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表示，即使粉身碎骨也當竭力相助。

等候在常御殿的光秀斷定后，躡手躡腳地從外間走到了覺慶住持的病榻前：

「雖是醫師，卻不是尋常之人。官位法眼。」

「鄙人十兵衛光秀。」

「光秀，辛苦你了！」

後來，和田惟政被信長封為攝津高槻城主。

不習慣走夜路的覺慶，根本邁不開步子。

藤孝偷偷地聯繫上流散在京都附近的幕僚中的有志之士。然而，他們都不願意加入到這項危險的行動中來，唯有一名叫做一色藤長的年輕人，原是前代將軍的小廝，他打扮成普通百姓找到油坂的柏齋家中。

「但是……」

覺慶的臉上漸漸湧起血色，雙眼放光。

武士們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的手掌很柔軟。

柏齋俯身跪下道：

（他在突襲桶狹間的時候，想必也是抱著豁出去的念頭吧。人的一生中需要有這種時刻。）

和細川藤孝等幕僚不同的是，光秀是朝倉家的門客，只是浪人的身份而已。倘若不捨命冒險的話，將來就沒有機會進入將軍的麾下。

光秀下定決心，他絞盡腦汁，從早到晚地和細川藤孝商議如何行動。

「十兵衛君。」

他打開那些茶具。

門旁的小屋中看守的武士晃著明晃晃的長柄大刀正要詢問，醫師後面的隨員猛地上前一步，大喝道：

提到鐵炮，光秀小時候，早在鐵炮還很罕見的時期，就受到道三的指點開始學習，如今可以說是天下無人可比。

藤孝指著眼前不遠處。只見一群人舉著火把，騎著馬緊追了上來。

（一定能改變世道。）

「逃離此地。」

鎌倉屋柏齋為了不讓二人擔心，故作輕鬆地答應了。然而，這件事實際上並不容易。三好、松永的部隊死守在一乘院的門口，連只https://read.99csw.com貓都不肯輕易放過。

此人正是光秀。

藤孝寫道。大致內容是：

救人——

為了慶祝康復，他下令給門旁的看守武士們賜酒。

足利家是源氏的至尊。早在源氏的嫡流源賴朝時期，不過是伊豆蛭島的流民，後來奮發崛起，號召天下各國的源氏兵變滅了平家，親任征夷大將軍，在鎌倉建了幕府。覺慶寄寓於賴朝的「鎌倉」，所以才會賜給茶商此名。

「藤孝大人，這裏交給我吧。翻過這座山就是山城。順著木津川往上遊走，出了笠置，穿過翻山道，逃到近江甲賀去吧。」

「鎌倉屋柏齋。」

覺慶卻酷愛黑釉，拿在手中觀賞個不停，結巴著說：

法眼像往常一樣看過病開好葯后，看到四下無人，便悄悄耳語道：

光秀立刻直起身來。他的動作麻利。

「近江甲賀鄉的鄉士和田惟政向來與足利家志同道合、才略過人。而且甲賀地處山中，也不容易走漏風聲。」

我的病已經全好了。

「給這家茶商賜名叫做鎌倉黑吧。鎌倉黑，聽著吉利！」

小廝們甚至送來了下酒菜。雖說三好、松永的侍衛們現在掌握了京城，但歸根到底是阿波鄉下的出身。

「放行。」

去年在越前一乘谷，朝倉義景親自點名，光秀在他面前演示了鐵炮術。

「給大人看病。」

覺慶、求政、光秀三人，從茶室的院里翻過了籬笆，又貓著腰跑到乾門旁的圍牆下，停下來觀察四周的動靜。光秀伏在地上傾聽。

光秀無端地想起了尾張的信長。

覺慶的口吃竟然消失了。不知道是由於受了劇烈的打擊，還是因為自己的命運中出現了巨大的光明。

光秀跑得飛快。

光秀說著，很快就到了二月堂前九九藏書方。細川藤孝和一色藤長從黑暗中奔了出來，俯首跪拜。

（此舉值得賭上性命。）

光秀轉身沖向山下。

他第一次開口和覺慶說話，接著招呼一聲「失禮了」，便握住了這位貴人的手。

覺慶點頭答道。然而到底還是害怕，牙齒直打哆嗦。光秀拽著他的手。

第二天、第三天，接著第四天，他們都在同一時刻來訪，在常御殿把過脈后，開了藥方便退下。

過了樹林，前面可以看到二月堂的燈光。

一切按計劃進行。三處出口都各自分到了三壺酒。

出人意料的是，一色藤長為人十分機警，由他擔任密使幫了二人的大忙。首先要考慮的是，救出覺慶后要把他安置在何處。

出自長兄義輝的侍臣細川藤孝之手，內容出乎他的意外。

「您千萬記住，現在開始離開這個地方，請一切聽從光秀的指揮。」

光秀道。

雖說鐵炮的威力顛覆了以往的戰術，要想射擊準確卻著實不易。

覺慶說著，臉色卻變了。他並不是吃驚于自己能白白獲得這個茶壺。從壺中掉出一張折好的小紙條。是一封密信。

「大人，就在今晚。」

這天——準確地說，是永祿八年七月二十八日，春日的樹林中升起當地特有的暮靄，一乘院的門口來了一位醫師，自報官名道：

「大人。」

「不錯。」

馬蹄聲漸漸響亮起來。

他壓低聲音喃喃道——他指的是將軍之位。這個出家為僧的貴公子心裏，燃起一股慾望之火。

柏齋出了一乘院的門，飛也似的奔回油坂的家中，向藤孝和光秀彙報了情況。

他今年虛歲二十九。

後來當上了十五代將軍的覺慶，在光秀耳邊喃喃道。此時對覺慶來說，光秀就像是守護佛天的神將。

「大家痛痛快快地喝吧https://read.99csw.com！這是喜事啊！」

大門是四腳門。

「請代交一封密信給住持。」

「得罪了，我來背您。」

覺慶哽咽道。

「這個，給我留下。」

（奪取鐵炮。）

柏齋叫道。奈良的市民都這麼尊稱覺慶住持。

突然。

這種豪情卻未能持續多久。到了奈良坂，他被藤孝喊住了。

嗖的一聲，便跳上了圍牆。又伸出手依次拽了覺慶、求政上了牆，繼而跳到地面上。

鎌倉屋柏齋很早就被允許出入一乘院，覺慶住持也很欣賞他。

（難道他晚上也看得見？）

天上沒有月亮。

藤孝緊握著他的手謝道。接下來，他繼續躲藏在柏齋家中，籌劃營救覺慶之事。

外面刮著風。

兩人來到油坂的鎌倉屋，向柏齋透露了計劃，並請求他的協助，柏齋喜道：

「謝謝你們把我當做男子漢來看。」

米田求政按照慣例給覺慶把了脈，很快就退下了。這是第一天。

太陽還未下山。

是他的目的。

「柏齋你來了？有什麼事嗎？」

按照常理，應該到侍者們的房間等候，卻以「拿藥箱」為由進了常御殿，一直進到覺慶的卧室，在外間等候。

（奪取鐵炮。）

他的鐵炮術堪稱一絕。

計劃已經事先安排好了。覺慶住持親自宣告：

「柏齋君，大恩不言謝。」

「膽小之人反而會礙事。有我們三人已足矣。」

「您再忍耐片刻。」

光秀從暗處閃身而出，左右靈活跳躍，只見他的劍光過處，三個鐵炮手瞬間應聲倒地。

覺慶不禁驚訝於他腳下的準確。光秀在黑暗中穿梭著。

奔跑著的光秀，覺得自己化身變成了拯救世界的救世主。

光秀的聲音雖有些尖，卻透露著一種威嚴。三好、松永的手下們不由得被他的氣勢所懾，回禮道：九*九*藏*書

酒中自有含義。

這個冒險的舉動，讓光秀渾身流淌的血液熊熊燃燒起來。

奈良的油坂有家賣茶具的商店叫做鎌倉屋。主人名叫柏齋，經常往返于奈良京都之間，與藤孝也是至交。那個時代，武士反覆無常，談不上什麼仁義，反而是商人當中不乏俠義之士。鎌倉屋的柏齋，就是其中的典型人物。

光秀在一乘谷的安養寺境內設置了射擊場，距離四十間處堆起草垛，從上午八點到正午一共發射了一百次，其中六十八發穿過了靶心，其他三十二發也都射在了內圈。就連義景這樣的平庸大將，也不禁為光秀的鐵炮術大聲叫好。

出於這一緣故，光秀和藤孝委託他：

他藏在松樹林中，等著騎馬的人群靠近。心裏不禁感慨萬端。

首先要弄清楚奈良的局勢。兩人去了奈良。

原來是足利家的御醫從京都趕過來了。看守的武士們只好放行。

「你們這次的忠誠氣節，太讓我感動了！」

光秀沒有官位。

其中有一個從中國進口的壺身有棱肩黑釉制的茶壺，並不十分起眼。

他們都開始狼吞虎咽，到了午夜，連值班的武士都喝得爛醉如泥。

「和田大人說要拼上全家保護覺慶住持。」

不過，柏齋在奈良有頭有臉。他又買通了看門人，得以進入後院見到了覺慶住持。

「法眼米田求政拜見。」

「不得無禮！」

光秀的目的在此。

光秀輕鬆地背起他，放低腳步聲開始小跑。

他奪下三支鐵炮，連同火繩和子彈袋，原地輪番向敵人射擊，前面的三個騎兵統統被他射中了。

細川藤孝提議道。一色藤長即刻https://read.99csw.com作為密使動身去了甲賀。不久，他就回來向藤孝和光秀復命：

藤孝替換光秀背起覺慶。他們一同向前跑著。

「明白了。」

「太好了。」

戰鬥開始了。

騎在馬上的是將校，下士或步兵們則徒步行走。都說擒賊先擒王，光秀卻另有打算，故意放走了兩三名騎在最前面的將校。

「今天法眼殿下有些遲啊！」

周圍是一圈圍牆，裏面與其說是寺廟，倒不如說是公卿的府邸，有主卧房的常御殿、雜舍、澡堂、看守房和馬廄，都是京都的建築風格。

（都喝醉睡著了。）

「這太容易了。」

覺慶有嚴重的口吃，他一著急，兩道長眉便一聳一聳的。

看守的武士們正在議論時，光秀舉著火把隨同米田求政來了。

（時機已到——）

（這才是男人出人頭地之舉。）

「您要是中意，就獻給您了！」

不愧是足利將軍家的嫡傳之後，長得儀錶堂堂。這天看上去卻是兩眼充血、雙頰發黑。三好、松永的手下隨時可能來取自己的性命，他似乎六神無主。

第五天。

「義輝將軍、周暠大師身亡之後，足利將軍家的嫡親就只有您一人了。如有心逃出此地繼承將軍之位，從今日起開始裝病。您的身體欠安，自然會有醫師上門診斷。我會派醫師米田求政前往。米田求政會偕同另一人前往。此人叫做明智十兵衛光秀，原是土岐源氏後人，絕非等閑之輩。一切聽從十兵衛光秀安排即可。」

「請問何事？」

京都的醫師米田求政也聯繫穩妥，一切準備就緒。接下來就只有一件未了的大事，那就是從三好、松永的重兵防守下如何救出覺慶住持。

「已經沒時間了。如果能活命，就在甲賀的和田館集合吧。快跑！」

「我這裏來了一些京都的稀罕茶具，請您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