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 第一部
萊比錫奧爾巴赫地下酒店
弗羅施 我倒真像喝了酒。
不料廚娘給它下了毒；
打扮起來真叫帥，
關上門閂吧，快要天明。
合唱 只怕欠下了風流債。
梅菲斯特 （在弗羅施座位旁的桌邊上鑽了一個孔）拿點蠟來，馬上做一些小塞子。
木頭桌子酒流出。
弗羅施 瞧著，我去拶拶他們的拇指。
梅菲斯特 首先得把你引到尋歡作樂的社交場合來，讓你看看生活過得怎樣輕鬆又愉快。這裏人們每天在過節。才氣並不多，樂子倒不缺，每人兜著圈子把圓舞跳，就像追著自己尾巴的小雌貓。只要老闆肯賒賬，不致喝得暈頭又轉向，就樂得無憂無慮地快活一大場。
他和浮士德一同消失，酒伴們鬆手分開。
弗羅施 是你的鼻子嗎？
公羊頭上長犄角！
阿爾特邁爾 哈哈，這可是變戲法的招子。
弗羅施 聽哪！一隻跳蚤！你們曉不曉得？跳蚤可正是一位貴客。
弗羅施 您願意，我才給的嘛！
梅菲斯特 （做出奇異的姿勢）
布蘭德 （對西貝爾）我也捏住了你的鼻子！
布蘭德 一支噁心的歌！呸！一支政治歌！一支討嫌的歌！每天早上只向上帝謝恩，你們用不著為羅馬帝國操心！我不是皇帝，也不是宰相，至少該認為自己福從天降。可是咱們也少不了一個頭兒呀：咱們好歹選出一個教皇。要憑什麼資格，推舉誰來當，大家知道不用講。
梅菲斯特 我只擔心老闆會見怪；否則我可以從我們酒窖里拿出上好美酒來，把諸位嘉賓招待招待。
西貝爾 誰要吵架，就滾出去！讓我們開懷輪唱吧，喝吧，叫吧！喂，喂，來呀！
西貝爾 是的，唱吧，唱吧，吹捧她，誇耀她！到時候看我怎麼來笑話。她騙得我夠嗆，對你想必也不會兩樣。快送個醜八怪給她做情人！讓他在十字路口去跟她調情；讓一個老山羊從布羅肯山回來，跑過去咩咩叫著道晚安！一個有血有肉的男子漢，去配那個賤人，實在太不合算。我可不知道怎麼去問候，除非沖她的窗子扔塊大石頭！九_九_藏_書
梅菲斯特鑽孔；一人在旁制蠟塞，把孔塞住。
梅菲斯特 （鑽孔）馬上就給您流出妥凱酒來。
西貝爾 他搞魔法！捅過去！這傢伙無法無天！
能跟路德博士賽一賽。
養一隻肥大跳蚤，
弗羅施 您大概從里帕赫動身已經很晚？您是不是剛同漢斯先生一起用過晚餐？
梅菲斯特 願嘗哪一種，悉聽尊命。
他們不敢掐死它，
撥開門閂吧，夜深人靜。
布蘭德 在這簇綠葉下面，看哪，多好的藤蔓，多好的葡萄！
西貝爾 就該這樣對付每個跳蚤！
弗羅施 可不是，愛發牢騷的就請出去！啊！塔拉，那拉，達！
弗羅施 當真，你說得有理！我要讚美我的萊比錫！它真是個小巴黎，把市民培養得彬彬有禮。
怎樣才能捏到一起呀！
喘吁吁一副傷心模樣。
怎麼發泄也不行；
布蘭德 可葡萄又搞的什麼把戲？
浮士德和梅菲斯特上。
西貝爾 （這時梅菲斯特走近他的座位）我得承認，我不愛酸酒，請給我一杯純甜酒！
阿爾特邁爾 我親眼看見他走出了酒窖大門——騎著一隻酒桶走了——我的腿像鉛一樣沉。 （轉向桌子）我的天！酒怎麼還在流？
西貝爾 怎麼回事？
千遍萬遍問候我的小親親！
滿朝文武和命婦，
那裁縫應聲前去，
梅菲斯特 拿個鑽頭來！
西貝爾 你看這兩位生客有何來歷？
梅菲斯特 請注意，獸|性就要大發作。
浮士德 諸位先生，請安了！
梅菲斯特 只要你們高興，多唱幾曲也無妨。https://read.99csw.com
梅菲斯特 （對布蘭德）你呢？
再給他量量長褲！」
兄弟姐妹一大攤，
它心慌意亂跳不停，
合唱 （歡呼）只怕欠下了風流債。
布蘭德 總不能躲著外國人，好貨常常只在國外才有。地道的德國人可能受不了法國人，卻很愛喝他們的葡萄酒。
他傳呼裁縫師傅，
葡萄藤上結葡萄，
這裏那裡都一般！
笑壞了下毒的廚娘：
養一隻肥大跳蚤——
阿爾特邁爾 可有一曲讓我們領教！
我們喝得酩酊大醉，
五百頭野豬擠成堆！
阿爾特邁爾 老闆在門後放著一籃子工具。
只怕欠下了風流債。
弗羅施 好！要是可以選擇，我願意喝萊茵葡萄酒：祖國的產品永遠最優。
西貝爾 多謝多謝，彼此彼此！（斜視梅菲斯特，低聲）這傢伙怎麼瘸了一條腿？
弗羅施 等著瞧，我就去收拾他！
阿爾特邁爾 渾身四肢受夠了這一下！搬把椅子來，我都快散架！
「哈哈！一命嗚呼見閻王，
渾身發癢也不撓。
布蘭德 從他們的怪模怪樣看得出，他們剛剛旅行到這裏；來了怕還不到一小時。
布蘭德 等著，狠狠挨一頓揍！
阿爾特邁爾 （對弗羅施）哈哈，你開始舔嘴唇了。
馬上就任當大官，
梅菲斯特 （唱）從前有一位國王，
梅菲斯特 （念咒滅火）親愛的元素，稍安勿躁！ （對酒伴）這一次不過是一滴滌罪之火。
阿爾特邁爾 看來您還慣於講究好歹。
眾人一再暢飲。
要有一隻敢來咬。
一溜煙跑到了廚房，
阿爾特邁爾 我在哪兒？多美的風景！
布蘭德 我要香檳酒，還要起泡泡的！
阿爾特邁爾 我想，我們最好悄悄打發他走掉。
葡萄多汁藤是木，
西貝爾 還有葡萄伸手摘得到！
弗羅施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您有好幾種酒不成？
西貝爾 一切都是欺騙，謊言和借口。
九_九_藏_書我們馬上掐死它，
阿爾特邁爾 （低聲）你上當了！他可懂得多！
另外還有花飄帶，
眾人 （歌唱）
布蘭德 看來耗子深受你寵幸？
撥開門閂吧，情郎久等。
浮士德 我真想把他們擺脫。
梅菲斯特 我們剛從西班牙回來，那是個有酒有歌的好地方。（唱）
「給公子量量衣服，
每天奶油脂肪當小菜，
弗羅施 唱得真好！唱得真好！
弗羅施 不，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梅菲斯特 安靜點，老酒桶！
布蘭德 它到處亂竄往外奔，
合唱 （歡呼）我們馬上掐死它，
阿爾特邁爾 好怪？
阿爾特邁爾 瞧這個禿頂大肚漢！失戀把他變得軟綿綿；再瞧這隻腫脹的耗子，讓他看見自己的翻版。
布蘭德 捏尖指頭，把一個個掐得粉碎！
西貝爾 （魯莽地喝著，酒灑在地上變成了火焰）救火！救火！地獄燒起來了！
阿爾特邁爾 不，先生們，瞧我的眼睛！我看得出來，你們不過是拿我們開心。
見了水坑就痛飲，
梅菲斯特 （做出嚴肅姿勢）
弗羅施 （唱）
布蘭德 雙料豬！
只怕欠下了風流債。
布蘭德 我打賭，是兩個江湖騙子！
請把自然看仔細！
弗羅施 嗓門兒調好了。（唱）
可憐個個受了苦，
他愛它愛到發狂
西貝爾 那傢伙呢？要是讓我碰見了，他就別想活著走！
西貝爾 拱頂發出了迴響，才感受到低音的渾厚力量。
地窖里藏著一隻大耗子，
改變意義和地點！
阿爾特邁爾 糟糕！真吃不消！快拿棉花來！那傢伙把我的耳朵震聾了。
掛上一隻十字架，
布蘭德 大白天它痛苦難當，
布蘭德 要鑽頭幹什麼？您該不會有幾桶酒放在門口？
哪怕王后和宮女，
弗羅施 您要拿得出一杯好酒，我們會九九藏書捧您捧個夠。只是評酒的樣品不可太少！要我來評，我可得滿滿喝上一口。
弗羅施 讓我去！我去敬他們一滿杯，就可以掏出他們的底細，像拔掉一顆童齒那麼容易。他們似乎出身貴胄之家，顯得很傲慢，處處不滿意。
梅菲斯特 哪裡！哪裡！拿這樣高貴的客人開心，未免有點失敬。快點！直截了當說出來！我該用什麼樣的酒來勸飲？
西貝爾 狡猾的傢伙！
梅菲斯特 如果沒有弄錯，我們聽見了訓練有素的嗓子在合唱？當然，這裏唱歌最好不過，從這個拱頂會發出迴響！
西貝爾 這話可別讓我們聽到第二回！
弗羅施 怎麼，誰都不肯喝？誰都不肯笑？亮出牙齒來我把你們教！你們平日火燒火燎，今天個個蔫得就像濕稻草。
他捏住西貝爾的鼻子。餘人相互捏鼻子並舉起刀來。
梅菲斯特 我們可否跟諸位坐在一塊？即使喝不上難得的美酒，能夠高攀也十分愉快。
西貝爾 別問候什麼小親親，我簡直不想聽！
圓鼓鼓吃出個大肚子，
弗羅施 葡萄園！我可看得真？
可憐就要丟小命，
親愛的神聖羅馬帝國呀，
梅菲斯特 絲絨綢緞身上加，
布蘭德 這得把你怪；你什麼也沒帶，既沒有傻氣，也沒有葷玩意兒。
滿屋子亂抓又亂啃，
個個進宮享恩典。
只怕欠下了風流債。」
布蘭德 別忘了把裁縫提醒，量要量得很准很准，他要是愛惜腦袋，褲子可不能出現皺紋！
西貝爾 儘管去拿！都包在我身上。
梅菲斯特 哦，談不上！本領不濟，興緻頗高。
布蘭德 （拍桌）注意！注意！請聽我說！諸位得承認，世面我可見過；這裡有幾位情種在座，我祝他們晚安，得按照他們的身份，送一點什麼。留心聽！是一支最時新的歌！大家使勁來唱和！（唱）
開心的夥伴們碰杯痛飲。
弗羅施 看來你還是個音樂行家？
梅菲斯特 老百姓真自由，瞧瞧吧，日子過得多順溜！
假象連同虛字眼
梅菲斯特 大家請留神，一滴也不能濺掉！
梅菲斯特 今天我只是路過他家；上次我倒跟他談過話。他啰啰唆唆把他的表兄弟談了很久，還托我們向他們每一位多多問候。（向弗羅施鞠躬）
梅菲斯特 （如前狀）陰錯陽差，給他們解除障眼法！你們要記住，魔鬼會怎樣玩耍。
高飛吧，夜鶯夫人！九-九-藏-書
阿爾特邁爾 也許是吧。
阿爾特邁爾 （從桌子拔掉一個塞子，火向他撲來）我燒著了！我燒著了！
阿爾特邁爾 各種都要！別老饞人！
勝似那親生寶寶。
此處奇迹何須疑！
梅菲斯特 （對浮士德）這個小傢伙萬萬認不出魔頭，哪怕他抓到他們的領口。
眾人愕然立定，面面相覷。
西貝爾 只挑一曲嶄新的來唱！
咬得簡直咧嘴哭，
眾人 （拔掉塞子，每人杯中灌進了想喝的酒）
弗羅施 就要問候小親親，還要抱著親個吻！你可攔不住我！（唱）
合唱 只怕欠下了風流債。
顫巍巍倒在了灶旁，
現在請拔掉塞子暢飲吧！
眾人抽出刀來，向梅菲斯特奔去。
梅菲斯特 （取出鑽頭。對弗羅施）請問，您想嘗什麼酒？
阿爾特邁爾 自由萬歲！葡萄酒萬歲！
西貝爾 這是什麼意思？等著瞧，您會自食其果！看來，我們您還不認識。
美酒如山泉，涌流更滔滔。
從前有一位國王，
所有洞眼被鑽出並被塞住之後。
阿爾特邁爾 隨便怎麼說，難道不應當相信奇迹？
從此覺得世界太局促，
西貝爾 怎麼，先生？您竟膽敢在這裏惡作劇，瞎胡鬧？
星形勳章佩胸前，
要有一隻敢來咬。
阿爾特邁爾 （低聲）我猜他們是萊茵人。
弗羅施 諒他也不敢跟我們來第二次！
阿爾特邁爾 啊！塔拉，那拉，達！
梅菲斯特 你們的葡萄酒要是再好一丁點兒，我也情願為自由幹上一杯。
西貝爾 瞧這些無聊的小夥子多開心！給可憐的耗子下毒藥，我看真算有本領！
西貝爾 掃帚把！你還想跟我們動粗？
弗羅施 （往他頭上澆了一杯酒）兩樣你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