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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八節

第二章

第八節

「是,我會的。」
「噢。公司規模大,連社內報都這麼專業啊。」
「因為我在兒童圖書館的朗讀會當義工。」
「不是普通的多喔,而且大家都騎得很快。」
信上一絲不苟的秀雅筆跡寫著「前幾天謝謝你」,另外還寫了一些她對傑勒米與胡系列的感想。
「說到這梶田,不曉得他在車禍之前是否曾來過這裏。你有印象嗎?」
所以我和自治會的幹部們都很熟——他特地強調。
不過,前提是此人在車禍發生后依然走這條路。
「正規輪值的。包括我在內共有五人。大家都是通勤上下班。」
大概是覺得不說話會對我失禮,也或許是說說話比較能鎮定心神,她用有點拔尖的細小聲音,娓娓說起她經常一個人來看電影,在這銀座一流的電影院從沒遇上麻煩,所以有點掉以輕心云云。我一邊附和,一邊反覆安撫她:這件事她毫無過錯,很少見到色狼像剛才那樣明目張胆地胡來,她實在是太倒楣了。
久保室長有點遲疑。「這我就不能作主了,也許先和警方打聲招呼比較好吧。」
我立即回了信。淡淡甜甜的心情得以延長保存期,令我喜不自勝。
管理室長那渾圓的指尖抓搔著鼻樑。
「出入口的地方沒有設監視器嗎?」
「大約三個星期前,在那棟公寓前發生了一起自行車撞倒人的死亡意外。」
我大概費了整整四個月,才鼓起勇氣吐露這句話。當時雖然還不知她是今多財團會長的掌上明珠,但我已察覺她來自一個我高攀不起、家境相當優渥的家庭,而遲遲不敢開口。對,我就是個膽小鬼。
他替我打開通往管理室的門。室內有一半都被監視器和各種機器佔據,也有公寓內部的廣播機器,只見麥克風昂然仰首。
儘管總編答應在《藍天》刊登梶田的報導,但還是很不高興。
我之所以向梨子借來梶田充當遺照的那張照片,是因為靈機一動,打算在《藍天》寫篇報導。梶田不是正式職員,所以到目前為止並未在社內報刊登過。
「該怎麼說呢,我們不在的時候發生那種事,真是教人良心不安啊。」
「聽說有人看到撞人的自行車是個小孩騎的。本來自治會長拜託這一帶的中小學幫忙分發一份校內通知單,可惜行不通。」
「我知道。」
我正想問她對事發當時的經過是否知情之際,窗內深處有人影晃動。
「打擾了。您好。」
「這張照片先放在你這邊。能否幫我也問問其他幾位。」
我離開位子,走到她身旁,出聲詢問怎麼了。至今我仍慶幸事情發生在電影院,如果是在明亮的場所,對方一眼就能看出我不是英雄好漢。到時,那色狼的態度想必也會截然不同。幸虧黑暗幫了我一把。
又是小孩騎自行車嗎?
「那種看板通常都不會提到死者的詳細資料。我家附近也發生過撞死幼兒后駕車逃逸的事件,當時也只用『幼稚園孩童』一筆帶過,沒有更多的詳情。」
我笑了。「我想作者應該不會生氣。」
搞了半天是情侶啊。我正想繼續夢周公時,她的隻字片語飄入耳中。
她穿著正式,身上穿戴的東西似乎也很昂貴,不像學生,可是看來又很年輕。
他隔著管理室窗戶,朝出入口眺望著。
她沒留下芳名。我並不覺得她失禮。只留下一種彷彿走在街頭,忽然發現絕美夢幻之物落在路邊,快要被粗線條的人給踩到,於是悄然拾起加以呵護的感覺。我只想暫時珍藏那份感覺。
離開公司時,我先打電話給菜穗子告知今晚無法準時回家,叫她們先吃晚餐。妻子問我胡椒罐婆婆念到第read•99csw•com幾個故事了,她今晚要代我上場。

「差點忘了……」我慌忙表明想在看板上貼一張梶田的照片。久保管理室長眨了半天眼。
緊接著,一個身穿圍裙、年約四十的女人走到窗邊。我欠身鞠躬,再次報上名號,解釋原委。
我把這點抄在筆記本里。
圍裙太太笑了。我也笑了。就連老婆婆,也慢了一拍莞爾一笑。我向兩人行個禮,緩緩走回石川橋。
敞開的窗子深處亮著燈,傳來細微的電視聲。屋裡可能正在煮什麼吧,飄來一股香味。
「通知單就是這樣寫的呀。結果還是被打了回票。最後只好換個方式,請各校答應自行宣導騎車安全教育。警方也派了指導員到校。」
「被學校拒絕了嗎?」
「那有什麼意義?」總編倒退三尺。
不管怎樣,總之她是我們出版社的忠實讀者,我很高興。
「如果是住戶的自行車,事情會變得很麻煩嗎?」
「的確是。」
「大概無關吧,但是他究竟來這裏做什麼,有點曖昧不清。如果要寫報導,我們必須先對這種細節加以查證。」
她依然臉色蒼白,說她今天決定提早回家,於是我主動提議送她到外面。因為一時之間,我擔心萬一那個色狼還在附近打轉,說不定會再糾纏她。當然最重要的是——容我老實招認——她太可愛、太有魅力了,不禁讓我看傻了眼。
「那種事還是交給警察吧。」總編不肯讓步。
遊樂俱樂部木內的一席話給了我靈感。今多集團全體員工總數難以計數。其中,或許也有像她一樣,住在石川町附近或熟悉當地的人。能和用《藍天》這個平面媒體或許可以搜集到情報。說不定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
這時,我發覺坐在凸窗邊的老婆婆身後,緊靠著一輛輪椅。圍裙太太也發現我察覺了什麼。
從橋上俯瞰夜晚街景,我又發現交叉口那棟房子的窗邊,坐著上次那個老婆婆。圖案鮮明的布袋裝很惹眼,看起來十分涼快。
「聽說被家長會會長罵了一頓,說又不是罪證確鑿,怎麼可以在學校搜索犯人。」他露出苦笑。
「不不不,是我們住戶的汽車,在那個出入口撞到騎自行車的小孩。雙方撞個正著。」
看她能夠欣然提及那件事,我很高興。交往許久后,她才終於告訴我當時那個色狼對她做了什麼、想叫她做什麼、對她說了何等下流的字眼。對於菜穗子這種等於在無菌溫室中成長的女孩而言,那些內容就算在她心中烙下陰影也不足為奇。
坐在櫃檯般的小桌前填寫日誌的管理員抬起眼,向我點頭招呼。為了避免被當成推銷員,我先掏出名片表明來意。
我下了橋,不管紅綠燈,逕自穿越短短的斑馬線。老婆婆正背對著我。我不想嚇到她,隔著一段距離出聲招呼。
他拍拍制服胸口,然後拉開背後的小抽屜,取出名片遞給我。
「只是順便嘛。這是情勢所逼,我保證只是去發傳單。」
「過世的是我的朋友。因為還沒找到肇事者,我想尋找線索,才會頻頻造訪此地。」
整個下午,我就像躲在壕溝里的士兵一樣縮頭縮腦,埋頭替報導打草稿。
雖然用了很久,但擦得很乾凈的作業桌邊,靠著好幾張旋轉椅。他請我在那兒坐下。
看板上的確只提到此地發生肇事逃逸的死亡車禍。
見她有點畏縮,我連忙解釋,「萬一剛才那傢伙還在附近徘徊就糟了。」同時掏出名片證明我不是可疑人物。她接下名片,用那雙淚痕猶濕的明眸仔細打量。
「喚,read.99csw.com我聽說是個老人,沒想到這麼年輕。我還以為年紀應該更大呢。」
「是啊,車子就停在那旁邊。」
久保管理室長一邊推起眼鏡一邊拿起照片。
單是多了一張黑白照片,白底寫著黑字與紅字的看板上頓時顯得截然不同。椎名妹是對的。一個無臉無名的死者,彷彿在看板中忽然有了生命。
由於今天想起一些往事,於是我對妻說:「胡椒罐婆婆的故事如果做成拉洋片,說不定會很有意思。」
「他又不是這裏的住戶,警方怎麼可能會來調查?撞倒這個人的自行車也只是經過前面的馬路,又不是從這裏騎出去的自行車。」
「你沒看過他嗎?」
「可以呀。」
「怎麼會沒關係,之前就出過車禍了。」
「那可是你以前的強項。」
一走進門廳,只見右手牆上,掛著模擬公寓外形的佈告欄,上頭整齊排列著寫有門牌號碼與住戶姓名的名牌。有些地方只有門牌號碼沒有住戶姓名,大概是空屋吧。抑或這也是為了保護隱私?
老婆婆轉過身,露出有點訝異的表情。時間已晚,我也不想再被誤認為推銷員,於是連忙報上名號。她依舊一臉驚訝,默默望著我。
東忙西忙的費了不少工夫,等我抵達葛蕾絲登石川公寓時,已過了晚間七點半。管理室所在的門廳亮起明亮的日光燈,照亮成排的信箱。隔著小窗,可以看見裏面坐著身穿夏季短袖制服的管理員。一名拎著沉重公事包的上班族與我錯身而過,探頭看了一眼信箱,朝管理室寒暄一聲便走向電梯。管理員也對他說:「您回來了。」
「這故事也很受小朋友歡迎,我們還把兩個主角的另一個冒險故事做成拉洋片呢。」
「就是啊,那才真的會侵犯隱私權咧。頂多隻有在對方使用訪客停車場時,才會向我們打聲招呼。而車場也有限定車數,況且又采前一天預約制。如果只是臨時探訪,當天就走的人,多半停在前面這條馬路,或是再過去一點的投幣式停車場。」
穿圍裙的女人一手撫頰,一手搭在老婆婆肩上,迅速打量我。她投來的視線毫不做作,看來並沒有對我大起疑心,令我鬆了一口氣。
換作現在,大概會當場交換電子郵件信箱,互傳簡訊——輕鬆愉快,在第一時間就能溝通,感覺格外親密。可是,我很慶幸能夠在寫信這種老式通訊方式尚存之際及時與菜穗子相識。
貼好之後,我站在原地合掌行禮。
椎名妹看著我。我仰視高頭大馬的她的那張小臉,直想這是個好主意。她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這樣子誰幾點出門、幾點回來、和誰一起回來全部一目了然了,你說是吧,等於是在監視。」
「噢,這事你也知道啊。」
說這樣會侵犯隱私權——說到這兒,他語氣顯得份外有稜有角。
「我第一次碰上這種事,嚇慌了。謝謝你替我解圍。」
像她那樣,從窗口茫然眺望街頭應該也很有意思吧。整天都有各種人來來往往,也可以和附近鄰居寒暄,甚至還能駐足閑聊兩句。
「啊,對對對。」老婆婆大大點頭。
「看吧,新聞不也都這麼報導的嗎?受害者家屬有時會在車站前面發傳單什麼的,那些都是自掏腰包吧。」
「我們也沒這個權力阻止就是了。總之,我先向理事長報備一聲。如果真的要發傳單,請務必事先通知我們喔。」
「當然,我相信絕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對方雖然爽快答應,卻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可是,這和那起意外有什麼關聯嗎?」
「反正都是要寫成報導,不如順便利用那份文章印一read•99csw•com點傳單去現場發放,你們看怎麼樣?」
「叫我晝嗎?」
我把這件事向總編一提。工讀生椎名就插話進來了。她是個女大學生,從小學時代就是當地社團的排球選手,身高足足有一米七五。
「那是因為住戶太多,什麼樣的人都有嘛。」
白天雖然還是很熱,但夜空已透著秋意。空氣清澄,星星一閃一閃地眨眼。我邊走邊仰望天空,一直走到石川橋上。
「我也這麼期望。還有,近日之內,我們也打算在豎立看板的地方分發傳單……」
「問他的家人不就知道了嗎?」
戲院里坐滿了一半,放映的是當時的賣座片。我知道同一排靠中央的位子坐了一個單身女客。為了避免引起誤會,我小心翼翼地選了離她有段距離的位子坐下。
「對呀。看板倒是有。」我說。

「關於那起車禍,我們真的不清楚。因為中元假期這裏沒開。」
「謝謝你。」
我看著佔據管理室的器材。六台螢幕,都是黑白的,正映出靜止不動的畫面。好像是電梯附近的影像。
「不行嗎?其實費不了什麼工夫的。」
「不過我們家在橋的這頭……雖然知道那邊有人被自行車撞倒去世,更詳細的情形恐怕就……對吧?」圍裙太太徵求老婆婆同意。
也許如同梨子所說的,他只是心血來潮出門兜風,但我就是無法釋懷。況且,如果只是在看板上貼張照片就走人,未免像被大人派來跑腿的小鬼。既然都已經來了,和管理員談談也無妨。
「我們家奶奶雖然常坐在這裏,不過從這裏看不見公寓那頭。」
「好啊!就這麼說定了。」椎名妹啪地拍掌。「啊,我又想到一個主意,是我今天特別聰明嗎?杉村先生,把受害者的大頭照影印一份,貼在現場的看板上如何?」
「奶奶的腿不方便,從這兒向外望可以解解悶。」
「紙張和影印可不是免費的。而且說到費用,就連你的時薪……」
但願——這個改良版看板,不僅能成為搜集新情報的契機,也能對撞倒梶田的自行車騎士的心靈,產生一些新的影響。
「我可以幫忙。」
「藍天書房?」
「我現在在看『傑勒米與胡』系列。」
「嗯,好像沒別的了。」
「吸呀,那真是辛苦你了。」
「可是這關係到被害者的隱私耶。」總編還是堅持。「我啊,向來反對新聞媒體刊登案件受害者的姓名與照片。你們不覺得那樣不妥嗎?」
她的職責就是把傑勒米與胡的大冒險,一字一句地大聲讀出來。
久保管理室長拿起照片。
信中,我們談論的幾乎都是書和電影。她對我的編輯工作也很好奇。另一方面,她似乎真的被電影院發生的事嚇到了,從此幾乎都待在家裡看錄影帶。可是這樣,就看不到最新上映的院線片了。
「那還用說,當然會囉,到時又不能搜查犯人。」他壓低嗓門說:「不是聽說犯人是個小孩嗎?」
「我懂了。」
「嗯嗯嗯。」妻笑著掛上電話。
「至於輕微的擦撞事件就更多了。雖然每次我們都會挨家挨戶通知,請大家提高警覺,可是還是沒用。」
「這是為了保護受害者的隱私。」
久保管理室長搖動他那胖嘟嘟的手。「沒有。幾年前,管理委員會的理事會上曾提議裝設,可是案子送到總會被駁回了。」
「對。」
「……請你別這樣。」
那是一套翻譯繪本。描述少年傑勒米,和每逢滿月之夜就會長出翅膀、翱翔天際的小象胡一起冒險的故事,算是藍天書房經手相當成功的出版品。
我用事先準備好的雙面膠,小心翼翼地把梶田的照片九*九*藏*書影本貼上。留白的部分,寫著「梶田信夫,六十五歲,職業:司機」。
「那個也要由我們負責嗎?」總編面露難色。
「為什麼?」我傾身向前。
八年前的初春,我和菜穗子在電影院相識。是銀座的馬路秀電影院,平日下午兩點過後的那一場。
「可是,他在那個出入口下了車吧?」
幾天後,我收到一封寄至編輯部的信。信封背面寫著世田谷區松原的地址,以及「今多菜穗子」這個名字。
「那他應該是來我們這裡有事吧。」
「我沒見過他耶。」
「警方也沒來打聽線索?」
「唯一的麻煩就是蚊子太多。」
「不管怎樣,我還是會幫你問問管理室其他的人,不過我想恐怕幫不上什麼忙。」
我衷心感謝,幸好當時我基於一時義憤,迅速採取了行動。不只是就結果而言促成了我們的姻緣,就算兩人後來沒有在一起,光是能趕走那個色狼就夠了。雖然那傢伙的棘刺的確刺傷了今多菜穗子的手指,但只要能搶在毒性擴散之前及時替她療傷包紮就夠了。
「這樣啊,可是這好像和大樓管理沒有關係吧。」
「如果通知單隻是提醒大家騎車時要小心,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如果能貼上照片,註明受害者是誰,不但馬上產生真實感,也會讓人感到這並非事不關己,說不定比較容易回想起。杉村先生,你看到的看板只有一塊?」
「讓你這麼客氣招呼真不好意思。」
老婆婆不停眨眼。「說的也是,對不起。」
「我在社區自治會聽來的。這整棟公寓都加入了石川一丁目的自治會,因為通常都是在討論收垃圾、輪值打掃啦,再不然就是廟會活動時要捐錢之類的事,所以開會泰半由我代表出席。不過,理事長有時也會自己去。」

過了幾天,她又寫信來了。我再次回信,然後她也回信。就這樣,我們的交往,非常古典地,從魚雁往返開始。
「本來不是說好只是幫忙出書嗎?現在連找凶手都得插一腳?」
經他這麼一提,我才想起公寓出入口的確設有一對轉角鏡。
說完,她露出「那其實不可以吧」的困窘表情。
「就算真是這樣,我們也不會知道。雖然基本上訪客都得登記,不過那只是做做表面文章。實際上,對於來找住戶的訪客,我們也不可能動不動就找人家這種麻煩。」
身為上班族,不得不看上司的臉色。那天直到傍晚我都無法離開桌前。雖然工作有點忙,但我之所以還是能安之若素,是因為早已知道葛蕾絲登石川公寓的管理室一直開到晚間九點。管理室的牌子上是這麼寫的。
「前面這條馬路來往的自行車很多耶,嚇我一跳。」
話題越扯越遠了。話說到這裏我才想起,椎名妹大學念的就是新聞系。
早已成為出版社編輯的我會在那個時間待在電影院,乃是名副其實地在殺時間。因為要配合工作對象的時間,我突然多出一個小時的空檔。按照平日習慣,我會去書店晃一下,但那天我累得要命又很困,便基於「打盹」這個不太正當的理由選擇電影院。
「那大約是兩年前的事吧。後來就增設了一面鏡子。」
「連名字都沒聽過。原來他姓梶田啊。」
他看起來一副打從心底慶幸的模樣。
「你好。抱歉打擾一下。」
這下子我醒了。這時她已弓起腰,準備逃向我坐的這頭。藉著銀幕的光線,我清楚看見她被鄰座的男人抓著手腕。她試圖甩脫,但力氣卻不敵對方。
「下次,如果有今多小姐想在電影院欣賞的片子,不如讓我陪同、當保鑣吧。」
「為了協助早日找到肇事https://read.99csw.com者,本公司發行的社內報正在為報導採訪相關資料。不知能否佔用你一點時間?」
「警察才不會好心地印什麼傳單咧。」
「是呀,不過還是得視時機與場合而定。而這次最需要的就是情報,把它當作公開搜查不就好了。」
「請問這裡有幾位管理員?」
說不定,梶田事件發生時,老婆婆也坐在窗邊?
我想知道的是,車禍發生之前,梶田是否也來過這裏。他來這裏做什麼?該不會是來見誰吧?我還是耿耿於懷。
電影開始,我打了一陣瞌睡就醒了。剛才的女客正動來動去,小聲說著什麼。不知什麼時候她身邊坐了一個男人,原來是在對著男人發話。
「對對對。」久保管理室長似乎很高興有人能理解他,感慨萬千地點頭同意。「偷偷告訴你吧,有些人不管你怎麼說他就是不聽。」
「她們也不清楚。聽說他生前喜歡開車兜風,家屬猜測也許只是開車經過。警方似乎也接受了這個說法。」
我扯高嗓門責問,四周的觀眾察覺異樣,紛紛把眼光轉向我們這邊。色狼憤然啐了一聲逃走了。我還記得那是個穿西裝的年輕男子。他粗魯地扯開門又關上,使得光線從大廳射入,我這才發現受到驚嚇的年輕女子正哆嗦著哭泣。
「奶奶,你和誰說話?」女人的呼喚聲傳來。
「這次的肇事逃逸事件,雖然和這裏的住戶無關,不過我們還是製作了通知單,發給全體住戶。請大家出入時務必小心。警方也來指導過。」
「我想也是。但如此一來,看到看板的人多半會覺得欠缺真實感吧。受害者是幼稚園小孩,大家起碼還會覺得『啊,這麼小的孩子好可憐』,可是梶田卻是一個歐吉桑。」
在剛才的言談之間,我的反應有點遲鈍,我想那時我整個人彷彿輕飄飄地,連談話時也心不在焉吧。
「那麼,只要去貼一下就行了。如果因而發揮效果,不是明智之舉嗎?」
我把梶田的照片影本放在作業桌上。「他就是受害者。」
我帶她到大廳,在附近的椅子坐下,本想告訴服務員,但她不肯。她從小皮包掏出漂亮的手絹擦眼淚,臉色依舊慘白,客氣地向我道謝。
我雙手奉上本月號《藍天》。年紀大約五十上下、略胖的圓臉管理員調整了一下和臉部輪廓很搭調的圓框眼鏡,拿起《藍天》大致瀏覽。
至今,菜穗子仍會不時露出微笑說:「說也奇怪,那個色狼等於是我們的愛神邱比特耶,對吧?」
「呢,我是管理室室長,敞姓久保。」
我也不勝唏噓地點頭回應。
「既然如此,那你裡邊請。」
「你對女孩子做什麼?住手!」
如果有監視器,說不定能拍到梶田被自行車撞倒那一刻的影像——不過那時管理室休假,應該還是不可能吧。我本來多少還抱著希望,但事情果然沒這麼簡單,況且警方想必也早已確認過了。
「費用由我來出。」我說。「傳單可以在便利商店影印。椎名妹,你能利用下班時間幫忙嗎?我請你吃飯。」
我陪她一起走齣電影院,送她到最近的計程車候車站。她彬彬有禮地道謝,鑽進車裡絕塵而去。
「噢,那倒是好方法。」
「也是自行車和路人相撞?」
「這裏的景色的確不錯,河風也很涼爽。」
打從剛才,我和久保管理室長的對話中就一直口口聲聲地說是意外、車禍、肇事逃逸案件,用了各種含糊說法。因為不是故意撞人,所以是意外。可是死了一個人,撞人的人逃走了所以是案件。這種曖昧,似乎令我們只能用不上不下的說法來定義。
「應該可以吧。如果這樣能查出什麼線索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