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是這樣，這也不全是真的。即使愛情不是產生性|欲的時鐘結構，不是造物主想象的用來消遣的東西，它仍然和它們兩者有著聯繫，正如巨鍾的鐘擺上坐著個赤身裸體的嬌嫩的女人。

他半夜醒來，驚奇地發現自己做了好幾個春夢。他只能清楚地記得最後一個夢了：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赤身裸體在游泳池裡游泳，比他足足高大五倍。她的九-九-藏-書小腹上長滿了厚密的毛，從腿間一直到肚臍。他在岸邊觀察著她，非常興奮。

所有這一切與愛情有什麼共同點嗎？沒有。如果托馬斯腦子裡的一個齒輪跳了一個槽口，如果他只會在看到燕子的時候興奮，那麼這就一點都沒有改變他對特蕾莎的愛情。

如果興奮是造物主用以取樂的一種機制，相反，愛情則九*九*藏*書是只屬於我們的，我們憑藉著它逃脫造物主的控制。愛情，就是我們的自由。愛情超越了「es muss sein」。

他又睡著了。

他因胃痙攣而虛弱的身體怎麼會興奮起來呢？他怎麼會因為看到這樣一個女人就興奮呢？如果他醒著，這個女人只會叫他倒胃口。

他又想：把愛情從愚蠢的性|欲中解救出來的惟一方法https://read.99csw.com，應該是用另一種方式來調節我們大腦里的時鐘，讓我們在看到燕子的時候興奮。

帶著這一美妙的想法，他昏昏入睡。在入睡的邊緣，在因模糊的視覺而變得魔幻的空間里，他突然肯定自己剛剛揭開了所有的謎底，發現了奧秘所在，找到了新的烏托邦，找到了天堂：一個人們在看到燕子時才會勃起的世界，在那裡他可以愛著特蕾莎而不九*九*藏*書被性|欲的愚蠢衝動所糾纏。

托馬斯想：把愛和性聯繫在一起，這真是造物主一個奇怪極了的主意。

他心裏想：大腦的時鐘結構應該有兩個轉向相反的齒輪。一個負責視覺，另一個負責身體反映。一個齒輪上刻著裸體女人的影像，卡在相反的那個齒輪上，而這個齒輪上記錄著勃起的命令。如果一個齒輪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跳了一個槽口，讓負責興奮的那個齒和記著九_九_藏_書正在飛翔的燕子的影像的齒髮生了關係，這樣在看到燕子的時候，陰|莖就會勃起。

另外，他對睡眠這門學科也有所了解，他的一個同事是這方面的專家，這個同事證實說，一個男人在做夢時，總是處於勃起狀態，不管做的是怎樣的夢。勃起和裸體女人的聯繫只不過是造物主在千萬種可能性中選擇的一種調節方式，以校正人的大腦的時鐘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