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如此而已。）

庄九郎想。

地塊大小約有上千坪。

大家下了定論。

肌肉發達健美。

庄九郎策馬出了果園。

深芳野腦中一片空白，覺得無法呼吸。

碧藍的天空下是美濃國十數個郡的山河大川，還有數不盡的房屋城池。

兩人走到離河很近的樹林邊上，躲在老栗子樹的後面，偷偷看著渡河的庄九郎。

嘩啦，庄九郎驅馬潛到水中。

現在，從鷺山到長良川，直線距離半里左右，當時的水流卻比現在向北（距離1.5公里），庄九郎騎馬只需片刻便到。

而且，讓土岐賴藝置軍政于不顧，從遊樂上討取主子歡心的這種做法，是美濃各地大大小小的貴族們最不能容忍的。

（這人真是不求名利。）

「在小國面前也失禮了。」

「勘九郎，我可要告訴你。武士的房子應該小心布置（建築）才是。院子應該保持空闊，盡量不放石頭不種樹，才能防止刺客藏身。你看看你，不蓋牆也就算了，還在林子里蓋茅草屋。這是最不可取的。白天有敵人要攻進來，弓箭手只要用樹林做掩護，輕而易舉就能成功。這簡直就像為敵人蓋的。——哎呀！」

——那不是西村勘九郎大人嗎？

（佞臣。）

「小姐，沒想到那個人武功這麼厲害。」

河水漲得滿滿的。上游源自郡上的群山地帶，叫做郡上川，順著山谷綿延南下，途中吸收板取川，並和武儀川、津保川合流後轉向西南，到了美濃平原時已是滔滔大河。

庄九郎炙熱的目光牢牢地扣住了深芳野，讓她寸步難移。而且，他並未施禮，只是微笑著。

除了股間的束帶，一|絲|不|掛。

同時他又感到欣慰。自己親自向鷺ｈtｔｐｓ://ｒｅａd.99cｓw.com山主公推薦的這個人，才華橫溢，而且沒有絲毫的私心。

「中午再登城。你們也回去歇息吧。」

「……」

這回，長井利隆又舊事重提。

賴藝也吃了一驚。雖說他極其寵愛勘九郎，但身為美濃太守土岐家長大的公子哥，他從未想過勘九郎住在哪兒的什麼樣的房子里。

不久回到北岸，庄九郎把馬系在河邊的榛樹上，藉著蘆葦的掩護，脫下濕衣服擰乾。

周圍的評價也都不錯。

靈巧地操縱著韁繩，避開淤泥，人馬步入了淺水中。

怔怔的，深芳野掉落了手中裝滿了蘑菇的籃子。

庄九郎陶醉了。

「稟告大人，」庄九郎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答道，「像我這種出身的人，這些就足夠了。種果樹是為了賣錢，分給封地本巢郡輕海村的百姓們，作為納稅的獎賞。」

「槍？」

長井利隆屢次勸他說，主人不定居下來，家丁和下人們也都沒有著落。他卻執拗不聽。

賴藝吩咐家丁。

他策馬進了河灘上的蘆葦中。

又同樣地遊了回來。

家丁們也不明所以，答不上來。這時，有人上前說：

本來，庄九郎繼承了西村家的衣缽后，在本巢郡輕海村擁有一塊小小的領地，還有一幢古舊的老宅子。

這條河遠在比庄九郎時期更早的古代就以放養魚鷹而出名，到了晚上更是漁火輝煌。

大家都在揣測。

「現在就很好啊。」

若干年後，庄九郎親自設計、營造了有天下名城之稱的稻葉山城（金華山城·岐阜城），可見他的建築才華之高。然而，庄九郎來美濃，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建房子。

金華山上的落葉樹開始泛紅，清晨，一抹白雲浮在峰頂上。

「把勘九郎叫來。」

往南是長良川，還有相當的距離。庄九郎的目標是河岸。

「我正在考慮你住的地方。」九_九_藏_書

這道風景，不折不扣地落在他人的眼裡。離庄九郎僅有六十尺的雜樹林中。

「勘九郎，你太不著調了。」

「……」

長井利隆接著抱怨道，「我本想看看你兵法上的才能，你太讓我失望了！」

關於庄九郎，還有一個有趣的傳說。

庄九郎出來后，繞到賴藝騎的馬的左側，屈膝跪下。

一向眼神鋒利的庄九郎全神貫注於水馬之中，竟未察覺。

「謝主隆恩。」

話且說到這裏。庄九郎從京都回到美濃后不久，迦納城主長井利隆曾說過：

鷺山主公賴藝也發話說，「工匠從飛驒（美濃、飛驒現在同屬岐阜縣）請吧。雖說是城下的府邸，可以和封地同等，挖河築牆，造得氣派些。」

在輕蔑之餘，還暗自慶幸不用擔心了。評價不錯指的是這個意思。也就是說，此人雖無用，倒也無害。

大永六年的秋天。

（好帥啊。）

「勘九郎大人，我給您生火吧。」

他卻不願意去住。

「哦，那些是槍。」

庄九郎領命后，卻在封地種滿了桃、栗、梅等果樹，建起了果園。

「唔。」

小國說道。深芳野卻一點也沒有聯想到武功。她感受到的是大自然中這個男子旺盛的生命力。

「這裡是西村勘九郎的舍下。」

眼看著赤|裸的庄九郎越走越近，雜樹林中的二人嚇了一跳。

說完，重新系了馬上的韁繩，扛槍策馬而去。

出乎眾人的意料。

（玩會兒水馬吧。）

「天啊！」

庄九郎沒有固定的府邸。幸好日護上人的常在寺地方寬敞，家丁們都住在裏面，後來，日護上人又幫忙要來了附近的這座草庵，稍微整修后就住下了。

水馬卻極為不易。

庄九郎心下思量，敏捷地轉過槍，當作拐杖一般伸進水裡，噗地扎在河底的泥沙中。

這種野心和志向，如今不能讓他人有半分覺察。

不久，就游到了對岸https://read.99csw.com。

歇息片刻后，庄九郎又飛身上馬，下了河灘。

林子很深。枝頭透過來的陽光，為赤|裸的庄九郎染上了一層光暈。

長井利隆心下想道，然而自己的一片好心被白白辜負，自然氣不打一處來。

「這也太小了。」

馬足已不能探到河底。

賴藝聽不明白。他又問是不是竹槍，庄九郎苦笑著答道：

馬頓時騰空浮起。這一瞬間，馬可以得到放鬆。如此重複下去。

（此人到底有何居心？）

（累了吧。）

長井利隆聽說后，又驚又怒。

「在下惶恐，」庄九郎答道，「如果讓我為大人築城，那麼我西村勘九郎一定能蓋一棟銅牆鐵壁、足以抵禦千軍萬馬之城。但是我的身份實在沒有必要考慮敵人的進攻，還不如種些果樹，享受開花結果之趣。」

庄九郎有些受不住，四下尋找周圍有無點火的柴火，儘是一些枯枝落葉，派不上用場。

「我現在這個樣子，」庄九郎低頭看了看自己，苦笑道，「有所冒犯，請不要怪罪。」

（秋色美不勝收啊。）

小國提醒深芳野。

感覺氣血上涌。對野心家來說，最近這段日子過得太風平浪靜了。

當時的人也都相信確有其事，在這裏順帶提一下。

長井利隆啞口無言。

皺眉的那位女子，正是深芳野。

他在樹林中蓋了兩棟狹長的房屋供家丁們居住，卻沒蓋自己住的正房。

庄九郎做事滴水不漏。早就送了小國不少禮物，收買人心。

馬會不會游泳，要靠手握韁繩的主人的鼓勵和協助。

小國是從深芳野的娘家丹後宮津城主一色家陪嫁過來的侍女，和庄九郎很熟稔。

深芳野想要逃離，卻已經晚了。

「那裡怎麼會有竹子？」

長井利隆聽后直搖頭，卻也拿他沒辦法。後來，這個問題就一直被擱置下來。

庄九郎極不習慣這種平穩。不幹點什麼，鬱血難散。

這種槍杖式水馬，據說是源平時代坂東武士的秘技（當時是薙刀），戰國時代的美濃武士們根本不會。rｅaｄ•９９ｃsw.ｃｏｍ

「其實是因為太冷了，」庄九郎接著苦笑道，「所以才想暖暖身子烤乾衣服，尋些枯樹枝。」

君命難違，何況是一向謹慎從事的庄九郎。

「太感謝了。」

他打著招呼。

「你怎麼想的？」

小國為了報答庄九郎平時的關照，立刻在附近拾了些枯枝落葉，生起一堆火來，火苗竄得有五尺高。

「小國，怎麼辦？」

「我繼承了美濃西村家的名號，就足夠了。考慮到西村家的體面，領地我可以接受，但是房子我不能住。否則，大家會覺得我搶奪了西村家還據為己有。」

他們冷眼注視著庄九郎的一舉一動。

他的目的是盜國。

其實，最早發現庄九郎練習水馬的是小國。

無奈，他只好上了矮堤，走到雜樹林里去拾。

小國雖然覺得不至於要保密，還是順從地點頭答應了。

在庄九郎的頻頻吆喝下，胯|下寶馬靈活地划水前行。

「……」

不言而喻，除了分家后的土岐賴藝，以本家的土岐政賴為首的幾乎所有分散在美濃一國的土岐一族，都對這個來自京都、身份不明的油商沒有好感。

似乎在向深芳野驕傲地展示。不僅是陰|毛，在火焰的熱度下，束帶似乎開始鼓脹起來。

「勘九郎，那些竹子是幹什麼的？」

這一情景堪稱絕技。

這個奸佞之徒果然是吃喝玩樂的商人出身，才會蓋那種毫無防備的房子。

（啊，身子發沉。）

有隻老鷹偶然停在竹子上，賴藝覺得很稀奇，便問家丁：

他直挺挺地站立著。

理由是：

「哪裡哪裡，實在是多有冒犯。在這裏遇到我的事，回城后千萬不要泄漏九_九_藏_書才是。」

「你進京的時候，我和鷺山的賴藝主公商量好了，距離鷺山城下大手門一丁處有塊地，你就奉主公之命趕緊蓋房住下吧。」

小國本來就受了庄九郎的好處，此刻更是笑著誇讚他：

也難怪吃驚。除了廚房，就只有一間草房，就像歸隱后居住的陋屋。

隨從解了馬韁，取了槍，拎著草鞋。——今天要上鷺山城。卻不知為什麼，提不起精神。但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

這麼一說，庄九郎倒也言之有理。

「您在練功，如同戰場，不用多慮。」

（好冷。——）

「不不，屋子太窄了沒地方放槍，只好削了竹節把槍套在裏面，這樣就淋不著雨了。」

他從隨從手中接過了那根引以為傲的兩間槍。

庄九郎伸手烤著火，仍然光著身子。

就在這時，她做夢也沒想到，僅用一條束帶遮羞的庄九郎，赤身裸體地進了雜樹林。

（怎麼樣。）

聽說這片離城不遠的樹林里長了很多蘑菇，深芳野便帶著隨身的年長侍女來此秋遊。

庄九郎臉上卻掛著無所謂的笑容。

「權助，拿槍。」

齋藤道三傳說中的「裝槍的竹子」里提到的草庵，估計指的就是這裏。

「勘九郎，你搞什麼名堂？」

一天，鷺山主公土岐賴藝出去獵鷹，發現郊外的一座狹小的草庵外種著竹子。

可以說是庄九郎的獨創。

深芳野窘得不知道看哪裡才好。她甚至可以看見庄九郎股間的束帶下露出的陰|毛。不難想象，裏面棲息著一頭雄偉的猛獸。

眼前的男子在大自然中恣意探索著生命的極限。深芳野被他的男性美深深地打動了。

馬這種動物，只要口鼻露出水面就能游泳，只是支撐不了太久。

庄九郎嘴裏應道，心裏卻不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