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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滕文公章句下 推銷還是不推銷,這是個問題

卷二 滕文公章句下

推銷還是不推銷,這是個問題

趙簡子到底是誰?這位爺恐怕很多人都不熟悉,但要提起他的爺爺來,不但在國內家喻戶曉,在海外都有很高的知名度——他就是「趙氏孤兒」里的那位主人公,趙武。
王良也不抬頭:「春秋戰國時代的車大多都是軍隊打仗用的,性能當然差不了,尤其咱們開的這是領導的車,還差得了?你看看《考工記》里有造車技術的詳細記載,充分說明了中國古人手工業的發達情況。」
嬖奚臉色鐵青,氣哼哼地說:「別提了,什麼都沒打到!」
一般前邊帶這個「嬖」字的都不是什麼好人,「梁惠王篇」的最後一節不是有個給孟子使壞下絆子的嬖人臧倉嗎?現在這個叫「奚」的嬖人也不比臧倉好到哪兒去。嗯,為了順口起見,我們就叫他嬖奚好了。
趙簡子把趙氏家族經營得有聲有色,現在咱們山西省的省會太原就是趙簡子當年築城營造出來的,不過當時的名字叫晉陽。晉國當時的首都是「絳」,就是現在的山西省侯馬市,晉陽則是趙簡子搞出來的新興城市。趙簡子很有眼光,晉陽這地方一直到近代都是中原一帶的軍事要地。當年閻錫山佔著山西,人家送他一副對聯:「都督閻公雅望,晉國天下莫強。」這是天成妙手啊,上聯出自王勃《滕王閣序》,以當年的都督閻公指現在的閻錫山,下聯眼熟嗎?就出自《孟子》的「梁惠王篇」。
孟子把這個故事講得過於簡單,讓人不知端倪。其實這故事在《左傳》里也有記載,雖然和孟子的版本稍有出入,但大意是一樣的,而且詳細得多。我們還是借《左傳》來看看吧:
王良又是一聲冷笑:「看清楚了,這可都是寶馬!」
嬖奚是趙簡子的寵臣,趙簡子又是誰呢?既然身邊有個嬖奚,想來趙簡子也不會是個什麼好主子吧?
看來以前主流的教育方式不是老師教什麼,學生就學什麼,而是學生問什麼,老師就講什麼。前兩篇里那麼多孟老師的大道理都是被學生們給問出來的,現在這位陳代又出來提問了:「老師啊,您的一種做法學生我很不理解。」
趙簡子笑了笑:「赴湯蹈火倒不必了,剛才叫你免禮你偏作揖,你趕緊把壓在我胸口的這頭大象拿走就行了。」
趙簡子想了想:「辦比賽的事先放放,你既然覺得王良這麼強,你又是我的寵臣,那我乾脆跟王良說說,以後讓他當你的專職司機好了。」
陳代兩手一攤:「老師啊,您也太多慮了,這怎麼可能不靈呢?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的不靈,您只要去的時候多帶些小飾品什麼的,哪怕當真得不到齊王的重用,靠向小資們賣那些小玩意兒也能發家了啊!」
陳代神秘地一笑,壓低聲音說:「您忘了嗎,我可是齊國那誰誰誰的小舅子,別說給您在臨淄弄個小攤兒,就算您想註冊一家皮包公司,那也是我們家那誰誰誰一句話的事。」
一天結束,嬖奚回來了。趙簡子遠遠就看見嬖奚了,只見他滿臉放光,樂得合不攏嘴。再看嬖奚身上,左肩扛著一隻老虎,右肩扛著一隻大象,左腋下夾著一頭野牛,右腋下夾著兩頭犀牛,懷裡抱著三隻豹子,背上背著一隻河馬,腰裡還拴著一隻蛇頸龍。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嬖奚這番話傳來傳去就傳到王良耳朵里了。王良怒火上涌,找到嬖奚:「咱們再出去打一次獵去,我倒讓你看看我王良到底是頭文字D呢還是面瓜!」
王良這個司機可不一般,簡直就是當時的舒馬赫。如果有誰讀過些楚辭,或許記得楚辭當中有一個組詩叫《七諫》,其中說道:「當世豈無騏驥兮,誠無王良之善馭。見執轡者非其人兮,故駒跳而遠去。」大意是說:「現在並不九*九*藏*書是沒有超級法拉利,就是找不出周杰倫那樣的頭文字D。一個個甩尾技術全不咋D,我搖頭不屑地揚長而去。」
使者一看,完了,這小子看來是打定主意要自殺了,於是回報齊景公,把情況如實反映了上去。

「啊——」
王良還是不抬頭:「不行,慢不了。」
孟子接著把話引到了自己身上:「我如果不等待諸侯的召見就直接上門推銷,那豈不是連這位小小的獵場主管都不如了嗎?」
孟子又問:「可我還是有點兒不放心,如果這些辦法都不靈呢?」
王良氣鼓鼓地說:「前些天我才得了個外號,叫『二環十三』,這才幾天工夫啊,又改『二環八』了,我非讓你瞧瞧我的厲害不可!」
那麼,到底是刑鼎對還是孔子對呢?這就由各位自己判斷了,不過呢,孔子的預言倒是很快應驗了:後來韓、趙、魏三家分晉,晉國果然滅亡,並且不是亡于外敵,而是被自己人從內部瓜分,好比一家大型企業被三位經理從內部給MBO(管理層收購)掉了,然後拆分成三家公司。當時的趙經理就是趙襄子,他是趙簡子的兒子。
孟子輕哼一聲:「那我如果去的是大國呢?比如說,我去的就是齊國?」
「哦,怎麼推銷啊?」孟子冷冷地問。
陳代連忙低頭,應聲稱是,好一會兒才接著說:「老師您別生氣,其實,學生的意思呢,只是奇怪您為什麼不主動找到諸侯們上門推銷?您這麼乾耗著,豈不是浪費大好青春嗎?這有點兒小家子氣了吧?如果您能稍微把老臉往下拉一拉,雖然看上去吃了點兒小虧,可說不定就能有大便宜占啊!」
孟子心虛問:「辦法倒是不錯,可我哪懂那些神秘學啊,被人家隨便一問,我答不上來,這多露怯啊!」
趙家是晉國六大家族之一,姓姬,趙是他們的氏。上本書說過,男人是更在乎氏的,所以按現代的眼光,也可以說他們就是趙姓。
齊景公去打獵,派人去叫獵場主管。使者見了這位主管,一揚手裡的旌旗,招呼道:「大王找你呢,快跟我走!」
這位頭文字D不過還只是「秋名山車神」,人家王良卻稱得上是全天下的車神,後世的文學作品里一提車神往往直接就拿王良的名字來用,比如唐人曹唐詩有「王良若許相抬策,千里追風也不難」。翻譯過來就是「面瓜開不了法拉利,要開還得頭文字D」。王良還常被人拿來和伯樂並列,知識分子懷才不遇的時候,常常拿伯樂和王良他們倆說事兒,像杜甫說「如今豈無騕褭與驊騮,時無王良伯樂死即休」,鄭蕡詩里說馬,最後說「王良如顧盻,垂耳欲長鳴」,意思是:「我是千里馬,可別人總是拿我拉磨,如果王良能看我一眼,我的心馬上就會融化。」
事實上,趙簡子不但不昏庸,還是個大大的乾材。
——照我們來看,公布法律法規是件好事啊,孔子發昏了嗎,怎麼這麼說人家啊?而且還把事情上升到了亡國的高度?
齊景公大怒,心想我這病剛好,你小子就來氣我,太不像話了!齊景公越想越氣,喊一聲:「來人,把那個臭小子給我抓來!」
嬖奚也看見了趙簡子,跌跌撞撞就迎上來了,眼看還要行禮。趙簡子趕緊攔住他:「免禮,免禮。」
趙簡子很奇怪:「上次你不是說他車技不好嗎?」
獵場主管回答:「我確實有理啊!國君要召喚誰,都是派人拿著相應的信物的。召喚大夫用的是旌旗,召喚士人用的是弓,召喚獵場管理員用的是皮帽子。可您派來的使者拿的是旌旗而不是皮帽子,這不合規矩啊,所以我才不敢跟來。」
嬖奚說:「這次算讓我見識了read.99csw.com,實在太厲害了,再有十個秋名山車神也趕不上王良一根小手指頭。對了,既然有王良在,我勸您趕緊辦一屆F1方程賽,咱們好好賺上一筆!」
——這不更沒譜嗎?人家刑鼎上明明把法律條文都寫清楚了,孔子為什麼反倒說人家「失掉了法度」呢?
王良話音一落,再不理睬嬖奚,胡亂踩了一腳,馬車絕塵而去。嬖奚一開始還奇怪呢,這車怎麼隨便一踩就跑起來了?萬一踩的是剎車呢?轉念一想,對了,這車沒剎車,只有油門。
「呸!」孟子突然翻臉,「我怎麼教出你這麼個學生來!有事說事!」
「哦——」齊景公倒愣住了,「你這臭小子,看見棺材了還不落淚,撞到南牆了還不回頭,你你你,你倒有理了啊?」
打獵就打獵吧,背上獵槍進林子唄。
這倒錯怪趙簡子了,難道寵幸大壞蛋的就一定不是好主子嗎?和珅是個超級大壞蛋、超級大貪官,構築了自己龐大的貪官關係網,這誰都知道,可他不正是打造「康乾盛世」的乾隆皇帝最寵幸的大臣嗎?有人認為「康乾盛世」是整個中國古代史上最輝煌的時代,這樣看來,貪污腐敗好像並不影響國泰民安呀。這個以和珅為首的貪官污吏橫行肆虐的時代卻恰恰正是中國古代史上最輝煌、最興盛、最讓人一提起來就激|情澎湃的第一盛世,這個現象真的很顛覆人們的常識。所以,同樣的道理,嬖奚的存在並不一定就意味著趙簡子的昏庸。
主管一搖頭:「不去!」
陳代喜形於色,說:「照我看,如果您要去見鄒國國君,那您不如事先放出風去,說自己拒絕了齊國、魏國那些外國的高薪邀請,毅然回到——注意,一定要用上『毅然』這個詞哦,還得咬著牙說——嗯,『毅然』回到祖國,決定以畢生所學報效鄒君!」
主管只是搖頭:「不去!」
「啊——」
孟子曰:「昔齊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將殺之。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往也,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且夫枉尺而直尋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則枉尋直尺而利,亦可為與?昔者趙簡子使王良與嬖奚乘,終日而不獲一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賤工也。』或以告王良。良曰:『請復之。』強而後可,一朝而獲十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良工也。』簡子曰:『我使掌與女乘。』謂王良。良不可,曰:『吾為之范我馳驅,終日不獲一;為之詭遇,一朝而獲十。詩云:「不失其馳,舍矢如破。」我不貫與小人乘,請辭。』御者且羞與射者比。比而得禽獸,雖若丘陵,弗為也。如枉道而從彼,何也?且子過矣,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孔子的話還沒說完,他的下一句話是:「晉國失掉了它的法度了。」
王良剛摸上方向盤,手又縮回來了。嬖奚看得奇怪,只見王良下了車,繞到車尾,一伸手,揭下來一張字條。嬖奚仔細看去,見那字條上隱約寫著「樹立馬車良好形象」。嬖奚暗自叫苦,淚汪汪地對王良說:「你上次還有這『良好形象』的時候都把車開成那樣了,要把這『良好形象』揭了,這車還不得成坦克了,這要是撞死人可怎麼辦啊?」
陳代抬頭偷眼觀看,見老師的臉色緩和了下來,這才接著說:「那您為什麼不去主動拜謁當世的大諸侯們呢?老師啊,不是我說您,如今時代變了,酒香也怕巷子深了,您得學會推銷自己。」
——刑鼎事件是春秋歷史上的一件大事,具有地標意義。對於後世的儒家子弟來說,孔子對刑鼎事件的評論也具有典型意義,這很有些儒法九九藏書對立的色彩在裏面。
主人公之一叫做嬖奚。先得介紹一下他這個名字。我在「公孫丑篇」里講了許多古人起名字的方式和稱謂的方式,遠遠沒有講全,這裏的這位嬖奚就是一種沒講過的情況。所謂「嬖」,既不是姓,也不是字,而是「寵臣」的意思,「奚」才是他的名字。這種稱謂有些像英語里的Professor John(John教授),Doctor Jack(Jack醫生),如果有人想自豪一下,可以說這種稱謂方式我們中國人比西方人早了多少多少年。
孟子越發狐疑:「你真有那麼大的勢力?」
嬖奚被磨得沒辦法,只得再一次上了王良的車。
獵場主管毫無懼色,冷靜地說:「我沒犯錯,為什麼殺我?」
三個人物都介紹過了,這一天,嬖奚要出去打獵。
孟子點點頭,面無表情:「那,鄒國上上下下要是還不待見我呢?」
陳代曰:「不見諸侯,宜若小然:今一見之,大則以王,小則以霸。且志曰『枉尺而直尋』,宜若可為也。」
聽聽孔子後面的話就明白了——
孔子還說:「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把法律條文公布出來,也不能公布范宣子制訂的那套條文啊,那是惡法,不是善法!」
可人家這是春秋時代,鑄造刑鼎的做法是驚世駭俗的,可以說是晉國內政的一項重大改革措施。孔子當時聽說了這事,非常感慨,說:「晉國大概要滅亡了吧?」
孟子搖搖頭:「會有人買嗎?」
陳代連連讚歎:「老師您講得真好,真及時!學生提議,您講的這個故事咱們回頭得寫進《孟子》這本書里去,好作為傳世經典、萬世典範!」
孟子白了他一眼:「我還沒講呢!」
嬖奚拿著弓箭,又刺|激、又緊張,跟王良搭話:「這是什麼車啊,性能這麼棒?」
使者還很善解人意,關懷了一句:「兄弟,別這樣哎,是不是有什麼事想不開?本來說要漲工資結果又沒漲?這次沒趕上分房?到底是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一天的打獵活動結束,嬖奚回來了。趙簡子問他:「怎麼樣,坐王良的車可過癮了吧?打了多少獵物呀?」
嬖奚大喜過望:「謝謝領導!謝謝領導!您真是太體貼下屬了,小人一定為您赴湯蹈火!」
再多說一個吧。其實還有一個眾所周知的成語是和趙簡子有關的。晉國本來有六大家族把持政府,後來趙簡子滅掉了其中的范氏和中行氏。范氏的豪宅人去樓空了,這一天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都這時候了還有客人造訪嗎?當然沒有,這位仁兄是個小偷,他這一趟才叫典型的趁火打劫。小偷不走運,別看宅子大,可實在沒什麼可偷的了,只有一口鐘。鍾太重了,搬不動,怎麼辦——呵呵,這就是掩耳盜鈴的故事,這故事本來該叫做掩耳盜鐘的,鈴鐺那麼小的東西,還不揣在懷裡就拿走了,用得著砸碎了啊?
趙簡子很奇怪:「不會吧?以你的箭術,再加上王良的車技,怎麼會沒打到呢?」
——這是山區的窮獵戶,人家大人物打獵哪能這樣呢,好歹也得講講最基本的排場,最低要求也得有輛專車吧。嬖奚到底是趙簡子的寵臣,趙簡子說:「好好去玩兒吧,我安排王良當你的司機。」
嬖奚好歹還是作了個揖,邊喘邊說:「王良真是太棒了,太棒了,車技一流,譽滿全球!」
陳代說:「咳,這還不容易,您再出國唄,中原大地上那麼多國家,隨便您忽悠唄!如果是去宋國、滕國這樣的小國,您就說您是齊國的大權威,屈尊來到小國發揚自己的理論,對了,您得說您有個總部,設在齊國,您的理論在齊國烏七八糟博覽會上年九九藏書年都拿金獎,學生再幫您PS(通過圖形處理軟體處理圖片)一張您跟齊國國君的合影,包管沒問題!」
「我說的這招只能對小資用,要是對大媽、大嬸們,您賣小玩意兒是不靈的,您得賣儒家思想茶和孔子的神像。」
孟子翻了翻眼皮說:「那我要是實在在老家鄒國混不下去了呢?」
嬖奚探出頭去,仔細打量,半晌才說:「不就是四匹馬嗎?」
陳代嘿嘿一笑:「這您不必擔心,不管別人問您什麼,您就前言不搭后語、雲山霧罩一番,包管把人家侃暈。再說了,您還有我們這麼多弟子呢,到時候給您當個托兒,您就等著當神仙吧!」
嬖奚興沖沖地出了門,上了車,王良一踩油門,零至百公里三秒半,太快了!
獵場主管也怪了,紋絲不動。
嬖奚納悶:「怎麼會慢不了呢?你踩一腳剎車不就行了?」
王良當專車司機,這是多高的待遇啊,估計嬖奚當時就抖起來了。
陳代趕緊改口:「不對,不對,我說錯了。」
「嗯——」
陳代心說,學生都是成年人了,人生觀、世界觀早都定型了,況且我想幹什麼誰能攔著我?現實誘惑又那麼多,無論您再怎麼說,我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瞧您以前又是提倡學習堯聖人,又是提倡學習舜聖人,可諸侯權貴們雖然嘴上都說得好著呢,實際上不還是該貪的照貪,該壞的照壞嗎?不過呢,表面上還得裝出恭恭敬敬的樣子,挑大拇指讚美您的大道理,誰讓您是老師呢?
嬖奚一聽,這王良說話還一套一套的,挺有學問,可自己也沒太大的心情學習,因為這車速實在太快了,大氣的摩擦讓嬖奚覺得頭髮上直冒火星。嬖奚喘著氣說:「商量商量,王師傅,咱們開慢點兒行不?」
現在大家可能不理解:這不就是向老百姓公布法律嗎?現在我們的各種法律法規不是在新華書店裡都有賣的嗎?
陳代說:「您有滿嘴的政治理想,一肚子的社會藍圖;滿嘴的禮義廉恥,一肚子的男——哦男——男男男——」陳代看老師臉色發綠,不由口吃起來,好容易才接上了話頭,「一肚子的男人志向。」
嬖奚兩眼一黑:「我認命了!」

嬖奚一聽,連連擺手:「您還是饒了我吧,又白耗一天,我耽誤不起這工夫。」
陳代連連點頭稱是,心裏卻想,做銷售的可絕對不能有我們老師這種心態啊!應屆畢業生們也千萬別聽我們老師這套,現在都講主動出擊、雙向選擇呢!
孔子接著說:「晉國應該遵守唐叔當年留下來的法度,以這個唐叔法來作為老百姓的行為規範。什麼是法?高低貴賤的差別不能亂,這才是法!」孔子的意思是:法律是統治者秘而不宣的武器,是不能讓草民們知道法律的內容的。如果法律對所有人都公開了,也就沒有神秘感和高貴感了,草民們也就會漸漸地輕視統治階層了(可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呢?也許是久而久之草民們會萌生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思想吧)。
嬖奚恨恨地說:「別提那個王良了,還號稱什麼頭文字D呢,我看他除了闖闖紅燈、罵罵交警,再也就不會啥了。」
陳代很肯定地說:「不賣,是送。」
齊景公一怔:「嗯,說得倒是在理。好吧,那就不殺你啦。」
孟子接著教訓陳代:「你方才還說什麼受點兒小委屈好佔大便宜,你這完全是從利益出發來想問題,太反動了!照你這麼說,就算多受些委屈占點兒小便宜也是划得來的了,反正都是有賺嘛!嗯,我真得好好做做你的思想工作不成,讓你知道什麼是榮、什麼是恥!」
使者直納悶:「你想違抗大王的命令不成?喂,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九-九-藏-書?」
其實,比起著名的爺爺和著名的兒子,趙簡子毫不遜色。他做過的一件事和儒家很有關係,他和中行氏、范氏兩大家族的人一起,向晉國百姓徵收了四百八十斤鐵,鑄造了一個大鼎,叫做刑鼎。大家都知道商周青銅器有很多都是銅鼎,可現在這個鼎卻是鐵鑄的。為什麼叫刑鼎呢,因為鼎上鑄著晉國一位叫范宣子的前輩當初制訂的成文法。
不多時,獵場主管被押來了。齊景公氣哼哼地說:「我派人叫你你不來,非得捆你你才來?氣死我了!我得好好想想怎麼弄死你!」
王良不屑地答道:「你聽說過戰車上還裝剎車嗎?」
孟子講的這個故事又是和打獵有關的。
趙簡子和嬖奚都介紹過了,該說說這故事里最重要的人物了。此人名叫王良,是個司機。
陳代越說越起勁:「那更好辦!您就說您是從秦國、楚國這些富有原始神秘氣息的國度進修回來的,曾在那裡得到名師傳授、高人指點,學得一身神鬼莫測之術。還有,您可別穿成現在這樣,學生給您找個形象設計師來,給您設計一個新造型,這個造型既要有原始神秘色彩,又要符合齊國現代青年的時尚審美趣味。您就聽我的,這麼一去,准能轟動齊國,還怕齊國國君不重用您嗎?」
王良冷笑一聲:「怕什麼!好好看看前邊拉車的這四匹馬,看出什麼來沒有?」
陳代一怔:「不可能吧?」轉念又想了想,馬上神氣活現,「那也好辦,您就花倆錢兒,找倆人兒,給您腦門上蓋個大紅戳,寫著『全國儒防組權威認證』,證明您是儒家的頭號權威,誰要是採納了您的理論,保證他再也不得齲齒……」
陳代接著說:「東西是送給人家的,可人家也得出點錢表示心誠……老師您別擔心,齊國臨淄那地方是我們陳家的勢力範圍,您儘管放心好了!」
反正這位王良是當時最牛的司機。要知道,古代的車比現代的難開多了,不是隨便在駕校混混就能拿證的,而是被列為「六藝」之一,是一門響噹噹的本領。孔子就曾經半是謙虛半是得意地說自己是個飆車高手呢。
趙簡子的故事我就不再多說了,只再提一個大家都知道的。趙簡子在石家莊打獵的時候(又是個打獵的故事?!)射傷了一隻狼,這狼在逃命的途中得到了一位善良的老先生的保護——呵呵,這就是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
孟子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半晌才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這是齊景公時候的事……」
「哦——」
孟子哪知道陳代心裏的彎彎繞,語重心長地說:「我再給你講一個趙簡子時候的故事——」
又出場了一名孟門弟子:陳代。
——孟子講完這個故事,說了一句響噹噹的名言:「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意思是說:有志之士堅持操守,不怕死無葬身之地,勇敢的人也不怕掉腦袋。孟子然後又說:「孔子當年盛讚這位獵場主管,贊就贊他堅守禮制,不合乎禮法規範的事情他堅決不做。」
按《左傳》的記載,這件事發生在魯昭公二十年。這一年大事很多,單就齊國來說,前文講過的齊景公生病,梁丘據出主意要殺祝史,晏嬰勸阻,都是發生在這一年。到了這一年的年底,看來齊景公那場病終於好了,這得趕緊舒展舒展筋骨,就打獵去了。
趙簡子不僅有個著名的爺爺,還有個著名的兒子,這就是趙襄子。讀過「梁惠王篇」的朋友應該記得,我在那裡可沒少提這位趙襄子的風采神韻——真不記得了嗎?不就是滅了智伯然後被豫讓行刺的那位嗎?不就是和韓、魏兩家瓜分了晉國的那位嗎?此事標志著戰國時代的開始——這些事情都是我在「梁惠王篇」里講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