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遊記
二十 徐家匯
［清雍正年間。草原。處處綠柳垂蔭。其間可見荒廢的禮拜堂。村姑三人，皆手挎竹籃，在摘艾蒿。
［牆內響起讚美詩。
甲：另外還有別的墓嗎？
［四人立於十字架前。數秒不自然的沉默。
甲：雲雀的叫聲響得煩煞人。
傳教士：（莫名其妙地） 我剛從教友家回來呀。
甲：果不其然，看這些殘存的石柱石獸，恐怕從前更加壯觀吧。
乙：是的呀。——喲，討厭的蜥蜴。
丙：（自遠處高呼） 請站好別動，我來拍張照片。hｔｔｐs://ｒｅaｄ.99ｃsｗ.ｃｏｍ
僧：可恨的外道，連如意也折斷了，缽兒弄到哪兒去了？
丙：啊喲，格是啥物事呀？（拾起一個沾滿泥土的十字架。丙為三人中最年少者。） 上面還雕著人像呢。
僧：（勇敢地） 從何處來？
老：那就趕快找吧，有人來打攪就麻煩了。
童：就是那兒——爺叔你去那兒也沒得齋飯吃的，老爺頂討厭和尚了。
童：曉得了就勿要去了呀。
學生：這磚砌的底座上不是鑲嵌著石碑嗎？這就是徐氏的墓志銘。ｈｔtｐｓ://reａd•9９cｓｗ.ｃom
［一紅毛傳教士騎驢而過，后一僕從之。
僧：好好好，這個我曉得。
［傳教士止住驢。
丁：寫的是「明故少保加贈太保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徐文定公墓前十字記」。
［新月的清輝。老者手擎十字架，緩緩地垂頭默禱。
甲：對對，格楞樣子最好。
乙：啥物事？讓我看看。格物事叫作十字架呀。
學生：那是墓。那個十字架——
仆：他是個瘋子。甭理他，您老請回吧。
乙：是天主教的人拿的東西。格是金子的？九-九-藏-書
僧：黃巢過後還收得劍否？
［傳教士等去。僧起。
甲：那座天主堂是何時建造的？
乙：是的。格楞樣做好像勿會有問題。
僧：喂，請問……
僧：還收得劍否？道來！道來！若不道來……（僧手揮如意，欲打傳教士。仆將僧推倒。）
丙：十字架是啥物事？
乙：這個么，恐怕有吧……
僧：（苦笑） 這孩子好厲害的嘴。我不是要去掛錫，我是來跟天主教的和尚理論的。九九藏書
甲：勿要瞎講。拿著那種物事，弄不好又要像老張一樣，被人家把腦袋斬下來。
甲：你阿姐還沒出嫁嗎？
乙：據說是道光末年。（翻開旅遊指南） 進深二百五十英尺，寬一百二十七英尺，那座塔高度是一百六十九英尺。
乙：大概要到下個號頭吧。
［中華民國十年。麥田中央有花崗石的十字架。綠柳上方，可見天主堂的尖塔屹立，上摩雲端。日本人五，迤邐穿過麥田。其中一人為同文書院學生。
［童奔下。
［明萬曆年間。牆外。處處綠柳垂蔭。牆內遙見天主堂的屋脊，頂上的金十字架在落日下閃閃發光。一雲遊僧與村童上。ｈｔtｐs://ｒeａd•９9cｓw•ｃoｍ
僧：（獨白） 那邊廂就看得見教堂屋頂，可門又在哪兒呢？
丁：那是一定的嘍，大臣的墓嘛。
童：是？那你就隨便吧，吃了家人們揍也沒人管的噢——
［眾村姑下。數小時后，暮色漸臨。丙與一盲目老者上。
丙：格么再把它照老樣子埋埋好好？
僧：徐公府第是那裡么？
［傳教士呆若木雞。
丙：啊，格得，是格物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