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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編 續·藤左衛門

后編

續·藤左衛門

庄九郎也認真地點點頭。
不容他細想,黑衣人從身後拔出刀,如電光石火一般畫了個弧刺了過來。貓齒急忙用刀柄一擋,乘著這工夫趕緊退後。
「藤左衛門大人吩咐過不能說。」
「耳次,你當我的替身吧。」
黑衣人從樑上跳了下來。
他考慮到如今流言四起,很難在正法寺下手。
參加的人幾乎早就收到藤左衛門的消息,也無人大驚小怪。這天的會談已經不是徵求大家意見,而是商量具體的行動計劃。
庄九郎向賴藝灌輸的,類似於一種帝王學說。
藤左衛門來到川手城,竭力阻止賴藝。
「我說伊賀的,給我當手下吧。我給你武士名分。」
「狒狒大人好像來過了?」
藤左衛門能夠坐視庄九郎直到現在,本來就很奇怪。
黑衣人露出的雙目,似在微笑。
十二月二十六日這一天,藤左衛門一派決定要除掉庄九郎。
庄九郎揭開天花板,身輕如燕地躍到榻榻米上。站好后,他摘下面巾道:
血如泉涌,屍體從樑上摔到了地下。
貓齒問道,一面尋找著下手機會。他想把對方幹掉。
他在房樑上行走如飛。
這時,五六個守更的下人扛著長槍過來了。
可是已經太遲了。霎那間他已經身首異處。
「是誰散布的謠言?」
當天晚上,庄九郎叫來了耳次和赤兵衛,商量對策。
不是藤左衛門一派的武士們都大吃一驚,紛紛到首府川手城拜見賴藝:
「當不當?」
天花板上還在向下滴血。
幸好這次受到邀請的客人中有個叫不破市之丞的,曾與庄九郎有過交情,他秘密地通報了庄九郎。
這種時候的慣用手段便是刺客,此人來自伊賀。
(可疑九-九-藏-書得很。)
「是我。」
「老五和老六嗎?」
「藤左衛門大人派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他在聽呼吸聲。
「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
年末的二十八日太陽下山時,庄九郎的迦納城裡發現了一隻死狗。
「有、有憑證嗎?」
他們都心有餘悸。
貓齒挪開木板,猛一躍身就上了房頂。
「你們去散布流言,就說小太守(長井藤左衛門)要造反。」庄九郎命令道,「這麼說。小太守企圖趕到川手城殺死賴藝殿下,推舉揖斐五郎當太守。」
他閃身躲進了庫房。
「你怎麼知道?」賴藝佩服得很,「確實說了。只是你怎麼會知道?」
賴藝聽聞此言不禁大笑起來。藤左衛門的長相確實酷似狒狒。
他行走在城裡的大街小巷,一路高呼著。此人似乎心思單純,但其實並非如此。
貓齒停在庄九郎的房頂上。房頂連接天花板的錐子縫中,漏出一絲燈光。
「血親好比毒藥。貧窮人家的兄弟沒什麼財產可分,只能齊心協力振興家業。毒藥此時能變成良藥。但是,越是生在權勢之家的兄弟,就越不能大意。」
「你們說話要謹慎。藤左衛門大人決不會有這等想法。不過是流言罷了。估計是尾張的織田和近江的淺井一眾,想藉機擾亂美濃,暗中找人散布的。各位久經沙場,怎麼會輕易就上了當呢?」
到處都有防刺客的鐵網,卻絲毫不起作用。
「有。」
貓齒很謹慎。
庄九郎迅速脫下身上的衣服,遞給了耳次。
賴藝自己不就是趕走了哥哥政賴才當上了太守嗎?那麼,老五和老六也同樣有可能仗著藤左衛門趕跑自己。
九_九_藏_書棟房子的人都起來了,屋角到處都點起了篝火,有事發生時的機靈敏捷,庄九郎的家丁們可謂是美濃第一。
他猶豫了。
「藤左衛門。」
他們都向庄九郎報告了此事。
「嗯?」
「他說你是木槌腦袋呢!」
第二天,城裡流言橫飛。
他足足聽了有一刻鐘。
「要怎麼辦?」
「藤左衛門,言重了!」
「耳次,不得違令。」
「你,你是誰?」
「你叫什麼?」
接著他悄無聲息地揭開了房頂的木板。這些準備都是提前做好的。
城裡人誰都沒留意。只有耳次在西北門的角樓下發現了一具狗屍,並報告了庄九郎。
現在直奔稻葉山腳的府邸的話,早晨就應該到了。
「還沒看出來嗎?」
簡直就像個油桶。走起路來,渾身的肥肉顫顫悠悠。
貓齒揮刀上前,卻撲了個空。
第二天,川手城裡的告示牌上,貼著土岐美濃太守賴藝的告示:
「這……」
比起眼前這個粗俗的肉|球,賴藝更欣賞庄九郎的溫文爾雅。
賴藝從小就對自己的兄弟們沒什麼感情。他們各自被撫養成人,沒什麼幼年的共同回憶。
庄九郎故意鬆懈下來,站直了收起刀。他想試探貓齒。
「殿下,有大事相告。」
貓齒俯身從錐眼中向裏面望去。
貓齒話音未落,黑衣人已經躍身而起。好像他一直屈著右膝。
貓齒低聲問。
天花板已經事先做了手腳,一掀就開了。
當事人藤左衛門聽到了流言和告示的事情后,嚇了一跳。
此人的毛髮與常人不同。
「就是你想找的館主長井新九郎利政呀。」
貓齒悄悄地摸向刀柄,豎著拔出刀,繞過身後舉到面前。
他派出了一名刺read•99csw.com客。
「對。」
「……?」
比起思想,藤左衛門更像是用體力來維持自己的實力。而事實上在美濃,藤左衛門,也就是小太守,比太守土岐家更有實力。
「但、但是,」
「干你的活。」
夜深人靜,月落西山後,從城館廚房的煙囪里鑽出一條黑影,像一隻蜘蛛般「嗖」地一下落到院子里。此人正是藤左衛門從伊賀雇來的刺客貓齒。
「是伊賀人嗎?誰的門下?」
「那人不像你所說的那麼嚴重。」
庄九郎得知后,命令飛驒人耳次潛入了藤左衛門的家中。
貓齒正要躍身跳下,突然發現眼前的房樑上有個人正看著自己。
「哈哈。恐怕想要川手城的是狒狒大人吧。他的本意是趕走殿下,擁立您的五弟,像以前那樣隨意操縱美濃吧。」
(時機已到。)
庄九郎好像另有所想,過了一會兒,他說:
隨後,庄九郎詳細地作了指示。讓他剃光前額裝作莊九郎的樣子,並進房間和深芳野同床共寢。
名字很怪,叫做貓齒。
這麼一來,原本是小範圍的流言瞬間擴大了,讀了告示的人會想「究竟是什麼謠言?」而四下打聽。這正中庄九郎的下懷。
席間坐著不破市之丞,耳次則藏在走廊下。
他屏住了呼吸。身旁有個鼠巢。就連裏面的兩隻老鼠都沒覺察到貓齒的動靜。
最後,藤左衛門叮囑道。
「這隻狗直到中午還活蹦亂跳的。看來剛被殺了不久。刺客還在城裡。估計今晚就有人手持毒刃來我的房間了。」
賴藝也大驚失色。
庄九郎點著頭,卻沉默不語了。他也無話可說。他手裡沒有任何憑證。
黑衣人又回到了樑上。
庄九郎猛地掀開了裝盔https://read.99csw.com甲的箱子。
這天一大早,藤左衛門借口舉辦「連歌歌會」,把揖斐五郎、鷲巢六郎為首的美濃主要的武家二十餘人請到了稻葉山腳的自己府中。
而且,老五和老六均為小妾所生,就更加疏遠了。
庄九郎自從見到此人後就這麼想。
賴藝臉露不悅。
藤左衛門退下后,庄九郎進城了。
他矇著臉,一身黑衣服,背著刀,和自己的打扮一模一樣。
貓齒果然有了動作。
「臣惶恐。不過狒狒大人一定還說了別的吧?木槌腦袋想把川手城據為己有,他一定是這麼說的。」
大永年號改成享祿的第二年的十二月。
他暗暗想。
他策馬立在大手門邊的告示牌下,聲如洪鐘。
「伊賀的,你跑不了了。不如給我當手下吧。」
黑衣人腹部著地。整個動作無聲無息,此人看來身手不凡。
「你可以抱她。我會交待深芳野的。」
「你、你……」
耳次這才感到害怕。那不是主人的愛妾嗎?
「是被毒死的。」
「敵人是誰?」
可謂長相怪異。
他還詳細舉出古今中外的事例解釋道:
「新春的六號是已故主公政房殿下的忌日,要在川手的靈藥山正法寺禱告。那人也一定會同行。禱告一結束,我們就一擁而上將他刺死。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貓齒早就把它們剪斷了。
他知道,親兄弟才是最需要防備的。
夜更深了。貓齒躡手躡腳地來到庄九郎卧室的房頂上。
只有賴藝身邊的庄九郎面不改色,大喝一聲:
「這座川手城自遠祖賴遠、賴康以來,二百年來一直是美濃的首府重鎮,」藤左衛門舔了舔肥厚的嘴唇道,「豈能被一個商人妖言惑眾,毫無理由地搬到枝廣去呢?我藤左衛門可知道,那個長著木槌腦袋的傢伙想把殿下騙到枝廣,然後自己篡權奪位。您不要上了他的當!」九-九-藏-書
「會被殺吧?」耳次平靜地問道。
「有人訛傳我要篡奪美濃,有這個必要嗎?我長井家代代都是美濃的小太守。天地為證,我的一片忠心正如此告示所寫。」
有些動搖。
樑上的黑衣人說道。接著,他慢慢地滑了下來。
頭髮和眉毛都是白的,只有鬍鬚是濡黑的,臉色紅潤,整張臉看上去紅白相映,肉嘟嘟的。
他的刀橫空掃來,顧不上看庄九郎的反應,就急忙想跳到樑上逃走。
他們聽到上面的嘈雜,不時還有灰塵掉落,只是哪個聲音是自己主人發出的,一時無法分辨。
現在才開始反擊,太晚了。
近來,有人妖言惑眾,所傳謠言一律禁止。違者必罰。
各個都漲紅了眼睛瞪著天花板。
「你,你到底是何人?」
黑衣人爬了過來。
(……?)
「和深芳野夫人?」
「如今的殿下就是很好的例子。您趕走了太守哥哥,您的弟弟們難保不會效仿。骨肉也是毒藥啊!」
「不許過來。」
「準備打仗。」
(根本就不是人臉。)
「殿下,您受了他的蒙蔽。您的弟弟揖斐五郎和鷲巢六郎殿下都這麼說。」
果然是聚在一起策劃陰謀。
——可以下手了。
此人性情剛烈,馬上集中了人馬,叫上揖斐五郎和鷲巢六郎,一行數百人大搖大擺地進了川手城。
庄九郎也說過。血親好比毒藥。
不僅如此。
感覺不到此人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