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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吃的中國人 南京的吃

敢吃的中國人

南京的吃

鴨胗干更是一絕。有的南京姑娘嘴饞,甚至把切成薄片的鴨胗幹當零食吃——比話梅更有回味。清真老店馬祥興,還善烹飪鴨胰,起了個誘人的名字:「美人肝」。據說汪精衛在南京時最愛這道菜。
還有「鴨四件」,系用鴨翅膀、鴨腳爪滷製。啃起來有點費勁,但因是運動部位的「活肉」——很有嚼頭。
南京人似乎跟鴨子有緣。把鴨子吃出了這麼多花樣。即使在眾多的小吃中,鴨血粉絲湯也佔據著霸主的地位。鴨血比豬血細膩溫軟,簡直入口即化https://read•99csw•com
重讀朱自清、俞平伯兩位先生撰寫的同題散文《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知道他們是「在菜店裡吃了一盤豆腐乾絲、兩個燒餅之後,以歪歪的腳步踅上夫子廟前停泊著的畫舫。」我不禁懷念起南京的食物。
僅僅這一口,足以叫你窒息半分鐘。
咸板鴨在明清時極有名,莫非古人的口味比今人要重?其實不然,那時候腌制得如此之咸(用南京話來說「死咸死鹹的,打死賣鹽的了」),一方九九藏書面便於長期保存,另一方面也為了下飯——一隻鴨腿足夠你搭兩碗米飯的了。而現在,鹽水鴨主要作為下酒菜。
南京人至今也未厭倦豆腐乾絲,幾乎每家餐館都有售,但還是夫子廟一帶最為正宗。在古樸的茶樓上,聽風,看水,咀嚼著柔韌的乾絲,確實別有一番滋味。乾絲大都是用雞湯煮的,盛放在潔白的瓷碗里,有溫香軟玉的質感。會做生意的店家,選擇盈盈一握的小碗,裏面的乾絲只夠挑一筷子的——不是為了剋扣斤兩,而是讓你細心品嘗這一https://read.99csw.com口,回味無窮啊。小吃畢竟是小吃,千萬不能當作飯菜對待——那無異於逼迫繡花的小姐去當干粗活的保姆。
南京人愛吃燒餅。燒餅大抵有兩種:酥油燒餅和普通的燒餅。後者可以夾著油條吃,還可以蘸著麻油吃。不知朱自清、俞平伯吃的是哪一種。
再說說蔬菜。南京有一道蔬菜,在別處絕對吃不到的。叫蘆蒿。是一種水生植物,主要產自江心洲(長江里的一沙洲)。每到春天,南京人便以吃蘆蒿為享受,哪怕它的價格比肉類還貴,但心疼九_九_藏_書歸心疼,還是不忍捨棄此物。蘆蒿清炒臭豆腐乾,那滋味簡直無法形容。還是不形容了。如果你沒吃過,說明你沒有口福。
稱得上最有地方特色的還是咸板鴨。這個「板」字用得很好,頗能形容這種腌製品的質感。現在,愛吃板鴨的人不多,更流行的是鹽水鴨——更鮮嫩一些。街頭巷尾到處是賣鹽水鴨的攤檔。家裡人想喝酒了,很方便,去門口切半隻鹽水鴨就可以。
還有種野菜叫菊花腦(挺怪的名稱)。清香中略有點苦澀,解毒去火。夏天,做一鍋菊花腦雞蛋湯,湯都是https://read.99csw.com綠茵茵的。它也未在他鄉傳播開來。據說是只有南方人才酷愛那種淡淡的草藥味。就跟北京的豆汁似的,非本地人喝不慣。我對它無法忘懷。是否證明:我雖然遷居北方十余年了,但本質上仍然是南京人。
現在,南京周圍的一些省市受此感染,經常一卡車一卡車的搶購。江心洲的菜農都發大財了。但不知為什麼,它至今未打入北方市場——估計是因為即使空運,也無法保持其鮮嫩。更難以移植(這是長江下游特有的植物,很嬌貴,挑剔水土)。害得我在北京,對故鄉的這道蔬菜患相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