,沒有讓他殘廢(他不該罵米高揚、古列維奇和4134郵箱的工人們的娘)。因血液從頭部倒流引起的短暫的昏迷可以忽略不計。德沃葉尼諾夫懸在了潮濕的雲幕中,它貼住了密封頭盔的玻璃。根據高度計判斷,他在彈射前看了它一眼,離地面,更準確地說,離水面幾乎沒剩多高了。廖哈的米格-21消失了,融化在雲層中,就像根本沒有過一樣。
德沃葉尼諾夫從頭上摘下了密封頭盔,戴著它覺得沉,可不戴它覺得冷。開始時他在船中用一隻手按住頭盔,後來他累了,頭盔就被水沖走了。也許,自己人已經在找他了。廖沙取出信號槍,準備好發出信號,可是周圍沒有人,開槍沒有用。他仔細聽了聽聲音,除了嘩啦嘩啦的浪聲,什麼也聽不到。他給搖晃得很厲害,感到一陣陣的噁心。他吞下了一份應急備用口糧並喝著雨水,他把臉轉向天空,用手掌把雨水從臉頰和額頭歸攏到嘴裏。半睡中廖沙聽到了馬達的轟隆聲。他也沒有失望過,會找到他的。第一次發射沒有成功,信號槍沒發火。他想到是受潮了。而第二次他聽到了噝噝聲,扇形的紅色火焰在海上散了開來。
廖沙迫不及待地想調到蘇聯汽車運輸公司工作了,但是進那裡工作原來比司機介紹的還要複雜。黨籍歸黨籍,但要的是有資歷,只要成了家的並且只要一級司機。廖沙專門上了一級司機訓練班,並完成了學業。在車庫他成了積極的共青團員,很快被選為書記。這是成為預備黨員的一步,於是阿列克謝被當做是有著英雄的過去和認真負責的人。阿列克謝寄希望于履歷,但是他記得,需要靠山。一次,當馬卡爾采夫的心情很好時,他厚著臉皮提出了請求。
廖哈·德沃葉尼諾夫的騰飛與墜落
中等技術教育學歷。畢業於軍事飛行學校。
阿列克謝·尼康諾洛維奇準備好了。但是夢想的實現推遲了。
發現他了。在暮色中阿列克謝看清了漁船的船舷。
「我活著!」阿列克謝再次重複了一遍,檢查著自己的情況。
「戶口?隨便誰都會讓他落戶的,他是軍官!他本來可以交往一陣子的,挑個一等的!可他碰上什麼就是什麼,第一個!他們過得又怎麼樣?什麼時候才會給房子呀?可現在他們和父母睡在一起,床挨著床。都活動不開!丟人!」
「查清原因,你他媽的!」
「確切方位。」指揮調度塔台要求道。
「每次都帶回點東西來。和用蘇聯貨幣買的不一樣!當然,最好是去資本主義國家,但是開始能去社會主義國家也不錯。」
小舟時而爬上浪尖,時而撲通向下栽去。他能推測到的只是,他處在厄蘭島與波蘭海岸之間距離的三分之二處,並且憑著無意識的感覺他能知道,九*九*藏*書他不是被沖向南方,就是被沖向西南方。兩個方向都好:在波蘭是自己人,在東德也是我們的人。只需等待。
1946年2月8日生於莫斯科州伊斯特拉區阿諾西諾村。
未曾在中央、共和國、邊疆區、州、自治區、區的黨、蘇維埃及其他經選舉產生的機構中任職。沒有得過政府獎勵。
根據兩架外國航空公司一閃而過的飛機判斷阿列克謝明白了,他進入了民用航線區域。他在繼續失去高度。
工作單位與職務:特殊用途車庫——蘇共中央車隊,一級司機。
在修道院的大門之上,離德沃葉尼諾夫的房子不遠,在聖母門上聖像的上面用馬掌釘釘著一幅退色的最高統帥的肖像,用上墳的紙花做框。阿諾西諾村的老人們保證說,這是為了保密,然後繼續在門前祈禱。克拉芙卡也是,如果尼康諾爾沒看見,她就對自己畫十字,求上帝不要忘記了她的阿廖申卡。
「彈射出來!」他聽到了命令。
廖沙不明白,主任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但是這讓他感到愉快。阿列克謝完全走上了正軌,當了一陣子鉗工,上完了汽車司機訓練班。他的照片被掛在「車庫優秀司機」榜上。不久,三名最優秀的司機被招到了區黨委,建議他們調到特別車庫。那裡的工資更高,而工作更少。
「怎麼才能到你們那兒工作?」
廖沙被分配給《勞動真理報》主編馬卡爾采夫開車,那個人對他也滿意。阿列克謝喜歡這份工作,但是周圍的人都在爭取更高的工資、新的住房,都買好傢具。而他和柳芭(她在財政中等技術學校畢業班學習)什麼也沒有。現在,當兒子出生后,就更加困難了。所有人都利用關係爭取福利,可廖沙卻不會。他明白了:裝出一副你更愚蠢的樣子更加有利。那樣對你的要求更低,活得也更輕鬆。但是在看報紙等候主編時,他越發頻繁地回憶起自己英勇的行為並思考該如何把它恰當地用到檔案上。
「正常!預備期就要結束了。」
「Пантоне?」被喇叭放大了聲音問道。「先生是誰?」
「你看,我和你都是預備。你是預備黨員,我是候補中央委員……好吧!我給對外貿易部打個電話。你準備吧。」
「是蘇聯人,蘇聯人!」德沃葉尼諾夫嘟囔著並在小舟中跪了起來,好讓他們更清楚地看到他,蘇聯人。
由於戰時出生率低,64年軍隊的徵兵不足,而且所有應徵服兵役人的身體因戰後的飢荒都很虛弱。但是,就像尼康諾爾所解釋的,由於緊急發展噴氣航空兵和核動力潛艇艦隊以抵禦美帝國主義需要常備人員,體檢委員會臨時降低了要求。因此阿列克謝就成了身體超級健壯的人,十分的合格,並進入了駕駛超音速米格飛機的飛行員航空學校。
「我是俄羅斯人!」廖沙喊道。「我出事故了!……幫幫忙!」
read.99csw.com輪上的人放下了喇叭,回到了艙室中。
克拉芙卡從兩俄裡外的修道院泉水那裡挑來聖水,用它給廖申卡洗澡。而女修道院本身給用做了集體農莊的車庫,裏面有兩輛上面長滿了雜草的一噸半載重量的汽車,由於到了報廢期而未被征做戰爭使用。修道院里的聖像陸續給偷光了。克拉芙卡的母親阿加菲婭把一塊打碎了的聖像壁藏在了自己家裡,在修道院被破壞前她算是其中的高級行乞修女。
人事登記表資料
廖沙感到發冷不是因為迫近的死亡,是因為死一般的寂靜。最好死在轟隆聲中,死在金屬的咯吱聲中,這時自己聽不到自己喉嚨里最後的喊聲。遺憾的是,假期沒有好好玩,沒有去一趟阿諾西諾村看母親和父親,村裡沒人見過他穿著軍官制服。要是仔細想想,生命也不是那麼寶貴。可惜的是假期。嗯,還有就是沒有履行自己的義務。
身份證號碼:V CK No.876 922。發證機關:莫斯科州伊斯特拉區民警分局。發證時間:1962年2月15日。
黨籍:蘇共預備黨員。預備黨員證編號:271374。未受過黨內處分。以前不是蘇共黨員。
廖沙·德沃葉尼諾夫服兵役趕上了已經不再把人當成螺絲釘的時期。於是他們無意中成了世界上最進步的和最有覺悟的蘇維埃人。他們的騰飛與墜落,行為與過失,勝利與失敗,他們的直線、拋物線和橢圓,也即他們生活的全部幾何意義,都取決於祖國,祖國勾勒出廖沙的曲線和所有其他廖沙們的軌跡。把加加林送上了軌道,在軌道上吸收他加入了蘇共,於是他飛回來后受到了盛大的歡迎。但是本可以不吸收也不歡迎他,或者什麼也不報道,或者不讓他成為英雄,決定一切的是祖國。對於祖國,按照一首歌中所唱的,所有的廖沙們都永遠負有義務。
「不!其他人可能會落到敵人手裡或者淹死了,而你……你沒能保住飛機,可你保住了充氣艇。那可不是自己的船,是國家的!」
德沃葉尼諾夫被確診為幻覺譫妄精神病,他被送到了莫斯科附近的巴甫什諾的國防部精神疾病軍官醫院。廖哈有失眠症,甚至在吃飯後他也感到餓,他感到經常性的頭痛和害怕。害怕掉下去,害怕從窗戶里往下看,害怕一個人留在病房中。夜裡他會喊叫,較健康的同室病友便搖晃他的肩膀。醫生們利用休眠、消除恐懼感的化學藥劑治療他。還沒有通知他父母任何事情。父母深信不疑,兒子在服役。廖哈在這之前也很少寫信。而他住院的地方几乎挨著家:從阿諾西諾村到巴甫什諾可以騎自行車去。
但克拉芙卡到底在當晚讓尼康諾爾娶了自己,自己的高興勁兒、所有人的殷勤和家釀燒酒讓他昏了頭。酒宴時她機靈地想法坐到了他身邊,此後便寸步不離。克拉芙迪婭不時好像是無意地碰一下他的大腿。她淚眼汪汪地忠貞地看著他,只要他說一句話,她便大笑不止。克拉芙卡早就九*九*藏*書成熟了,所以碰到機會時,她就跟偶然來的陌生人在林子里鬼混。可是由於阿諾西諾村完全沒有男人,最近一個時期她長時間處於完全節制的狀態,所以十分主動。
阿列克謝沒有指揮官了,不得不自己思考了。在地方上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結了婚。是馬上,像父親一樣,不假思索。他娶的是柳芭,在汽車運輸聯合企業當鉗工的中學朋友的女友。朋友厭煩了柳芭。她自己感到不會有什麼結果,於是便邀請複員的廖沙到文化公園跳舞。柳芭和父母住在莫斯科普留希赫大街的一幢舊樓中,是幾家合住的住宅,自己房間的面積十六平方米。她立刻解釋說,如果再把一個人的戶口登記到他們家的話,就會把他們列入等候分新房的排隊名單中了。當廖沙觸碰柳芭時,他感到了極度的快樂,於是他同意了。但是克拉芙迪婭一個人堅決反對。
社會出身:農民。
「什麼英雄呀?英雄——這是自己……可我呢?搞成了……」
克拉芙迪婭只相信自己的願望並且從來不聽男人的話。她用得著上帝是為了救兒子,因此她開始經常到母親的木屋中去,在她身邊跪著祈禱。
德沃葉尼諾夫聳了聳肩:
等服兵役的年齡到了,並且兵役委員會把她的廖申卡徵召當兵后,克拉芙迪婭悲痛萬分,在管樂隊歡快地奏進行曲時哭泣著,似乎她預感到了什麼。
俄羅斯族。父親為俄羅斯族,母親為俄羅斯族。父母之父母均為俄羅斯族。
「指揮員取消執行作戰任務,」德沃葉尼諾夫在頭盔耳機里聽到,「拋掉座艙蓋和副油箱。」
義務——廖沙意識到了這個。既然教導了,那麼就是應該。他有義務保護好黨和政府委託給他的飛機。可是當飛機已經不再聽話時,該怎樣做到這一點呢?
常住戶口登記住址:莫斯科市,普留希赫大街19號樓,3號房間。電話:無。
馬達的聲音越來越響,蓋住了德沃葉尼諾夫說的話。小漁輪消失了。「這就是法西斯分子,」阿列克謝嘟噥道,「要知道是我們解放了他們!……」他瑟瑟發抖。咬緊牙關,微微抖動胳膊和腿以保持體溫,但是沒有力氣動彈了。黑夜降臨了。阿列克謝陷入了昏迷中,可關節里的疼痛讓他清醒了過來。他呻|吟起來,睜開了眼睛。電影被往回倒著放。德沃葉尼諾夫重新懸在了帶著白色浪花的灰色水幕上面,風把他吹來吹去。無邊無際的灰色水幕遠離而去。降落傘的吊繩纏住了腿,於是廖沙試圖把腿掙脫出來。可這時譫妄結束了。蜷縮成一團的他被拉進了直升機的艙門。在醫院里他蘇醒了過來。德沃葉尼諾夫在波濤中漂蕩了三十六個小時。他的情況被通報給了波羅的海沿岸軍區司令。後者報告給了在莫斯科的華沙條約國聯合武裝力量總司令格列奇科元帥。莫斯科給東德的海岸軍事基地發了密電。直升機就是從那裡派出來的。
「蘇聯人應該回去。回到布爾什維克那裡去。讓他們幫助你好了。請吧,先生!」
「她哄騙了他,他沒有經驗!」https://read.99csw.com她向鄰居們抱怨道。「哎喲,她蒙人!」
德沃葉尼諾夫沒有思考過這一點並把命運當成了現實。儘管學校的紀律嚴得像繃緊的繩子,他甚至喜歡別人為他的所有決定負責。你的生活不屬於你,而屬於蘇維埃祖國。廖沙為此感到自豪。他喜歡飛行,但是他看到的只有軍用機場上刷白的燃料桶和帶刺鐵絲網后的炸彈倉庫,而其他的東西被雲層遮住了。他想象的蘇維埃國家是這樣的:起降跑道,炸彈倉庫,還有阿諾西諾村以及世界上最清澈的伊斯特拉河附近山岡上德沃葉尼諾夫家的木結構平房。然而,要麼是飛機的設計師米高揚和古列維奇有什麼考慮不周,要麼是郵政信箱為4134的飛機廠的工人們做事敷衍馬虎,只是在抵達波羅的海沿岸軍區服役后不久,德沃葉尼諾夫中尉發生了事故。飛行中發動機的轉速突然急劇下降。阿列克謝根據條例立即把此事向指揮調度塔台報告。
出院后就讓德沃葉尼諾夫病退了。他順應的現實是,應該以另一種方式安排生活,他甚至還對此感到高興。克拉芙迪婭號啕大哭了一通,唉聲嘆氣了一陣,但是不幸已經過去了,那就謝天謝地了!
「不喜歡給我開車?」
兵役義務情況:預備役中尉。軍人證號碼:ПМ2427183。
德沃葉尼諾夫在瑞典的厄蘭島附近做了個盤旋並向波蘭沿岸飛去,以便隨後拐向加里寧格勒。傳來了飛行指揮員的命令:
未受到過法院起訴。未到過國外。海外沒有親戚。衛國戰爭期間本人和近親均未曾被俘或被扣押。
在總算回來的為數不多的同村人中,尼康諾爾·德沃葉尼諾夫是第一個從戰場回到了村子里的人。這是在勝利日的前夕。全村的人擁到了街道上,看著他邁步順著上坡路走向自己住的街區,他把勳章碰得丁當響,不時撫摩著受傷的大腿。他離開的時候是個孩子,可現在變成了禿子,雖說他在戰爭中沒受什麼大傷。他在醫院中躺了沒多久,負了點輕傷,對生命沒危險。也許禿頂是由於經常的恐懼,也許頭髮在那頂他三年不曾摘下來的棉帽子下面霉爛掉了。
社會工作:伏爾加行車隊第二車間團委書記。
廖哈的朋友不僅把柳芭讓給了他,還讓出了自己的工作單位。車間主任問了阿列克謝的履歷:
「你要入黨。沒這條連談話都不會。嗯,還要找靠山……」
「喂,」什麼也沒弄明白的阿列克謝·尼康諾洛維奇喊道,「你們等等!我在這裏晃蕩了九個多小時了……」
「我開玩笑。你入黨的情況怎麼樣?」
近親:母親,父親,妻子,兒子(一歲)。
我們的人——他們向全世界伸出援助之手,所以地球上的任何人會自豪地歡迎我們的人,這可是一定的!
「上帝早就不存在了。」尼康諾爾向她們解釋說。「應該看報紙!」
「哪裡,伊戈爾·伊萬內奇!給您開車是好事,可我也需要成長,是這樣吧?」
阿廖哈長大了,雖說有點虛弱,但幾乎是健康快樂的。與飢餓和貧困背道而馳,似乎阿諾西諾九*九*藏*書村的人生活得像俱樂部(原修道院旅館)中放的那些電影中所描繪的那樣。父母和外婆阿加菲婭為他費盡了心血:他終究成了他們的獨苗。尼康諾爾確實還想製造出幾個孩子:菜園子有土豆收穫,能養活的。他講述說,在德國,所有父母無一例外地都生三個孩子。但是克拉芙卡得了一種婦科病,所以巴甫洛夫村鎮醫院的醫生告訴尼康諾爾說,一般來說她不可能有孩子的。她如何巧妙地生出了第一個孩子,這對醫學來說仍是一個神秘的現象。尼康諾爾沒弄明白,醫生在克拉芙迪婭身上到底發現了什麼,只是她的確再也沒有懷過孕,看來她第一次懷孕時已竭盡了全力。
「俄羅斯人?」小圍網漁輪上的人再問了一遍。「蘇聯人?」
盼到兒子回來的年邁的雙親高興得在三個月間相繼死去,給新人們留下了一間破爛的茅草屋。尼康諾爾和克拉芙迪婭自己翻修了木牆架。而整整九個月之後,克拉芙迪婭一天不差地生下了兒子。他們是怎麼把一個蒼白而且患佝僂病的孩子撫養大的,只有上帝曉得。集體農莊既不償付錢,也不償付土豆,強迫他們為家裡的用電苦幹。如果不拿著鐮刀到地里出工,就會割斷電線杆上的電線,你就在黑暗中待著吧。
「我們馬上詢問指揮部……」出現了長時間的停頓。雙方嚴格按照條例操作,但甚至這樣也沒有效果。發動機熄火了,無聲無息。
一整天,直到很晚的時候,鄰村帕迪科沃的人們過來摸摸他這個活著的人,尼康諾爾在這個村有半條街的親戚。人們讓他把傷口給他們看看。尼康諾爾退下了馬褲,只穿著滿是汗味的藍色短褲。突然鄰居克拉芙卡上前跪倒在地,號啕大哭起來,她抱住了尼康諾爾的腿,開始一個勁兒地親吻橫著一道傷痕的大腿。大家勉強拽開了克拉芙卡,強迫她喝了些冰冷的泉水。
「無法查清,」德沃葉尼諾夫報告說,「無法……」
一次在明斯克公路上,一位重型冷藏車司機叫德沃葉尼諾夫停下來。廖哈剛剛送馬卡爾采夫去了別墅,不急著趕路,他把火花塞扳子給了司機。抽煙當中他們聊了起來。冷藏車是從匈牙利開來的。
「可是他得到的是莫斯科戶口!」鄰居們反駁她說。
「這個,這麼說來,你好像是英雄?」
「可我活著!」阿列克謝·尼康諾洛維奇在歡快的胡話中喊了起來。「活著!」烏雲剛剛讓中尉穿過了自己,他就看到了密實的灰色水幕,其他什麼也沒看到。廖沙在吊繩上開始搖晃、顫抖起來。這時下著大斜雨。更準確地說,不是下著,而是與德沃葉尼諾夫一起下落。灰色的水幕從下面沖了上來,把他吸了進去。浪頭籠罩住了他,開始把他往下拽,但是又把他從旋渦中頂了出來。中尉摁了一下壓縮空氣瓶的閥門,橙色的小舟打開了,迅速充滿了氣並垂直立了起來。他把它放倒並直挺挺地躺了下去,分開雙腿保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