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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附註-2

作者附註-2

(3)作為洛克先生整個推理基礎的主要事實,有許多地方是缺乏可靠性的。因為如果要知道,在純自然狀態中,是否象他所說的那樣,女人在前一個幼兒還不能自行供給自己的需要這一長時期以前,往往會重新懷孕又生產另一個嬰兒,這需要一些實驗才可以證明的;而這種實驗,我們可以斷言洛克先生沒有作過,而且也是任何人所不能作的。夫妻的繼續同居,是女人易於重新懷孕的最直接的原因,所以很難相信,在純自然狀態中,男女的偶合或單純的性|欲衝動,會產生和在夫妻關係狀態中同樣頻繁的妊娠結果。妊娠次數的稀少也許可以使小孩的身體更為健壯,並且可以在懷孕機能方面得到補償,因為女人在青春時期不曾過於頻繁地受孕,她的懷孕機能可以延續到較高的年齡。關於小孩,則有許多理由使我們相信,他們的體力和器官,在我們今天的社會中比在我所說的那種原始狀態中,一定發達得較晚。從父母的體質中承受下來的先天的羸弱,由於包裹嬰兒而妨礙其肢體的運動,對於幼兒的嬌生慣養,或者用其他的奶來代替母親的奶,所有這一切,對他們來說,都違反了或者說延遲了最初的天然發展。人們強使他們關心無數的事物,並使他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些事物上面,卻不使他們的體力受到任何的鍛煉,這種情況對於他們身體的發育也是有很大妨礙的。假如不是過早地以千百種方式來消耗他們的精力,致使他們的精神感到疲憊,而能依照自然的要求,使他們以繼續不斷的運動來鍛煉身體的話,我們可以相信他們會很早就能夠行走、動作和自行供給自己的需要。
「如果人們擺脫了那麼多的語言的混雜的災害;如果人們習慣於唯一的一種意思表示方法;如果人們能夠永遠用符號、動作和手勢來表達自己的意思,那末,人類的幸福也就會完美無缺了。而事實上,事物的進行卻與此相反,我們通常認為愚蠢的那些動物,在這一點上,它們的情形反優於我們,因為它們不假任何中介,便能夠比我們任何一個人,特別是比那使用外國語言的人,都更迅速地、也許還更成功地表達它們的感覺和思想。」(伊薩克·沃西雨斯:「論詩歌及韻律的特性」,第66頁。)
假如這個孩子不幸落到我們的旅行家們手裡,我們可以斷定,當他們看到他的沉默和愚昧之後,一定會把他送回森林中去,或者把他關在動物園裡,之後,他們便會在辭藻美麗的遊記里加以渲染,把他說成是一個很奇怪的和人相似的野獸。
〔十六〕(第120頁)這是一件非常值得注意的事情:許多年來歐洲人煞費苦心地想引導世界上各地的野蠻民族採取歐洲人的生活方式,他們縱然藉助了基督教的力量,但至今連一個野蠻人也沒有被說服。因為我們的傳教士有時能使一些野蠻人成為基督教徒,卻總不能使他們變成文明人。任何東西也不能克服他們對於採取我們的習俗和按照我們的方式來生活所具有的那種無比的反感。而另一方面,我們在旅行紀事中到處都可以讀到,有一些法蘭西人和其他歐洲人,自願地遁居在那些野蠻民族之中,在那裡度過了他們整個的一生,不願意再拋棄那麼奇怪的生活方式。我們甚至還可以讀到,有一些明智的傳教士,當他們憶起他們在那麼被人蔑視的民族中度過的安寧而天真的日子時,都還有一種惆悵的心情。如果這些可憐的野蠻人真的象我們所認為的那樣不幸,他們的判斷力到底敗壞到怎樣不可想象的程度,竟使他們始終拒絕模仿我們,使自己文明化,或者學會幸福地生活在我們之中呢?假如有人回答說:野蠻人沒有足夠的智慧,來正確地判斷他們和我們的生活狀況的區別,那麼我將答辯說:對幸福的評價,與其說是理性上的事情,倒不如說是情感上的事情。而且這種回答適足以更有力地反駁我們文明人,因為野蠻人的觀念距離能夠理解我們的生活方式固然很遠,而我們的觀念距離能夠理解野蠻人對於他們的生活方式所感到的樂趣則恐怕更遠。實際上,人們在進行了某些觀察之後,就很容易看出我們一切事業都只趨向于兩個目的,即:為了自己生活的安樂和在眾人之中受到尊重。但是,一個野蠻人卻很快樂地在森林中過他的孤獨生活,或者打漁,或者吹著一隻粗糙的笛子,他從不會吹出什麼音調來,也不想學會吹出什麼音調來,我們有什麼方法來理解此中之樂呢?
這位哲學家說:「雌雄間的結合目的不只是為了生殖,而且也是為了延續種類,所以這種結合,即使在生殖以後,也應該繼續下去,至少要和哺育和保護新生兒所必需的時間同樣長久,也就是說至少要維持到新生兒自己能夠供給自己的需要時為止。這是造物主以無限智慧在他親手創造的生靈中建立起來的規則。我們見到那些低於人類的動物,都是永恆地而且確切地遵循著這一規則。在以草為生的動物中,雌雄間結合的時間不比每次交合的時間更長,因為,雌性的乳|房足夠把幼小一直哺養到它們能夠自己吃草時為止。所以雄性只以生殖為滿足,在此以後,它便不再管雌性和幼小了,對於它們的食物,也不能有任何幫助。至於食肉的動物,雌雄間結合的時間則比較長久,因為雌性不能充分地以它獨自的捕獲物一方面來養活自己同時並飼養其幼小。這種以捕獲物來維持生存的方法,比起以採取植物來維持生存的方法是更為費力而且也是更為危險的。因此,為了維持它們的共同家庭(如果可以用家庭這個名詞的話),雄性的幫助是完全必要的;這種家庭在各個成員不能都自行尋覓食物以前,只能由雄性和雌性的共同照顧才能生存下去。在各種飛禽中,除去某些家禽因長期處在經常有豐富飼料的地方,雄性無須注意飼養幼小外,我們也可以看到同樣的情形,當幼小在巢中需要食物的期間,雄性和雌性把食物銜到巢中,直至那些幼小會飛並能自覓食料為止。
〔十五〕(第99頁)——不應該把自尊心和自愛心混為一談,這兩種感情,無論按它們的性質或效果來說,都是迥然不同的。自愛心是一種自然的感情,它使所有的動物都注意自我保存read.99csw.com。在人類中,由於自愛心為理性所指導,為憐憫心所節制,從而產生人道和美德。自尊心只是一種相對的、人為的、而且是在社會中產生的感情,它使每一個人重視自己甚於重視其他任何人,它促使人們彼此間作出種種的惡,它是榮譽心的真正根源。
難道人們再也看不到那樣幸福時代的重新出現了嗎?在那樣的時代里,人民並不窮究哲理,但是象柏拉圖、泰勒斯和畢達哥拉斯那樣的人們,則抱著熱烈的求知慾,只是為了研究學問而從事長途旅行。他們到遙遠的地方去打破民族偏見的束縛,從各民族之間的相同之點和不同之點去認識人類,去獵取普遍的知識。這些知識並不僅只是一個時代,或一個地方的知識,而是一切時代,一切地方的知識,也可以說是一切智者都應具有的學問。
輕率的判斷,決非明徹的理性的產物,因此往往會使人陷入極端。同一的一些動物,古人把它們稱為半人半羊神、田野神、山林神而把它們當做神,我們的旅行家們則冒然地把它們稱為朋果、曼德利爾、奧郎·烏當而把它們當做野獸,也許經過更縝密的研究之後,人們便會發現這些動物既不是獸類,也不是神,而是人。在未作這種研究之前,我覺得在這個問題上既然可以相信商人巴特爾,相信達拜爾、波爾柴斯以及其他編纂人,也同樣有理由相信麥羅拉這位有學識的傳教士,他是親自目睹的人,他雖然很質樸,仍不失為一個有才氣的人。
在同一「旅行紀事彙編」第三卷里也談到過這些種類的人形動物,可是把它們稱為貝果和曼德利爾。但是,如果我們相信上述的記載,在這些所謂怪物的描述中,我們可以發現一些和人類顯然相似的地方,以及一些比我們在人與人之間所能指出的差異還要小的差異。在該卷的章節里,我們一點看不出作者有什麼理由不把他們所描述的這些動物稱為野蠻人。自然我們很容易猜出這是因為它們的愚昧,同時也因為它們不會說話。這些理由,對於知道語言器官雖是人生來就有的但語言本身卻不是與生俱來的那些人來說,對於知道語言的完善化能力能把文明人提高到他的原始狀態之上直至何種程度的那些人來說,都是薄弱無力的。這些描述所佔的有限幾行文字,已使我們能夠斷定這些動物是多麼沒有被人仔細地加以觀察,而且是被人帶著怎樣的偏見來理解的。譬如說:人們把它們描繪成怪物,可是又認為它們會生育。在一段記述里,巴特爾說道,朋果打死穿過森林的黑人;在另一段記述里,波爾柴斯則說,朋果即使捉住了黑人,也不會傷害他們,至少在黑人不注目凝視它們的時候是那樣。黑人們在森林里燃起火來,當他們動身的時候,朋果就聚集在火的四周,等火滅了,它們也就離開那裡,這是事實。而在觀察者的註解里則這樣說:因為它們雖然很靈巧,卻沒有足夠的聰明在火上加些木柴,保持火不熄滅。我很難理解巴特爾或編纂家波爾柴斯怎麼能夠知道朋果所以要離開那裡是由於它們的愚蠢,而不是由於它們自己的意願呢?在象羅安哥那樣的氣候下,火對於動物不是很必要的東西,而黑人所以燃起火來,多半是為了恐嚇猛獸,不一定是為了禦寒。那末,理由很簡單,那些朋果已經欣賞了一會兒火焰之後,或者已經取了暖之後,便會因長時間停留在一個地方而感覺厭煩,就到別的地方尋找食物去了,因為它們不吃肉,所以必須有更多的時間來尋找食物。再說,我們知道大部分的動物(人類也不例外),天然都是懶惰的,對於不是絕對必要的事情,並不願意去做。最後,靈巧和體力都受人讚揚的朋果,知道掩埋死者,知道架木為巢,卻不知道在火上加些木柴,這豈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嗎?我記得曾經看見過一隻猴子做過人們不願意承認朋果也能做的這種在火上添加木柴的動作。的確,那時候我的思想還沒有轉到這方面來,因此我也犯了我所責備於我們的旅行家們的同樣的錯誤,就是我很疏忽,沒有研究一下猴子的意思實際上是要保持火不熄滅呢,還是象我所想的那樣,單純地在模仿人的行動呢?無論如何,猴子並不是人的變種,這一點已經得到過確切的證明;這不僅是因為它缺乏說話的機能,而特別是因為猴子這一種類確實沒有自我完善化的能力,而這種能力正是人類所具有的特性。對於朋果和奧郎·烏當,我們似乎還沒有作過這樣相當細心的實驗,足以使我們得出同樣的結論。可是奧郎·烏當或其他動物如果屬於人類的話,總會有一種方法使最粗疏的觀察者也能用實證來加以證明;但是,除了僅僅一代不足以完成這樣的實驗外,我們還應當把它看作是不可行的,因為在進行這一應行確認事實的實驗以前,首先必須把僅僅是假定的東西加以證實,這個實驗才不至於受人非難。
〔十四〕(第95頁)——柏拉圖曾經指出,不連續量和它的那些關係的觀念即使在最微小的藝術上也是非常必要的,他從而很有理由地譏笑他同時代的著者們,因為他們竟認為「數」是巴拉麥德在特羅瓦被圍時發明的。這位哲學家說道,就好象阿加麥農一直到那時候可能連自己有幾條腿都不知道。實際上,我們認為,社會和藝術既已達到了在特羅瓦被圍時的那種程度,人們不可能還沒有使用數和計算的方法。但是,在未獲得其他知識之前,認識數的必要並不能使數的發明易於想象出來。數的名稱,一被認識之後,就很容易說明數的意義,也很容易產生這些名稱所代表的觀念。但是要發明這些名稱,就必須在設想這些同一觀念以前,已經習慣於運用哲學的思考,並已熟練于從事物的唯一的本質上,而不依賴於任何其他概念來觀察事物,這種抽象是很困難的、很形而上的、很不自然的。可是,沒有這種抽象,就永遠不能把這些觀念從這一種或這一類搬到另一種或另一類,數也就不會具有普遍性了。一個野蠻人能夠分別地觀察他的右腿和左腿,或者在所謂「一對」這一不可分的概念下,來籠統地觀察它們,卻總不會想到自己有兩條腿。因為反映物體的那種表象觀念九-九-藏-書是一回事,而確定物體的那種數的觀念又是一回事。野蠻人甚至不能數到五,雖然當他把一個手掌平放在另一個手掌上面,他能注意到兩手的手指恰恰相符合,但他卻決不會想到兩手的手指數目是相等的。他不會數他有多少手指正如同他不會數他有多少根頭髮一樣。在使他明白了什麼是數之後,假如有一個人告訴他說,他的手指和他的腳趾一般多,當他把兩者加以比較的時候發現了那是真的,他或許會非常驚訝。
「好望角的荷蘭傳教士們曾盡一切努力,但從不能使一個霍屯督人改變其信仰。好望角總督方·德·斯太爾收養過一個霍屯督人,自幼就使人依照基督教的教理和歐洲的習慣來教養他。人們給他穿極華麗的衣服,教他學了許多種語言,他在各方面的進步也都足以報答人們對他的教育的關心。這位總督對他的才智,抱有很大的希望,派他跟一位專員到印度去。專員很重用他,派他辦理公司的事務。專員死後,他又回到了好望角。他回來后不幾天,在拜訪幾位霍屯督族人的時候,就決意拋棄歐洲式的裝束,重新披上羊皮。他穿著這身新裝,背著一個包裹,裏面裝著他先前穿的衣服回到城堡,他把這些衣服呈獻給總督,並向他這樣說:先生,求您垂鑒,我要永遠放棄這種服裝;我也要終身放棄基督教的信仰。我決意在我祖先的宗教、禮儀和習慣中生活和死亡。我向您懇求的唯一恩典,就是把我所戴的項圈和所佩的短刀送給我,為了對您的愛,我將永遠保存這兩件東西。不等方·德·斯太爾的回答,他馬上就逃走了。從此,人們在好望角便沒有再看見他。」(「旅行紀事」,第5卷,第175頁)
「我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雖然他已經有一百次應當被絞死,可是實際上,他始終也沒有被絞死。」
我們想一想,這樣的觀察者們,關於我在上面曾經說過的、在1694年發現的那個孩子,會下怎樣的斷語呢?那孩子沒有任何理性的表徵,用兩腳和兩手行走,沒有任何語言,所喊出的聲音一點不象人的聲音。
提供我這一事實的那位哲學家接著說道:「在他還不能迸出一言半語以前,很長時期,他所發出的聲音都還是很粗野的。等他會說話的時候,人們詢問他當初的情況,但是他一點也想不起來,就如同我們不能憶起在搖籃中經過的事情一樣。」
〔十九〕(第143頁)——在文明社會裡,賞罰上的公平即便是可以實行的話,這種公平與自然狀態中嚴格的平等也是相對立的。由於國家的所有成員都應當按自己的才能和力量為國家服務,所以公民也應當按照他們的貢獻受到提拔和優待。我們應當從這種意義上去理解伊索克拉特的一段文章。在這段文章里,他盛讚古雅典人,因為他們已經善於區分在兩種平等中哪一種是最有益的:一種是毫無差別地給予所有的公民同樣的利益;另一種是按每人的功勞給以不同的利益。這位雄辯家還說,這些熟練的政治家們,一面擯棄了對惡人和善人不加任何區別的那種不公正的平等,同時,堅決擁護按照每人的功過予以賞罰的那種平等。但我在這裏應當指出:第一,從來不曾有一個對惡人和善人不加任何區別的社會,無論這個社會腐敗到什麼程度;其次,關於道德方面的事情,法律不能規定出一種相當精確的尺度作為官吏運用的準則,為了不使公民的等級或命運完全聽憑官吏的支配,所以法律禁止官吏判斷人的本身的善惡,而只許他判斷人的行為的是非,這是很明智的措施。只有古代羅馬人那樣淳樸的風俗,才能經得起監察官的監察;但是象這樣的裁判所,如果今天還存在的話,很快就會造成社會的混亂。如何把惡人和善人加以區別,應當付之於公眾的評論。官吏只不過是嚴正的法律上的裁判者;人民才是真正的道德上的裁判者,也就是:最清廉的,甚至可以說在這一點上富有經驗的裁判者,這樣的裁判者,人們或許可以欺騙他,卻決不能腐蝕他。因此,公民的等級,不應該根據他們個人的善惡來決定(這差不多等於給官吏以任意適用法律的方便),而應該根據他們對國家的實際貢獻來決定,只有根據實際的貢獻才能做出更正確的評價。
〔十七〕(第126頁)——也許有人反駁我說,在這樣的混亂中,如果對於人們的分散沒有任何限制的話,人們與其一味地互相殘殺,勿寧各自分散。但是首先,這些限制至少是地面本身的限制;如果我們考慮到由自然狀態而產生的人口過多的結果,我們便可以推斷:在這種狀態中,地球很快地就會被那些不得不實行群居的人們所布滿。此外,假使禍害來得很快,假使這是一朝一夕所發生的變化,人們是會各自分散的。但是,他們生來就處於枷鎖之下,當他們感到枷鎖的重量時,他們已經有了戴枷鎖的習慣,只以等待機會來擺脫它為滿足。最後,他們業已習慣於使他們不得不實行群居的千百種的便利,人們的分散,不象在原始時代里那麼容易了。在原始時代,每一個人,除自己外,不需要任何人;如果他有所決定的話,是無須等待別人的同意的。
(4)最後,洛克先生至多不過證明了當女人有了小孩的時候,男人仍然和她繼續同居的原因,但是他並沒有證明在分娩前以及在九個月的懷孕期間,男人為什麼仍然會和她同居。如果在這九個月中那個女人不為那個男子所關心,如果她甚至對那個男子已成為一個陌生的女人,那末,他為什麼在她分娩之後還來幫助她呢?為什麼還肯幫助她養育一個他甚至不知道是否屬於他自己的,而且他既沒有想生也沒有預料到他會生出來的孩子呢?洛克先生顯然是把成問題的事情假定為真實的事情,因為這裏所要了解的並不是為什麼男人在女人分娩以後仍然和那個女人繼續同居的問題,而是為什麼在她懷孕以後仍然和她繼續同居的問題。性|欲滿足后,男人就不需要那個女人,女人也不需要那個男人了;男人對自己的行動的後果,會漠不關心,甚至連一點印象都沒有了。男人和女人從此各人走各人的路,我們很難想象他們在九個月以後,怎麼會還記得他們曾經相識過。因為read•99csw•com這種記憶——即一個人能夠記憶為了生殖行為而選擇了一個對象——需要人類的悟性具有更大的進步或更大的敗壞(在本文中我已證明了這一點),而這裏所說的人,還處於動物狀態,我們不能設想他的悟性會有這樣的進步或敗壞。另一個女人,能和那個男子先前認識的那個女人同樣方便地滿足那個男子新的性|欲要求;而另一個男人,也能夠同樣方便地滿足那個女人的要求,假定她在妊娠期間迫於同樣的性的要求的話,而這種假定的真實性還是值得我們懷疑的。假如在自然狀態中,女人懷孕后,便不再有性的要求,則她與男人共同生活的障礙就會變得更大了,因為那時她不再需要使自己懷了孕的那個男人,也不需要任何其他男人。那末,在男人方面就沒有任何理由去追求同一的女人,而在女人方面,也沒有任何理由去追求同一的男人。洛克的推理便破產了,這位哲學家的全部辯證法終於未能使他避免霍布斯和其他一些人所犯的那種錯誤。他們所應說明的是自然狀態中的事實——在這種狀態中,人們都過著孤獨的生活,一個人沒有任何理由和另一個人生活在一起,甚至或許這一些人沒有任何理由和另一些人生活在一起,而他們所考慮的卻沒有超出社會的時代,也就是說他們沒有追溯到尚未建立社會以前的情況。自從有了社會,人們就經常有營共同生活的必要,而且每個人也常常有和另一個男人或女人營共同生活的必要了。
有許多好奇者,曾以巨大的費用,他自己或者使別人,帶著些學者和畫家到東方去旅行,為的是在那裡摹畫一些簡陋的房屋、辨認或抄錄一些碑銘,他們的壯舉是很令人驚異的。但是我很難理解,怎麼在人們以淵博知識自詡的時代里,卻找不到很好結合起來的兩個人,一個富有資財,另一個富有天才,兩個人都喜愛光榮,渴望名垂不朽,一個犧牲他兩萬銀幣的財產,一個犧牲他一生中的十年時間去作一次周遊全世界的著名旅行。這樣的旅行,並非總要研究岩石和植物,而是要考察一下人和風俗;在別人用了那麼多世紀來測量和考察房屋以後,他們終於想到要認識認識房屋的居住者了。
(1)我首先要指出,精神方面的證明,對於物質方面的問題是沒有多大說服力的。這種證明,至多隻能說明現存的事實,而不足以證明那些事實的真實存在。但是,在上面那一段引文里,洛克先生所用的正是這樣的證明方法。因為雖然男女的結合能夠長久維持,對於人類可能是一件有益的事,但我們並不能因此就肯定那是出於自然的創設,不然的話,我們也可以說文明社會、藝術、商業以及一切人們認為於人有益的事情也都是自然所創設的了。
三四百年以來歐洲人的足跡遍天下,他們不斷地出版一些新的旅行紀事和彙刊。但我深信關於人的知識,我們只不過認識一些歐洲人,而且即在文人們當中,至今還存在著許多可笑的偏見,因此在對人類的研究這個偉大的題目上,每個人似乎只研究了他本國的人。儘管人們來來往往,哲學卻似乎是從不旅行,因此每一個民族的哲學,並不大適用於另一個民族。造成這種情形的原因很明顯,至少對於遙遠的地方來說是這樣的,因為除了海員、商人、士兵和傳教士四種人外,作長途旅行的人並不多。而且在那四種人當中,對前三種人,我們不可能指望有什麼好的觀察家,至於第四種人,又忙於他們所應從事的聖教事業,即使他們不象其他任何人那樣,由於本人的身份關係,不免具有一些偏見,但我們可以斷定,他們絕不願意埋頭于那些似乎是純粹出自好奇心的研究工作,因為這種工作會妨礙他們本身所擔負的更重要的任務。況且為了更有效地傳播福音,所需要的只是虔誠,其餘的東西則由上帝賜予;至於要研究人類,則需要些才智,而上帝對任何人都不負有賦予才智的義務,而且才智也並不一定是聖者所特有的。我們每翻開一本遊記,總會發現其中有許多關於人情和風俗的描述。但是令人非常感到驚奇的是,寫這些遊記的人們,描述了那麼多的事物,所說的卻只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在最遙遠的地方,他們所能發現的僅僅是一些無須走出他們所居住的街道就能覺察到的事情。至於那些能夠區別種種不同民族的真正特徵,本來是有目共睹的,他們卻幾乎都沒有看到。由此便產生了那些迂闊的哲學家們所常用的一個倫理學上的慣語:「天下的人全都一樣」。既然世界上的人都有同樣的情慾和同樣的邪惡,研究足以區別各種不同民族的特徵就沒有什麼用處了。這種說法和人們所謂不能把皮埃爾和雅克區別開來,因為他們二人都有一個鼻子、一張口和兩隻眼睛,差不多是同樣的妙論。
〔十八〕(第129頁)——德·維拉爾元帥講過這樣一件事:在他的某次戰役中,因為軍糧承攬人屢次詐騙巨款,致使兵士生活很苦,軍中不免發生怨言。他嚴厲地譴責了這個承攬人,並且威脅他說,要叫人把他絞死。這個騙子大胆地回答道:「這種威脅我是不怕的。我很愉快地告訴你,人們決不會絞死一個擁有十萬銀幣的人。」元帥天真地接著說道:
〔十三〕(第90頁)——語言的創設對於人類究竟有利或者有害,在這方面是可以進行一些哲學上的思考的,但我極力避免涉及這樣的思考,因為人們容許攻擊世俗錯誤的,並不是我,而學者們又太尊重自己的偏見,不能容忍所謂我的那些謬論。可是有的人為了維護真理,有時候也敢於提出和多數人相反的意見,而人們並不認為是罪過,那末,我們就聽聽這些人的說法吧。
如果以上所述被人正確理解的話,我還可以說,在人類的原始狀態中,在真正的自然狀態中,自尊心是不存在的。因為每一個人都把自己看成是觀察其自身的唯一的觀察者,是宇宙中關心自己的唯一存在物,是自己才能的唯一評判人,因之,以他所不能作出的互相比較為根源的那種感情,在他的心靈中萌芽是不可能的。由於同樣的理由,自然人既沒有怨恨,更沒有復讎的慾望,因為這些感情只能從對於所受某種凌|辱的看法中而產生。而且,因為九-九-藏-書構成凌|辱的是輕蔑或侵害的意圖,並不是損害本身,所以不會相互評價或相互比較的人,是永遠不會相互侵害的,雖然他們彼此之間為了獲得利益也會發生許多暴力行為。總之,每個人看他的同類,不過如同看另一種動物一樣,他能從較弱者的手裡搶奪獵獲物,或者對強者放棄他自己的獵獲物,但是,他只把這種掠奪看作是自然的事件,一點沒有傲慢或憤恨的情緒,而且除對成功或失敗的結果感到快樂或痛苦外,是沒有別的心情的。
(2)我不知道洛克先生從哪裡發現在食肉的獸類里雌雄的結合,比在以草為生的獸類里雌雄的結合時期較為長久,而且雄性還幫助雌性餵養幼小。因為我們看不到雄犬、雄貓、雄熊、和雄狼,比雄馬、雄羊、雄牛、雄鹿以及其它各種四足獸更能辨認與它交配過的雌性。事實好象恰恰相反,即,如果說為了保護幼小,雄性對雌性的幫助是必要的話,那特別是在以草為生的獸類里才是如此。因為母獸吃草,需要很長的時間,在這一整段時間里,就不得不忽略它們的幼小;而一隻母熊或母狼吞食它們的捕獲物則需時很短,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來哺乳幼小,而不感覺飢餓。這個推斷根據我在注〔八〕里曾提到過的,在足以區別食肉類和食植物果實類的乳|房和幼小的相對數目上所作的觀察,已經得到了證明。如果這個觀察是正確的並具有一般性的話,則女人既然只有兩個乳|房,而且一次生育很少超過一個嬰兒,這又是一個強有力的理由:使人不能不懷疑人類是否天生就是食肉的動物。因此,我認為要得出洛克那樣的結論,就應當把他的推斷完全反轉過來。把洛克所說的那種區別適用於鳥類,同樣是沒有什麼根據的。因為誰能夠相信雌雄的結合,在兀鷹、烏鴉之間比在斑鳩之間較為長久呢?我們有兩種家禽,鴨和鴿,恰恰給我們提供了一些和這位學者的說法直接相反的例證。只以穀粒為生的鴿子,雄性包雌性永遠生活在一起,而且共同飼養它們的幼小;可是公認為貪食的雄鴨卻不能辨認和它交配過的雌鴨,也不能辨認由那個雌鴨生出來的小鴨,因此也並不幫助它們尋覓食物。雞也可以算作是食肉類,可是,在雞之中,我們卻看不到雄雞對於雛雞有任何的關心。如果在其他種類中,雄性和雌性分擔飼養幼小之勞,乃是因為飛禽起初還不會飛,雌性又不能哺乳,和四足獸比起來,它們更需依賴父親的幫助,對於四足獸來說,母獸的乳水至少在短時期內是足夠吃的。
「它們有時成群地行走,並把穿過森林的黑人打死。它們甚至也敢襲擊來它們住處吃草的象,用拳頭或棍棒百般地困擾大象,終至使那些象喊叫著逃跑。人們總不能活捉那些朋果,因為它們是那麼壯健,十個人也不能把它們捕住。但是黑人在打死了母朋果之後,就會捉到一些幼小的朋果,因為小朋果是緊緊依附在母體上的。每當一個朋果死亡之後,其餘的朋果便用樹枝或樹葉蓋在它的屍體上。波爾柴斯也曾說過,在他和巴特爾的談話中,他曾親自聽巴特爾說道,一個朋果劫去了他的一個小黑人,這個小黑人居然在這種動物的社會中過了整整一個月,因為只要人不注目凝視它們,它們並不傷害所捉到的人,這是那個小黑人親眼觀察到的。至於第二種怪物——昂日克,巴特爾則未加以描寫。「達拜爾曾肯定地說過,在剛果王國內到處都有一種動物,在印度,人們把這種動物叫作奧郎·烏當,意即森林中的居民,而非洲人則把它們叫作果加斯·莫羅斯。他說,這種動物非常與人相似,以至有些旅行家竟認為它們可能是由於女人和猴子雜交而生的。這種無稽之談,就是黑人也不會相信。有一個這種物動,曾被人從剛果運到荷蘭,並獻給奧倫治王腓特烈·亨利。這個動物和三歲幼兒一般高,胖瘦適中,但很強壯,各部相稱,非常靈敏,非常活潑,腿部肌肉豐|滿而結實,胸前完全沒有毛,但脊背後卻長滿了黑毛。乍一看來,它的面貌很象人的面貌,而它的鼻子則是扁平彎曲的;耳朵也象人的耳朵;它的乳|房——這是一個雌性的——豐|滿,肚臍凹陷;兩肩很平正;它的手也分為拇指及其他幾個指頭;腿肚和腳後跟粗壯而富有肌肉。它常常用腿直立行走,能夠舉起和攜帶相當重的東西。它想喝水時,則以一隻手拿著壺蓋,另一隻手托著壺底,喝完以後,很文雅地抿抿嘴唇。要睡覺時,它躺下,頭枕者一隻小枕頭,很巧妙地給自己蓋上些東西,簡直象一個人睡在床上一樣。黑人對於這種動物有種種奇怪的傳說。他們肯定地說,這種動物不但能夠追逐婦女,並且敢於進攻帶著武器的男人。總之,從外表上看,它們很可能就是古人所說的半人半羊的神。麥羅拉曾經說過,黑人打獵時,往往會捕獲一些男的和女的野人,也許說的不過就是這種動物。」
「旅行紀事彙編」的譯者說:「人們在剛果王國里發現的那種大量的高大動物(在東印度,人們稱之為奧郎·烏當),是介於人類和猿猴之間的一種動物。巴特爾敘述道,在羅安哥王國的麥永巴森林里,人們發現兩種怪物,其中身量最大的叫作朋果,另一種叫作昂日克。前一種與人極其相似,但比人粗壯得多,也非常高大。它們具有和人相似的面孔,只是眼睛十分凹入;手、頰、耳部,都沒有毛,但有很長的眉毛。雖然它們身體的其餘部分也長著一些毛,卻並不很厚密,毛的顏色是棕褐色的。最後,它們唯一和人不同的部分,就是它們的腿沒有腿肚。它們直立著行走,同時用手揪著頸部的毛。它們的藏身處是在森林里。它們在樹上睡覺,而且能在樹上作成一種窩棚東遮雨;它們的食物是野生的果物或核桃。它們從來不吃肉。路過森林的黑人,慣於夜間在森林里燃起火來,他們注意到當他們早晨動身的時候,那些朋果便在火的周圍佔了他們的位置,直到火滅了才走開。因為,它們雖然很靈巧,卻沒有足夠的聰明在火上加些木柴,保持火不熄滅。
由於對真理的熱愛,所以我忠實地把洛克這種不同的說法陳述出來,同一對真理的熱愛也激勵我再加上一些評註;這樣,即使不能解決這一問題,至少可以使九九藏書它更清楚一些。
〔十一〕(第85頁)我認為這是非常明顯的,可是我不能理解我們的哲學家們認為自然人所有的一切情感,是怎樣產生出來的。除了自然本身所要求的生理上的唯一需要以外,我們的其他一切需要只是由習慣(在未變成習慣以前,這些需要並不成其為需要)或者由我們的慾望產生的,而我們對於還不認識的東西是不會有任何慾望的。由此可以推斷:由於野蠻人僅只希望他所認識的東西,而他所認識的又僅限於一些他能夠佔有或者容易獲得的東西,所以再也沒有比他的心靈更為安靜,比他的思想更有局限性的了。
或許有人向我說,每個人所以留戀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乃是由於習慣的緣故,因此習慣也阻止著野蠻人感覺到我們生活方式中的優點:從這種觀點來說,習慣的力量使野蠻人留戀於他們的貧困,卻比使歐洲人留戀於他們的安樂還要大,這至少應該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但是為了給這種說法以一個無可置辯的回答,我不想引證人們徒然努力使其文明化的那些青年野蠻人作為我的論據,我也不想談人們曾想在丹麥加以教養,后因悲傷和絕望而全數死亡了的格林蘭和冰島上的那些居民(他們有的是死於長期的憂鬱,有的是想泅水逃回故鄉而死在海中);我只想引證一個業經完全證實的事例,提供歐洲文明的讚賞者來研究。
〔十二〕(第89頁)我在洛克的「政府論」一書里②看到一種不同的說法,我覺得這種說法過於似是而非,所以不容我保持沉默。
「我的意見是,人類中兩性的結合關係,所以不得不比其他生物較為長久,其主要的——如果不是唯一的——原因即在於此。也就是說,因為女人有懷孕的機能,而事實上,在前一個幼兒還不能脫離父母的撫養和自行供給自己的需要這一長時期以前,她往往會重新懷孕又生產另一個嬰兒。這樣,父親就有必要照顧他所生的子女,而且要照顧很長一個時期,因此他必須和給他生養了這些孩子的那個女人繼續過著夫妻生活。這種夫妻關係的生活,其時期要比其他生物的結合存續時期長得多。其他生物的幼小,在母性的下一次生產期到來以前,就已經能夠自己生活,雌雄之間的關係,因而自然中斷,二者便處於一種完全自由的狀態,直到每年禽獸|交配的季節,它們才又選擇新的配偶。在這裏,我們不得不讚美偉大的造物主的明智,因為他既已賦予人類以種種的能力,使人不但能夠準備當前的,而且還能準備未來的生活所需,所以造物主願意並且極力想使人類男女的結合比其他生物雌雄的結合要長久得多。這樣,就更可以激勵男人和女人的勤勉,並使他們的利益更好地結合起來,以便共同撫養子女,併為子女積蓄財產,因為再沒有比不穩定的結合,或輕易而頻繁的離異,對子女更為有害的了。」
人們曾有許多次把一些野蠻人帶到巴黎、倫敦和其他城市。人們急於向他們誇示我們的豪華、我們的財富和一切最有用而最出色的藝術:這一切對於他們只引起一種愚蠢的驚嘆,可是他們絲毫沒有羡慕的心情。我還想起大約三十年前被人領到英國皇宮裡的某些北美洲人的一個酋長的故事。為了送給這位酋長一件最能使他喜愛的禮品,人們把千百種東西擺在他面前,結果並沒有發現一件東西引起他的注意。我們的武器在他看來可能是笨重而不方便;我們的靴鞋使他的腳感覺疼痛;我們的衣服使他身體覺得很不舒服,他拒絕了一切。最後,人們看見他拿起一條毛毯,他好象很想用它把肩膀裹起來似的。人們立刻向他說:「你至少承認這件東西的用處吧?」他回答道:「是的,我覺得它差不多和一塊獸皮同樣合適。」如果他用這條毛毯去遮雨的話,也許他連這樣的話都不會說呢。
遊歷過歐洲北部和美洲南部的科學院院士們,他們多半是以幾何學家的目的而不一定是以哲學家的目的到各地去視察的。雖然如此,由於他們既是幾何學家,同時又是哲學家,所以象拉·宮達明和毛拜爾都伊那樣的學者們曾經觀察和描寫過的地方,我們便不能再認為那是完全不曾被人認識的地方了。曾象柏拉圖那樣遊歷過的珠寶商人沙爾旦,關於波斯已作了詳盡的記述。中國好象已被耶蘇會教士們很縝密地觀察過。康普佛爾在日本所見到的東西雖然有限,卻提供我們一些相當明晰的概念。除去旅行家所記述的以外,我們毫不了解東印度的各族人民,而常到東印度去的,只是一些對於充實自己錢袋比充實自己腦袋還更感興趣的歐洲人。整個非洲和它那人口眾多的居民,還有待於我們去研究;那些居民,無論在性格和膚色上都是很奇特的。整個大地上還布滿著許多種民族,我們到現在不過只知道它們的名稱,而我們居然想對人類下判斷!假如有一位孟德斯鳩、一位畢豐、一位狄德羅、一位杜克洛、一位達蘭貝爾、一位孔狄亞克,或者其他這樣傑出的人物,為了提供他們的同胞以更多的知識而週遊世界,各盡所能地去觀察和描述土耳其、埃及、巴巴利、摩洛哥帝國、幾內亞、加佛勒利亞、非洲內部及其東部海岸、馬拉巴、蒙兀兒、恆河兩岸、暹羅王國、貝古王國和阿瓦王國、中國、韃靼,特別是日本;然後,在另一半球上,去觀察和描述墨西哥、秘魯、智利、麥哲倫海峽沿岸(不要忘掉那些真的或假的巴塔哥尼亞人)、圖庫曼;如果可能的話,還有巴拉圭、巴西;最後就是小安的列斯群島、佛羅里達半島以及一切未開化的地區。這是一切旅行中最重要的,並且應當十分細心去完成的一種旅行。假如這些新的怪力士們,從這些可資紀念的遊歷中回來之後,根據他們親眼見過的事物,依照本人的意思,寫成一部關於自然、倫理或政治的歷史,我們就會親眼看到,一個新的世界從他們筆下出現,這樣,我們也就可以學會認識我們的世界。當這樣的觀察家肯定某一種動物是人,另一種動物是獸的時候,我們當然可以相信他們。但是在這一點上,如果我們相信那些粗心大意的旅行家們,那就未免太天真了,對於這些旅行家們,我們有時真想向他們本人提出他們不自量力關於其他動物所要解決的同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