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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2

第三卷 -2

蘇:倘使我們對於心靈充分加以訓練,然後將保養身體的細節交它負責,我們僅僅指出標準,不啰嗦,你看這樣行不行?
格:他們應該這樣。
蘇:我們贊成阿波羅及其樂器而捨棄馬敘阿斯及其樂器。①我的朋友,這樣選擇也並非我們的創見。
格:同意。
①公元前5世紀時的著名音樂家。
阿:你所需要的兩種曲調,正就是我剛才所講過的多利亞調和佛里其亞調呀。
是不是最好的醫生應當是醫治過最大多數病人的(包括天賦健全的與不健全的)?同樣,最好的法官是否應該是同各色各樣品格的人都打過交道的?
蘇:不自願的放棄總是發生在人們被巧取豪奪——或被欺騙誘惑或被強力壓迫的情況下。
格:這我實在說不上。音步的組成有三種形式,就象音階的組成有四種形式一樣,這些我懂得,我能夠告訴你。至於哪些音步是模仿哪種生活的,這我不知道。
格:讓你這麼一說,阿斯克勒比斯的這些孩子真了不起呀!
蘇:並沒什麼新奇的。這是一個老早以前在世界上許多地方流傳過的腓尼基人的傳說。它是詩人告訴我們,而我們也信以為真的一個故事。但是這樣的故事在我們今天已聽不到,也不大可能再聽到,它也沒有任何說服力可以使人相信的了。
蘇:可是我們並不說一個有錢的人也有這種規定的工作要做,不做他就覺得不值得活下去。
蘇:再說,如果一個人全副精神致力於身體的鍛煉,胃口好食量大,又從來不學文藝和哲學,起初他會變得身強力壯,心靈充滿自信,整個人變得比原來更勇敢。你看他會這樣嗎?
格:當然。
蘇:他得之無愧呢。他這種人不知道,阿斯克勒比斯並不是因為不知道或不熟悉這種醫道而不傳給他的後代,而是因為他懂得在有秩序的城邦里,每一個人都有他應盡的職務。人們沒有工夫來生病,不可能一生沒完沒了地治病。我們在工人中間看到這種情況會覺得荒唐不經的,可是在有錢的人和所謂有福的人中間看到這種情況就視若無睹了。
蘇:那麼,你要不要在城邦里把我們所說過的醫療之術以及司法之術制訂為法律呢?這兩種法律都對那些天賦健全的公民的身體和心靈抱有好意;而對那些身體不健全的,城邦就讓其死去;那些心靈天賦邪惡且又不可救藥的人,城邦就毫不姑息處之以死。
蘇:再說,在不畏艱辛苦練身體的過程中,他的目的主要在鍛煉他心靈的激|情部分,不是僅僅為了增加體力,他同一般運動員不一樣,一般運動員只注意進規定的飲食,使他們力氣大臂膀粗而已。
格:講得有理,蘇格拉底。
蘇:你只剩下七弦琴和七弦豎琴了,城裡用這些樂器;在鄉里牧人則吹一種短笛。
格:一定不會。
地球是他們的母親,把他們撫養大了,送他們到世界上來。他們一定要把他們出生的土地看作母親看作保姆,念念不忘,衛國保鄉,禦侮抗敵,團結一致,有如親生兄弟一家人似的。
格:是的。
格:我想吃飽飯以前也應該講道德。
蘇:那麼如果有一個人,在心靈里有內在的精神狀態的美,在有形的體態舉止上也有同一種的與之相應的調和的美,——這樣一個兼美者,在一個能夠沉思的鑒賞家眼中豈不是一個最美的景觀?
格:什麼假話?
格:完全對。
格:也許就不困難了。
格:極是。
格:誠然。
蘇:那麼,他們除了首先應當是有護衛國家的智慧和能力的人而外,難道不還應當是一些真正關心國家利益的人嗎?
蘇:結果,我以為這種人會成為一個厭惡理論不知文藝的人,他不用論證說服別人,而是象一隻野獸般地用暴力與蠻幹達到自己的一切目的。在粗野無知中過一種不和諧的無禮貌的生活。
①在《高爾吉亞》篇(464B),醫術被認為就是體操。
蘇:那麼好,我就來講吧。不過,我還是沒有把握我是否能有勇氣,是否能找到什麼語言來表達我的意思,首先說服統治者們自己和軍隊,其次說服城邦的其他人:我們給他們教育和培養,其實他們一切如在夢中。實際上他們是在地球深處被孕育被陶鑄成的,他們的武器和裝備也是在那裡製造的;
蘇:我們的確可以在最完全的涵義上稱這些人為護衛者。
蘇:他們確是這樣。但是悲劇家們和詩人品達的說法和我們的原則有分歧。他們說阿斯克勒比斯是阿波羅神的兒子,他受了賄去醫治一個要死的富人,因此被閃電打死。根據前面我們講過的原則,我們不相信悲劇家和品達的說法。我們認為,如果他是神的兒子,肯定他是不貪心的,如果他是貪心的,他就不是神的兒子。
格:看來如此。
對任何醜惡的東西,他能如嫌惡臭不自覺地加以譴責,雖然他還年幼,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等到長大成人,理智來臨,他會似曾相識,向前歡迎,因為他所受的教養,使他同氣相求,這是很自然的嘛。
格:我也懂了。我想你所說的是對的。
格:真的,蘇格拉底,它們之間斷無相似之處。
格:我們一定要這樣。
他們並沒有給他規定飲食,同從前對歐律皮呂斯一樣,他們以為對於那些在受傷以前體質原來很好,生活簡樸的人,受傷以後敷這麼一層草藥就夠了,雖然偶然也喝一種奶酒。但是對於那些先天病弱又無節制的人,他們則認為這種人活了於己於人都無用處,他們的醫道不是為這班人服務的。這種人雖富過彌達斯②,他們也不給他治療。——這些故事你還記得嗎?
他們對外警惕著敵人,內部注意朋友,以致朋友不願,敵人不敢危害城邦。至於剛才我們稱之為護衛者的那些人中的年輕人,則我們稱之為輔助者或助手,他們是執行統治者法令的。是這樣吧?
格:當然。
格:他真會這個樣子的。
蘇:關於這一點,我們也要去請教戴蒙,①問他,哪些節奏適宜於卑鄙、凶暴、瘋狂或其它邪惡,哪些節奏適宜於與此相反的內容。我似乎還記得戴蒙說過一些晦澀的話,談到關於一種複合節奏的進行曲,以及長短短格以及英雄體節奏,按照我所莫名其妙的秩序排列的,有的高低相等,有的有高有低,有的長短不一;我記得似乎他稱呼一種為短長格,另一種為長短格,再加上長音節或短音節。在這些談話里有些地方,我覺得他對音步拍子所作的讚揚或貶低不減于對節奏本身所作的讚揚或貶低;也有可能情況不是這樣;究竟怎樣我也實在說不清楚。我剛才講過,這些都可以去請教戴蒙。要把這些弄得明白,並不簡單。你以為何如?
蘇:醫生假使從小就學醫,對各色各樣的病人都有接觸,對各種疾病還有過切身的體驗(如果他們自己體質並不太好的話),那麼這樣的醫生確實可能成為極有本領的醫生。因為我想,他們並九*九*藏*書不是以身體醫治身體,如果是以身體治身體,我們就不應該讓他們的身體有病或者繼續有病。他們是用心靈醫治身體,如果心靈原來壞的或者變壞了的,他們就不可能很好地醫病了。
格:極是。
格:怎麼會的?
格:這話說得極是。
格:是的。
蘇:還有什麼快樂比色|欲更大更強烈的嗎?
格:當然應當是。
蘇:那麼,正確的愛能讓任何近乎瘋狂與近乎放縱的東西同它接近嗎?
蘇:那麼好,下面我們要確定什麼呢?是不是要決定,公民裏面哪些人是統治者,哪些人是被統治者呢?
格:確是這樣。
格:確是這樣。
格:顯然是的。
格:行。
格:必然如此。
格:沒有比這個更可恥的了。
格:是的。
蘇:這樣很好,在我們正要建立的城邦里,我們似乎可以規定這樣一條法律:一個愛者可以親吻、昵近、撫摸被愛者,象父親對兒子一樣;如要求被愛者做什麼也一定是出於正意。在與被愛者的其他形式的接觸中,他也永遠不許有任何越此軌道的舉動,否則要譴責他低級趣味,沒有真正的音樂文藝教養。
格:這很清楚。
格:當然要。
格:極是。
蘇:又,一個人總是最愛那些他認為和自己有一致利益,和自己得失禍福與共的東西的。
蘇:那麼,在奏樂歌唱里,我們不需要用許多弦子的樂器,不需要能奏出一切音調的樂器。
蘇:那麼我們要不要注意用我們所能的一切方法防止我們的助手用任何這樣的態度來對付人民,並且由於自己比較強,因而使自己由一個溫和的朋友變成了一個野蠻的主子呢?
蘇:那麼,除了好的教育之外,任何明白事理的人都要說,我們必須給他們住處給他們別的東西,使他們得以安心去做優秀的保衛者,而不要迫使他們在老百姓中間為非作歹。
蘇:再說,飲酒對於護衛者是最不合適的,萎靡懶惰也是不合適的。
格:伊奧足亞調,還有些呂底亞調都可說是靡靡之音。
格:的確是這樣。
格:你指的什麼意思?
阿:我覺得你的話不錯。
蘇:一旦放縱與疾病在城邦內泛濫橫溢,豈不要法庭藥鋪到處皆是,訟師醫生趾高氣揚,雖多數自由人也將不得不對他們鞠躬敬禮了。
格:不,這些人是永遠不會相信這個故事的。不過我看他們的下一代會相信的,後代的後代子子孫孫遲早總會相信的。
格:這樣的法官將被認為是一個最高貴的法官。
蘇:所謂「被強力壓迫」,我的意思是指有些困苦或憂患逼得人們改變了原有的意見。
蘇:我想在阿斯克勒比斯本人的時期,是沒有這種東西的。我是根據特洛亞的故事這樣推想的。當歐律皮呂斯①在特洛亞負傷時,那個婦人給他吃普拉納酒,上面撒了大麥粉和小塊乳酪,顯然是一服熱葯。那個時候所有醫生並沒有說她用錯了葯,也沒有說當看護的派特羅克洛斯犯了什麼錯誤。
格:那是最美的了。
蘇:那麼,戰爭中的鬥士應該需要更多樣的鍛煉。他們有必要象終宵不眠的警犬;視覺和聽覺都要極端敏銳;他們在戰鬥的生活中,各種飲水各種食物都能下咽;烈日驕陽狂風暴雨都能處之若素。
蘇:這是指一種簡單而靈活的體育,尤其是指為了備戰而進行的那種體育鍛煉。
蘇:啊,他們愛睡,這是一種于健康很危險的習慣。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們一生幾乎都在睡眠中度過,稍一偏離規定的飲食作息的生活方式,他們就要害嚴重的疾病嗎?
蘇:因此,把我們的教育建立在音樂和體育上的那些立法家,其目的並不象有些人所想象的那樣,在於用音樂照顧心靈,用體育照顧身體。格勞孔,我可以這樣說嗎?
蘇:我們就不應該供養那些製造例如豎琴和特拉貢琴這類多弦樂器和多調樂器的人。
格:不能。
蘇:你也不會讓一個男子弄一個科林斯女郎來做他的情婦吧,如果要他把身體保養好的話。
蘇:至於「被欺騙誘惑者」我想你會同意我是指那些人:
蘇:那麼要不要讓長笛製造者和長笛演奏者到我們城邦里來?也就是說,長笛是不是音域最廣的樂器,而別的多音調的樂器僅是模仿長笛而已?
蘇:同樣,比如有字母顯影在水中或鏡里。如果不是先認識了字母本身,我們是不會認識這些映象的。因為認識這兩者屬於同一技能同一學習。
格:當然。
格:很對。
①特洛亞戰爭時希臘軍中的醫生。
①柏拉圖大概是憑自己記憶引用荷馬史詩的。這裏的說法與現行史詩所記有出入。《伊利亞特》Ⅺ624處說是赫卡墨得把酒調給馬卡昂和溫斯托爾喝的。
蘇:那麼,我的朋友,既然你覺得這是對的,你當然就不會贊成敘拉古的宴會和西西里的菜肴了。
格:我們說得很有道理。
格:此刻你講的巧取豪奪的兩種情況是什麼意思我都不懂。
格:當然。
蘇:不過,要是他除了搞體操訓練外,別無用心,怕見文藝之神,結果會怎麼樣呢?對於學習科研從來沒有嘗過一點滋味,對於辯證推理更是一竅不通,他心靈深處可能存在的愛智之火光難道不會變得暗淡微弱嗎?由於心靈沒有得到啟發和培育,感覺接受能力沒有得到磨練,他會變得耳不聰目不明。不是嗎?
蘇:是不是因為他有一種工作要做,如果做不了,他就不值得活下去?
格:顯然是這樣。
蘇:我們說過護衛者必須戒除酗酒,他們是世界上最不應該鬧酒的人,人一鬧酒就胡塗了。
蘇:那麼,現在既然要選擇的是護衛者中最好的,我們不是要選擇最善於護衛國家的人嗎?
蘇:哎呀!我們無意之間已經在凈化這個城邦了,我們剛才說過這個城邦太奢侈了。
格:是的。
蘇:這些窩要能冬天暖和夏天寬敞嗎?
①389B以下。
蘇:統治者必須是他們中間最好的人。這也是明顯的嗎?
①古代希臘一曲完整的詩歌,包括詩詞、節奏和和聲。所謂「和聲」或「和諧」是一種高低音的音調系統,即我們現在所說的歌的「曲調」或「調子」。
格:對於他們,這可說是最好的教育。
格:我也這樣看法。
蘇:那麼這兩種品質要彼此和諧嗎?
①「意見」,和前注「信念」是一個詞,在希臘文同為δK′ξα。
蘇:好,讓我來試試看。我說你把兩樣不同的事情混在一個問題里了。
格:你似乎吞吞吐吐很不願意直說出來。
格:我也這樣想。
格:誠然。
格:我也認為是這樣。
蘇:那麼,年輕人如果要做真正他們該做的事情,不當隨時隨地去追求這些東西嗎?
蘇:讓我來告訴你。對牧羊人來說,人世上最可怕最可恥的事情實在莫過於把那些幫助他們管羊群的獵犬飼養成這個樣子:它們或因放縱或因飢餓或因別的壞脾氣,反而去打擊和傷害所保管的羊群,它們倒象read•99csw.com是豺狼而不象是獵犬了。
格:當然。
蘇:並且是一個好的法官。你的問題的要旨就在「好的」這兩個字上,因為有好心靈的人是「好的」。而那種敏於懷疑的狡詐之徒,以及那種自己干過許多壞事的人和認為自己手段高明瞞得過人的人,當他和自己同類人打交道時,他注視著自己心靈里的原型,便顯得聰明能幹,但是當他和好人或老一輩的人相處時,他便顯得很蠢笨了,因為,不當懷疑的他也懷疑。見了好人,他也不認識,因為他自己心裏沒有好的原型。可是,因為他碰到的壞人比好人多得多,所以無論他自己還是別人就都覺得他似乎是一個聰明人而不是一個笨蛋了。
格:選擇這些人是最妥當的了。
蘇:因此,那種能把音樂和體育配合得最好,能最為比例適當地把兩者應用到心靈上的人,我們稱他們為最完美最和諧的音樂家應該是最適當的,遠比稱一般僅知和弦彈琴的人為音樂家更適當。
格:他們的確有此體驗。
蘇:那麼,我們可以說阿斯克勒比斯是早已知道這個道理了;對於那些體質好生活習慣健康,僅只有些局部疾病的人,他教給了醫療方法,用藥物或外科手術將病治好,然後吩咐他們照常生活,不妨礙各人盡公民的義務。至於內部有嚴重全身性疾病的人,他不想用規定飲食以及用逐漸抽出或注入的方法來給他們以醫療,讓他痛苦地繼續活下去,讓他再產生體質同樣糟糕的後代。對於體質不合一般標準的病人,他則認為不值得去醫治他,因為這種人對自己對國家都沒有什麼用處。
格:我的想法同你完全一樣。
格:當然不會。
格:不能。
蘇:那麼,你也同意我們關於音樂教育的討論可以到此結束了吧?據我看來,這樣結束是很恰當的。音樂教育的最後目的在於達到對美的愛。
②柏拉圖的基本原則之一認為,真實與事物的大小等看上去似乎重要的特性無關。
蘇:那麼好,讓我們繼續來做凈化的工作吧!曲調之後應當考慮節奏。我們不應該追求複雜的節奏與多種多樣的韻律,我們應該考慮什麼是有秩序的勇敢的生活節奏,進而使音步和曲調適合這種生活的文詞,而不是使這種生活的文詞湊合音步和曲調。但是這種節奏究竟是哪些節奏,這要由你來告訴我們,象上面你告訴我們是哪些曲調那樣。
蘇:關於教育和培養公民的原則綱要就是這些。一一細述他們的跳舞、打獵、跑狗、競技、賽馬,試問有什麼必要呢?
格:對於心靈上有缺點的人,他當然厭惡;但對於身體有缺點的人,他還是可以愛慕的。
蘇:因為我認為所有這種混雜的飲食很象多音調多節奏的詩歌作品。
格:什麼意思?
格:也是明顯的。
格:極是。
格:你所說的「放棄」是指的什麼?
格:毫無用處。看來你只剩下多利亞調或佛里其亞調了。
格:完全是這樣。
格:這可是對他醫道的崇高獎品啊!
蘇:再說,溫文是不是人性中愛智部分的一種性質?是不是這種性質過度發展便會變為過分軟弱,如培養適當就能變得溫文而秩序井然?是不是這樣?
蘇:繪畫肯定充滿這些特點,其它類似工藝如紡織、刺繡、建築、傢具製作、動物身體以及植物樹木等的自然姿態,也都充滿這些品質。因為在這些事物里都有優美與醜惡。壞風格、壞節奏、壞音調,類乎壞言詞、壞品格。反之,美好的表現與明智、美好的品格相合相近。
蘇:這種受過音樂教育的青年,運用體育鍛煉(如果他願意的話),通過同樣苦練的過程,他會變得根本不需要什麼醫術,除非萬不得已。
格:照你說來,阿斯克勒比斯真是一個最有政治頭腦的人呀!
格:至少在我看來,這是幼年時期為什麼要注重音樂文藝教育的理由。
格:確是可怕。
格:受了傷,給他服這種葯確是古怪。
格:我不會贊成的。
格:一個護衛者要另外一個護衛者去護衛他,天下哪有這樣荒唐的事?
蘇:那麼,好言詞、好音調、好風格、好節奏都來自好的精神狀態,所謂好的精神狀態並不是指我們用以委婉地稱呼那些沒有頭腦的忠厚老實人的精神狀態,而是指用來稱呼那些智力好、品格好的人的真正良好的精神狀態。
《伊利亞特》ⅩⅦ588。
格:我同意,大體上我也覺得事情應該這樣做。
蘇:再者,勞筋骨、苦心志,見賢思齊,我們也要在這些方面注意考察他們。
蘇:好,請考慮一下,如果要他們做優秀的護衛者,象我們所希望的那樣,下述這種生活方式,這種住處能行嗎?第一,除了絕對的必需品以外,他們任何人不得有任何私產。第二,任何人不應該有不是大家所公有的房屋或倉庫。至於他們的食糧則由其他公民供應,作為能夠打仗既智且勇的護衛者職務的報酬,按照需要,每年定量分給,既不讓多餘,亦不使短缺。他們必須同住同吃,象士兵在戰場上一樣。至於金銀我們一定要告訴他們,他們已經從神明處得到了金銀,藏於心靈深處,他們更不需要人世間的金銀了。他們不應該讓它同世俗的金銀混雜在一起而受到沾污;因為世俗的金銀是罪惡之源,心靈深處的金銀是純潔無瑕的至寶。國民之中只有這些護衛者不敢與金和銀髮生任何關係,甚至不敢接觸它們,不敢和它們同居一室,他們不敢在身上掛一點金銀的裝飾品或者用金杯銀杯喝一點兒酒;他們就這樣來拯救他們自己,拯救他們的國家。他們要是在任何時候獲得一些土地、房屋或金錢,他們就要去搞農業、做買賣,就不再能搞政治做護衛者了。他們就從人民的盟友蛻變為人民的敵人和暴君了;他們恨人民,人民恨他們;他們就會算計人民,人民就要謀圖打倒他們;他們終身在恐懼之中,他們就會懼怕人民超過懼怕國外的敵人。結果就會是,他們和國家一起走上滅亡之路,同歸於盡。
格:誠然。
格:混合的呂底亞調,高音的呂底亞調,以及與此類似的一些音調屬於輓歌式的調子。
格:怎麼能夠?過分的快樂有如過分的痛苦可以使人失態忘形。
格:就此為止,你說得再對不過了。但是蘇格拉底,我有一個問題,看你怎麼答覆?我們在城邦里要不要有好的醫生?
蘇:你有沒有注意到一生專搞體育運動而忽略音樂文藝教育對於心靈的影響是怎樣的?反之,專搞音樂文藝而忽略體育運動的影響又是怎樣的?
①或譯為「有了錢以後……」
格:是的,凡是帶欺騙性的東西,總是起一種魔術般的迷惑作用。
蘇:言歸正傳,我們必須尋找堅持原則孜孜不倦為他們所認為的國家利益服務的那些護衛者。我們必須從他們幼年時起,就考察他們,要他們做工作,在工作中考察他們。其中有的人九*九*藏*書可能會忘掉那個原則,受了欺騙。我們必須選擇那些不忘原則的,不易受騙的人做護衛者,而捨棄其餘的人。你同意嗎?
②希臘神話中的佛里其亞國王。他貪戀財富,曾祈求神明賜他點物成金的法術。
蘇:顯然是的。他的孩子們也是這樣的人,在特洛亞戰場上都是好戰士,又是好醫生,他們①就是用我上面所講的那種醫療方法給人治傷的。——這你知道嗎?墨涅拉俄斯被潘達洛斯射了一箭,受了傷,他們①把瘀血吸出,敷上了些緩解草藥。
蘇:有這種品質和諧存在的人,他的心靈便既溫文而又勇敢。
蘇:他們要是受過真正好的教育,他們在這方面不就有了主要的保證了嗎?
格:你說得對極了。
蘇:這樣,年輕人接受了我們說過的那種簡單的音樂文藝教育的陶冶,養成了節制的良好習慣,他們顯然就能自己監督自己,不需要打官司了。
蘇:一個木工當他病了要醫生給他葯吃,把病嘔吐出來,或者把病下瀉出來,或者用燒灼法或者動手術。但是,如果醫生叫他長期療養搞滿頭包包紮扎的那一套,他會立刻回答,說他沒有工夫生病,一天到晚想著病痛,把當前工作擱置一旁,過這種日子沒有意思。他就要同醫生說聲再會,回家仍去干他原來的活兒去了。他也許身體居然變好了,活下去照常工作,也許身體吃不消,拋棄一切麻煩,死了算了。
蘇:無疑我們要好的醫生和好的法官。但是你知道我所謂「好的」是什麼意思嗎?
蘇:不過有一點你是可以立刻決定下來的,——美與丑是緊跟著好的節奏與壞的節奏的。
①柏拉圖引文有出入。《伊利亞特》Ⅳ218處說,給墨涅拉俄斯治傷的是馬卡昂。因此,這兩處都應該用「他」而不是用「他們」。
蘇:如果①他一開始就不是一個天性剛強的人,這種萎靡不振的惡果很快就會出現。如果①原來是一個剛強的人,經過刺|激|情緒就會變得不穩定,容易生氣,也容易平靜。結果便成了一個愛同人吵架愛發脾氣的喜怒無常性情乖張的人。
格:誠然。
蘇:正確的愛難道不是對於美的有秩序的事物的一種有節制的和諧的愛嗎?
蘇:辦法可以從荷馬詩里學得。你知道在戰爭生活中英雄們會餐時,荷馬從不給他們魚吃,雖然隊伍就駐紮在靠近赫勒斯滂特海岸那裡①;他也從不給他們燉肉吃,只給烤肉,因為這東西戰士最容易搞,只要找到火就行了,什麼地方都可以,不必隨身帶許多罈罈罐罐。
格:沒有,沒有比這個更瘋狂的了。
格:他們應該這樣。
格:這話很對。
蘇:其它一切跟隨文詞?
蘇:但是我們說我們的護衛者需要兩種品質兼而有之。
格:你指的是什麼?
蘇:我指的一是野蠻與殘暴,另一是軟弱與柔順。
蘇:你認為文詞和文詞的風格怎麼樣?它們是不是和心靈的精神狀態一致的?
格:確是如此。
蘇:奇貨可居的醫生、法官,不僅為一般老百姓和手藝人所需要,也為受過自由人類型教育的人們所需要。你們能看到還有什麼更足以證明一個城邦教育又丑又惡的呢?這些法官、醫生全是舶來品(因為你們自己中間缺少這種人才),你不認為這是教育醜惡可恥到了極點的明證嗎?
蘇:如果你記得在赫羅迪科斯以前醫生並不用我們現在的這些藥物治病的話,你就不會感到古怪了。赫羅迪科斯是一個教練員,因為他有病,他把體操和醫術混而為一,結果先主要折磨了自己,然後又折磨了許多後來人。
格:也許可以湊合。
格:你說得很對。我也認為,人們的正確意見總是不願被剝奪的。
格:怎麼會這樣的?
格:我同意。
蘇:能和橫暴與放肆并行不悖嗎?
格:這兩者分別在哪裡?
蘇:天性中的激|情部分的確會產生野蠻;如果加以適當訓練就可能成為勇敢,如果搞得過了頭,就會變成嚴酷粗暴。
蘇:放縱能和別的任何德行并行不悖嗎?
格:當然非常需要。
格:他們懂得這個道理,並且把這種東西戒除了。他們做得對。
蘇:好;假定一個人縱情樂曲,讓各種曲調唱腔,甜的、軟的、哭哭啼啼的(象我們剛才所講過的那些),醍糊灌頂似地,把耳朵當作漏斗,注入心靈深處,假使他全部時間都沉溺於絲弦雜奏歌聲宛轉之間,初則激|情部分(如果有的話),象鐵似的由粗硬變得柔軟,可以製成有用的器具。倘若他這樣繼續下去,象著了魔似的,不能適可而止,他就開始融化了,液化了,分解了。結果就會激|情煙消雲散,使他萎靡不振,成為一個「軟弱的戰士」。①
格:顯然是這樣,這兩者一定要跟隨文詞。
格:這樣做已被證明對被處理者個人和城邦都是最好的事情。
阿:是的。
蘇:不久前①,我們剛談到過偶然使用假話的問題,現在我們或許可以用什麼方法說一個那樣的高貴的假話,使統治者自己相信(如果可能的話),或者至少使城邦里其他的人相信(如果不能使統治者相信的話)。
格:是的。
蘇:聽你話的意思,我猜想你有這樣的好朋友,不過我也贊成你作這樣的區別。只是請你告訴我:放縱與節制能夠并行不悖嗎?
蘇:那麼,問題只在詩人身上了?我們要不要監督他們,強迫他們在詩篇里培植良好品格的形象,否則我們寧可不要有什麼詩篇?我們要不要同樣地監督其他的藝人,阻止他們不論在繪畫或雕刻作品里,還是建築或任何藝術作品里描繪邪惡、放蕩、卑鄙、齷齪的壞精神?哪個藝人不肯服從,就不讓他在我們中間存在下去,否則我們的護衛者從小就接觸罪惡的形象,耳濡目染,有如牛羊卧毒草中嘴嚼反芻,近墨者黑,不知不覺間心靈上便鑄成大錯了。因此我們必須尋找一些藝人巨匠,用其大才美德,開闢一條道路,使我們的年輕人由此而進,如入健康之鄉;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聽到的,藝術作品,隨處都是;使他們如坐春風如沾化雨,潛移默化,不知不覺之間受到熏陶,從童年時,就和優美、理智融合為一。
蘇:正因為這樣,所以一個好的法官一定不是年輕人,而是年紀大的人。他們是多年後年齡大了學習了才知道不正義是怎麼回事的。他們懂得不正義,並不是把它作為自己心靈里的東西來認識的,而是經過長久的觀察,學會把它當作別人心靈里的別人的東西來認識的,是僅僅通過知識,而不是通過本人的體驗認識清楚不正義是多麼大的一個邪惡的。
格:請問具體辦法。
蘇:再說,好的節奏緊跟好的文詞,有如影之隨形。壞的節奏緊跟壞的文詞。至於音調亦是如此。因為我們已經講過,節奏與音調跟隨文詞,並不是文詞去跟隨節奏與音調嘛。
蘇:複雜的音樂產生放縱;複雜的食品產生疾病。至於樸質的音樂文藝教育read•99csw•com則能產生心靈方面的節制,樸質的體育鍛煉產生身體的健康。
蘇:為這兩者,似乎有兩種技術——音樂和體育(我要說這是某一位神賜給我們人類的)——服務於人的兩個部分——愛智部分和激|情部分。這不是為了心靈和身體(雖然順便附帶也為了心靈和身體),而是為了使愛智和激|情這兩部分張弛得宜配合適當,達到和諧。
蘇:因此,好而明察的理想法官決不是這后一種人,而是前一種人。因為邪惡決不能理解德性和邪惡本身,但天賦的德性通過教育最後終能理解邪惡和德性本身。因此據我看來,不是那種壞人而是這種好人,才能做一個明察的法官。
格:我不知道,除非你告訴我。
蘇:還有,調子和節奏也必須符合歌詞。
蘇:統治者必須是年紀大一點的,被統治者必須是年紀小一點的。這是顯然的嗎?
①黑海通地中海的海峽口,現達達尼爾海峽。
蘇:最好的農民是最善於種田的人,是不是?
蘇:等我講了你就會懂得我為什麼不肯直說了。
格:確實如此。
蘇:那麼,我們必須從所有護衛者里選擇那些在我們觀察中顯得最願畢生鞠躬盡瘁,為國家利益效勞,而絕不願做任何不利於國家的事情的人。
格:真的,這種比前面所講的更可恥了。
格:我注意到了這種情況。
格:我完全同意。
蘇:那麼,格勞孔,在這方面,是不是我們也需要一個常設的監護人呢,如果城邦的憲法要加以監護的話?
格:我理解自願的那個,但是我希望聽你講講不自願的那個。
蘇:那麼就詞而論,我想唱的詞和說的詞沒有分別,必須符合我們所講過的那種內容和形式。
蘇:至於法官,我的朋友,那是以心治心。心靈決不可以從小就與壞的心靈廝混在一起,更不可犯罪作惡去獲得第一手經驗以便判案時可以很快地推測犯罪的過程,好象醫生診斷病人一樣。相反,如果要做法官的人心靈確實美好公正,判決正確,那麼他們的心靈年輕時起就應該對於壞人壞事毫不沾邊,毫無往還。不過這樣一來,好人在年輕時便顯得比較天真,容易受騙,因為他們心裏沒有壞人心裏的那種原型。
蘇:好,讓我們再進行第三種反欺騙誘惑的考察,看他們是否經得起。你知道人們把小馬帶到嘈雜喧嘩的地方去,看它們怕不怕;同樣,我們也要把年輕人放到貧窮憂患中去,然後再把他們放到錦衣玉食的環境中去,同時,比人們用烈火鍊金製造金器還要細心得多地去考察他們,看他們受不受外界的引誘,是不是能泰然無動於衷,守身如玉,做一個自己的好的護衛者,是不是能護衛自己已受的文化修養,維持那些心靈狀態在他身上的諧和與真正的節奏(這樣的人對國家對自己是最有用的)。人們從童年、青年以至成年經過考驗,無懈可擊,我們必須把這種人定為國家的統治者和護衛者。當他生的時候應該給予榮譽,死了以後給他舉行公葬和其他的紀念活動。那些不合格的人應該予以排斥。格勞孔啊!我想這就是我們選擇和任命統治者和護衛者的總辦法。當然這僅僅是個大綱,並不是什麼細節都列出來了。
蘇:好,讓我們不要和他在那一點上爭吵。讓我們先弄清這一點:有錢人①要不要講道德?如果不要講,活了是不是有意思?一天到晚當心身體,對他們遵從福庫利得斯的勸告,有沒有妨礙?雖然對於專搞木工以及其它工藝的人無疑是一大障礙。
格:怎麼會的?
格:當然會這樣的。
蘇:我們目前所看到的那些鬥士,他們保養身體的習慣能適應這一任務嗎?
蘇:這樣對於家務管理、軍事服役、上班辦公都造成了不少累贅。最壞的是使任何學習、思考或沉思冥想都變得困難。自朝至暮老是疑心著頭痛目眩、神經緊張,而且把這些都委過於哲學研究,說它是總的起因。這樣便使人老覺得身上有這種那種的不舒服,老是煩惱。這對於學習、沉思這類的道德實踐和鍛煉簡直是一種絆腳石。
格:確實是的。
蘇:哎呀!你有沒有聽到過福庫利得斯說的話「吃飽飯以後①應該講道德。」
格:啊,很對。我注意到那些專搞體育鍛煉的人往往變得過度粗暴,那些專搞音樂文藝的人又不免變得過度軟弱。
蘇:那麼有哪些調子是這種軟綿綿的靡靡之音呢?
蘇:啊,可以。人們總是不願意失掉好的東西,而願意丟掉壞的東西,你同意我這個想法嗎?難道在真理上的受騙不是壞事,得到真理不是好事嗎?你難道不認為取得反映真實的意見是得到真理嗎?
格:我們不需要。
蘇:那麼,正確的愛與縱情任性,涇渭分明。真正的愛者與被愛者決不與淫|盪之徒同其臭味。
格:為什麼不可以?
蘇:據我所知,荷馬也從未提到過甜食。這不是每一個從事鍛煉的戰士都可以理解的事情嗎?——要把他們的身體練好,這種東西是一定要戒掉的。
現在讓我們武裝這些大地的子孫們,指導他們在統治者的導引下邁步前進。讓他們去看看城邦里最適宜於紮營的地方,從那裡他們可以對內鎮壓不法之徒,對外抗虎狼般的入侵之敵。紮下營盤祭過神祇之後,他們必須做窩。你同意我這個說法嗎?
格:我同意。
格:是顯然的。
蘇:可是我們說過,我們在歌詞里不需要有哀輓和悲傷的字句。
①δK′ξα「決定」、「意見」。這裏譯「信念」,比較明達些。
蘇:你也不會贊成有名的雅典糕點的吧?
①阿波羅代表理智,所用樂器為七弦琴(AH′ρα);馬敘阿斯是森林之神,代表情慾,所用樂器為長笛(αH』AB)。
蘇:我們還不能肯定這樣說,親愛的格勞孔,不過我們可以肯定正在說的那句話,他們一定要有正確的教育(不管它是什麼),使他們不僅主要能夠對他們自己溫文和藹,而且對他們所治理的人們也溫文和藹。
蘇:根據以上所有的理由,讓我們就怎樣供給護衛者以住處及其它的一切達成一致意見,並且制定為法律吧。我們要不要這樣?
格:這種人可稱為善於利用醫道的人。
蘇:好,我的朋友,這種靡靡之音對戰士有什麼用處?
蘇:音樂教育之後,年輕人應該接受體育鍛煉。
蘇:因此,真的,根據同樣的道理,我們和我們要加以教育的護衛者們,在能以認識節制、勇敢、大度、高尚等等美德以及與此相反的諸邪惡的本相,也能認識包含它們在內的一切組合形式,亦即,無論它們出現在哪裡,我們都能辨別出它們本身及其映象,無論在大事物中還是在小事物中都不忽視它們,深信認識它們本身及其映象這兩者屬於同一技能同一學習——在能以做到這樣之前我們和我們的護衛者是不能算是有音樂文藝教養的人的。不是嗎?
格:是的。
格:我同意。
格:當然。
九*九*藏*書蘇:我一定是象悲劇角色在講話,有點晦澀了。所謂「被欺騙誘惑」,我的意思是指人們經過辯論,被人說服了,或者經過一段時間忘掉了,于不知不覺間放棄了原來的意見。現在你也許懂了吧?
格:確是如此。
蘇:一個人總最關心他所愛的東西。
蘇:那麼,最好的體育與我們剛才所描敘的音樂文藝教育難道不是很相近相合嗎?
蘇:我想我是理解你的意思的。就是說,這樣影響還是好的,可以使他們傾向於愛護他們的國家和他們相互愛護。我想就這樣口頭相傳讓它流傳下去吧!
格:完全是這樣。
蘇:這正如在我們認字的時候那樣,只有在我們認識了全部字母①——它們為數是很少的——時我們才放心地認為自己是識字了。不論字大字小②我們都不敢輕忽其組成元素,不論何處我們都熱心急切地去認識它們,否則,我們總覺得就不能算是真正識字了。
格:現在我明白你剛才為什麼欲言又止,不肯把這個荒唐故事直說出來的了。
①都包括一個大前提:即,全部時間只搞音樂文藝,不搞體育鍛煉。
蘇:他們規定要教音樂和體育主要是為了心靈。
格:快講吧,不要怕。
格:的確,在體育鍛煉之外再過分當心身體①,對這方面是一個最大的妨礙。
格:你說得很對。
蘇:他身患不治之症,靠了長年不斷的細心照料自己,居然活了好多年。但他的痼病始終沒能治好。就這麼著,他一生除了醫療自己外,什麼事都沒幹,一天到晚就是發愁有沒有疏忽了規定的養生習慣;他靠了自己的這套醫術,在痛苦的掙扎中奪得了年老而死的錦標①。
①柏拉圖是不贊成這樣對待疾病的。揶揄譏諷的口氣躍然紙上。
蘇:是的,我是指兵士的營房,不是指商人的住房。
蘇:沒有這種和諧存在的人便既怯懦而又粗野。
格:這確是些古怪的醫學名詞。
蘇:讓我來告訴你。我覺得,一個意見①之離開心靈,或為自願的,或為不自願的。一個錯誤意見離開學好了的人是自願的離開,一切正確意見的離開是不自願的離開。
蘇:我這樣做自有我的理由;不去管它,且聽下文。我們在故事里將要告訴他們:他們雖然一土所生,彼此都是兄弟,但是老天鑄造他們的時候,在有些人的身上加入了黃金,這些人因而是最可寶貴的,是統治者。在輔助者(軍人)的身上加入了白銀。在農民以及其他技工身上加入了鐵和銅。但是又由於同屬一類,雖則父子天賦相承,有時不免金父生銀子,銀父生金子,錯綜變化,不一而足。所以上天給統治者的命令最重要的就是要他們做後代的好護衛者,要他們極端注意在後代靈魂深處所混合的究竟是哪一種金屬。如果他們的孩子心靈里混入了一些廢銅爛鐵,他們決不能稍存姑息,應當把他們放到恰如其分的位置上去,安置於農民工人之間;如果農民工人的後輩中間發現其天賦中有金有銀者,他們就要重視他,把他提升到護衛者或輔助者中間去。須知,神諭曾經說過「銅鐵當道,國破家亡」,你看你有沒有辦法使他們相信這個荒唐的故事?
蘇:再說,最美的總是最可愛的。
①有錢人自然是「吃飽飯以後……」
蘇:啊,還有一種情況你是不是覺得比剛才說的那種情況還要可恥呢?一個人不僅把自己的大部分時光花在法庭上打官司,忽而做原告,忽而做被告;而且還由於不知怎樣生活更有意義,一天到晚耍弄滑頭,顛倒是非,使用各種推論、借口、詭計、陰謀,無理也要說出理來;而所有這一切努力又都不過是為了無聊的爭執。因為,他不知道拋開那些漫不經心的陪審員安排自己的生活要美好高尚得多。
蘇:其次,我覺得,我們還得隨時考察他們,看他們是否能終身保持這種護衛國家的信念,是否既非魔術又非武力所能于不知不覺之間使他們放棄為國儘力的信念①的?
蘇:體育方面,我們的護衛者也必須從童年起就接受嚴格的訓練以至一生。我所見如此,不知你以為怎樣?因為我覺得憑一個好的身體,不一定就能造就好的心靈好的品格。相反,有了好的心靈和品格就能使天賦的體質達到最好,你說對不對?
蘇:關於食物應該怎樣?我們的護衛者都是最大競賽中的鬥士,不是嗎?
格:啊,是的,這點我知道。
阿:我想不應該的。
格:的確這樣。
格:真的!我也覺得的確不是我們的創見。
蘇:那麼,真正受過樂的教育的人,對於同道,氣味相投,一見如故;但對於混身不和諧的人,他避之唯恐不遠。
格:你說得對。
蘇:除了受傷或偶得某種季節病而外,一個人到處求醫,豈不更是可恥?由於遊手好閒和我們講過的那種好吃貪睡的生活方式,身子象一塊沼澤地一樣充滿風濕水氣,逼使阿斯克勒比斯①的子孫們不得不創造出腹脹、痢疾之類的病名來,豈不更是可恥?
格:我們討論的結果這樣。
蘇:親愛的格勞孔啊!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兒童階段文藝教育最關緊要。一個兒童從小受了好的教育,節奏與和諧浸入了他的心靈深處,在那裡牢牢地生了根,他就會變得溫文有禮;如果受了壞的教育,結果就會相反。再者,一個受過適當教育的兒童,對於人工作品或自然物的缺點也最敏感,因而對醜惡的東西會非常反感,對優美的東西會非常讚賞,感受其鼓舞,並從中吸取營養,使自己的心靈成長得既美且善。
格:這是勢所必至的。
蘇:那麼我們一定要把這些廢棄掉,因為它們對於一般有心上進的婦女尚且無用,更不要說對於男子漢了。
格:他們已經受過好教育了呀!
他們受享樂引誘,或者怕字當頭,有所畏懼,改變了意見。
格:當然。
格:據我所知,不是這樣。
格:當然是的。因為我想你是指他們的住處。
蘇:我不懂這些曲調,我但願有一種曲調可以適當地模仿勇敢的人,模仿他們沉著應戰,奮不顧身,經風雨,冒萬難,履險如夷,視死如歸。我還願再有一種曲調,模仿在平時工作的人,模仿他們出乎自願,不受強迫或者正在儘力勸說、祈求別人,——對方要是神的話,則是通過祈禱,要是人的話,則是通過勸說或教導——或者正在聽取別人的祈求、勸告或批評,只要是好話,就從善如流,毫不驕傲,謙虛謹慎,順受其正。就讓我們有這兩種曲調吧。它們一剛一柔,能恰當地模仿人們成功與失敗、節制與勇敢的聲音。
格:是的,我很以為然。
格:完全要。
蘇:那麼什麼是輓歌式的調子呢?告訴我,因為你是懂音樂的。
①柏拉圖常常使用字母或元素(σEBιGJα)來說明知識的獲得、元素和複合物的關係、分類原則和理念論。
細節必須符合綱要,大綱定了,細節就不難發現,這是一清二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