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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食邊旅 五峰茶

邊食邊旅

五峰茶

不過,我也買了白沙茶,白沙茶清新甘爽,以野三關的山泉泡了,飲之,甚是愜意提神。然鄂西茶鄉,乃五峰也。五峰原名長樂,蓋因福建有長樂縣,於1914年更名五峰,援用五峰山之名。五峰系溶洞之縣,以長生洞為代表的溶洞群落遍布全境,縣誌介紹,國際洞穴組織稱其「溶洞王國」。白溢寨則有暑天冰穴,冬天熱氣蒸騰,夏天冰凍三尺。五峰屬武陵山支脈,系雲貴高原東延部分的尾翼地帶,山群波伏,天低路險,五峰山脈東鄰宜都、松滋,西倚鶴峰、巴東,南交湖南石門,北毗長陽,有名茶「天麻劍毫」、「採花毛尖」、「水仙春毫」,五峰鎮水浕司的「水仙春毫」,在土司統治時期,為土民向土司九九藏書進貢的貢品。
這一袋五峰茶,實乃粗茶,價廉,普通的袋裝。茶葉有白毫,條索粗細大小不勻,曲直雜陳,若碎鮮葉所制,且也浮沫甚多。然細品,青郁鮮澀,味久回長,竟至五泡仍有鮮澀,如久浴森林之風,一顆在葉綠素之上漂浮的心,掙脫著盛夏的挾持,回到山野。
一袋制工粗糙的五峰茶葉,它實在送給我了一個潛藏於陋質之下的驚喜,它的確好茶,在其粗陋的包裝和外形之內,隱含了一味好茶的真諦。在長江邊上的粗茶淡飯,悄然的日子,江風般拂過的思緒,諸多的詩歌般跳躍的意念,也驀然浮升,倘若不是氣溫高至38攝氏度,我就要騎上摩托車再次向鄂西進發了。
飲茶人read.99csw.com看茶,聽泉、沐浴山風都屬美妙之事,惟在那自然中一花一木,或亂石橫陳,薄霧輕掩,隱隱感覺此乃生命家園。然飲茶,便也飲了遙遠的高山清新涼爽之氣,縱是一杯熱茶,如自溪澗而來,一泓注入了杯中,還原了陽坡幽谷蜂戀花,鳥依林的飄逸的青蔥。
然飲茶易覺人生之甘澀,歲月悠悠。今春,去鄂西一旅,忘記了帶茶,也實在飲不慣賓館里袋茶,茶質劣,且含紙氣。就去路邊茶莊,隨意挑了一袋五峰茶,陸仙牌。鄂西有名茶,恩施玉露,據稱富含硒,去年一度飲過,味覺偏淡,因離大別山近,飲英山茶慣了,喜濃郁。然大別山之濃郁,惟信陽毛尖。當也飲大別山東麓的六安瓜片,九九藏書此茶味澀然有回甘,不易得之。飲龍井,則堅定獅峰第一,梅家塢次之,西湖次次之。一袋五峰茶,飲到鄂西,又飲回鄂東,滿滿一杯鄂西高山的氣息,飲著,看長江邊上的月亮,聽東方山長風吹拂,寫著博客,與俗世若即若離。
像有許多夢,車在山路上甲殼蟲般爬行,不覺想起艾蕪或沈從文在邊地的行走,只是我沿清江而行。我記住一個叫做水布埡的地方,清江的一個電站。清江,怎樣的一條清清流淌的江呢?它載著的夢,流不動,在千刃峰萬溝壑之間,緩緩而蜿蜒迴轉地向著東去。
一次路過武漢,專門去拜見陳柏健先生,空手去的,就說,下次來帶點山裡的禮物,我呆在那天台山,有茶葉。陳柏健先生說,read.99csw.com茶葉?罷了,你知道五峰茶嗎?其時,當不知五峰茶。但見陳柏健先生一臉的豪氣,便感覺天下茶不及五峰了。於是,「五峰」二字烙在了記憶,在那個時代一個省報副刊頻頻刊載我一個地質隊員的詩,除了編者獨有的喜歡,不好有其他解釋。二次,我從山裡背了一個假山送給陳柏健先生,作為心中的一份感謝的物化表達。已經很久未寫詩了,也很久未見到陳柏健先生,飲了五峰茶,便憶及。
過境五峰,惜之未曾逗留,我在野三關飲酒時,遇過五峰人,長陽與五峰接壤。那高高的山崖上,有一小館,偶爾有麂肉,數次往複,碰到一次有山雉,這裏的小館只有一二個菜可選。酒,土作坊釀的包穀酒,烈而有回香,飲罷買了https://read.99csw.com10斤帶回來。
此前,我飲過五峰雲霧,系宜昌王輝先生所贈。我和王輝先生、徐灧小姐在下澇溪溶洞中的放翁酒店飲白雲邊酒,食長江洄魚,看夕陽向著下澇溪緩緩沉落,下澇溪因之濡紅熔金,爾後一輪西陵峽的月亮從山頭上升起,別時王輝先生贈五峰茶我。今飲五峰茶,我只要想起另外一個人,他給了我最早的五峰茶的概念。我早年在地質隊寫詩,多發《湖北日報》東湖副刊,時由陳柏健先生主筆。我在地質隊的時候,奔波於幕阜山系的崇山峻岭間,詩稿都從深山小鎮的郵局投寄。在深山裡,我做著詩人夢,我在心裏將自己定位為山野詩人,借了地質隊員之歌的名《山谷的風》寫了許多的組詩,至今,我仍還有一點那樣的詩人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