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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鐵道勘察

第05章 鐵道勘察

「該死。」莫當特·里夫斯說。
「哈,我們沒有規定要把書交到失物招領處,如果只是一本平裝書的話,大多數時候我們可以歸為己有。您的那本書的書名是什麼,先生?」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里夫斯仔細地打量看那隻球。「我有點不喜歡這個發現,」里夫斯說,「它顯然是個新球,不可能是哪個傢伙沿著鐵路散步時隨意扔下去的。我曾看見過一個球童倒掉一大堆球,可那都是我們使用過的廢球。誰能告訴我們布拉澤胡德是否也用過它們?」
「嗯,先生,昨天是我清理的車廂,沒發現您說的那本書,它很可能被其他旅客拿走了。不過,很高興告訴您,先生,昨天我發現了另一本書,我是在座位上發現的。」他拿出了一本裝幀醜陋的書:《個性的形成》,作者是J.B.S.華生。
「可以說,這個地方看上去就像是為發生什麼事件而準備的一樣,你看見鐵軌在這兒的拐彎弧度了嗎?」
倫敦的火車明顯滿員,即使一部分帕斯頓·奧特韋萊本地居民離開后,中轉去帕斯頓·惠特徹奇和班維爾的旅客依然把火車擠得滿滿當當。一等車廂同樣人滿為患,好在里夫斯和戈登能夠同處一個包廂。
「我說,如果我們想搭上那趟火車的話,就應該返回奧特韋萊了,」戈登說,「現在已經四點半了。我們最好在信號員看到我們之前返回小路,儘管他並不真的在意我們在鐵路橋上,但他也會說點兒什麼的。」
當他破解出密碼信息時,他一點兒也不能確定它是真還是假。字條的信息是:「Hold and it thoughts with I highest and to.」(毫無意義的一句話。)
「我想你沒見到他乘那趟火車吧?」
「您說得對,先生,非常令人悲哀,先生。」
「嗯,只是一本平裝書。我想你們可能像清理報紙一樣把它清理掉read•99csw.com了吧。」
「遊客不多?你要等到來自倫敦的火車進站,先生,會有很多人從這兒換乘火車。」
「天氣很好,」他對戈登說道,「視野開闊,也沒有雨水來煩擾我們,但是我們卻重現不了場景,尤其是精神氛圍,我是說,昨天那種大霧瀰漫,細雨霏霏的場景。我們可以看到死者是從什麼地方掉下鐵路橋的,但是我們卻感覺不到下雨天的沮喪給他帶來的跳橋的衝動,或者是能讓人幫他一把的可能。我們重現不了悲劇的場景。」
「即使是這樣,也得想想風險有多大。要不是我把煙噴到了那個老女人臉上的話,她就會在我們的包廂里與我們同行。而這列火車的一等車廂很少,我們可以兩人坐一個包廂,很顯然是我們的運氣。」
「沒錯,先生,您可以去失物招領處。」
似乎是要對昨天的壞天氣做一點兒彌補,下午,十月怡人的陽光灑在草場上,空氣里有一絲老式糖果的氣味。夏日黃昏華麗的金色似乎還停留在聖盧克,天氣涼爽,空氣透明,陽光親切。草葉失去了盛夏時那種令人驚嘆的斑斕色彩,卻因為染上秋日的金黃而愈顯尊貴。打高爾夫球的完美天氣,這恐怕是帕斯頓·奧特韋萊高爾夫球會所里所有人的第一反應。但里夫斯的腦袋裡卻冒出了第二個念頭:對於追蹤一樁謀殺案的線索來說,這樣的下午是一個糟糕的天氣。
「啊!正確!我必須說,不管陪審團的結論是什麼,我堅持謀殺的說法。實際上,我希望他們得出自殺的結論,這樣警察就不必四處亂忙了。對我來說,它看起來是一樁謀殺,一樁精心策劃的謀殺。」
到達惠特徹奇時,里夫斯的使命似乎是再一次與鐵路服務人員交談。他向一個行李員走去,說道:「對不起我想問一下,這站就是終點嗎?我是想問,如果有人落了東西在車上,他能找到嗎?」
「你看我read.99csw.com是這麼想的,」里夫斯說,「我們並不知道當時火車的行進速度是多少,因為霧天可能與平時大不一樣。但是為了便於討論,你可以讓我扔出石塊,從而假想出火車的推進力,你可以看到它如何劃出拋物線,由鐵軌右側落到穹隆的扶柱上或是其他什麼地方,以此來重構昨天的場景——一個男人有技巧地一跳,或者是有技巧地一推,正好越過了路基和欄杆,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抓握。雖說從他跳出的地方到緩坡的路基之間有一段距離,他卻落到了下面穹隆的扶柱上。我認為,整條鐵路線只有這個地方鐵軌和路基之間的距離最窄。驗屍官應該注意到這個問題——很奇怪,驗屍官注意到的總是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我曾讀過一則新聞,說是一個男人從教堂走出來被汽車撞死了,我的天,驗屍官認為站在教堂外是一個危險的習慣!」
「好咧!我知道,多一點兒善意的謊言。哦,自從開始偵查以來,我們編了一個多麼混亂的網啊。再見,私家偵探,晚餐見!」
「我的意思是,這個拐彎弧度沒法讓其他人看到布拉澤胡德掉下了火車,除非有人和他在一個廂座里,這個弧度在其他廂座的視野之外(除非有人正好把頭伸出了窗外),當然除了這個弧度,大霧也幫了大忙。」
「非常簡單,它落下去的時候砸斷了那叢花的枝葉——它們是不是叫做山蘿蔔——而那個斷枝還沒有枯死呢。我發現那隻球的時候,它就躺在草叢的頂端。我絕不相信那隻球落在那兒的時間超過了二十四小時。」
「我只願意看你玩一次扔石頭的把戲,我會探出身去看石頭如何下落。如果你能找到大一點的石頭的話,我們就用大一點的。」
「那只是我的一個想法,我們可以乘火車在晚飯時趕回來。你要是不願意可以不去。小心!到這兒了。」他們慢慢用眼睛巡視著剛才他們查看過的現場read.99csw.com,火車經過那兒的時候,里夫斯把廂門開了一個縫,扔出一塊剛撿的石頭。他滿意地看著石頭按照預想的那樣消失在高架橋下。「現在,」他說,「到達班維爾前,我們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如果你能向我說明兩件事兒,我會很高興。第一,什麼人可以在這樣擠得要命的火車三等車廂里策劃並實施謀殺呢?」
「好吧。可是枕木旁邊都是小石頭。我得沿著路基找一找。哎,我說,那是什麼鬼東西?」
這可不是里夫斯想要聽到的問題,但他有所準備:「《撒旦的憂傷》,米斯·科雷利撰寫。」他說,「昨天我把它落在車廂里了。」
「沒錯,但當一個人正在追蹤事件原因的時候,應當注意反常的現象。看,惠特徹奇到了。你能往哈徹里戴夫南特的家打個電話嗎?找點兒借口,以查明戴夫南特是什麼時候到家的,現在是否還在。那兒的人不認識你,你瞧,得機智一點兒,我們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為什麼戴夫南特會在昨天的火車上出現?哦,我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兒。戴夫南特是無讓步條件比賽的參加者,在本地區也小有名氣。本地婦孺皆知戴夫南特只是周末來會所,因此除了星期天,平時要和他比賽是不可能的。為什麼他會在周二的下午突然出現?」
「嗯,我想他來這兒很正當,不是嗎?我想你正要說他在這兒有一套小別墅吧?」
「另一個問題是什麼?」
「旅客很多,先生,我一般都不會注意他們,即使他們每天出現也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布拉澤胡德先生對任何人都寡言少語。當然有些人就不同,您認識住在哈徹里宅地的戴夫南特先生嗎?他是一位和善的紳士,是的,他向每個人打招呼。他從來自倫敦的火車上下來時,我正在播種,他問了我一些園藝的事兒,他一點兒也不高傲。對不起,先生,我要走了。」倫敦來的火車搖搖晃晃滑進了站,行李九九藏書員在站台上來來回回巡視著,大聲地提醒著粗心的旅客注意安全。
坐慢車搖晃著回帕斯頓·奧特韋萊,真是一件令人苦惱的事兒,尤其是在火車上看不到那張放在自己房間里的密碼條兒,更是讓里夫斯痛苦。如果僅僅是一本書,那就不值得這麼激動了。回到會所的路程,里夫斯感覺就像用去了好幾個小時,然而戈登還沒有回來。不過更妙,他可以獨自破譯出這張意義非凡的字條兒。儘管成功破譯信息的概率很小,但破譯本身也不會是什麼偶然的發現。這本書的長度正好適合在火車上閱讀(他說服自己),布拉澤胡德可以根據手邊帶的一本書製作出一條密碼信息來。他可能就帶著這本書旅行來著,這本書沒有在屍體邊或是鐵道邊被發現,可能是因為謀殺者壓根兒就沒打算處置這本書。這樣看來,布拉澤胡德隨身攜帶的就是這本書。
「我說,」戈登說,「為什麼要去班維爾?我們不應當去比惠特徹奇更遠的地方,不是嗎?」
里夫斯激動得直發抖,但是很顯然,他絲毫不能露出自己對該書的熱情。「好吧,我付你六便士銀幣買它。」他說。行李員立即同意了——他猜得沒錯,里夫斯說的六便士實際上是兩先令六便士
戈登和他一起沿著會所附近的一條曲折的小徑向鐵路橋巨大的築路基爬去。小路與鐵軌平行,緊臨路基,一直通到鐵路高架橋引橋的一端,然後急轉向下,自鐵路高架橋第一個穹隆下穿出,穿越山谷,再從另一側鐵軌的路基邊冒了上來。帕斯頓·奧特韋萊火車站的行李員都知道這條小路,他們幽默地把它叫做從帕斯頓·奧特韋萊到帕斯頓·惠特徹奇——當然要沿著鐵路走一段——最短的路,因為這樣就不用穿越陡峭的山谷了。當地居民已經習慣用這種read•99csw•com方式穿越小路——如果時間很緊的話,他們會沿著小路到達鐵路高架橋,爬上高高的路基,走過高架橋,跨越鐵軌,再踏上通往帕斯頓·惠特徹奇的小路。里夫斯和戈登今天也仿效了當地人的這個習慣,因為沿著這條小路可以到達二十四小時前事件發生的現場。在那兒,一個人從高架橋上墜落,先是砸在穹隆花崗岩的扶柱上,爾後落入了山谷里的柳樹林。
「我想這趟車是來自倫敦的第一趟車,對嗎?」
戈登屬於那些總是提前到達火車站的人。他們到達帕斯頓·奧特韋萊火車站時,下午三點四十七分自倫敦開來的火車還沒有進站。四點五十分由帕斯頓·奧特韋萊開出的火車與倫敦開來的那趟車的時間是銜接著的,以方便旅客換乘該趟列車前往帕斯頓·惠特徹奇或是班維爾。此時,四點五十分的火車正在岔線的鐵軌上搖搖晃晃地行走著,晃動著一兩節運送牛奶的車廂,似乎自得其樂。站台上幾乎沒有行人,於是里夫斯巧妙地詢問了表情冷漠的行李員一些情況。
「他們也許乘坐的是一等車廂,反正也不會有人查票。」
「事實壓倒一切。」戈登斷言,「我不認為,走背字兒的卡邁克爾能把球打出三十多米並落在這兒的草叢上。」
如果是幾天前,被發現的東西一定會讓他們倆驚喜一下。實際上,山谷下的東西很平常,但卻像某種徵兆。帕斯頓·奧待韋萊方向的鐵軌下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一叢草上躺著一隻高爾夫球。
「只是要去班維爾,嗨,售票處開了,戈登,你能去買兩張去班維爾的一等艙座嗎?布拉澤胡德先生的事兒真讓人難過。」他繼續對行李員說。
「我說,清醒點!你滿腦子都是謀殺的想法,你怎麼能夠否認那個球不是已經在那兒躺了好多個星期了呢?」
「對,先生。午後只有一趟車在此停靠。雖然要在此中轉,但四點五十分的這趟車去班維爾是最快的。您正在旅行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