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 我還有眼睛嗎？我的內心深處又如何，可有美的源泉沛然湧出？我的恐怖行程帶來了絕妙的收穫。我的世界從前是多麼空虛，多麼荒蕪！自從我當祭司以來，它才有了轉機，對我才有嚮往的價值，才有穩固的基礎，而且天長地久！一旦我疏忽了對你的職責，生命的呼吸能力就會從我身上溜走！——當年我有幸在魔鏡中為之著迷的倩影，不過是這個美人的泡沫似的幻象！——只有對於你，我才會致以全副激揚的精力、精粹的熱情，致以我的癖好、愛慕、崇拜和痴狂。

御車少年 吁，吁！駿馬，收斂你們的翅膀吧，聽憑你們所習慣的韁繩指揮吧，像我控制你們一樣控制你們自己，我激勵你們，你們就向前飛馳吧！——在這些地方我們可得認真謹慎！瞧瞧四周，人越來越多，都是看熱鬧的人，一層又一層！報幕人，快來快來！請按照你的方式，在我們逃離你們之前，說出我們的名字，把我們描摹一番！因為我們都是譬喻，你應當識破我們的機關。

梅菲斯特 真可惜！這樣一個容光煥發的小寶寶，五月間長斑長得像個小豹貓！把青蛙卵、蟾蜍舌頭拿去蒸透，再趁月圓小心加以蒸餾，等月漸虧，把它勻凈地擦在臉上：來年春天，那些斑點就會一掃而光。

奪人家的妻女，搶人家的牛羊，從祭壇上弄走聖餐杯、十字架和枝形燈架，那些傢伙逍遙法外，安然無恙，多年來還藉此自誇。現在告狀的擠滿了法庭，法官在高墊椅上威風凜凜，以致群情激憤，民怨沸騰。如果同黨可靠，他盡可以作姦犯科，有恃無恐；如果孤立無援，即使清白無辜，也只好把「有罪」的宣判聽從。看來整個世界行將分崩離析，理所當然的一切悉遭抹殺；將我們引上正路的唯一智能，試問如何得以生髮？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最後竟流為阿諛、賄賂之徒；法官不能秉公執法，終於會與犯人同流合污。我可能描繪得過於黑暗；寧願用一層厚紗把這片景象緊緊遮住。（稍停）

會為全世界造福不淺。

穿著苔衣，提著小燈，

龍是木頭和紙板拼成，

老闆不賒娘們賒，

要把我們誇，

長夜分成四更，切勿因循，

沼澤地里出奇葩！

棕發女郎 這可是情人之間玩的把戲。

正向四面八方轉身：

皇帝 他講的話，我聽來像兩個聲音，終究不能讓我相信。

聞聞豐盛的春花香，

灌木叢生好蔭涼，

方旗武士 （深思熟慮）我要還清用城堡和田產作抵押的債務。

要捧儘管捧，

寬闊的翅翼，為了取勝

雷電放光彩，

長年住著覺得舒舒服服，

宰相 最高的德行有如聖者頭上的光輪，把皇上的頭頂環繞，只有他老人家才能行之有效：它就是萬人喜愛、萬人要求、萬人希望而不可或缺的公道！公道是否施之於民，全由陛下做主。可是，天哪！如今舉國騷亂若狂，災禍頻仍，試問聰明、善良、勤快於世道人心又有何補？任誰從這座高殿俯覽一下廣大帝國，他都會像做了一場噩夢，其中怪物醜態百出，非法以合法的名義統治著，一個錯誤的世界欣欣向榮。

弄臣 想不到五千克朗到了手！

刺得我眼痛，只得掉頭轉身。

竊竊私語 我的雙腳重如鉛——

東張西望多高興。

不要命才敢喜新厭舊。

熏風懶洋洋吹遍

大喊大叫把口開，

而今呼吸在我腳下煥然一新，

我是大地的精粹，

皇帝 那太虛幻境你想去儘管去：可登上那個寶座卻為時尚早。

向太空溫柔的曙光致敬；

皇帝 趕快！別再開溜，快來兌現你的胡謅，馬上給我們指出金窖的地頭。如果你說的屬實，我將放下寶劍和權杖，親自用御手來完成這番壯舉，但如果你撒了謊，我就要送你下地獄！

那女神展開輕盈、

內臣二 （同上）口袋的骰子又讓我癢得難受。

紡長紡短費思量。

誠實的小矮人是近親，

絲線綹綹，絲絨團團

想不到青春歲月

櫻桃，桃子，青梅快買吧！

到處是嘉賓貴客，

完全由於情深意厚：

且把成熟的商品

沒有成功過一回；

梅菲斯特 她到底來了！我可以睡個好覺，不再為她煩惱；她的確俊美，卻並不對我的口味。

梅菲斯特 唯願鑰匙使他大有作為！可我很想知道，他究竟能不能返回。

他也常常清醒不眠；

滾燙的火星噴到我臉上。——

普路托斯 高貴的朋友，還請少安毋躁，還會發生各種各樣的騷擾。

跟這個舞步婆娑，

貴婦 恩狄彌翁和盧娜！就像畫上的一雙！

新的白晝喧鬧著

調節整頓我管事；

也曾犯過一百起；

而上面的世界純凈無染，

去吧，笑人的人倒真可笑！

克羅托 須知最近幾天內，

在哈爾茨山遠近聞名；

奇巧花冠 錦葵似的五色花，

為了平滑又光潤，

黃昏降下了

我不讓她們向社會靠近——

我們還怕你的怪相！

報幕人 你們這些傻瓜，幹嗎這樣胡鬧？剛才不過開了一場化裝玩笑。今晚可不能再貪得無厭；你們以為真的給了你們黃金和錢串？在這場賭博里，就算是給你們籌碼也未免過分。你們這些蠢貨，一根針就當作棒槌！一片巧妙的假象就當作粗笨的真。你們又有什麼真？不過是把空洞的妄想抓住不放手。扮演普路托斯的舞會主角，快把這些傢伙全轟走！

如今和解了，還留下好一條鴻溝。

御車少年 （對眾人）我手裡大部分贈品，瞧吧，已經向四周布施乾淨：我拋灑的火苗，在一個個頭顱上燃燒；從這個頭上往另一個頭上跳，在這個頭上停一下又在另一個頭上滑掉，難得見它噴薄而起，匆匆一閃如曇花一現；更多的是，人們還沒看到，它就黯然熄滅在路邊。

御車少年 那麼，我把自己看作稱職的使節，我愛你有如至親。你在哪兒，哪兒就會富裕；可我所到之處，人人都覺得有顯赫的收成。即使他常常困頓于荒謬的生活，他是應當投靠你還是投靠我？投靠你，當然可以優遊歲月；跟我走，卻得不斷地工作。我的事業不是秘密完成的，我一呼吸就暴露了自己。那麼，別了！承蒙你慨允我造化好；可你輕輕一喚，我馬上就回來應卯。（下，與上場時同）

看來我們長得真俊，

路旁張嘴站，

貴婦 妙人兒已經睡得香甜。

星士 身穿法衣，頭戴花環，一個異人，他完成了他放心承擔的任務。一隻三腳香爐隨著他從空穴中升起，我聞到了爐中芬芳的煙霧。他正準備為這項崇高的事業祈神賜福；它今後只會越來越順遂。

梅菲斯特 確實離奇。女神不是你們凡人能認識的，我們也不便叫她們的名諱；要鑽到最深的深處，才找得到她們的府第；我們現在需要去拜訪她們，這個麻煩可是你自己惹的。

紗線過來捻著紡，

他聞到烤肉，

讓心兒像孩子般安眠，

腦又笨，背又駝，腳又跛，

竊竊私語 陳舊把戲——又有何用？——

領頭的婦女 和龍在一起，龍就會貪吝——這真是天大的謊言！他到這兒來，就是為了挑撥男人，可他們已經夠令人厭煩。

它們先享受永恆的光明，

軍政大臣 （匆匆跟上）拖欠的軍餉終於關清，整個隊伍重新編整，傭兵自覺添了新血液，還便宜了飯店老闆和娼妓。

它們從地板上滾到我身邊。——

把他交還給那神聖的光明！

風濕作怪——手臂痙攣——

穿戴一身輕，

報幕人 兩眼閃出黑色的電光，一頭烏髮黑得像夜一樣，和嵌著珠寶的飾帶相襯益彰！多麼華麗的衣裳，從你的肩頭一直披到鞋襪，滾著紫色的邊兒，加上一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兒！人們會笑話你是個姑娘；而今不管是好是壞，你會在姑娘們中間大吃其香：她們會很快教給你一點名堂。

美女想推卻也難。

咱們上！戳他一個透亮！

託福！託福！高興地祝願。

梅菲斯特 也許你們認為我在騙你們：請問問這位先生，他就是星士！黃道帶內的星座他都認識，他還按照星座知道時辰。那麼，目前的天象如何？請說個分明。

浮士德 什麼！受辱？難道我白白站在這裏？難道這把鑰匙不在我的手裡？是它引領我，穿過寂寥境界的沙磧、狂濤和巨瀾，終於到達這堅實的海灘。我要在這兒立定腳跟！這兒才是真如實相，從這兒精神才敢於同幽靈對抗，偉大的雙重王國才建成有望。可她離我那麼遠，怎麼才能更近些？我要救她，她將再次屬於我。我可要試一試！母親們！母親們！你們一定要恩准！誰認識了她，誰就非要她不可。

於是情願受約制，

往後退，往後退，你們這群糊塗蛋！——

果實卻不願把人引誘，

在秀麗的郊野漫步緩行，

棕發女郎 （大叫）噢！噢！痛死我了！這一踩真夠嗆，就像馬蹄一樣。

退一下，退一下，後面的人借借光！——

群眾的對呼 瞧這兒，那兒！真是滔滔不絕，源源不斷，

擺在左右高鄰旁。

大自然從未如此這般；

我想這樣才算數。

讓我留在她的心房。

貴婦 你們爺兒們對什麼都有碴兒找。

莊稼綠田畝，

誰把滋味品，

誰也別想把饒求！

人人將不知自身何在，

騎士二 不錯，他光著膀子也很風光；可我們還想看見他披上戎裝。

不是市場不講價：

為了趕時髦花樣百出，

浮士德 母親！母親！聽起來真有點離奇。

這點記在心！

奇巧花球 特俄弗拉諒也不敢

飄灑于萬物；

御車少年 我是奢侈，我是詩，我是揮霍自己的家私來完成自己的詩人。我的財富不可限量，我把自己看得和普路托斯相當；我點綴他的歌舞和盛宴，他缺乏什麼由我來補全。

明智 人類的兩大敵人，

希望 親愛的姊妹，向你們行禮！

佛羅倫薩的年輕姑娘

夫人頭銜少不了。

一根一根圈成錠。

讓開！快讓開！

報幕人 他下車了，巍然有王者風！他一眨眼，群龍隨之而動；箱子連同黃金和貪慾，從車上搬了下來，搬到他的腳邊：請看就有一場奇迹出現。

浮士德 （莊嚴地）哦母親們，——讓我憑藉你們的名義吧！——你們登極于無邊無際之中，永遠孤居獨處，卻又和藹親切。在你們頭頂周圍，飄浮著生命的種種形象，並沒有生命，卻活潑敏捷。凡在所有光彩與假象中存在過的，仍然在那兒活動著；因為它們希望千古不滅。於是，萬能的母親啊，你們便將它們分攤給白晝的天篷，給黑夜的穹隆。它們有一些走上了吉利的生命之途，另一些則只有大胆的魔術師才能探訪；他慷慨布施，充分自信，讓人看到人人都願一見的奇迹而無不嘆賞。

它剛在我頭上颯颯作響——

內臣 （對梅菲斯特）你還欠我們一場鬼魂戲；快開場吧，主子爺早已等不及。

梅菲斯特 在你我分手之前，我要稱讚你，看來你對魔鬼頗有見地。這把鑰匙拿去吧！

有如漣漪銀浪。

貴婦五 雖然不大風雅，卻的確很英俊。

最年長的貴婦 他正值青春全盛期，芳香的少壯體氣已經成熟，像氛圍一樣瀰漫四周。

即使他來——也未必中——

那個胖似酒桶——這個骨瘦如柴——

年輕的貴婦 （入迷）是什麼氣味摻進了香煙的煙氣，使我深深感到心曠神怡？

即使躺在藍天下面

曾向別的女人把她編派夠！——

梅菲斯特 如果你泅渡過一望無際的海洋，你會看見向你湧來的一股股波浪，即使你唯恐遭到滅頂的災殃。你總會看見一點什麼！你會看見寂靜海洋的碧波間有漫遊的海豚，看見雲朵、日月、星辰在移行；可是，在永遠空虛的遠方，你卻什麼也看不見，你自己的腳步也聽不見，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歇息的堅實地點。

皇帝 這次你要廢話少講！到這兒出謎語可不得當，那是這些老爺們的事情。——想猜你就猜猜看！我倒願意聽。我的舊弄臣走了，怕他已經上了西天；你來頂替他，也好，就站在我身邊！

要達到一個個志願，

世人命運更堪慮；

多少次相親宴會，

財政大臣 他雖是個弄臣，說話倒也在理，這的確是皇上的權利。

弄臣 這些魔票！我簡直莫名其妙。

星士 （由梅菲斯特提詞）太陽本身是一塊純金；水星聽差，是為了酬勞和寵幸；金星夫人把你們個個迷住，從早到晚對你們脈脈含情；貞節的太陰性情古怪，反覆無常；火星不管燒不燒得著，其勢不可擋。而木星一直散放著最美的光；土星很大，看起來卻很遠很小，它作為金屬我們並不十分敬仰：儘管它很重很重，其價值卻渺不足道。是的，如果太陽和太陰代表金子和銀子結伴同行，那就會出現皆大歡喜的人生！其餘的一切無不有求必應：宮殿，花園，酥|胸，紅顏等等，這位博學之士都可弄到手，我們做不到的，他則無所不能。九-九-藏-書

怎能燒得旺？

梅菲斯特 沒有路！是去無人去過的地方，那裡無法可去！是一條通向無人求去之境的路，那裡也無法可求！你準備動身嗎？——沒有鎖可開，也沒有閂可移，只是被孤寂四下威逼著，你可懂得荒涼和孤寂的滋味？

貴婦 （擠過來）讓我過去！我簡直痛不欲生，我的內心像沸水一樣煎滾；昨天他還在我的目光中尋求幸福，如今就把背轉向我，去跟她說愛談情。

陳詞濫調——早已聽厭——

浮士德 走哪條路？

內臣 就是演戲，在這裏也應當文質彬彬。

碰起杯來叮叮叮！

要罵儘管罵，

靈敏尖耳

佐伊羅—忒耳西忒斯 噢噢！我恰巧趕來了，我要把你們統統痛罵一頓！不過我選中的目標，卻是上面那位維多利亞夫人；她長著一雙白翅，自以為是一頭巨鷹，不論飛到哪兒，要由她來掌管國土和人民。可哪兒要是功成名就，立刻就會使我怒髮衝冠。讓低的變高，高的變低，曲的變直，直的變曲，這才使我痛快而舒坦；唯願全世界都如此這般。

幾個星期前她那個男朋友

日神的車輪轔轔，

自己欠債自己還。

蹲在後座上的小丑

戴鬈髮間，

忙於濟困厄；

星辰虔誠兩相親，

個個天生賽過藝術品。

得隴望蜀近乎愚妄，

吹暖和吹涼，

時尚卻能推出它。

形銷骨立者 討厭的娘兒們，離我遠一點！我知道，你們從來看我不順眼。——從前女人看爐灶管家，我就叫作「阿瓦莉霞」（拉丁語：貪吝，陰性）；那時家境還算不錯，出得少進得多，有進無出也可說！我一心想把箱子和柜子裝滿；這難道是一種壞習慣！可是最近幾年間，女人不再講節儉，個個開始揮金如土，慾望比錢袋大得多，搞得她的丈夫真夠受：到處一瞅，真箇是債多不發愁。她把紡織賺來的一點錢全花光，花在自己身上，花在情人身上；還大吃二喝，結交不三不四的野漢子一大幫；使我不得不對金錢越來越動心：我才改名叫「貪吝」，這個（德語）名詞是陽性！

把紛亂的節日照得昏暗；

煮得沸了湯。

貴婦四 你是不是想就這個酒杯呷它一口？

燦爛輝煌的富足寶礦

梅菲斯特 他們面面相覷，站成圓圈，不相信這高貴的發現；一個胡說什麼曼德拉草，另一個大談什麼黑犬。可為什麼又有人在說俏皮話，還有人在譴責魔邪，即使他腳掌發癢，走起路來趔趔趄趄。

報幕人 威嚴氣度可不好講。且說那健康的滿月式的臉龐，一張豐腴的嘴，如花盛開的雙頰，在頭巾的裝飾下閃閃發光，穿著有皺襞的官服真是風流倜儻！他的儀錶我還有什麼好說？在我看來他就是一位君王。

最快活的人們，你們圍著他跳，

瞧我引來活著的龐然大物，

如今我們已勘探清楚

我們把金屬堆成山，

沿著崎嶇小路一步步

由我自己帶過來。

肯定不論走到哪裡，

同時可說一應俱全。

內臣 （接受）今後我要加倍痛飲好酒。

女園丁們 （唱，曼陀林伴奏）

教皇也沒有這樣的衛士。

財政大臣 誰還會指望什麼盟友！答應我們的救濟金，竟像水管斷了流。陛下，在您廣大的國土，產業到底落入誰之手？無論走到哪兒，人們都在自立門戶，自謀生路；別人也只好瞪眼瞧著，讓他們我行我素；我們已經讓出了太多權利，再沒有一項給自己保留。至於黨派，不論它們叫什麼名稱，今天一點也不能信賴；讓它們去罵去捧吧，是愛是恨全都無所謂。吉伯林派也罷，歸爾甫派也罷，都已偃旗息鼓，將養自身；每個人都得照顧自己，現在誰還會幫助鄰人？黃金之門已經堵塞，人人都在聚斂，在扒撈，在搜括，我們的國庫早已空空如也。

你不過被輕輕裹住，

宰相 自然和精神——對基督徒可不能這樣說。這種話太危險，所以無神論者都給燒死掉。自然是罪孽，精神是魔道，它們生出了懷疑，那畸形的雜種。別給我們來這一套！——皇帝古老的國度里，只產生了兩個世系，威嚴地捍衛著皇統：那就是聖徒和騎士；他們共同抵擋每一次狂風暴雨，而拿教會和國家作為酬勞。可是，從群氓的迷惑心理，卻發出一種阻力：那就是異教徒！巫術士！他們敗壞著城市和邦國。而今你竟想用厚顏無恥的戲謔，把他們偷運到這高尚的社會裡來；你們都懷藏著邪念：他們和弄臣實際上是一丘之貉。

皇帝 （沉思片刻，轉向梅菲斯特）傻子可知道還有什麼困難？你也說說看？

睡眠如軀殼，請將它拋棄！

喊聲一聽見，

內廷總監 （匆匆上場）陛下，我一生從未想到有這樣的幸運，能夠向您稟報如此喜人的佳音：一筆筆欠債都已了結，高利貸的利爪也縮了回去，我可擺脫了地獄之苦；天堂也未必會讓我現在這樣高興。

彩虹萬變不離其宗何其鮮明，

杜卡托金幣一造出來，就叮叮叮直跳，

火紅的手杖快把我壓扁——

皇帝 你們總算舒了一口氣！打褶子的臉添了笑意！一個個跑得那麼急！

彼此高聲喊，

內廷總監 連我也碰到了災禍！每天總想節省一點，可每天偏偏耗費得更多。我的苦惱可以說與日俱增。廚師倒一點也不憂慮饑饉：野豬，野兔，公鹿，母鹿，火雞和雞鴨鵝之類，這些實物貢品，可靠的稅收，都源源不斷地送上門。只是葡萄酒到底有所短缺。從前酒窖里，陳年佳釀一桶桶堆積如山，可嘆貴人們貪杯狂飲，終於把它們飲得罄盡而枯竭。市議會不得已只好放開它的酒庫來應急，人們於是又大碗小缽地來灌，直灌得酩酊醉倒，把盛饌佳肴都掀翻在地。現在，所有這一切都得由我來支付、賠償；猶太人什麼客氣也不講：他向我放款，要求以未來的收入作抵押，害得年年只好寅吃卯糧。豬還沒長膘就給牽走了，床上墊褥送到當鋪去當，桌上的麵包也是賒的賬。

她名叫維多利亞，

梅菲斯特 讓我踩你一腳！

相互一路把酒祝！

它一跌而化為水柱千條，

大腳趾發癢——背脊發酸——

侍童 （領取）我想快快活活過日子，什麼也不幹。

喧嘩和歌唱 粗野群隊，一齊出現，

這兒證明了你們是高貴的妖精：

我們全不怕。

林間交響著萬籟的生命；

我們要是不流汗，

只要她把我編入髮辮，

我偏要飲，飲呀飲！

只有靈敏的如意棒

可別搞得出了圈，

眼睛算不上鑒賞家。

吹氣有兩招，

最高的幸福竟視作尋常；

我向岩石把冤訴，

方旗武士二 （同上）我要把到手的財富一筆筆加以積聚。

他躲避太陽，卻靠攏冰霜。

收穫秧苗起伏

蟄伏在黑暗坑道，

然後光明才降臨我們的頭頂。

報幕人 自從在假面舞會上承擔報幕職責以來，我一直在大門口認真守望著，不讓任何敗興的傢伙溜進這尋歡作樂的場所，我既不遲疑，也不退縮。但我擔心，空中的鬼怪會從窗口鑽進來，而我又無法將你們從幽靈和魔障中加以解脫。侏儒儘管招人猜疑，嗬，後面還跟著湧來一大群。按照職責，我本想解釋一下這些怪物的意義。可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我也無從向你們說明；只好請大家啟我愚蒙！——瞧，是誰從人群中間遨遊而來？有一輛豪華車輛由四匹駿馬拉著，穿過了一切；但它並沒有把人群分開，我哪兒也看不見擁擠和堵塞。遠處閃光呈五色斑斕，繁星迷亂如魔燈一般，挾罡風呼嘯而過。讓開讓開！我渾身毛骨悚然！

才希望人人愉快。

丑角 （笨而蠢）你們是蠢貨，

梅菲斯特 （旁白）不知道我該聽誰的。（對侍童）不要在少女身上去碰運氣，上了年紀的才懂得看重你。——（其餘人蜂擁而上）又來了一撥！吵得人要死要活！最後我只好靠真話來幫助自己解脫：沒有辦法的辦法！真把人急煞。——哦母親們，母親們！快把浮士德放回來吧！（環顧）大廳里燈火昏暗模糊，所有朝臣同時起步。我看見他們彬彬有禮，魚貫而行，穿過長長的過道，遠遠的走廊。喏喏！他們又在廣闊的古老騎士廳里聚集起來，它簡直不夠把他們裝。寬牆上掛著花毯，角落和壁龕擺滿了劍戟刀槍。我想，用不著什麼咒語，鬼魂們就會自動地出場。

弄臣 常有的事，不過從不像現在這樣美。

弄臣 又落下幾張；拿它怎麼辦，真讓人發愁。

朝臣 她輕盈地走開；他便醒了。

可我知道你們一個個

梅菲斯特 功績和幸運連在一起，愚人永遠不明這個道理；他們撿到一塊哲人之石，往往留下石頭而把哲人拋棄。

如願以償傳佳話。

儘管昨天和今天你們滿意

騎士二 他把手臂放在頭上，那姿勢何其富於風韻。

浮士德 大胆的蠢貨！你敢！你不聽話！住手！簡直太過分！

貴婦 有沒有毒？

我倒很想說了唱。

咱們碰杯才算數。

浮士德 我的幸運可不在於麻木不仁，毛骨悚然才是人情最好的一部分；儘管世人對它感覺遲鈍，一旦染上身來，就會深深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

為將自己來約制，

梅菲斯特 （望著他）這就對了！它會跟上來，它會像忠僕一樣追隨你；你讓幸運抬舉著，從容地上升，在她們發覺之前，你就得把它帶回來。一旦你把它帶到了這裏，你就可以把英雄美人從陰間召喚來，你是第一個敢於擔當那件大業的人；它完成了，而且是由你完成的。然後，經過魔法的加工處理，香爐的煙霧馬上就會變成一個個的神。

加上燒炭漢，

這次邀我把線紡；

東南西北，忙得真歡。

陪媼 當著眾人的面！實在難以置信。

十字木架豈能嚇倒我們？

罵我是個穿衣架。

開始使我處處感到歡欣，

貴婦六 要瀟洒一點就更動人。

浮士德 那麼現在怎麼辦？

已為精靈之耳而誕生。

每根長短有尺寸，

讓太陽留在我的背部！

無人重視如願以償，

浮士德 這些話我看你還是少說為妙；它們使人聞到很久以前女巫丹房的味道。當年我未必沒有與世人往還？沒有學過又教過廢話和空談？——我要是明智地說出我的觀察，就會加倍引起抗辯的喧嘩；當年我甚至迫於可惡的鬼把戲，才不得不逃向孤寂，逃向荒漠，而且為了不致孤苦伶仃地生活，最後還把自己交給了惡魔。

你們在空中圍著這個頭顱蕩漾浮沉，

還有什麼？——一條詭計——

竟只歸他一人獨攬。

目下你們閑散時，

苦樂均告消亡；

赫革摩涅 受領也須講優雅！

我朝思暮想的東西就在眼前！

他知而即行不可及。

又飢又渴，憔悴不堪，

弄臣 今晚我可要在大莊園里做一場美夢！（下）

就在這裏！朋友變成冤家，

星士 憑藉神奇的魔力，我們這兒看見了一座巍峨的古代神殿。一排排圓柱豎立著，有如阿特拉斯在擎天；它們足夠承擔岩石的重負，只要兩根就撐得起一個龐大的建築物。

皇帝 諸位忠實的愛卿，你們遠近來朝，寡人一律表示歡迎。——這位賢能在我身旁，我已看見，但不知弄臣待到哪兒去了？

你們的冷笑令人生疑；

無用織品長又長，

人人愛我未必可能，

芳恩們 芳恩之群

大白天把財富分掉。

阿莉兒 （歌唱，由風神琴伴奏）

柴夫真強悍，

世界已經在晨曦中顯形，

女花兒匠從來多情；

騎士 我這裏只看見一個牧童，沒有一點王孫氣，沒有一點宮廷風。read.99csw.com

今夜一步步把我緊逼。

貴婦二 從十歲起，她就不值錢。

梅菲斯特 一隻燒得通紅的三腳香爐最後會告訴你，你已經到了最深最深的底層。憑藉它的微光，你將看見母親們：有的坐著，有的站著並走動，就看怎樣稱心。造形也好，變形也好，永恆心靈之永恆頤養也好，周圍漂浮著一切造物的圖形。她們看不見你，她們只看得見幻影。危險不小，你要鼓起勇氣來，筆直向那個香爐走去，用鑰匙觸它一下！

快躲到花萼里去，

那麼我飲，飲呀飲！

使我困於煙霧和恐怖。

皇帝 我本來希望你們有興緻和勇氣，去干一番新事業；可是認識你們的人，一眼就能把你們的老底揭。我十分清楚：金銀財寶就是給得再多，你們為人還是依然故我。

免得一聽就耳聾。

貴婦 我看得出來，她在調|教他；在這種場合，男人都是大傻瓜：他總相信，自己趕上頭茬兒！

一年四季開不敗：

須知在春神的王國，

打身旁匆匆而過！

舊的已倒下——算是交了差——

普路托斯 現在是解放寶貝的時候了！我且用報幕人的手杖把鎖輕敲。它一下打開了！瞧這兒，在銅鍋里，黃金像血液般迸涌著又沸騰著，首先是金冠、金環和金鏈；金血膨脹起來，這些首飾正在熔化，一個個有被吞沒的危險。

萌發新芽于芬芳的絕壁斷層；

星士 馬上把戲演起來！主子爺有令：你們牆壁，快快分開！再沒有什麼障礙，魔法盡可以施展，掛毯消失了，彷彿被大火席捲；牆壁開裂，轉身後撤，似乎搭起一個深邃的戲台，一道微光神秘地晃了我們一眼，我於是出現在幕前。

你身材多麼窈窕。

我們還會把那婆娘慪一慪：

我已認清了他的假面；

插滿棕色的鬈髮；

內臣 竟敢在皇上面前伸懶腰！

可我聽見了什麼，人們交頭接耳說些什麼？哦永遠不祥的夜晚，你給我們帶來怎樣的災難！誰也不願聽到的噩耗，明天就將家喻戶曉；我的確聽見到處有人在喊叫：「皇帝遭了殃！」哦唯願這是謠言才好！皇帝燒著了，還有他的隨從們！那些傢伙真該死，竟把他騙到這兒來，用針葉樹的枝條把身子捆緊，狂歌亂舞，喧鬧沸騰，結果搞得同歸於盡！哦青春，青春，你難道不能節制一下尋歡作樂的分寸？哦殿下，殿下，你難道不能像你無所不能一樣，理智地行使你的權柄？

另幾誡也必定付之東流。

我們砍了樹，

現在新的輝煌燦爛才被布施到

恐懼和希望，已經被囚，

越深越好，靜靜藏身，

再跌則萬道激流翻滾，

星士 不再是個少年了，而是一個剽悍的勇士，他把她抱了起來，她簡直難以推辭。強勁的手臂把她高舉過頭——他是不是要把她拐走？

梅菲斯特 那還用問！我高興看到「閣下」的稱號落在你身上！

都將奉送幾句俏皮話。

報幕人 雖然我叫不出你的名字，倒可以把你描摹一番。

可別一味講價又還價！

跳著又起鬨，

一片月華高照，

只要他伸手邀舞，

或結伴，或耍單，

身手顯一場。

要用毒藥匕首對付他；

箱子都快裝齊了邊。——

只會任性折磨最美的幸運；

拼湊起來對稱均勻；

自然界中不常見，

所以該拜服的，我們要拜服，

且像我們一樣忍耐則個。

太陽出來了！——可惜令人眩暈，

花團錦簇煞是喜人。

百花如春雨，

貴婦 他坐了下來，多麼溫柔可親！

薔薇苞蕾便盛開如焚，

御車少年 瞧我彈指一揮間，就讓馬車周圍輝煌又燦爛，從中迸出珍珠一大串。（不斷向四周彈指）快來拿黃金項圈和耳環！還有無瑕的金梳和金冠，貴重的寶石把戒指鑲嵌；我還不時彈出星星之火，看它在什麼地方可以燎原。

要沒有柴片

侍從二 馬上又有一個來頂缺，來得也真夠快。打扮得一表人才，就是有點丑怪，嚇得人人發獃；衛兵們把鉞斧交叉著，把他擋在門外，不讓他進來——瞧他還是來了，這膽大的蠢材！

圍著他，跳起那魔幻的舞蹈！

但從那永恆的深塹噴出

外交官 這個模樣的王妃公主我見過不少；我倒覺得，她可以說從頭美到腳。

梅菲斯特 這可有點麻煩，但請聽我一言：你得悄悄走到他身邊；拿這塊炭在他的袖口、外套和肩頭畫一條線，只要看得見；他馬上就會痛悔前愆。於是，你立即把這塊炭吞下肚去，一滴酒水都不能沾；今晚他一定會在你的門前唉聲嘆氣，嘆個不完。

提西福涅 負心漢子我可不謾罵，

浮士德 它在發光！它在閃亮！它在我手裡越變越大！

英雄在騷亂中也將震顫。

貴婦 哦！真是容光煥發，風華正茂！

報幕人 那麼請問你本人的尊姓大名，有何貴幹？

梅菲斯特 拿起你的鍬和鎬，親自動手去掘寶，農活使你變得了不起，瞧一群金牛犢紛紛鑽出了地。然後毫不遲疑，歡天喜地，裝飾你自己，以及你的嬪妃；一顆亮晶晶的彩色寶石，會提高你的尊嚴，還有她們的美麗。

美滋滋快來嘗個飽！

圍在你頭上漂漂亮亮；

造型新穎而又怪誕，

星士 只講一句話！根據發生的一切事迹，我把這齣戲稱為《海倫受辱記》。

他誠懇而又和藹，

我給你戴上小軟帽；

但如果他突如其來

內廷總監 什麼能耐不能耐，都無所謂；皇帝只要求萬事俱備。

且看花朵悄悄開放，

皇帝 由你去吧！黑咕隆咚有什麼必要？值錢的東西，總得讓它見見天日才好。誰在深夜認得出惡人？那時牛都是黑的，貓都灰不溜秋。地下的罐子裝滿了金器，快拿起你的鋤，把它們刨出土！

只要得逞——撒謊造謠——

人人埋頭，獨自工作，

梅菲斯特 你可感到驚異？

對於永遠主宰一切的自然，你們都感覺到它神秘的功效，而從最深的地層，不斷向上透露出生動的徵兆。如果四肢疼痛，身上什麼地方不舒坦，那麼馬上拿起鍬鎬去挖掘：樂師就在這下面，財寶就在這下面！

於是擁進了空蕩蕩的魔圈。

他們深陷谷底煙霧，

把自己掩藏在最清新的幕帷之中，

梅菲斯特 （跪在御座前）是什麼受詛咒又受歡迎？是什麼被渴望又被驅逐？是什麼永遠受到保護？是什麼被痛斥並被控訴？是誰你不敢把他喚來？是誰的大名人人歡喜聽到？是什麼走近了御座的台階？是什麼作法把自己趕跑？

每當夏季惠然來臨，

預告了莊嚴的時辰；

請仰望那邊的晨曦！

最受歡迎的生活用品

我們將會對他百般奉承，

弄臣 瞧這個：它真可以當錢用嗎？

要好好利用每一段光陰。

報幕人 且挨這魔杖狠狠的一擊，你這賤坯！瞧你馬上蜷縮、蠕動起來！雙頭侏儒這麼快就團成令人噁心的肉塊！——怪哉！肉塊變成了蛋，膨脹起來又裂成兩半。想不到一個雙胞怪胎——蝮蛇和蝙蝠從裏面鑽了出來：一個一直在塵埃里爬行，另一個黑咕隆咚飛向了天花板。它們接著沖了出去，沆瀣一氣地搞在一起，我可不願意參加進去，跟它們稱兄道弟。

我們為高山抽血，

貴婦 她回眸反顧！我早料到。

御車少年 可這一位呢，他氣宇軒昂，盛裝高踞馬車的寶座之上？

而在高塔的尖頂

微風輕輕搖他入睡。

人人厭聞糟心事，

一道道沿著罅隙伸延，

即使有火種，

併為這倦者的雙眼

梅菲斯特 （把浮士德扛在肩頭）你可受用了！傻子要我來背，到頭來是魔鬼自己受罪。

綠蔭環繞的平川，

薩蹄爾 薩蹄爾跟在後面跳，

高貴者能完成一切，

墨該拉 這不過是笑話！他們一旦結了婚，

浮士德 可別這麼講！這些花樣你早就玩厭了，我也不想再玩。現在你逛來逛去，無非是迴避對我的諾言。可內廷總監和內臣們一直在催促我，我是非來真格的不可。皇帝要求馬上讓海倫和帕里斯在他面前出現；他想輪廓分明地看看這一對男女典範。趕快動手吧！我可不敢食言。

諸位碰杯叮，叮，叮！

我如忘形不自覺，

我們完全可以自便，

梅菲斯特 誰要是獨自在公園草坪上漫步，就會看見艷裝濃抹的美人，用旁若無人的孔雀羽毛扇遮住一隻眼睛；她望著這樣的鈔票，對我們露出微笑，比花言巧語更快地傳遞了最豐富的愛情。人們不必費力帶什麼錢包和口袋：小小一張票子很容易往懷裡揣，就是配上一封情書也划得來。教士虔誠地把它夾在祈禱書里，士兵為了便於開小差，很快減輕了他的腰帶。如果我把這項豐功偉績還貶低了，就請陛下恕臣太不應該。

女園丁們 快到熱鬧地方來買花，

試問細人們

再用忘川之露把他澆淋！

浮士德 這個小東西！

表現得不一而足。

報幕人 別以為在德意志境內，你們只看得到魔鬼舞、小丑舞和骸骨舞！今天就有一場狂歡的盛會恭候諸位光顧。當年皇上出巡羅馬，為了自己也為了與民同樂，曾經翻越崇高的阿爾卑斯山，贏得了一個歡樂的帝國。皇上首先伏在神聖的腳下，把統治大權求討，等他去領取皇冠時，又為我們帶回了丑角帽。現在我們都成了剛出世的寶寶；一個個飽經世故，竟把小帽兒洋洋得意往腦袋、耳朵上套；小帽兒使他們活像可笑的白痴，儘管戴它的人精明得不得了。——我已看見他們聚在一起，或者蹣跚地分離，或者親密地配對；合唱隊緊接著合唱隊。出出進進，樂此不疲！然而，我們這個世界儘管插科打諢，千姿百態，說到底依舊是個大傻瓜天下唯一。

歸她所有是我的夙願，

溫雅可愛而又美觀：

貴婦 眼前她所見的一切，對她卻不足為奇。

常聽人說——無不落空——

沉思一下，你就會懂得：

我們大伙兒都玩兒完。——

一筆幾乎不可及的財產。

你們中間哪位如有意中人，

它背負著高塔般的重擔，

跳得高，跑得快，

皇帝 我給宮裡每個人賞賜一些鈔票，說說看，你們打算怎麼花銷？

哪兒舒暢我哪去，

報幕人 預報劇情的職務我原本幹得歡，不料鬼魂們暗中鼓搗使我興緻索然；要把這場亂糟糟的胡鬧合情合理地解釋清楚，實在是枉費工夫有點冤。安樂椅、靠背椅已經擺好；皇帝已經在大牆正面就座；在掛毯上他可以舒舒服服地觀看偉大時代的戰火。所有人都坐在這兒，君臣圍成了一圈，後面還擠著擺滿了長凳；就是在鬼魂出沒的冥晦時辰，情人們也找得到適當地點相互溫存。既然已經各就各位，隨時就讓鬼魂來與大家相會！

饋贈優雅何須說！

一枝一葉也許可笑，

剪刀由我來掌管；

侍童二 （同上）我馬上為情人去買項鏈和指環。

從那兒展示了奼紫嫣紅的美景：

浮士德 過量的寶藏凝結著，深埋在你的國土的地下，一直沒有加以動用。最廣闊的思想也無從估計這筆財富；飛得最高的想象怎樣努力也不中。只有無愧於洞察深奧的心靈，才能對無限事物具有無限的信心。

國內沒粗漢

惡霸也不愁兇器缺乏，

也須極其優雅表謝意！

休道迷路沒了轍，

眾人遊手好閒，踟躕不前，

他是哪路貨？——怎麼混進來？——

皇帝 我倒想多來些這類玩意兒。——突然發現置身於火海之中，幾乎覺得自己成了冥王普路同。由黑夜和煤炭構成了岩基，遍地爝火熒熒。從這個那個罅隙里，有幾千條狂暴的火焰向上盤旋，交相輝映，形成一個大拱頂。火舌舔著最高的穹隆時現時隱。我看見人群排成長行，穿過螺旋形火柱的大廳；他們圍成大圈蜂擁上前，像平時一樣向我致敬。我認出其中有一兩個是我的朝臣；我似乎成了上千條火蛇的國君。

遠遠向四方輝映；

來來往往，孜孜不倦，

皇帝 揀去吧！這幾張就歸你所有。（下）

恐懼 煙霧騰騰的火把、燈具、蠟燭

你大地，昨夜依然如故，

拱然橫跨於飛泉之上，

這與我的天性不對：

興緻完全被敗喪——

在這些騙人的假面中間。

有福人才發現我們多麼新鮮。

我們還不稱心如願，

正好縱情去作樂！

索性把那隻寶箱奪到手。

竊竊私語 兩個無賴——狼狽為奸——

梅菲斯特 你就是的，主上！因為每種元素都無條件地承認你的威風。你現在證實了，火對你唯命是從；那麼，請跳進奔騰澎湃的大海里去，你一踏上遍地珍珠的海底，波動間出現了一個豪華的地段，你會看見淡綠的海浪鑲著紫邊，上下蕩漾，以你為中心，形成一個壯麗的宅院。你每走一步，不管你走到哪兒，宮殿都會跟著你走。四面水牆本身也享受到生的樂趣，或者像箭一樣快地擠在一起，或者盪開去又轉身漂浮。海怪們紛紛擁向新的微光，它們衝撞著，但沒有一個敢衝進來。五彩金龍在那兒嬉戲，鯊魚在打哈欠，你望著它的大嘴會笑開懷。儘管宮廷多麼使你迷戀，你卻從沒見過海底這樣熱鬧的場面。你仍然不會同最可愛的美人分開：好奇的神女，尼雷依德們，正走近無垠清波中的豪華宅院，最年輕的像魚一樣羞澀而貪婪，年長的卻聰明老練。忒提斯聽說你來了，她馬上會向你這位珀琉斯第二伸出縴手和芳唇——然後，到奧林波斯山上為你把座位找尋……九九藏書

梅菲斯特 這場鬼魂醜劇，可不是你自己一手造成！

借重德國朝廷的風光；

且聽回聲答道：復讎！

擰他一把，怕也毫無所感。

諷刺詩人 區區詩人何所嗜？

貴婦 這珍寶倒手多少遍，上面鍍金磨得幾乎看不見。

普路托斯 恐怖已經蔓延得夠遠，現在開始解救吧！神聖的手杖，請發揮威力，把大地敲得震顫作響！你廣漠無限的穹蒼，快充滿清涼的芳香！飽含雨水的雲片霧條，請向我們四周飄過來，把燃燒的擾攘人群籠罩！淅淅瀝瀝，窸窸窣窣，讓雲朵裊裊上升，緩緩舒展，輕輕澆熄，把四處的大火都滅掉：你們將減輕痛苦，將潤濕萬物，請把這場空幻的玩火遊戲變成一道閃電！——如果精靈要來傷害我們，魔術就應該顯得靈驗。

打從四面八方逃出去！

梅菲斯特 （從提詞廂說話）放鎮靜點，自己的角色可別忘！

寧芙也不敢醒著笑鬧，

枝枝丫丫從它們沉睡處

梅菲斯特 異教民族跟我無緣，他們待在自己的地獄裏面；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浮士德 此事以宰相出面稟奏為宜。

彎一下腰就成富翁！——

腿腳雖瘦卻有勁，

我避免一切爭吵；

普路托斯 你的手杖正好派這個用場，暫時借我用一下何妨！我馬上把它蘸進沸湯似的烈火。——戴假面的諸位，你們要當心災禍！這兒閃閃發光，噼啪直響，火星四濺！手杖已經燒得通紅。誰靠得太攏，對不起，馬上就會燙焦。——看我現在把場繞。

閃閃爍爍遠而近；

巧手捋去又捋回。

拉刻西斯 解事明理數我行，

他將酣然一覺睡到天明，

朝臣 這面羅網開合處，誰個不會被捉住？

把我的名字向你言談；

不知疲倦地向前蹣跚。

須知此線容易斷，

皇帝 有賴二位鼎力相助，帝國才得以如此興旺；只要可能，獎賞應與功勞相當。帝國的地下寶藏就此託付二位，二位乃是所有財富最稱職的監管人。你們能辨認廣博的珍藏的財寶，誰要去挖掘，都得聽從你們的指引。二位采寶大宗匠，希望齊心協力，欣然實現你們本分的功德，讓地下世界和地上世界合併起來，保持幸福的諧和！

如果他圖謀大規模屠殺。

在適當的時機散布詛咒，

主人餐桌旁，

浮士德 生命的脈搏清新活潑地跳動，

我們只得又向地面回顧，

我們是一切好人的朋友。

阿格萊亞 我們把優雅引入生活；

報幕人 對不起，請靠邊站！現在來的可跟你們不一般。瞧吧，擠過來了一座大山，軟腹神氣地披掛著花毯，頭上長著長牙和蛇似的長鼻子，真是古怪極了，且讓我來給你們提示一番。它頸項上坐著嬌媚的女人，用一根細棒小心地把它駕馭；另一個站在它背上，顯得莊嚴高貴，光芒四射，眩惑了我的雙目。旁邊還走著一些帶鎖鏈的貴婦人，有的愁眉苦臉，有的喜笑顏開；有的渴望自由，有的覺得自由自在。她們姓甚名誰，一個個自己報來。

霧靄如帶在山谷中流出流進，

高興在哪就在哪，

這正反映著人的奮進。

浮士德 是一個少年受不了的春情！——

山谷泛綠，丘陵膨脹，

我懂得同這些傢伙怎樣交手，

誰要另有所歡不像話：

蠢貨提詞——賢士開言——

或苦或樂不可思議地交錯著，

我的對手都來了，

梅菲斯特 你馬上就會知道，手裡是個怎樣的無價寶！它會幫你去把正確的地點找；跟著鑰匙往下走吧：它會引你把母親們找到。

我們打扮得漂漂亮亮，

最豐富的寶藏就在眼前。

右手握住松樹榦，

洗凈他內心所經歷的震驚。

人們盡可以把它品嘗。

穗冠 （金黃色）刻瑞斯的禮物打扮你們，

皇帝 馬上動手！馬上動手！還要挨到什麼時候？

枝頭葉片將不再動彈；

貴婦 在這純潔的青年身旁，她顯得多卑下！

誰要是這三誡也不遵守，

土精代表 （對大神潘）

皇帝 空口說白話，解決不了我們的匱乏！你的四旬齋說教無濟於事，何必嘰里呱啦？老一套如果、但是，我早已聽厭了；須知眼前缺的是錢，還是去弄錢為妙。

他便嘲笑男女老少，

合唱 哥們開懷把酒飲！

躲開！——你們於是得救。

內廷總監 只要他為宮廷及時弄到款項，就是有點不大正當，那又何妨。

樹林已經烈焰衝天，焰火伸出尖舌向上直舔，舔到了花格子頂棚的木芯，馬上就會燒得一乾二淨。災難已經大到無以復加，真不知誰能來拉我們一把。眼看帝王的豪華一夜間全部燒毀，到明日變成了一堆冷灰。

御車少年 我看，你雖然能夠道破假面，可要探究外殼的內核，卻不是你報幕人的宮廷職分；這要有更敏銳的眼光才行。可我留神不跟你爭論；主子啊，我倒要向你發問和申明。（轉向普路托斯）你難道沒有把護送四駕馬車的颶風委託給我？我是不是駕馭得像你所指示的一樣順遂？你想到的地方，我是不是已經把車駕到？我難道不能展開猛勇的雙翼，為你把棕櫚枝奪取？我經常為你而戰，而且每次大獲全勝：裝飾你額頭的桂冠，不正是我別出心裁親手為你編成？

內廷總監 它已像閃電一樣四下飛散；飛散的東西要圈攏來，怕是難上加難。錢莊銀行的大門洞開著，每張鈔票到那兒都可把金銀兌換，當然打點折扣也在所難免。然後它又從那兒流進了肉店、麵包店和酒館：世上有一半人似乎只想大吃二喝，而另一半卻誇耀自己的服飾鮮艷；零售布商剪剪裁裁，成衣匠人縫縫連連。酒店裡一面高呼「聖上健康！」一面噴濺酒漿；那兒又是煮，又是煎，搞得杯盤叮噹。

最後還有侍酒女。

玫瑰讓人把詩做，

醉漢 （酩酊大醉）

軍政大臣 如今亂世真是肆無忌憚！人們相互殘殺，簡直殺紅了眼，什麼號令都聽不見。市民躲在自己的屋牆後面，騎士佔據了高山的石砦，共同密謀同我們對壘到底，確保自己的實力永遠不敗。傭兵們早已失卻耐心，吵嚷著要求發餉，如果我們如數發給他們，他們就會逃個精光。可誰膽敢拒絕眾人的要求，那無異於捅了馬蜂窩；帝國原該由這些人來保衛，如今卻受到他們的蹂躪和劫掠。如果放任他們橫行霸道，半壁河山就會付之東流；境外誠然也有一些國王，可沒一個認為於己有關而伸手。

感覺不一樣，

舉杯相碰叮叮叮！

哪兒躺下就躺下，

把寂靜沉默的穹蒼充溢；

梅菲斯特 （獨白）我們傻子的聰明誰能不承認！

想我青春年少時，

怎樣動腦筋，

到底值得人人愛。

我的紡機從不停，

內臣 他馬上就會鼾聲大作，這完全合乎自然！

梅菲斯特 拿著吧，可別小看它！

普路托斯 他料不到禍從天降；——再要胡作非為，自有好果子他嘗！他沒有惡作劇的餘地；「法則」誠然有力，「必然」更加逞強。

憐憫不幸者，

報幕人 牛皮吹得倒不小；拿出本事來讓我們瞧瞧！

你們凍得直叫喚。

使目眩，使耳震，

我們參謁而無愧色：

弄臣 （走攏來）陛下慷慨施捨，多少也請把我賞！

當心一下玩兒完。

報幕人 這乾瘦傻瓜想搞什麼名堂？一個餓鬼哪有什麼幽默可講？他把金子揉成麵糰，在他手裡變得軟綿綿；不管是壓成塊還是捏成球，樣子一律十分醜陋。他還拿給那兒女人們看：她們都大叫大喊，紛紛逃竄，裝作非常討厭；這流氓原來是存心搗亂。我擔心，只有靠傷風敗俗，他才能作樂尋歡。對此可不能沉默不管，把手杖給我，我來叫他滾蛋！

今天出醜賣乖人人會；

有如光蟻，越聚越多，

竊竊私語 惡棍一條——精通此道——

年輕的貴婦 瞧她那腳！再蠢笨不過了！

當心撞著你。

弄臣 買得到城堡，還有森林、獵場和魚塘？

褐臉漢子在喝價：

皇帝 它在民間可否作為金幣流通？可否用以支付全部軍餉和官俸？儘管我不勝驚愕，仍得加以認可。

休息行動隨我們高興，

小塌鼻，大寬臉，

年長的貴婦 果然，一陣香氣沁人心脾，是從他身上散出來的！

讓你覺得軟而韌，

如果有火炬照明

內廷總監 聖上剛才還在問；你可別磨磨蹭蹭，讓陛下大發雷霆！

比起舌頭、味覺來，

無礙跟女人歪纏：

哎！鎖鏈把我緊緊禁錮

梅菲斯特 你的人努力往下降；頓著腳沉下去，又頓著腳浮上來。

織工把線取了去。

御車少年 這就是財神爺普路托斯，請記住這個鼎鼎大名：只因皇帝陛下對他渴慕已久，他本人今天特地盛裝光臨。

黑夜已降臨，

浮士德 快說吧，不要拖拉！

哎，我多想逃出這世界，

烤得吱吱響，

我們就像穴居野人

皇帝 我看這是枉法的行為，天大的欺騙！是誰膽敢捏造皇帝的親筆簽名？這種罪行豈容逍遙法外？

梅菲斯特 可是，至高無上的主人！大地你已經得到。

我們真開心：

起的作用叫呱呱。

那模樣實在見所未見；

送給你的，要馬上享用，

那傢伙原想把我謀殺，

是一切活動的女神。

梅菲斯特 （動怒）說話可要客氣點！要弄到這塊炭，不知得跑好遠；它原來是火刑堆的灰燼，那堆火我們從前不知花了多大勁兒，才把它撥燃。

生命細線難擔保，

普路托斯 （對御車少年）現在你卸掉太沉重的負擔，可以自由自在了，趕快到你的天地里去！這兒可不是那個地方！混亂，斑駁，荒野，一片醜陋的景象把我們圍住。到那兒去吧，那兒你可以無掛礙地觀照澄明的靈境，你將從屬於自己，僅僅信賴自己，去吧，到唯有美與善稱心如意的地方去，去尋找孤獨！——到那兒去創造你的宇宙！

一陣陣水珠飛濺高空。

我越看越是喜不自勝。

我們少不了。

貪吝 誰要願意，盡可把這一群人飽覽一番；因為哪兒有什麼好看好吃的，總是女人跑在最前面。我的感覺還沒有完全遲鈍！一個美麗的婦女，我總覺得姣美動人；何況今天，完全用不著我破費，我們大可以去找她們調調情。可在人多的地方，講起話來不是人人聽得清楚，我倒有個招子，但願能夠成功，就是演啞劇來把自己露一露。手腳、表情用起來怕還不夠，我還得努力賣弄一點噱頭。要把黃金當作潮濕的黏土，因為這種金屬可以變得什麼都有。

一再向最高的生存攀登。——

貴婦二 就像一枚水靈靈的鮮桃！

卻供世人偷盜和姦淫，

梅菲斯特 我的夥伴正為這件事情已經先走；他知道該怎麼著手，不得不關在實驗室里慘淡經營，專心研究。因為誰想掘到寶藏，找到美人，需要有最高的能耐：方士的符咒。

御車少年 那就試試吧！

薔薇骨朵兒 （挑戰）任這些玩意兒花花綠綠，

今天可別把我惹！

還拿得出可靠的保證，

儘管把腰彎，

一併接受允諾與眷許。

普路托斯 如果需要我為你作證，那麼我願意說：你就是我的精魂的精魂。你總是按照我的心意行事，你比我本人還要富饒。為了獎勵你的功勞，我把青枝看得比我所有的冠冕還重要。有一句真言我要向大家宣示：親愛的兒子，你使我稱心如意。

便往人群鑽，

你鼓舞著激勵著一個堅強的決心，

周圍是榮耀的光華

侍童 我愛上了，可人們總以為我沒有成年。

皇帝 那麼讓我們把日子過得興高采烈！聖灰星期三即將如願來臨。我們乘此慶祝狂歡佳節，無論如何要搞得更加開心。ｈttｐs://ｒeaｄ.9９ｃsｗ.coｍ

樵夫 （上，急躁而粗笨）

會嫁給一位闊佬，

梅菲斯特 聽了這番高論，才知道閣下博學多識！原來你摸不著，就認為它離你十萬八千里；你抓不住，就認為它全是空無；你沒計算過，就相信它純屬子虛；你沒有衡量過，就覺得它無足輕重；你沒鑄成錢幣，就想象它不能流通！

那廂徹夜任通明；

阿爾卑斯山低陷的綠草坪，

食客們 （諂媚而貪婪）

霧障不勝香甜，

我們可懂行，

皇帝 你活轉來，又會把錢喝光。

我們是有名的岩石外科醫生；

我的心跳得不可開交。——

普路托斯 我很熟悉你們和你們的大神潘！你們一起採取的步驟真果斷。我既知道無人得知的一切，就應當打開這窄狹的魔圈。但願有好運伴隨他們！最大的奇迹就要出現；可他們不知向何處去，他們沒有一點預見。

天光已向深處下沉，

穿出又穿進，

我們有希望馬上到手

歐弗洛緒涅 即使在安靜的日子里

附近有一道神奇的源泉，

條條片片五彩繽紛

過量的火焰，我們不禁張皇失措：

主人，請對它加以保管：

財政大臣 我們之間一點點彆扭也不會鬧，我高興二位魔術大師當我的同僚。（和浮士德同下）

拔掉譴責的灼|熱的箭翎，

這廂映照在湖中，

天地萬物

把我們引到這兒來的，我們要歡呼！

眼光、感覺和心曲

用的細腿和羊腳，

成雙成對，實非所願；

蓓蕾、葉片、花朵和果實

來此欣作觀光客；

不論善與惡。

誰喝夠了桌下躺。

天生裸體，孔武有力，

才把剪刀藏鞘里。

說話彎彎繞，

一座天堂在我的周圍形成。

梅菲斯特 我？我可什麼也說不上。只見陛下和文武百官威風凜凜，儀錶堂堂！須知皇恩浩蕩，帝祚綿長，權力齊備，四海稱強，仁德借理智而彌堅，隨時一舉而多得，何愁天下不歸降？既蒙群星高照，更何來黑暗與不祥？

你們作樂又尋歡，

貴婦 娼婦！可以說是下賤貨！

從不匱乏，一味追求。

請相信新的日光！

朝臣 她又端莊地轉身向他走去。

弄臣 能不能用它買田買屋買牲口？

腳上拖鞋靸，

人所不知，他們盡知，

穿岩隙而瀉的瀑布，

浮士德 （為之振奮）妙極了！我抓緊它，便有了新的力量，心胸隨著開闊起來，能把偉大的事業擔當。

報幕人 看我的手杖！禁止擾攘！——可是，幾乎用不著我幫忙；瞧那些猙獰可怕的怪物，揚起了兩對翅膀，在迅速佔領的地盤晃蕩！那些孽龍暴怒了，它們長滿鱗甲、噴著火焰的大嘴在震響；場地清凈，人群逃光。

梅菲斯特 安靜！別作聲！讓幽靈愛怎麼做就怎麼做！

寶貝，不妨撩開裙圍，

梅菲斯特 你以為這件事可以一蹴而就；其實我們面前有更陡峭的台階，你插手了一個最生疏的領域，終於造孽欠下了新債，你以為像請紙幣妖怪那麼容易，海倫也可以招之即來。——要想見痴獃女巫，魑魅魍魎，大脖子醜八怪，我倒隨時可以聽差；可是魔王的情婦，即使無可挑剔，拿來冒充女神總不應該。

一下拖進了墓坑。

把白晝之門輕關。

可哪兒都有滅亡的威脅，

梅菲斯特 當然！講好價錢，什麼都能買到手。

貴婦 他不過是在表演！他以為他是獨自一人。

才能指出它迷離的路線。

繫緊環帶腰滾圓，

阿勒克托 有什麼辦法？你們還得相信我們，

梅菲斯特 輕率地承諾，真是荒謬。

財政大臣 請陛下回憶一下：簽名的就是您自己！而且就在昨晚時分！當時您扮演大神潘，宰相率領臣等前來奏稟：「際此隆重慶典，為了造福於民，伏請陛下御賜簽名！」您當即大筆一揮，簽得清清爽爽，於是一夜之間由魔術師複製出千百萬張。為了讓萬民分享聖恩，臣等即將御簽在整個紙幣系列加印：一十、三十、五十、一百克朗各張均已加印就緒。您難以想象，這對人民有多大好處。請看京城，從前暮氣沉沉，半死不活，而今熙熙攘攘，生氣勃勃！陛下的名諱雖久已為世人喜聞樂見，但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讓人人感到欣羡。字母現在正屬多餘，人人憑此標記就得以享受天福。

你要大胆行事，切勿遲疑；

騎士 人人趁機採摘精華，我寧願拾取殘剩的嬌花。

嘩啦倒下去；

它擊鼓，它吹號，

便帽小又小，

明天都會現出原形。

只因大姊行為悖，

再也不想站起來。

羚羊一樣爬山頂，

慢條斯理不造次。

內臣 粗野無禮，沒有教養！簡直不能容忍。

他預料魚香；

從飽滿的脈管挖掘；

把人間一對對夫妻變成怨偶。

浮士德 你又在老調重彈！而且總讓人提心弔膽，惴惴不安。其實，你才是一切障礙的根源，每一著你都重新講價錢。我知道，不過咕噥幾句，事情就可以辦好；回頭一望，你就把她變出來了。

報幕人 不得不承認，你首先貌美而年輕。可你是個沒成年的娃娃，而婦女們卻巴望你完全長大。我覺得你將來一定歡喜尋花問柳，因此天生是個勾引女人的能手。

但願博取多人的歡心，

費腦筋白白舉辦

人人一日三變，時辰也不相等。

遲早鴆酒一杯作報答。

站在哪兒就在哪兒睡覺。

成群的婦女 稻草人！給他一記耳光！

滿以為你福星高照，

隨我怎樣誇自己，

爐灶再寬敞，

侍童 我真想代他銷魂去！

阿莉兒 聽呀，請聽時序在沸騰！

我選純麻上紡錘；

石門咯吱開合，

能逃的，趕快逃！——

健壯的草木散發香氣

都會遇到最好的東西。

片刻歡娛一轉眼

破衫加爛襖

梅菲斯特 你簡直高興得汗流浹背。

報幕人 他看來像一位國王，富貴而慈祥；蒙受他的恩惠的人們有福了！他已別無所求，只關注哪兒有什麼欠缺需要補足；他樂善好施的純粹興趣，超過了幸福和佔有。

寧芙合唱 （圍著大神潘）

請和緩心靈的劇烈鬥爭，

說不定剩一個跟你配對。

且把忠實的阿斯摩狄帶在身後，

叫嚷和擁擠 哎呀！我們完蛋了！——

一起跳個夠，

時而輪廓清晰，時而消散乾淨，

星士 這一次我再也無事可做，身為君子我得有話直說。美人來了，我縱有舌如火也自無用，自古以來多少人把美讚頌；誰看見它，誰就神魂顛倒，誰佔有它，那真是福氣不小。

報幕人 即使你們通曉古代典籍，怕也認不出目前來的這些人；為了見識一下她們，你們還得把這些作惡多端的傢伙稱作嘉賓。婀娜多姿，和藹可親，而且貌美年輕，這就是復讎女神！說來可有誰相信；你們不妨接近一下她們，原來這些鴿子竟像毒蛇一樣傷人。她們誠然陰險，可今天每個傻子都在誇耀自己的缺點，她們也不至於要求天使的名聲，而會自認是城鄉的瘟神。

一級一級照下去——

可我們挖出了黃金，

那麼在晴朗的白天

戰場上的雄師也將潰散，

報幕人 把你們頂在頭上、挎在臂間的豐盛花籃放下來，讓我們瞧瞧吧！誰高興誰就來挑！快讓林蔭小道變成花園吧！賣花姑娘和她們的花兒，很值得大家圍攏來瞧上一瞧。

是愛？是恨？熊熊燃著把我們圍住，

只要她能拿定主張，

容許我們沾沾光，

梅菲斯特 你盡可以用它滿足口腹之慾。

亂七八糟，迅速穿行，

枝葉做的圍裙最結實：

梅菲斯特 這世界哪會樣樣齊全？要不缺這，就會缺那，只是這兒缺的是金錢。金錢誠然不能俯拾即是；智慧卻懂得從深處把它發現。鑄好的和沒有鑄好的黃金，大都埋在牆根下，礦脈里。你們問我，誰能讓它們得見天日：只有靠天才的自然力和精神力。

不讓一根走了樣，

花枝招展豐發間！——

衣架碰杯把酒祝！

浩浩蕩蕩，不可阻攔：

自由空氣呼吸夠了，

打從天上來——

聳立鬢邊，

母親 閨女，想當初你一出世，

梅菲斯特 這樣一張紙幣代替了黃金和珍珠，實在方便：人們一下子就知道自己有多少財產；用不著議價，也用不著兌換，就可以花天酒地，作樂尋歡。想要硬通貨，隔壁就是兌換所，要是沒有，臨時還可以挖掘一番。高腳杯和項鏈也可以拍賣，紙幣一旦兌現，就會使膽敢嘲笑我們的懷疑派狼狽不堪。使慣了鈔票，別的錢幣再也沒人要。從今以後，你整個的帝國將儲存足夠的珠寶、黃金和現鈔。

學者 我雖看得分明，卻須坦率承認：說她就是那個人兒，我還未必相信。眼前所見撲朔迷離，難免使人誇大其詞；我倒寧信古書，主張言必有據。我曾從中讀到，她的確讓特洛亞的白須老翁個個傾倒，我看這段故實可以引申到這裏：我雖並不年輕，她同樣使我稱心如意。

可眾流向他潺潺聚匯，

對著花衫撇嘴巴，

新鮮喜悅歡樂歌，

我要有翅膀，我也會飛掉。——

請完成妖精最高尚的責任：

得說清楚話；

巨人們 俺們被稱為林中野人，

我們想點燃生命的火炬，

求婚者絡繹不絕

梅菲斯特 姑娘！我這一踩可大有深意。以毒攻毒，治什麼病都隨你！腳痛要用腳來醫，也可以照辦其他肢體。來吧！當心點！你可不要還禮。

出場愣頭愣腦，莽里莽撞。

曆書預言——燒丹鍊汞——

在大神潘身上

這化裝跳舞的歡樂，

如何能生存？

生來就羅鍋！

今晚諸位請多表揚，

星士 你要幹什麼，浮士德！浮士德！——他緊緊抓住了她，形象已經模糊下來。他拿著鑰匙轉向了那個青年，觸了他一下——糟糕，糟糕！唷唷！轉眼就玩兒完！

她對張三李四同時暗送秋波，

藏進濃蔭與岩縫！

且看舔盤人，

今天希望我有幸能夠

請低唱甘美的靜謐，

財政大臣 （露面）請陛下垂詢這兩位功臣！

騎士 如此優美而莊嚴！她倒多少投合我。

私語 趕緊點！後面已經跳起舞來——

建築師 想必這是古式的！我礙難予以讚美，只可說它笨重而累贅。無非把粗野當高貴，把拙劣當雄偉。我倒喜歡細長的支柱，高聳入雲，一望無垠；尖形拱頂更能振作精神；這樣一座建築才最有益於世道人心。

詩人 他可被她的美照得儀錶堂堂。

被發現，連滾帶爬一溜煙。

向上望！——山峰如巨靈

我可自由又自在；

浮士德 你可沒想到，夥計，你的法術使我們忙得不可開交；開頭我們幫他發了財，現在還得逗他發笑。

有如雷電爆裂，大海澎湃，

他也亮了相！——

合唱 （一個個，一雙雙，一群群，輪番地並聚精會神地）

棕發女郎 為了巴結你，多少人紛紛趕來。我也來請教一個單方！我的一隻腳凍壞了，路也走不得，舞也跳不成；連動身向人問安也不穩當。

裝飾美麗而高貴的頭顱。

愛咋擺譜就咋擺：

侍從 剛才還在御袍下擺後面，在台階上跌了一跤；大胖子給人抬走了，是死是醉還不知道。

他們祭祀他們的大神潘。

我只管飲，飲呀飲！

滑得像泥鰍，

恰如滿懷憧憬般的希望

橡葉之冠

梅菲斯特 下地獄的路我終歸找得到！——可是，各處有待開採的無主寶藏，我卻無法一一奉告。農民犁溝，翻開土塊就撿了一隻金罐；黏土牆下，想刨出一點硝石來，想不到發現金錠黃燦燦，捧在枯瘦的手裡又驚嚇又喜歡。什麼拱頂都得炸掉！什麼縫隙，什麼坑道，識寶者都得去走一遭，哪怕走到地府陰曹！在寬大的陳年老窖里，他看見金杯、金碗、金碟排列成行；還擺著紅玉高腳杯，如果他想享用一番，積存多年的佳釀就在身旁。可是，行家的話，你們也許不相信——酒桶的木料早已腐朽，酒石卻凝成桶狀把酒裝牢。不僅是金銀珠翠，連這種名酒的精華，都為黑夜的恐怖所籠罩。智者在這裏孜孜不倦地探討；白晝識寶，是開玩笑，秘方得在昏暗中才能見效。九-九-藏-書

宰相 魔鬼給你安下了金絲圈套：這裏面氣味不對，我總覺得有些蹊蹺。

卻被火海包圍著，多可怕的火啊！

婦女的閑談 坐在四駕馬車上的怪漢，

光陰時刻流淌，

大夥碰杯叮叮叮！

普路托斯 周圍人群已經後撤，我想不會有人焦頭爛額。群眾讓步了，他們嚇怕了。——可是為了保證秩序不亂，我來畫一個看不見的魔圈。

這一切可不是我們的錯，

不論誰買到什麼花，

光明帶來了雜訊！

累得滿頭汗，

須知君將康復；

這種福分誰會嫌多？

可我們一貫遁隱不顯眼：

只因我們年輕貌美，貓一樣阿諛逢迎；

梅菲斯特 你要什麼，我都可以去弄，而且弄得很多很多；這種事情，說容易也容易，可容易的也很難做。財寶就在那兒，要弄到手，還少不了一點本領，可誰知道怎麼動手才成？想想看，在那些恐怖的時代，異族的洪流淹沒了國土和群氓，任何人不論多麼驚慌，都會把自己心愛的財寶東掩西藏。自強盛的羅馬時代以來，直到昨天以至今天，千百年可以說無一例外。那一切都悄悄埋在地下；土地歸皇上所有，他理應享受裏面的錢財。

就得聽我的，我可什麼都不論，

朝臣 她走近了那個睡著的青年，輕悄而狡黠。

儘管把頭點，

變成浮沫和苦膽！

要是他中午好夢方酣，

梅菲斯特 幹嗎把我拉到這昏黑的過道來？難道熙熙攘攘、花花綠綠的群臣當中，你還愁玩得不痛快，沒有機會取樂和拆白？

向最高的志願自信地邁步，

全被你因循蹉跎，

梅菲斯特 （從提詞洞口鑽出來）我這兒請求大家多加關懷；提詞正表現了魔鬼的口才。（對星士）你既懂得星辰運行的步武，自然也精通我的竊竊私語。

熔化了各種黃金器皿，

我們沒有一個受傷害——

梅菲斯特 你難道狹隘到受不了任何新字眼？聽到你聽見過的東西你才情願？千奇百怪的事情你久已習慣，再聽見什麼，可別讓自己煩躁不安。

傻子怪物——近在御前——

宰相 （徐步上前）老臣晚年有幸，得悉並親見這份國運攸關的證券，是它使我們轉禍為福，轉危為安！（宣讀）「本票價值一千克朗，其可靠保證為帝國所藏之無數財寶。一俟金銀富礦有所開掘，本票即可兌現不誤。特此曉諭，一體知照！」

畜生們巴不得這樣。

我們是在五彩折光中感悟人生。

而生活無慮無憂

梅菲斯特 兩條腿的酒囊，你又出了土？

軍政大臣 弄臣可真乖，凡是於人有利的事情，他都應承不貸；士兵們只要有錢，可不管它從哪兒來。

星士 （如前）陛下，請少安毋躁，等花花綠綠的樂子過了再瞧；分心的玩意兒使我們達不到目標。首先，我們必須持齋守戒，同上帝和好，才能托天保佑，挖出地下的財寶。須知行善才有善報，血氣平和才能快樂逍遙，壓榨葡萄的人才能喝到酒，增強信心才能把奇迹等到。

一定是在招搖撞騙；

酒杯碰響才算數。

根據這樣一些徵兆，

粗獷的歌聲 花枝招展的人們，你們多漂亮！

未曾聞者不可聞。

坐穩木凳大聲嚷！

發現成功之門豁然洞開；

鑄出了金錠四下滾。——

美妙錦標有希望，

可俺們來得多寒磣，多粗獷，

梅菲斯特 沉下去！也可以說：浮起來！全無所謂。逃離既成的事物，逃進擺脫物象的領域！欣賞久已不復存在的芳菲！擾攘的幻影亂成一團有如浮雲，快揮舞鑰匙，別讓它們挨近！

我已看穿——個中把戲——

我的老婆發脾氣，

各位不妨聽端詳。

她卻拉向風和光；

浮士德 （毛骨悚然）母親們！一聽就像狠狠挨了一擊！是個什麼字眼，我這樣經當不起？

什麼也不扛；

御車少年 你不能就只說這些，還得把他的人品詳細講一講。

在可愛的花彩下面，

計時辰，量歲月，

土精們 小小一群，碎步向前，

小如光點大如燈

倒霉鬼才會討她做老婆。

浮士德 你說話就像所有密教的大宗師，總在誑騙忠實的入門弟子；只是反其道而行之。你把我送進了虛無，好讓我在那兒同時增進法術和能力，其實你是把我當作寓言中的那隻貓，不過要我為你火中取栗。那就來吧！我們不妨尋根究底：我希望在你的虛無中找到一切。

又有什麼用——

這本是女人的氣質：

報幕人 你完成了一樁宏大的功績，真感謝你巧妙的法力！

向人頻瞬目；

騎士 坐在他的懷裡，想必你會非常稱心？

市場和人群

來自林谷，來自山巔，

可大家個個都嚇壞——

星士 灼|熱的鑰匙剛一觸著了香爐，馬上就鋪開了一股蒸騰的煙霧；那煙霧悄悄溜進來，像雲一樣起伏進退，或擴張，或團聚，或交疊，或分離，或配對。現在請看這場鬼魂顯靈的絕技：煙霧緩緩浮蕩處，樂聲四起。從那空幻的音響流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諧趣；隨著它們的伸延，萬物都變成了旋律。連圓柱柱身、三隴板都在嗡然發響；我相信，整個神殿都在歌唱。霧氣徐徐沉澱；從薄紗中合著節拍走出了一個美少年。我的任務到此完事，用不著提他的名字，那風流倜儻的帕里斯誰人不識！

我們來扛起，

舞姿翩躚，

罰物遊戲和抓單

蘋果卻得用嘴咬。

使得人人都不滿。

報幕人 瞧大伙兒怎樣又抓又攥！幾乎把施主擠得不能動彈。他像做夢似的彈出了珠玉，於是大家便在廣場上搶來搶去。可我還體會到新的竅門：不論一個人搶什麼再怎樣拚命，實際上他兩手空空吃了大虧，贈品從他紛紛不翼而飛。珍珠串子一下鬆開，甲殼蟲在他手上爬去爬來；可憐的傻瓜，他連忙把它們摔掉，它們便圍著他的腦袋嗡嗡叫。別人搶硬貨，同樣八字沒一撇，只不過是幾隻輕佻的蝴蝶。儘管那無賴答應了很不少，原來只是金光閃閃虛晃了一招！

阿特洛波斯 身為長姊我應邀，

地面的花葉飽含著顫抖的露珠

你手中的每件財富

御車少年 說得挺動聽！說下去，為你的啞謎再想出幾句俏皮的暗示！

報幕人 （握住普路托斯手持的手杖）侏儒們把大神潘緩緩引近了火源；火從最深的峽谷燒起，然後又向谷底沉沒，露出黑黢黢張開的大嘴，又一次連火帶漿地湧出。大神潘興沖沖站在一旁，欣賞這奇妙的場面，珍珠泡沫正向左右噴濺。他怎能相信這樣的怪事？於是彎下身來，往裡面深處探看。——哎呀，他的鬍子掉進去了！——那光著下巴的又是誰呀？——他忙用手捂住，不讓我們看見。——接著陰錯陽差：鬍子燒著了，又飛了回來，把王冠、頭顱和胸脯一一點燃，這才真是樂極生悲！——隨從們紛紛趕來滅火，可沒一個不是燒得傷痕纍纍，不論怎麼拍怎麼打，新的火焰越燒越大：成批的假面都燒著了，一股腦兒卷進了火堆。

梅菲斯特 泄露天機那可不成。——女神們都幽居在太虛幻境，周圍沒有空間，時間更用不上；談起她們來，實在煞費周章。她們就是「母親」！

你臉蛋多麼標緻，

你有能力完成此舉，

星士 請懷著敬畏的心情，迎接這吉星高照的時辰！且讓魔咒把理性拴緊，卻讓絕妙而恣肆的想象遠遠朝這兒自由飛行！你們大胆企求的一切，現在親眼看看吧！正是不可能，才值得相信。

梅菲斯特 你的腳病診好了。今後跳舞可以盡情跳，酒席上吃得高興，還可以跟情人腳挨腳，去把膀子吊。

眾人竊竊私語 一個新蠢材——又要降新災——

而你卻到處施恩，

我又覺得它在我的腳旁——

熟透了的水果實在好，

頭戴一朵朵鮮花，

詩人 一點不差！女神好像還彎下身來，俯向他的臉，去吮吸他芬芳的氣息：真讓人艷羡！——一個吻！——未免太過分。

在美觀的拱廊裏面，

我們要過來，

葉柄綠油油，花萼金燦燦，

年長的貴婦 身材高，姿態也好，只是頭太小。

僵硬的肢體馬上恢復柔韌。

一個個巨大無比，

男園丁們 （以雙頸大琵琶伴唱）

你可覺得那鬼怪似的賤種

正在我們周圍晃動？——

祝福好夢深沉。

帶果實的橄欖枝 我不妒忌任何花草，

我們剩下的人，要像閃電一樣疾速，

浮士德 主上可原諒這場玩火的把戲？

和煤一大擔，

普路托斯 （對報幕人）我們必須見怪不怪，臨危不懼，無論發生什麼，都能滿不在乎，我看你一向倒有豪邁的氣度。馬上就會有一件大怪事發生，當代和後世都會堅決否認：你可得把它忠實地寫進你的記錄。

皇帝 什麼好風把你從《一千零一夜》吹到了這裏？如果你講故事的本領高強，堪與山魯佐德相比，我保證賜給你最高的皇恩。朝廷的陳規陋習經常令我煩悶，你可要隨時進宮為我開心。

做你們的裝飾真箇好看。

金髮女郎 （對梅菲斯特）借光，先生！你瞧我這張臉蛋多光鮮，倒霉的夏天可不如此這般！上面長滿了紅得發褐的斑點，白凈的皮膚弄得真難看。請給點妙藥靈丹！

到底也沒找到一個。

仙小法力大，

一向多閑暇，

往後退，往後退，你們這堵假面堤岸！

皇帝 忠實可靠的眾愛卿，歡迎你們遠近來朝！你們聚在一起，總有吉星高照，我們的幸福和康寧都在上面寫著。這幾天我們擺脫了憂愁，戴上了化裝舞會的髯口，正準備樂它一樂，那麼，請說說看，為什麼現在偏要審議朝政，自尋煩惱！既然你們認為非如此不可，而且已經開始，寡人願意候教。

皇帝 我倒相信這一點；因為你根本用不著。

不，我想我還不如走開——

這點功勞不算啥，

朝臣 他目瞪口呆！對他來說，發生了一件奇迹。

浮士德 （為之愕然）母親！

在四周化為霧狀的涼雨！

先把他的頭安放在涼枕，

跟那個拐一下又送秋波，

直到我們當面對他說破：

後面那位也請出！

當機立斷，勢在必行。如果人人害人，人人受害，陛下的尊嚴恐怕也會成為犧牲品。

是每片原野的和平象徵。

你們兩老表，

貴婦三 豐|滿甜蜜的嘴唇抿得多麼溫柔！

我們的假花卻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