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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沒錯,」芮高德同意他的話,喉嚨里發出受驚的聲音,「她是被自己聽到的聲音和感受到的氣氛嚇到的。特別是耳語。」
邁爾斯立刻從床沿跳起來。
「什麼都沒看到?」
「你們一定對大仲馬筆下『三劍客』的故事不陌生吧。請回想一下那些劍客來到倫敦。達爾大尼央只會兩句英文,一句是『來吧』,另一句是『該死』,」他揮動著粗壯的手臂,「我的英文表達也只局限在一些無害且不是很複雜的用語。」
他再度拿起照片,仔細端詳。
芭芭拉對這出其不意的問題眨了眨眼。
芭芭拉說:「我喜歡她這個人!」
博士抬起頭。
窗外波爾索佛街傳來尖銳的煞車聲,車子在崎嶇不平的石子路上顛簸停下。芮高德教授動作遲鈍地挨向一扇窗往外看,猛然伸出手臂。
「費伊·瑟彤還活著,」菲爾博士回答。在你稍微寬心時,他又澆你一盆冷水。「不過,她能活多久得看她怎麼對待自己。多則數月,少則數口。我不得不告訴你,她是個氣數將盡的女人。就某種意義來說,她已經決定自我毀滅了。」
「看看喬吉娜·布魯克!想想瑪麗安·漢蒙德!想想……」菲爾博士突然住嘴,對芭芭拉眨眨眼。「我相信你不久前已經見過此人了,對吧?」
「我猜海德雷督察長一定已經告訴你,幾個鐘頭前在這房間里發生的事?」
「你跟她又沒認識多久,」芭芭拉悶不吭聲好一會兒才開口,顯然心裏經過一番掙扎,「費伊·瑟彤怎麼已經跟阿涅絲·索瑞和潘蜜拉·霍慈一樣真實了?」
他行止笨重地踱到被推至窗邊的扶手椅,用他丁形握柄手杖撐著身體坐下來,扶手椅讓他十分舒適放鬆。一頭亂髮往後仰,他若有所思地細看芭芭拉和邁爾斯,還有芮高德教授。他手伸進斗篷底下胸前口袋裡,拿出一捆皺巴巴、邊緣已經破損的手稿給芮高德教授。
她說完便轉身。
「關於兩樁案子,」菲爾博士說。盯著芭芭拉看,發現這是自已第一次見到她。「喔,嗨!」他以恍然大悟的口氣說,「你一定就是芭芭拉·摩爾了!」
邁爾斯越來越不安。
「不行,」非爾博士回答。
「哈利·布魯克寫那些匿名信,是打算捏造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事。這真的很諷刺!一場悲劇!儘管哈利·布魯克自己並不知道——他其至連想都沒有想過,你要是告訴他的話,他絕對無法置信——這些控訴其實都是真的。」
「我想我的拉丁文還不夠格當專家。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來了?」
「我們還有——」邁爾斯指著止準備打開手提包的芭芭拉——「一封哈利在命案發生當天下午寫的信。他寫信給芭芭拉的哥哥,吉米·摩爾,」邁爾斯趕緊補充,「她哥哥跟這件案子一點干係也沒有。如果你還有不清楚的地方……」
他從床上拿起費伊的帽子,又馬上放下。
「走?為什麼你得走了?芮高德教授!」
「哦?怎麼啦?發生什麼事?」
「一個夢?」
「這種精神疾病會伴隨心臟衰弱。而兩者都不該https://read.99csw.com被責難。有些女人有這方面的問題——為數不多,但她們會求助於心理諮詢——並不一定會以災難終結一生。然而,費伊·瑟彤(你難道看不出來?)是生來就有這個問題。她外表含蓄拘謹,她的小心翼翼,她的虛弱敏感,她的謙恭有禮,都不是假的。這些都是真的。她總是不斷和偶遇的陌生人發生肉體關係,卻又深受其苦。
「不!」芮高德教授若有所感地搖頭晃腦,用手杖的金屬包頭敲著地板,不斷重複,「我不會執迷不悟的,我會這麼執迷不悟是因為——好吧,是因為眼前這種局面其實更糟。」
「我還是不懂。」
芭芭拉擺了一個無奈的姿勢。
菲爾博士敲著那張照片。照片里的眼睛——出神的表情中一抹若有似無的嘲諷和悲苦——使得費伊·瑟彤如她丟在五斗柜上的手提包、床上的身份證和黑色貝雷帽一樣,再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這個房間里。
「瑪麗安不會有事吧?」邁爾斯追問,「不會再發作了吧?」
「別管什麼達爾大尼央了,芮高德教授。你怎麼來了?」
邁爾斯這才發現有位警官站在菲爾博士背後的走廊上。菲爾博士勉強擠進窄門內,關上身後的門時,同時示意警官進門。
這位教授還沒來得及走遠,菲爾博士身穿打褶的斗篷但沒有戴帽,用力杵著丁形握柄手杖。龐大身軀塞滿整間樓梯,塞滿整條走廊,最後堵在房門口。完全封閉了窗戶以外任何可以逃逸的出口,但芮高德教授可沒打算跳窗。站在門口的菲爾博士像頭被拴住的大象,笨重地搖晃身體,歪斜眼鏡後面的目光如炬,他調整自己的呼吸,試探地向邁爾斯說道:「我帶來了你要的消息,」他說。
「你為什麼這麼說?」邁爾斯問,「你該不會是要說,皮耶·費司納克和這些怪事歸咎於吸血鬼吧?」
「一點也沒錯,小姐。我們已經聽說是什麼嚇到她了。」
「我不相信!」
「很可能是這樣。我們都——都可能做出其他人覺得極度可笑的事,」芭芭拉打了一個寒顫,「一定有什麼原因讓她絕口不提這件事,即便是在她知道哈利已經戰死之後。我不知道,重點是……」
「我們能不能——」邁爾斯清了清嗓子說,「我們能不能到醫院去探望她?」
邁爾斯覺得芭芭拉心不甘情不願地把信交給菲爾博士。菲爾博士調整眼鏡,慢條斯理地將信文從頭到尾讀了一遍。他把信放在膝上的手稿和照片上時,臉上的表情顯得很不高興。
一片沉默。
「但是她毫髮無傷地被嚇成那樣?」
「有些事很邪門,我在想。不管夢到什麼,都是撞邪。」
「海德雷待會兒就趕過來——嗯哼——執行任務,這個結果會讓在場的某個人不太愉快。這就是為什麼我想我最好先過來,警告你們一聲。我想我最好跟你們解釋一些已經確定的事,讓你們不至於太錯愕。」
「已經確定的事?是關於——?」
「是這樣的,我夢見自己走進圖書館找一本拉丁文read.99csw.com字典。潘蜜拉·霍慈和費伊·瑟彤當時都在裏面,坐在布滿灰塵的書堆上,非常肯定地告訴我,我叔叔沒有拉丁文字典,」邁爾斯笑了起來,「可笑的是,我只記得這一段。我不知道弗洛伊德要怎麼解釋這個夢。」
就在邁爾斯慶幸自己已經脫離這些靈異怪譚和夢魘之際,發現自己終究未能真正遠離。他看著芭芭拉,她只是愛莫能助地對他搖搖頭。芮高德在喉間製造輕微攪動的噪音,聽起來像是水壺裡煮沸的水。這聲音一點也不好笑,他的眼睛看似承受極大壓力而充血。
「我沒聽懂。你究竟在說什麼?」
「無論那個人是誰,他把費伊推到一邊,搶了公事包往外跑。我們什麼都沒看見。一分鐘后,我在外面走廊上撿回公事包。裏面除了剩下三捆鈔票和一些沙石之外,什麼也沒有。海德雷帶走所有的東西,包括我藏起來的那疊鈔票,跟著費伊的救護車一起離開了。」
「她——」一個簡單明了的答覆,「什麼都沒看到。」
邁爾斯咬著牙。
五斗柜上的電燈重新亮了起來。芭芭拉坐在磨損的扶手椅上,邁爾斯坐在床沿,費伊的貝雷帽就在旁邊。芭芭拉說話的時候,他正低頭看著那隻踩扁的錫盒。
「經過那件事以後?」
邁爾斯瞪著他。
「在貝爾翠餐廳里,」芭芭拉避開他的眼神說,「你曾說,一個歷史學家的上作,就是將那些距離遙遠的人、死去的人、遠離的人,引進現實的生活里,視他們如還健在的人。你第一次耳聞費伊·瑟彤的故事時,說她還不如阿涅絲·索瑞或潘蜜拉·霍慈來得真實。」
菲爾博士點點頭。
邁爾斯出神望著處於費伊曾站的位置上的芭芭拉;五斗櫃,吊燈下。芭芭拉手指捂著嘴唇,震撼中包含深切的同情。
「當然羅。」
「當然不是,」菲爾博士搖頭,「我們現在可以撇開年輕的費司納克和假造齒痕這整件事不談。這些都是題外話。不算在內,不過……」
「他還沒有結束詢問,燈就忽然熄掉。肯定是有人從外面走廊的保險絲盒關下總開關。肯定是有人或有什麼東西衝進來……」
菲爾博士眉頭深鎖。「那又怎麼樣?」
然而芮高德教授的臉越來越蒼白,比他提到吸血鬼時還來得面無血色。
「費伊·瑟彤——?」
「我可以解釋,」芭芭拉說。
「呢,我之前做了一個夢。」
「你上次吃東西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芭芭拉和我進來的時候,看到費伊正站在芭芭拉現在站的位置上,還看見公事包和一捆上面沾著血漬的鈔票。海德雷到的時候,我——我情急之下,把那疊鈔票塞進自己口袋裡。我並非想惹麻煩。他問了費伊幾個有關於她可能涉案的問題之後,便表示他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公事包的事。」
「你現在比較明白了嗎?環繞在她周遭的氣氛總是——怎麼說呢。你自己回想看看。那種氣氛如影隨形,縈繞不去。就是這種特質,不斷讓周遭與她接觸的人捲入麻煩,即使他們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九*九*藏*書回事。幾乎所有的男人都感受得到這種特質。幾乎所有的女人也感受得到,並且帶著酸葡萄心態排斥這種特質。
「沒錯。他都告訴我了。」
「喔……是的。」
「很精彩的故事,對吧?」邁爾斯焦急地問,「一個多麼無懈可擊的計劃陷害了她!姑且先不論哈利這個人的道德操守,於是所有的人都因此唾棄費伊。重點是,整個把戲都是出於哈利·布魯克之手……」
「沒錯,」邁爾斯沉悶又無精打采地思索這些瑣事,以打發這段情緒不穩定的時間。「這是中古拉丁文里的一段話。你應該懂一點拉丁文,像是特殊動詞結尾,還有用u取代v,」他搖搖頭說,「這一切都圍繞著panes及『那些事』,但我現在只記得最後以以開頭的句子。否認『那些事』的存在,絕對是蠢行。」
「重點是,」邁爾斯說,「為什麼海德雷要我們守在這裏?現在究竟狀況如何?」他仔細地想,「那個把她帶走的不知道叫什麼鬼醫院離這裏很遠嗎?」
「沒錯,我都知道了,」菲爾博士同意他的話,「我知道,你說的都是事實。」
他高舉手杖。
「這聲音,」他高聲說,「有可能是你是我,或是某個不知打哪兒來的鄉巴佬發出來的。它簡單到讓我覺得可怕。還有——」
「那你知不知道,是哈利·布魯克寫了一堆匿名信,指控費伊與附近一帶的所有男人都有暖昧關係?就在眾人對這個事一笑置之以後,哈利又親手導演了一樁靈異事件,買通費司納克,要他自己用刀在頸子上抹一道傷痕,散布無稽的吸血鬼奇譚?這些你都知道嗎?」
「你手上有那封信嗎?」他問,「可不可以給我看看?」
「摩爾小姐,」他說,聲音嘶啞。「漢蒙德先生。我有事要告訴你們。」
「完全正確。」
「你要再回想看看嗎?」菲爾博士溫和地說。
「是的,相當遠。你想去嗎?」
「那麼嚇到她的是——」邁爾斯鼓起勇氣問,「她究竟看到了什麼?」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菲爾博士說,揮揮粗壯手臂示意她不用再提了。
「不!」菲爾博士聲如槍擊。
「你說的有道理!」芮高德說,把藏劍手杖扔到床上。
「我只見過費伊幾分鐘罷了!」她趕緊抗議,「這樣怎麼能看出個所以然?當然不能!我……」
「算了算了,沒必要為那個無聊的謀殺俱樂部道歉。」
「菲爾博士和我從新林區開車趕回來。我們打了個電話給他朋友,一個蘇格蘭場督察長。菲爾博士趕去醫院,我就先到這裏來。」
好一陣子沒有人說話。
「這根本不是重點。我只是覺得這個女人已經經歷了人生中最糟最齷齪的事。現在應該是還她清白的時候了。真理應該得到彰顯!這是……」
「不,我不要這個邪惡的東西!把它帶走!我們要問你的是……」
「就健康情況來說,」芮高德教授說,「她好得不得了!她已經可以坐起來,也可以進食,不過會把20說成12.」
「是菲爾博士,」他說罷又轉身面朝窗外,「他比我預https://read.99csw.com期還快地從醫院趕了過來。我得走了。」
令人難耐的沉默繼續蔓延……
「話說回來,」他又說,「這又有什麼用呢?」
「是同一個人犯的案?」芭芭拉驚呼。
「有人,」菲爾博士重複這句話,「或有什麼東西,我喜歡你用的字眼。」
「老天給予女人最棒的天賦是——」邁爾斯試著微笑,儘管他覺得自己笑得很僵,「不會在不恰當的時刻提起食物這件事。」
耳語……
「為什麼你說她既愚蠢又天真浪漫?」
菲爾博士停頓了一下。
「我可以送你一個禮物嗎?我可以把這個珍貴的遺物送給你嗎?在得到了道格的墓石和人皮製成的筆拭后,這玩意兒已經不稀奇了。我是人。我的胃口越來越大,這根手杖已經滿足不了我,就送給你吧。」
「不會的。」
「我提到這些,」他接著說,「是因為有太多的疑點都衝著費伊來,我希望這件事有個公平的處置。菲爾博士,所以無論你當初為何要我跟芭芭拉·摩爾取得聯繫我都照做了,結果也出人意表。」
「海德雷沒有道理要把我們兩個無限期地丟在這裏。我們總要知道現在的情形吧!」
芮高德看起來比發表吸血鬼理論時更顯老更焦慮。外面雨很小了,所以他身上沒有淋濕。他的深色軟帽緊緊箍住頭,花白的鬍子配合著嘴巴蠕動。他沉重地杵著在這個房間里顯得色澤相當邪惡的黃色藏劍手杖。
邁爾斯認出他拿的那疊東西。其中之一是上過色的費伊·瑟彤的照片,是他上次在貝爾翠餐廳看到的。菲爾博士懷著同樣極度的焦慮和苦惱,坐在那兒研究那張照片。
「朋友,」儘管他猜出對方朝那個方向想,還是一把抓住邁爾斯,「我曾經灌輸你那些超自然的事情。我得說,我被那些設計來誤導我的詭計牽著鼻子走。只不過,我沒有繼續執迷不悟。不!我要告訴你的是,一件作假的靈異事件並不能證明所有的超自然事件都不存在,就像是一張假鈔不能證明所有的鈔票都是偽造的。你同意我的說法嗚?」
「是的。她會沒事的。」
菲爾博士語氣一轉,鄭重說明:「這個解釋與這個事件所有的疑點相吻合。費伊·瑟彤是個不能沒有男人的女人。我希望儘可能巧妙地處理這件事,不然我得把她交給心理學家。這是一種精神疾病,她從年輕就飽受困擾。
「她明明知道那些匿名信和那些不利於她的傳聞,都是出自哈利·布魯克之手。但是她從來就沒向人吐露。我猜搞不好,」芭芭拉緩緩地搖了搖頭,「她可能到現在還愛著他。」
在這段時間里,她眼見邁爾斯陷入矛盾、掙扎、無助,她炯炯目光中閃爍著憐惜。芭芭拉倏忽站起。兩扇敞開的窗子迎著細雨連綿的午後,乾淨潮濕的空氣撲來。邁爾斯終於發現,對街的廣告櫥窗和恐怖巨牙已經關上了。芭芭拉轉身面朝窗外。
「抱歉,」芭芭拉說。沉默半天,「費伊會沒事的,你別擔心。」
「可憐的女人,」芭芭拉說,邁爾斯知道她指的並非已逝的潘蜜拉·霍慈,「不幸、愚蠢又天九-九-藏-書真浪漫……」
「這麼做對你來說意義很重大嗎,邁爾斯?」
「潘蜜拉·霍慈是英國攝政時期的美女,有人懷疑她是邪靈。但也是一個令人神魂顛倒的絕代佳人。我曾經讀了許多關於她的事。另外,拉丁文的panes除了表示麵包的複數形之外還意味著什麼呢?就上下文來看,這個字絕不可能是指麵包。」
「是的,我同意。只不過……」
同一個星期天的傍晚6點半,邁爾斯和芭芭拉還坐在費伊·瑟彤二樓房間里,感覺時光匆匆,似乎已經好幾天過去了。
「喔!」菲爾博士面有難色地嘀咕著,他避開邁爾斯的眼睛。
菲爾博士盯著地板好一會兒,慢慢抬起頭,迎視邁爾斯的眼睛。
芭芭拉溫柔地將手擱在邁爾斯的手臂上,邁爾斯覺得菲爾博士和芭芭拉之間似乎閃過某種默契。他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這些話的含意。
「你指的禍端是什麼?」
「那麼,」芭芭拉吞了一口口水后,大聲地說,「你知道是什麼嚇到她嗎?」
「是的,我想跟你道歉……」
「當她在1939年到法國,受雇為荷渥·布魯克的秘書時,便努力要克服這個障礙。她試過了。她試了,她試了。她在夏爾特爾的表現沒有任何缺失……」
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兩人都默不作聲。芭芭拉扯著扶手椅邊緣的線頭。
「你剛從新林區回來嗎?瑪麗安情況怎麼樣了?」
他們立刻就得到最新消息。他們聽著芮高德教授別具特色的腳步聲好一會兒了,才見到人——他緩緩上樓,穿過走廊。來到房門大開的門口。
「第一樁是無預謀的,誤打誤撞,結果造成了駭人的悲劇。第二樁則是經過處心積慮的策劃,把邪惡世界帶入我們生命!還要我繼續往下說嗎?」
芭芭拉手沒停地拉扯扶手椅邊上的線頭,用矛盾的口吻說:「當然,我聽說過阿涅絲·索瑞,但我從沒聽過潘蜜拉·霍慈這個人。我——我試著去查百科全書,但是她的名字不在裡頭。」
「菲爾博士,」邁爾斯說,「請等一下!稍等一下!」
「我來這兒之前已經和費伊·瑟彤談過了,」他接著說,「我聽到了整樁悲慘的故事,」他的表情隱約有點激動,「這讓我將之前的臆測假設和細節全部拼湊起來,」菲爾博士激動的表情越來越明顯,他抬起手,部分是為了調整眼鏡,但也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眼睛,「同時也知道禍端了。」
(為什麼他胸口那股令人受不了想吐的感覺老是揮之不去?)
「就是這張臉,溫柔動人,讓我們走進了五里迷霧中——或至少看來如此——在經歷這些事件時,」菲爾博士提高洪亮的嗓音,「這兩樁案件已經罪證確鑿了。兩樁都是出於同一人之手……」
他突然住口。
「不過什麼?」
他從門外走進房間。
菲爾博士忽然表示很感興趣地挺起肩膀。
「不!」芭芭拉慢條斯理地說,「並非如此。」
「樂意之至。芭芭拉?」
「我們是不是該出去看看有沒有星期天照常營業的餐廳?要不就找個有賣三明治的酒吧?」
「不,海德雷叫我們待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