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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書本要比女士易於溝通

第10章 書本要比女士易於溝通

「你們離開后,我去了車站,再次用了你們的花招。」
「當然,我真蠢,沒有想到這一點。」
「里夫斯先生,對不起,我要對您說的是,您沒有說出實情。」
「我讀到過,當然是通過報紙。」
「我想沒有……不,它不在那兒,找找這兒……我再把文件翻一遍……你們瞧,真夠奇怪的,就在昨天晚上我還看過一眼呢。」
「是這樣,他的一兩個朋友,當然是會所里認識的朋友,十分不滿警方對待此案的方式,他們認為——不,我們認為,警方在沒有充分調查清楚所有的事實以前,就下了自殺的結論過於輕率。而且,我們不能確信警方這樣做是公正的。」
於是他們開始解碼,這一次戰果斐然。解碼結束,卡邁克爾舉著半張紙,上面寫著一句話:如果你違背諾言,你將有滅頂之災(You will perish if you go back up on your faith)。
「你看,你告訴我你曾努力從一本書中破解那個密碼條兒——那張明信片后的密碼?哦,你的方法是對的,但是,原諒我這麼說,你卻沒有考慮到所有的可能性。假設布拉澤胡德離開倫敦時在包廂里就帶著那本書,可是你別忘記了,他在帕斯頓·奧特韋萊轉了車。於是我問自己,他會不會有意或者無意在一等包廂里遺失一本書呢?你們瞧,那列火車在帕斯頓·奧特韋萊停靠,而且同一天晚上都被打掃乾淨。」
「可能。」里夫斯說。
「這是什麼?『Hold it andt hought with the……』,哦,太好了!看看,這是我從那本討厭的《個性的形成》那本書里解讀出的錯誤的信息。不過,我在解碼的時候,抄下了每個詞在書中的頁碼,因此老華生還是寶刀未老。等一下——對,就是它,現在,準備好了吧?單詞『hold』對應第八頁第七行的第四個字,在莫梅利的書里是什麼字?」
早上,正如所料,意見出現九九藏書了分歧。莫當特·里夫斯認為照片現在看起來和昨晚晚餐時沒有什麼不同。儘管卡邁克爾發表了許多關於集體幻覺的言論,他還是同意里夫斯的看法。戈登末表示支持誰的看法,只有馬爾耶特依然確認照片有變化。不管怎樣,里夫斯把這張一度令人討厭的照片揣進了口袋,早飯後搭著戈登的順風車出發了。戈登自願送里夫斯去,但他申明自己堅決不會進倫德爾·史密斯的家。卡邁克爾試圖用智慧的諺語和當代的事例來阻止他們倆,他們卻把他一個人留在會所門口,揚長而去。
「警方對照片一無所知?」
「沒有一本書叫這個名兒。」
「早上好,里夫斯先生,」她說,「您能來看我真是太好了,我認為我們從未見過面,不是嗎?我認識會所里的秘書,當然,還有一些會員,但是我們這兒可是遠離高爾夫球世界的。不過,我的女傭告訴我說,您有很緊急的事兒要見我,請問我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
「什麼線索?」戈登問。
她帶著一絲懷疑躊躇了一會兒,然後說:「當然認識!我是不是應該戴上眼鏡?哦,當然,認人可是得當面說出來,對嗎?我想,這張照片是我離開這兒以前拍的,那時我父親還健在。您想知道些什麼?」
「里夫斯先生——」
「現在還不知道。哦,我說,這就是做事的限度,起先我們有密碼條兒卻沒有解碼書,現在我們有了解碼書卻不見了密碼條兒。」
「但是你有什麼理由認為它就是我們要找的那本書呢?」
「不公正?但是為什麼所有人都……」
「嗯,您必須得理解,我們不願開啟任何讓您痛楚的回憶,但是就現在看來,您了解一些不為旁人所知的布拉澤胡德過去的境況,我們認為,也許您能告訴我們一些關於布拉澤胡德去世一事您的看法。具體一點兒說,就是您認為有什麼人對布拉澤胡德懷有不良動機嗎?或者有什麼人想取他的性命呢?」
「恐怕由我來問您一些問題是read.99csw.com十分魯莽的,但因為它事關重大,我認為還是告訴您實情為好。您一定聽說了可憐的布拉澤胡德在帕斯頓·惠特徹奇不幸的消息了吧?」
「當然,我根本就不明白您和您的朋友們為什麼認為這樣對待我是合適的。但我卻明白一件事兒:如果您不對我開誠布公卻期望我對您坦誠相待,那是不公平的。很抱歉地告訴您,我幫不了您。」
「可是現在它沒了,還有什麼東西丟了沒有?」
最後的建議無疑就是逐客令。里夫斯儘可能矜持地站起來,離開了那兒。里夫斯,不得不懊惱地承認,戈登因為自己的經驗而對此報以哈哈大笑。讓里夫斯欣慰的是,汽車開動后,轟響的馬達可以讓他對戈登的嘲笑充耳不聞。
倫德爾·史密斯又看了一眼依然握在手裡的照片。「那麼,」她說,「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呢?」
「你肯定沒有把它放到你的口袋裡嗎?」
「是『你』,這個字作為一條信息的開頭很合適。」
「對,」戈登具思苦想地說,「這絕不是巧合,就是這條信息——它是一個威脅還是一個警告?——送給了布拉澤胡德,而老布拉澤胡德大慨用莫梅利的書也解讀出了這條信息,但這條信息對我們卻毫無用處。事實是,我們解開了信息,但卻無法推進我們下面的調查。」
「不是,在鄉村最好的辦法是重複一個故事。我說我的一個朋友丟了一本叫《撒旦的憂傷》的書,他急於找回來。一個行李員讓我去找另一個行李員,那個行李員告訴我說,他在火車上找到了另一本書,名字叫《永生》。」
「好極了,夥計!立刻上樓吧。雖然我不太確定,但那張紙條應該就在手邊。我和打掃房間的女傭玩著永不停歇的遊戲:她總是認為把文件摞成大堆才便於清理,而不是散得到處都是。每天早上我把它們攤開,第二天早上它們鐵定又被摞成了堆兒。」他們走進里夫斯的房間。「讓我看看,這是所得稅條,這是姑姑的來信,read.99csw.com這是另一位男人的來信……哈!這是什麼?不,不是,那這個一定是……嗅,真討厭!條兒好像沒啦。」
必須承認,里夫斯在倫德爾·史密斯小姐的客廳里等待她的時候,心裏產生了真切的憂慮。房子能夠反映出人格,這間客廳就有足夠的說服力:傢具設置得很完美;鮮花布置得恰當得體;書籍各歸其位,而不是隨便堆放;房間氣味清新,里夫斯後來說,不曾有人在此吸過煙。第一印象可不單單是女士的房子,女主人的美貌毋庸置疑,而且她的美麗讓人感覺很親切。一見面就知道她很和善,而且能力超群。如果要她做什麼決定的話,她的能力會明顯勝過她的和善。她更像是一所大醫院里的護士長,而不是一個小鄉村裡賦閑在家的家庭主婦。
「里夫斯先生,您看來真是對我抱了很大的希望。作為一個完全的陌生人,您來找我,需要詢問的卻都是些私人問題。您說您為了一項私人調查來尋找線索,您告訴我您的故事,我不知道您的話有沒有一句是真的,但我卻知道您的話部分是錯的。現在您指望我告訴您,您的話里哪一部分是錯的,以便您修正我知道的錯的那部分,這合理嗎?現在,里夫斯先生,請告訴我整件事的詳情,原原本本發生的事情,讓我看看能不能幫您。」
「我們也是在幫助警方,只是警方並不總是——我該怎麼說呢?警方始終不鼓勵來自外界的幫助。他們的調查方法就是完成大量的繁文縟節。戰爭期間,我曾在軍隊情報部門工作過,有機會目睹了不同部門之間相互競爭和猜忌產生的不良影響。我們的方法和警方的不同,我們認為最好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完成調查,給警方來一個既成事實。這也是我們沒有向警方提到我們在屍體上發現了照片的原因。」
「有,書的頁面上畫著很多條線,偶爾還會出現問號和尖利的筆尖留下的標記,我認為這些筆跡出自布拉澤胡德之手。當然,現在我們只需用你的那張密碼條兒從中解讀即read.99csw•com可。」
「也就是說,我猜想,」卡邁克爾說,「布拉澤胡德曾許諾做某件事兒,卻打算食言。」
「我們認為沒有什麼理由要讓他們知道。但照片卻是在布拉澤胡德的口袋裡發現的——實際情況是,當某人搬動屍體的時候,照片從他的口袋裡掉落了下來。」
「我明白了,你們想讓我做判斷,但是你們想讓我幫助你們,而不是幫助警方。」
「我能說點兒什麼嗎?恐怕您覺得我向你隱瞞了事實,因為我沒有告訴您細節,關於我們追蹤的疑點和我們掌握的一些證據。如果您指的是這些的話,我十分理解,但是——」
「的確是這樣,」卡邁克爾同意,「不過,它同時還給我們提供了另外一條線索。」
「好吧,看來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也許你單獨進行調查最好,既然我們達不成共識。」
「我知道,也許很多書都叫這個書名,也許壓根兒就沒有這麼一本書。不管怎樣,我知道了是怎麼回事。那個行李員——究竟叫什麼名字我想不起來了,把那本書帶回家給了他妻子。當他的妻子遞給我那本莫梅利的《永生》時,我沒有表現出一絲驚訝。看來她並不喜歡那本書,因為她給我的時候沒有流露出不舍。」
卡邁克爾在會所門口碰到了他們,對他們滿懷同情。在他看來,倫德爾·史密斯是把照片給了戴夫南特,但她並不知道戴夫南特就是布拉澤胡德。因此她肯定認為,如此珍貴的東西一定不會是戴夫南特遺失的。不過,他說,他自己因為一點兒小小的發現而興緻勃勃。
「多麼像人生啊!」戈登聯想道。
「哦,我們沒有任何懷疑的動機,我們認為也許這也是您可以幫助我們的地方。您知道嗎?是我和我的一些朋友發現那具屍體的,我們有明顯的證據表明,布拉澤胡德是被謀殺的,比方說他的帽子的位置——我們不必一一陳述細節了。我們疑慮重重,但是我們搜集到的線索不足以求證我們的疑慮,如果您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話。我們認為唯一可以幫助我們有九*九*藏*書所進展的就是這張照片。僅僅一個偶然的原因,不是我的緣故,這張照片沒有落到警方的手裡。」
「我沒有任何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向我說的所有的一切,就我的經驗來看,都是假的。」
「我猜,是說一本自己書的名字?」
「為什麼是可能?它還說明什麼?」
下樓的時候他解釋了自已的看法:「另一條線索就是密碼條兒丟了。除非我是錯的,否則絕不是丟了密碼條兒那麼簡單。」
女人可以把姓氏稱呼變成殺威捧。對姓氏的尊稱「某某先生」,表達了我們與外界的關係,事實上也傳達出某種語氣上的暗示。教區長們使用敬語,那是對我們疏於禮拜的抗議;學監們使用敬語,那是對我們參加晚宴不戴禮帽、不著禮服的無禮行為的規勸。但沒有一個人能夠使用敬語像女人譴責某人那樣,具有毀滅性的打擊效果。「先生」——你是一個男人,我卻是一個無助的女人;「先生」——你的行為如此卑鄙,你卻有著紳士頭銜;「先生」——你看,儘管你不值得我尊敬,但我卻對你禮儀周全。「先生」這個詞,是存在諷刺意味的,但人人都想得到這樣的敬稱。
「喔,我不知道……不,當然它是那個意思,但是正如戈登說的,它不能讓我們的調查有絲毫進展。」
「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已經盡我所能說出了真相。恐怕我不能弄虛作假改變我的『故事』——就像您說的那樣。」
里夫斯呆若木雞。真糟糕,還不如丟掉一切偽裝,直接說自己是一個說謊者為好。更糟糕的是,戈登說的始終都是對的:「人們從不接受真相。」他慚愧地坐在那兒,一言不發。
「待會兒告訴你。我說,午餐的時間到了,下樓吧。」
里夫斯蒼白無力地擠出一絲笑容。「您能告訴我,究竟我的哪一句話讓您能覺得有問題呢?」
莫當特·里夫斯莫名其妙地感覺到自己被偵察而不是自己在偵察她,他從口袋裡掏出了照片,像道出台詞似的說:「對不起,倫德爾·史密斯小姐,您認識這張照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