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很悲傷，我們也應該悲傷！為了取悅於她，你們也應該痛苦。只有這樣，你們的罪孽才能得到寬恕。血，能洗刷一切，請把血滴像散花一樣灑出去吧！大母神需要別的血——純潔的血！
整整六年我一動不動，聽任蠅、獅、蛇騷擾。驕陽、暴雨、風雪雷雹，我一一承受，並不以手遮攔。
氣憤填膺，向她扔石頭，辱罵她。
緩緩踱步：
哦！我要死了！阿里曼，該你主宰世界了！
英俊，英俊，他多英俊！睡夠了，抬起頭來吧！站起來！
為拯救生靈，我作出幾十萬次犧牲！我向窮苦人施捨綢衫、床、車、房屋、大量金子鑽石。我向獨臂人奉獻手臂，向瘸腿人奉獻大腿，向盲人奉獻眼珠，還為被斬首之人砍下自己的頭。任國王期間，我分封州邑；任婆羅門僧時，從不藐視人。成隱士后，我好言相待前來殺我的賊人。變成老虎時，我寧願自己餓死。
眾神鞠躬，多頭神祗同時低下了頭。
用象鼻搔肚腹的那一位是太陽神，他啟迪智慧。
赫拉克勒斯在稍下面的地方靠著狼牙棒，出神地看著瑪斯。
然而，天有個主宰。
安東尼
笑著：
這和我有什麼相干！我見到這些畜生神祗就感到噁心，他們只知道殺戮和亂|倫！
指給聖安東尼看其中的幾顆星。
希拉瑞昂
在漫長的歲月里，我總有一天會徹底戰勝阿里曼。
她一個接一個地擠自己的奶：全都枯竭了。她拚命使勁，下身的套子裂開。她伸臂像抓衣襟一般抓住套子下端，把動物和花卉扔進套里，然後回到黑暗中去。
第三尊呈綠色，戴一根人顱骨做成的項鏈。
我的寺廟在哪裡？
安東尼
啊！珀耳塞福涅，天下之美都下降於你，而且一去不復返了！
西諾色法爾消失了。
你死了，山泉悲泣，樹木俯首。刺骨的寒風在無葉的荊棘叢中呼嘯。
為了恢復平衡，為了戰勝邪惡。然而生命正在衰竭，形體正在毀損，他們只有在變化中才得以前進。
隊伍中的長者
總蓋拉
我曾處理放牧、耕作、獻祭木材、酒杯形狀、失眠之夜當說之話等等事宜。我的教士祈禱不息，企望永遠向上帝致敬。人們用水凈化自己，向祭壇奉獻麵包，高聲懺悔自己的罪孽。
希拉瑞昂
他們不時張羅著給一輛有篷的牛車，或者給一頭毛驢讓路，毛驢背上馱著一位裹在層層薄紗里的搖搖晃晃的女人，她也在茅屋那邊消失了。
菩薩抬起上邊那隻手繼續說：
岩石周圍變成了山谷，一群水牛在一片淺草地里吃草。牧牛人仔細觀察著一片雲，急切地向空中尖聲喊話。
驚駭萬狀。
希拉瑞昂
希拉瑞昂
那時你從東方冉冉升起，你把我渾身露水微微顫抖的身子抱在懷裡，啊，太陽！鴿子在你周圍蔚藍的天空中翱翔，我們的吻激起微風，吹過葉叢。我在你的熱愛里沉醉了，我盡情享受著失身的樂趣。
想當年我也經受過這些！
埃及，宏偉而莊嚴，伸展在我們下面。它修長如廟宇的長廊，右邊是方尖碑，左邊是金字塔，中央是迷宮。到處是巨獸的通道和柱林。沉重的方柱從兩側掩護著一道道大門，門頂上是雙翅地球。
你可以見到他們！
安東尼想到了耶穌的母親。
我從她右脅出世，當即有星辰停止運行。
我找遍江河湖泊，比這更遠，直到腓尼基的比布魯。安努畢斯豎起耳朵在我周圍蹦跳，它尖叫著，用嘴搜索檉柳樹叢。謝謝，好西諾色法爾，謝謝！
安東尼
希拉瑞昂
希拉瑞昂
別殺羊羔！
於是，不同民族、不同年齡的偶像都在他們面前絡繹走過，有木質、鐵質的，還有花崗石、羽毛或獸皮縫合的。
七顆行星中有兩顆主善，有兩顆主惡，其餘三顆主善也主惡。世上的一切都取決於這幾點永恆的火星。可以根據它們的位置和運行預測未來。而你正行走在地球上最尊貴的地方。畢達哥拉斯和瑣羅亞斯德在此相遇。一萬二千年前這些人就已開始觀測天象以便徹底認識眾神。
噢！他也這樣？
我在想所有被這些偽神弄得迷失了方向的人！
阿提斯
安東尼對面的岩石變成一座山。
於是，一切歡樂，一切憂鬱，七情六慾，全部化為烏有。
他跳起來，消失在尼羅河裡。
希拉瑞昂
走在行列最後的人們把一根大燭台一般筆直的大松樹放在地上。松樹上端正在燃燒，下面的枝椏蔭蔽著一頭綿羊。
你應該尊敬她！那是你祖先的宗教！你在搖籃里還戴過她的護身符呢。
她奉獻歡樂，治愈病人，發放遺產，滿足戀人。
蠟燭太密，看不清他的面容。安東尼憂心忡忡，生怕認出了什麼人。
在安東尼背後的希拉瑞昂強忍住歡呼；奧爾穆茲德沉入黑暗中。於是出現了
伊希斯
不論文字知識、列舉原子、駕象、蠟工、天文、詩詞、拳擊、抑或全面訓練、手工技藝，無人能與我匹敵！
開始說：
冒出一片鮮紅的血。
「法利賽人，偽君子，粉飾的墳墓，毒蛇！」
九-九-藏-書
希拉瑞昂
指石柱：
安東尼又回到黑暗中。
他急需甘霖，因此他唱歌，想迫使天王打開那一片祥雲。
安東尼
安東尼越發用心觀看。
這時，山谷變成一片乳海，紋絲不動，無邊無際。
記得在戴克里先時期，我曾在埃列芳提那島上同時見到過幾百位神靈。皇帝給遊牧人讓出一大片土地，條件是他們必須守住疆界。協定是以「隱蔽大能天神」的名義簽定的，因為每個民族的神都不為其他民族所熟悉。
安東尼害怕了，他想轉身回去，然而一種難以言傳的好奇心促使他繼續往前走。
他們都戴著耳墜，披著大氅，扎了頭髮，施了脂粉。他們頭上的橄欖枝冠用一個圓形像章束在額頭，他們的腰帶上插著匕首。他們揮舞著烏木柄鞭桿，每個鞭桿都掛了三條飾以碎骨的皮鞭。
安東尼
安東尼
跪在一隻鸚鵡背上的美之神把圓圓的乳|房獻給兒子愛之神。她走遠了，正快活地跳到草地上。瞧！瞧！她戴著耀眼的頭巾正在小麥上、波濤上迅跑。她升到空中，散到各處去了。
我的女戰士在哪裡？
安東尼
聞聞我們的花！為了讓你高興，我們從你的花園裡摘來了這些水仙和銀蓮。活過來吧，你讓我們害怕！
他穿一條緊身褲，褲上東一處西一處開著整齊的菱形口子，上面扎著彩色的結。他用肘靠著樹枝，手上拿著一支笛子，姿勢顯得無精打采。
一個女人從祭司群中走出來，她的面貌和小盒裡的小像一模一樣。
安東尼
她尖聲哀號起來。
第二尊呈藍色，搖晃著四隻手臂。
聽他如此這般談論諸神，真想去認識這些神祗。
他們用鞭子抽打自己，鞭子在他們胸前呼呼震響，鈴鼓的羊皮都快震裂了。他們拿起自己的刀，在手臂上割出一道道口子。
它們越接近人形，安東尼越惱怒，他對它們拳打腳踢，還撲了上去。
都抑揚頓挫地吟誦起來：
春天一去不復返了，啊！永恆的母親！儘管我熱愛你，我已不可能再滲進你的精華。我願穿上一件你那樣的綵衣。我羡慕你充滿乳汁的飽滿乳|房，你長長的頭髮，你生兒育女的寬大肚腹。我要是你該多好！我怎麼不是女人呀！不！永遠不！走開！我多麼討厭自己是男人！
總蓋拉向綿羊舉起刀。
現在還能看見一些，你轉過身去！
菩薩
之後，魔鬼又遣來他的眾位千金，個個如花似玉，塗脂抹粉。她們腰束金帶，牙齒茉莉花一般白，大腿像鼻一般圓。她們或伸臂呵欠，顯示肘上小窩，或擠眉弄眼，或開懷大笑，或微解衣衫。有赧顏童貞女，有倨傲貴婦人，亦有眾多奴隸、行李隨身的皇后。
多麼美好呀！這芳香的棕櫚，這簌簌顫動的綠葉，這晶瑩透明的泉水！我真想撲在地上，用我的心去感覺它和我有多麼貼近，我的生命將在它永恆的青春里得到錘鍊！
她全身的光片光芒四射，她頭戴圓形冠飾，坐在兩頭雄獅舉爪拉著的紅石車上。
我昔日也擁有自己的隊伍——眾星辰的居民。我放眼觀看我寶座下面的層層天體。
我在園中沉思，日以繼夜。樹影婆娑，蔭蔽我的樹影卻靜止不動。
繼續說：
蒼穹的光輝反映在大地之上。火，在山上閃閃發光，象徵著我用以創造眾生的火。為使火清白無瑕，大家都不焚燒死者，鳥兒便用嘴喙把死者帶到天上。
他瞥見空中有一個放在好些平面翅膀上的光環。
寡廉鮮恥！滾吧！滾吧！
他用一塊鋒利的石頭割下自己的生殖器，隨後舉著他割下的陽|具狂奔起來。
埃及黃道十二宮中的動物又散到各個牧場，它們的形狀和顏色充實了它神秘的文字。埃及劃分為十二個地區，有如一年劃分為十二個月，而每月每天都有自己的神祗，它複製了上天不變的秩序。人在咽氣時面孔不會變形，他浸透香料汁，變得不可毀損，於是，到一個沉寂的埃及去長眠三千年。
她向天空慘叫一聲，聲音如此尖利，如此令人心碎，安東尼竟也應和著叫了一聲，同時伸出手臂想扶她。
她友好地在猴子頭上輕輕彈兩三下。
這就是婆羅門最初的二重性，因為「絕對」性不可能由任何形式表達出來。
最後一次轉生時，我布講戒律，之後遂無事可做，實乃大功告成！人、獸、神、竹、海洋、山、恆河沙粒、無數星辰都必將消亡。僅存之火焰將跳動於世界毀滅的廢墟之上，以等待全新生命。
希拉瑞昂
希拉瑞昂
安東尼和希拉瑞昂樂不可支，笑得前仰後合。
播種、收割、打場和摘葡萄都隨季節變化正常交替進行。在永遠清澈的夜空里，巨大的星星光芒四射。白晝沐浴在不變的光輝里。當時，太陽和月亮像一對王室配偶高掛在天際的兩端。
希拉瑞昂
希拉瑞昂
柏樹下，一些女人成排蹲在鹿皮上，頭上都戴著繩結的發冠。其中幾個著裝雍容華貴的女人高聲招呼著行人。羞怯些的把臉孔藏在手臂里，後面一個貴婦人大概是她們的母親，正在鼓勵她們。還有些女人頭上裹著黑披紗，全身赤|裸，遠遠看去彷彿一座座肉雕像。只要有男人扔些錢在她們膝上，她們便站立起來。
她的花凋謝了，一個個熟透的果實也掉了下來。雄獅和公牛垂下脖頸，鹿累得筋疲力盡，直流口涎，蜜蜂嗡嗡墜地而死。
於是
安東尼
我身披拾于墓地之破衣爛衫沿路乞討。見一隱士十分博學，我心甘情願充當其奴隸，為他守門，為他洗腳。
我早把你制伏了，阿里曼！可你又幹起來了！
春天的太陽，烏雲籠罩了你的面龐！泰風呼出的氣息摧ｒｅａd•９９ｃsｗ•ｃoｍ毀了金字塔。我適才看見獅身人面獸逃走了，它像豺狼一般迅跑。
啊！別講了！住嘴！
為什麼這樣？
祭司們學阿提斯的樣幹起來，信徒們又學著祭司的樣。於是男男女女交換著衣裳，互相擁抱親吻。隨著這一陣血肉旋風漸漸遠去，始終未曾停歇的人聲變得越發尖利刺耳，有如舉行葬禮時聽到的聲音。
這個光環有如一條鬆鬆的腰帶，圍繞著一個矮小的男人。他頭戴法帽，手捧花冠，身體的下部被一些擺成裙裾式樣的大羽毛遮住了。
然而我倆之間的距離正在消失，黑夜來臨了！阿姆查斯潘德，伊賽德，費努爾，你們快來呀！密特拉！救救我！拿起你的劍！考西亞克，你本來就該回來解救人類，快來保護我呀！怎麼？……誰也不來！
「……坐在教師中間……凡聽見他的，都稀奇他的聰明。」
為了和你相會，我跑遍了所有地區——當時鄉村正在遭受飢餓的折磨。你騙了我！那倒無關緊要，反正我愛你。暖暖我的身子！讓我們結合吧！
只有笨蛋才崇拜這些！
繼續說：
我住在赫利奧波里斯的廟裡時，經常仔細觀察牆上各種各樣的東西：持權杖的禿鷲、彈豎琴的鱷魚、蛇身的男人面孔、匍伏在生殖神前的牛頭女人，它們的神怪形體把我引到另外的天地。我真想知道這些安詳的眼睛在看些什麼。
希拉瑞昂
我企望魔鬼前來引誘我。
人群擁擠著前來觀看。
男女眾神不斷增多，他們的肩上長出臂膀，臂梢又長出手，手上握著旌旗、大斧、盾牌、劍、陽傘和鼓。他們頭上冒出清泉，鼻孔長出青草。
我主持重大布施，普渡眾生，我向眾僧俗闡述戒律。
此刻，他看見尼羅河對岸的沙漠中站著一個女子。
他看見一些樹葉、石頭、貝殼、樹枝、隱約顯現的走獸、還有患水腫病的矮傢伙都貼著地面過去了。而這些都是神！
何露斯剛死過去。
宮殿的另一邊，兇惡的普路同身披黑夜一般顏色的大氅，頭戴鑽石三重冠，手握烏木權杖，站在斯提克斯河環繞的島上，這條陰暗的河流入漆黑之中，在峭壁下形成巨大的黑洞，一個無形的深淵。
唉！唉！你當時為什麼去群山上奔跑？
宮殿右面，老尼普頓騎著一頭海豚，海豚用鰭拍打著一片遼闊的蔚藍——天或是海，因為大洋遠遠流去，同藍色的太空相連，水天融成了一片。
來者卻是魔鬼之子。狀貌醜惡，遍體鱗甲，臭不可聞，有如死屍。他們狼一般嗥，蛇一般噝噝作響，牛一般嘶鳴，並碰撞甲胄及死人骨。他們或鼻孔噴火，或以翅膀散布黑暗。有的戴斷手指串就的念珠，有的用手心喝毒蛇汁液。他們長豬頭、犀牛頭或蛤蟆頭，奇形怪狀，引人厭惡，使人恐懼。
嘲弄地：
外貌美麗的可以引誘人。然而那些……卑微的或可怕的，又怎能信得過……
他喊叫著飛來飛去：
他是
星辰並不是神。
那巴比倫的神又是誰呢？
向屍體俯下身去。
哭著說：
她們依次走過來把長發放在蠟燭中間，遠遠看去，宛若一條條黑色或金色的蛇。靈樞台緩緩下沉，一直沉到岩洞那麼低；這岩洞原來是一個黑暗的墳墓，墳墓的後部半開著。
渾身黧黑，兩眼五光十色，上臂貼著身子，下臂分開並攤開雙手。
我們時常睡在露天，並不是每天都能享受佳肴盛饌。樹林里有賊出沒，野獸也常跑出洞穴；而且懸崖絕壁邊上路滑難行。她在這裏！她在這裏！
地上，檯子四角都放著白玉缽，缽里的沒藥冒著裊裊輕煙。
他身後懸著一輪顫動的光暈，他那帶藍色反光的黑色小髮捲對稱地環繞著他隆起的頭頂。他的長手臂直垂到雙脅；他雙手張開，平放在大腿上，他的雙腳腳底形狀像兩個太陽。他一動不動，面對安東尼和希拉瑞昂，他周圍的眾神祗像在競技場的階梯坐位上似的，坐在一級一級的岩石上。
從此以後，我便生活在「洪水」遺留的池塘里。然而池塘周圍的沙漠不斷擴大，風往池裡刮進沙子，太陽也吸幹了池水，我便躺在稀泥上逐漸死去，兩眼不透過河水凝望著繁星。我這就回到那裡去。
他大笑起來。
他適才所見的一切在他腦子裡亂做一團，彷彿在旅行中暈頭轉向，在酒醉後身體不適。他很想怨恨誰，然而一種模糊的憐憫之情使他心軟了，於是他痛哭起來。
奧爾穆茲德
比雪松還高大的她翱翔在藍色的太空；比風還寬廣無垠的她環繞世界。她用虎鼻呼吸，她在火山下轟隆作響，她的憤怒化作暴風驟雨，她蒼白的臉龐使月亮泛出白光。她使莊稼成熟，使樹皮豐|滿，使鬍鬚得以長出。給她點什麼吧！她最討厭吝嗇鬼！
隨即出現一個奇特的活物：人頭魚身。他在空中直往前走，尾巴拍打著沙子。他那張老者的臉和短胳膊逗得安東尼笑起來。
然而，目睹世間疾苦，促我放棄逸樂，逃避遠處。
他年輕，無須，美過少女，身上罩著半透明的帷幔。他那三重冠上的珍珠像無數月亮，閃出柔和的光。一串星星在他胸前繞了又繞。他一隻手枕在頭下，另一隻手臂伸出去。他正在休息，看上去像陶醉在沉思里。
為了向人們傳送自己的力量，郝瑪自願讓他們吞飲。
她搖晃自己的孩子。
啊！乃特，萬物的始祖！阿慕恩，永恆的主；卜塔，創世神；透特，他的智慧；阿門推特之神；各郡的地方三聯神；藍天的鷹、廟宇旁的獅身人面獸、站在牛角中間的白鹮、行星、眾星座、河岸、蕭蕭的風聲、閃爍的光，告訴我，俄賽里斯在哪裡？九*九*藏*書
尋思好一陣后：
希拉瑞昂
瞧！了不起的創造！
女人們的啜泣停止了，一陣靜默后
無腿車夫駕駛的紅馬大車拉著太陽之主在蔚藍的太空遨遊，月神乘坐三匹羚羊拉的馱轎陪伴著他。
從前，夏季來臨時，洪水把不潔的牲畜趕往沙漠。堤岸決口了，小船相互碰撞，喘息的土地如醉如痴地喝著河裡的水。牛角神，你當時躺在我胸脯上，那頭永恆的母牛卻在哞哞叫著！
菩薩
我們是雙生的帝王，千古的夫妻。我倆高踞在格外壯觀之處的寶座上。他手持豺狼頂權杖，我的權杖頂上是蓮花，我們合掌而立，帝國的覆滅也改變不了我們的姿勢。
你剛才還想了解他們呢。難道你的信仰會因謊言而動搖？你怕什麼？
在他們對面立即出現了三位女神；一位裹在一張網裡，另一位正在奉獻一隻酒杯，最後那位揮舞著一張弓。
她喜愛揚琴的樂音、頓腳聲和狼嚎，她喜歡聲如洪鐘的山巒、幽深的峽谷，她喜愛扁桃花、石榴和翠綠的無花果，她喜歡迴旋的舞蹈、渾厚的笛聲，她喜愛甜的汁、鹹的淚和——血！都屬於你！屬於你，群山的母親！
遠處傳來喃喃的細語、低聲的埋怨、獅吼、鹿鳴、牛叫。一片喘息聲使夜顯得更加深沉。一陣熱雨滴落下來。
他背後也爆發出一陣笑聲，原來是希拉瑞昂。他身穿隱士服，比方才高大得多，像個巨人。
他身後的密涅瓦站立在台座上，身體靠著她的長矛。蛇發女魔的皮蓋住她的胸脯，褶皺勻稱的亞麻無袖長衣一直拖到她的腳趾。她那雙在遮陽帽檐下閃閃發光的海藍色眼睛聚精會神地望著遠方。
天上的精靈大戰魔鬼時，伊朗子孫正跟蹤追擊蛇類。無數朝臣跪侍的國王冠我之冠，乃是我本人的化身。他的花園像天堂一般萬紫千紅，他陵寢的壁畫畫的是他殺妖的場面，象徵「善」消滅「惡」。
我願投生人間，以拯救塵世。在與我依依借別之際，眾神哭泣。
不！不！這太危險！
自言自語
他微啟雙唇，用深沉的聲音說：
看見他並不吃驚。
希拉瑞昂
一個女人蹲在他腳邊，等他蘇醒。
最初你起來反對我，造成人類始祖牛人凱約莫爾的死亡，後來你又引誘了人類第一對夫妻梅西亞和梅西婭娜。你還往人心裏散布黑暗，而且把你的隊伍驅向天界。
有人引我入學，比之眾位教師，我知識尤為淵博。
淫|盪到瘋狂時，還可以用贖罪的苦行加以補償，熱烈的肉體之愛卻會加速毀滅這種愛，而且以它的脆弱顯示這種愛竟如此不能持久。
希拉瑞昂
第一尊呈粉紅色，正啃著自己的大腳趾尖。
我在尋找我的祭司，他們身披亞麻大氅，抱著高大的豎琴，還提了一隻神秘的氣球吊籃，上面系著祭酒的銀杯。湖邊再也沒有慶典！我的三角洲也不再燈火輝煌！在菲勒島也見不到一杯杯牛奶！阿匹斯神牛早就銷聲匿跡了。
我旋即全部掌握婆羅門學。婆羅門僧侶表面刻苦，抹大糞，睡荊棘，實則貪得無厭，以為借死亡可到達極樂世界！
波斯人的神。
安東尼
你想想《聖經》里那些讓你氣憤填膺的事。你氣憤，是因為你不理解它們。這些神祗也一樣，他們罪惡的外形也許包含著真理呢。
這傢伙比得上整個地獄！
我害怕！我隱約看見了他的嘴臉。
那是妖魔施的詭計，其目的是更便於引誘信徒。妖魔從精神上打擊強者，從肉體上打擊其餘的人。
戰勝魔鬼之後整整十二年，我專食香料，終獲五德、五根、十力、十八物，且深入隱蔽天地之四界。智慧歸我，我乃成佛。
唉！唉！他雪白的肌膚已有黑血流淌！他的膝蓋已開始蜷曲，他的雙肋正在下陷。他臉上的花已濡濕了大紅的帷幔。他死了！哭吧！該我們傷心了！
愚狂之至！
那是些為女神賣淫的巴比倫姑娘。
一個裸體男人
三個頭分開了，出現了三尊大神。
尊敬我吧！我和世界的起源同齡。
後來又走過一些外形像羊的偶像，它們的羅圈腿走起路來跌跌撞撞，它們微微睜開眼睛，像啞巴一樣結結巴巴：「叭！叭！叭！」
俄安內https://read.99csw.com
入境隨俗，我娶了妻。從此，我深居王宮，消磨時日。衣珍珠衫，沐芳香浴，三萬三千佳麗為我揮扇驅蠅。我從飾鈴齊鳴的樓台俯瞰我的臣民。
她那沒有剪去的頭髮從頭到腳遮住了她。她流了這許多眼淚，說明她的痛苦一定與眾不同，這種痛苦超乎人類的痛苦，無邊無際。
她把頭抬向天空，距離雖遠，卻能聽見她的聲音。
他們說：是的！因為萬物在我們周圍行進，而天，永恆的天，卻一成不變。
你真以為她是活人呀！
賽比利
菩薩
他們啟開布罩，現出一個嵌有碎石的盒子。
希拉瑞昂
他們站在一座方塔的平台上，塔下還有六座塔，從下到上，塔身越高越窄，形成一座龐大的金字塔。塔下呈現出黑黢黢的一大片——顯然是伸展在平原上的城市。空氣寒冷，繁星在深藍的蒼穹閃爍。
安東尼
一抹雲彩攔腰隔斷了山脈，上面顯現出另一座鬱鬱蔥蔥的大山，條條山谷錯落其間。山頂的月桂林掩映出一座金瓦象牙柱的青銅宮殿。
「他們看見那星，就大大的歡喜。」
希拉瑞昂
什麼女神？
埃及！埃及！你偉大的神靈一動不動，他們的肩膀已被鳥糞弄得發白，吹過沙漠的風也颳走了你子孫的骨灰！陰間的守護神阿努畢斯，別離開我！
在秋分時節，一頭野豬傷害了你。
醜惡的紅鬍子泰風殺害了他，把他碎屍萬段！我們已找到他身體的各個部分，可是我還沒有找到讓我懷孕的那個東西！
我當時居住在不成形的世界，雌雄同體的動物還在那裡沉沉酣睡，不透明的沉重空氣籠罩大地，周圍是一片深不可測的黑色波濤。那時手指、鰭、翅還混同一起；無頭的眼睛像軟體動物一般漂浮不定，到處是人臉牛、狗爪蛇。
希拉瑞昂
她們大喊大叫，用指甲抓破自己的面孔，過一陣便默不作聲了。狗吠聲卻連綿不斷。
我本人亦曾做令人吃驚之事：我一天食一粒米，當時米粒並不比如今大。我毛髮脫|光，渾身發黑，眼睛深陷，酷似自井底觀看的星辰。
可恥！給神安上性器官真是十惡不赦！
說話呀！你需要什麼？你想喝酒嗎？想去我們床上睡覺嗎？你想吃小鳥形狀的蜜糖麵包嗎？
這便是善良女神、伊大山神、敘利亞大母神！過來吧，誠實的人們！
祭司往人群里灑血。所有的人——包括安東尼和希拉瑞昂——在燃燒的松樹周圍排成行，默默地注視著犧牲品脈搏最後的跳動。
她一隻手握住遮臉的黑色長面紗的下端，同時用左臂抱著一個她正在餵奶的嬰兒。她旁邊有一隻高大的猴子蹲在沙地里。
安東尼
究竟誰讓你傷心啦？
一切都煙消雲散了，又出現了茅廬、岩石和十字架。
平台中央豎起一根白石柱，一些穿麻布衫的教士圍著石柱走來走去，他們不斷轉動，形成一個運動著的圓圈。他們抬頭觀看星辰。
他讓安東尼往大路盡頭看：在明亮的岩洞門邊，一塊大石頭再現了女人的性器官。
那你為什麼念咒驅魔呢？
幾頭雄獅在她雙肩爬行；花果、星辰交織在她胸前，她胸間長了三排乳|房；她從腹部到雙腳都套在上大下小的罩里。公牛、鹿、蟋蟀和蜜蜂從罩里伸出半截身子。她的頭后掛了一個像滿月一樣滾圓的銀盤，銀盤的白光映照出她的容顏。
眼花繚亂：
這時，眾神感到一陣暈眩，他們搖搖晃晃，倒在地上抽搐，吐出他們的生命。他們的冠冕爆裂，旌旗飛遁。他們扯掉自己的標誌、性器官，把啜飲長生不老酒的杯子拋過肩頭，用蛇互相勒死，最後，煙一般飄得無影無蹤。——當一切逝去時……
安東尼坐在地上，雙手捧臉。希拉瑞昂站在他身旁，背朝十字架注視著他。
以弗希雅大女神
可是神祗始終要求酷刑，你的上帝甚至希望……
安東尼
盤腿坐在沙地里。
盒子微微啟開，露出藍色綢罩下的賽比利小像。
來往遊子認為我已亡故，遠遠向我拋擲泥塊！
可你怎麼啦？……你的手冰涼，頭也垂了下來！
菩薩
安東尼
既然黑暗已包圍了你，我的眼也該閉上了。如今，你居住在世界的另一端，靠近比我更有力量的情敵。
蜷曲成環的奧莫羅卡在這一切生物之上伸開她女人的身體，而巴力王卻把她劈成兩段，一段做天，一段做地。從此這兩個相同的世界便遙相凝望。
用雙臂抱著他的身子：
安東尼
大多數男人都頭戴尖帽，身穿孔雀羽毛一般的花衣衫。北方人穿著熊皮，遊牧人披著褐色毛大氅；臉色蒼白的恆河人戴著長耳環。人們的地位和民族似乎都混淆不清了，因為水手、石匠與頭戴圓錐形紅寶石冠、手握雕鏤圓柄手杖的王子摩肩而過。人人走路時都張大鼻孔，思想都集中於同一個慾望。
無論天陰天晴，都由我們抬她到四野散步。
作為「混沌」世界第一個有知覺者，我從深淵里突起，我使物質堅硬，成形；我教會人類捕魚，撒種，寫字，了解諸神的歷史。
有三十顆主要的星，十五顆面向地球的上界，十五顆面向地球的下界。每隔一定的時間，一顆星從上界飛往下界，另一顆同時離開下界升到上界。
就是他，巴力，最初的光，太陽，雄性！另一個由他產生，在他下面！
一位百歲僧侶從喜馬拉雅山深處趕來看望我。
安東尼
乳海中央漂浮著一隻長長的搖籃，搖籃由一條蛇蜷曲而成，許多蛇頭同時垂下，蔭蔽著一位在它身上熟睡的神祗。
一個女人
菩薩
全體女人
驢背上，一隻蓋著黃布的盒子在兩隻籃子中間搖來晃去。一隻籃子接受人們送上的祭https://read.99csw.com品，有雞蛋、葡萄、梨、乾酪、家禽和零錢；另一隻籃子裝滿了玫瑰。牽驢的人們一邊走一邊摘下花瓣往驢前面撒。
相當長的時間過去了。
不過，俄賽里斯有時也回來看望我，他的影子使我做了何露斯的母親。
喃喃道：
安東尼
我呼喚魔鬼。
於是當著這些神祗的面，有人在石頭祭壇上殺起人來。還有些人在釀酒桶里被搗碎，有的被大車壓死，有的釘死在樹上。還有一個神祗滿身是燒紅的鐵，長著牛角，正在生吞小孩。
這是迦勒底人遠古的神！
這麼多呀！他們想要什麼？
尼布甲尼撒也沒有讓我這樣眼花繚亂，示巴女王也沒有讓我如此心醉神迷。
人們藉助梯子去到那裡，走進一個個大廳，廳里再現了好人的歡樂，惡人的痛苦，還有看不見的第三星體里發生的一切。彩畫棺槨沿牆排列成行，裏面的死者等待著輪到自己。免除了跋涉的靈魂繼續長眠，直到另一個生命蘇醒。
希拉瑞昂
希拉瑞昂
在一邊說：
她看見一個戴弗里吉亞便帽的男青年便停了下來。
聖父，聖子，聖靈同樣是一個人！
安東尼
咱們摟緊他的腰，吻他的胸脯！瞧！喂！你感覺到了我們戴戒指的手指撫摸你的身子嗎？你感覺到我們的嘴唇正在尋找你的嘴，我們的頭髮正拂過你的大腿嗎？昏厥的神啊！你對我們的請求置若罔聞！
希拉瑞昂
她在那裡！
希拉瑞昂
諸神之間是風的精靈，星宿的精靈，月、日的精靈，還有十萬個精靈！它們的面貌多種多樣，瞬息萬變。這裡有個精靈由魚變成龜，長著野豬頭，矮人身。
這一切宛如一道高高的檐壁，從岩石上的底座升高，擴展，直達蒼穹。
瑪斯身著青銅鎧甲，狂怒地揮舞著寬大的盾牌和劍。
聲音哀怨：
爾後，我聚精會神思考更為廣博深奧的問題，我理解了萬物之實質，形式之虛幻。
安東尼看見一座燈火輝煌的花園。
用六個頭舉塔，用十四隻手握投槍的那位是軍中之王，是毀滅者火神。
安東尼
希拉瑞昂
「有一個人名叫西面，他知道自己未死以前必看到主所立的基督。」
希拉瑞昂
在寬敞的正殿中央，朱庇特高踞在寶座之上。他魁梧，赤身，一手握勝利，一手捧霹靂。他腿間的鷹昂首挺立。
突然出現
騎鱷魚的老者要去岸邊洗滌死人的靈魂，這些靈魂即將受到那主宰地獄的爛牙黑女人折磨。
伊希斯
他們有的騎鳥，有的在轎里搖來晃去，有的端坐在金椅上，有的站在象牙壁龕里。他們或沉思，或遨遊，或發號施令，或飲酒，或聞花香。女的翩翩起舞，巨人追逐妖魔，隱士在岩洞門前冥想。分不清眼珠和星星、雲彩和彩旗。孔雀在金粉溪邊暢飲，旗幟的彩綉和豹子的花點混成一片。箭在飛舞，香爐在晃動，它們與色彩斑斕的光在藍色的大氣里交相輝映。
它們變得令人喪膽了：頭上長出高高的羽翎，眼睛圓得像球，手臂末端長出爪子，還長出鯊魚下巴。
安東尼示意希拉瑞昂住嘴。
她不見了。他低下頭，滿面羞慚。
驢停下來，布套揭開，下面還罩了一方黑氈。於是，其中一個穿白袍的男人一邊敲響板一邊跳起舞來。還有個男人跪在盒子前面敲鈴鼓，這時
床上擺了一具男屍，血從他的大腿間流出來。他垂下一隻手臂。一條狗汪汪叫著舔他的手指。
他聽見一陣響板和鐃鈸聲，於是在一群鄉下佬當中，幾個身穿白長袍紅飄帶的男人牽來一頭套了華麗鞍轡的驢。驢尾扎著飾帶，驢蹄上了彩。
希拉瑞昂
你不覺得他們……有時……像真的神祗？
那沉寂的埃及比埃及本身廣闊，它伸展在地下。
太可怕了！
安東尼
她說：
在她說話時，她的同伴們抬起死者放進墳墓，可是他仍然留在她們手裡：原來是一具蠟屍。
你適才看見了幾億人的信仰！
安東尼
一座掛著大紅帷幔的靈柩台，頂上放著一張烏木床，床的四周圍著蠟燭和金銀絲編的籃子，籃里的生菜、錦葵、茴香十分青翠。級級階梯從上到下坐著一些女人，她們全身黑色裝束，腰帶鬆開，赤腳。她們神情憂鬱地捧著大束的鮮花。
安東尼似乎感到一陣欣慰。
物質只有內涵精神才得以如此無所不能。神祗的靈魂和他們的形象緊密聯繫……
我首先尋覓合適的女人：武人後裔，國王之妻，品行端正，美貌絕倫，肚臍深邃，身體強健，有如鑽石。趁滿月之際，無須藉助男人，我投入她腹中。
希拉瑞昂
我的兒子密特拉住在無法通行的地方，他在那裡接受靈魂，又使靈魂從那裡出去，他每天清晨起床散發他的財富。
和他一模一樣！他的眼睛，他紮成公羊角的頭髮！你一定要重振他的事業。我們會像蓮花一樣重新怒放。我始終是偉大的伊希斯！還沒有誰撩開過我的面紗！我的果實就是太陽！
安東尼
她凝視著嬰孩。
比擲亞的洪水之年更為古老的偶像頭上弔著海藻，海藻像馬鬃一般遮住了他們全身。有的偶像身子太長，下部太短，走路時關節格格作響，連腰也折斷了。還有的偶像讓沙子從肚腹的窟窿里流出去。
菩薩
他身邊的朱諾轉動著大眼睛。她頭戴王冠，王冠下露出像輕煙一樣迎風飄動的面紗。
噢！對！笨極了！
神的肚臍上長出一枝蓮花，花萼里又出現一位三面神。
我怎麼啦？……我本是不衰不敗的，如今竟感到四肢無力！
在一條種滿柏樹的大道上，他站在人群當中，左右有小徑通向石榴林里的一間間茅屋，茅屋四周有蘆葦柵欄。
緩慢地：
樹叢下傳來接吻聲，有時是一聲尖叫。
蠻人引來了他們的神祗，他們佔據著沿河的沙丘。有人看見他們像抱著癱瘓的大娃娃似的抱著他們的偶像，或者駕上棕櫚樹榦在瀑布間穿行。他們遠遠地亮出脖子上的護身符和胸脯上刺的鯨紋，——而這也並不比希臘人、亞洲人、羅馬人的宗教更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