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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前往遙遠國度的旅行

05、前往遙遠國度的旅行

雞|奸在北歐人中不為人所知,雖然他們說其他民族會這麼做;他們自己聲稱對此事毫無興趣,而既然他們之中不發生此事,他們對此就沒有任何懲罰。
我對此感到困惑,而且我看出埃克斯高對我憤怒至極。其他人也都帶著憂慮和怒氣盯著我。我向海爾加保證我不會再畫埃克斯高或其他任何人的名字。這樣他們才都放寬了心。
北歐人認為這是一個滑稽的理由,由衷地大笑起來。然後,布利維夫對我說:「你能畫出聲音嗎?」我沒理解他的意思,於是向海爾加詢問。說來說去,我終於明白了他是指寫字。北歐人把阿拉伯人的語言叫做噪音或聲音。我回答布利維夫說我能寫字,還能閱讀。
在每個地方,我們都受到極為殷勤的招待,因為這一點被這些人看作是一種美德。最貧窮的農夫也會將他所有的一切擺在我們面前,並不是害怕我們會殺了他或進行搶劫,而僅僅是出於善意與寬厚。
接著,我們在海上聞到了煙味兒,同時還看見了煙,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我們繞過岬角后,我親眼看見城鎮處於悶燃著的火焰之中,到處是翻騰著的黑煙,沒有絲毫生命的跡象。
女人的貞操被說成是一大美德,但我很少見其被遵循,因為通姦並不被認為是多大的事情。而如果任何男人的妻子貪慾好色,不論其身份高低,結果都不會被認為有何特別。這些人在這種事上很自由,而北方男人說女人是陰險狡猾的,不可信任;對於這一點,他們顯得順其自然,談起來也總是帶著他們通常的快樂風度。
布利維夫,酋長;他的副手或隊長,埃兌斯高;他的伯爵和貴族們,希格拉克、斯蓋爾德、維斯、羅勒斯、哈爾加;他的勇士和勇敢的戰士們,海爾夫丹、埃德格斯奧、萊塞爾、哈爾塔夫和海爾加。還有我在他們中間,不能說他們的語言,也不理解他們的方式,因為我的譯員被留了下來。僅僅是由於偶然的巧合和安拉的恩惠,他們的一名勇士海爾加,是一個有才華的人,並懂得一些拉丁語言。於是,通過海爾加,我得以理解所發生事件的意義。海爾加是一名年輕勇士,十分開朗;他似乎在所有的事情上都能找到樂趣,尤其是我對離去的沮喪心情更令他覺得樂趣無窮。
只要母親是一位妻子,北歐人就不認為其子女是雜種。奴隸的孩子有時是奴隸,有時又是自由人;我不知道這是怎麼決定的。
最後我對海爾加說:「這雨很冷。」對此他哈哈大笑。「雨怎麼會是冷的呢?」他說。「是你冷,而且你不開心。這雨既不冷也沒有不開心。」
我不能確定我們又前進了多少天。我只知道我們為得到新的坐騎換了五次馬。其費用他們在村莊里用金子和被北歐人看得比世上任何東西都珍貴得多的綠色小貝殼支付。最後,我們來到了一個位於海邊,名為萊嫩堡的村莊。那海是灰色的,天也是灰色的,空氣嚴寒而刺骨。在這兒,我們登上了另一條船。
這時,我們繼續上路了。千真萬確,我可以說,野蠻北國的有些森林的確會引發一種恐懼的感覺,對此我無法解釋。晚上,坐在火邊,北歐人說著有關龍和兇猛野獸,以及他們那些殺死這些生物的祖先的故事。他們說,這些便是我恐懼的來源、但是,他們在講這些故事時一點兒也未表現出恐懼,而至於那些野獸,我一個也沒親眼見到。
伊本·法德蘭來自一個沙漠地區,自然會對蔥翠的綠顏色和充沛的雨量留下深刻印象。
我說:「而你們不在乎理由?」
最後我對海爾加說:「這是誰乾的?」海爾加指著土地、森林和遠離灰色海洋的山丘。森林的上空有迷霧縈繞。他指著,但read.99csw.com沒有說話。我對他說:「那是迷霧嗎?」他對我說:「別再問了。你很快就會知道的,比你希望的還要快。」
布利維夫和他的勇士們靠了岸,走在亞特蘭鎮上。那裡有男人和女人的屍體,有些被火焰吞噬了,有些則被劍劈砍過——大量的屍體。布利維夫和勇士們都沒有說話,但即使在這時他們也沒有悲傷,更沒有哭泣和哀痛。我從未見過一個民族是像北歐人這樣接受死亡的。我自己許多次因這景象而感到噁心,可他們卻一點兒也不。
我們並不總睡在森林里,我們也不總是在騎馬穿過森林。在某些森林的邊界處,布利維夫和他的勇士們會縱馬向前衝去,以最快的速度穿過密林,絲毫不在意或考慮到恐懼。然而有時,在其他森林的邊界處,他會勒馬停住。而其他的勇士會下馬,並燃起一堆火,主動留下一些食物或幾片硬麵包,或一塊布方巾,然後再繼續前進。接著,他們會從森林的邊緣繞行,而不進入其深處。
然而發生了這樣的事:在我們的旅行途中,夜晚的時間變得很短,以致你都來不及燒好一罐肉。千真萬確,我似乎剛剛躺下睡覺,就被北歐人叫醒了,說:「來吧,天亮了,我們必須繼續旅行了。」在這寒冷的地方,睡覺也讓人很不舒服。
這之後,我寫字的事便沒再被談論過了。但布利維夫下了某種指示,於是不論何時下雨,我總是被領到最大的樹下,並被配給了比以前更多的食物。
靠近舵手的地方,有一張布置在繩網上的獸皮床,還有一床獸皮蓋被。這是布利維夫的床;其他的勇士們則裹著獸皮,到處睡在甲板上,而我也這麼做。
讀者現在可能會不由自主地對地理感到困惑。現代的保加利亞是巴爾幹半島上的國家之一;與希臘、南斯拉夫、羅馬尼亞和土耳其接壤。但是在9世紀到15世紀期間,曾有過另一個保加利亞,位於伏爾加河畔,大約在現代的莫斯科以東600英里處,而這就是伊本·法德蘭前往的地方。伏爾加河畔的保加利亞是一個具有一定重要性的、結構鬆散的王國,而它的首都,保加利亞城,在蒙古人于公元1237年侵佔它時是著名而富有的。普遍認為,伏爾加的保加利亞和巴爾幹的保加利亞居住著相互有關連的移民群。他們都是公元400到600年間從黑海周圍地區遷移出去的。但是這說法並無實質性的根據。保加利亞老城位於如今的喀山地區。
終於,我們到達了一個村莊,在那兒勇士們找到了酒。於是,所有的北歐人一下子變得極為興奮,鬧哄哄地喝著酒,毫不在意匆忙之中酒潑到了他們的下巴和衣服上。實際上,一個勇士,那個嚴肅的埃克斯高,為酒發狂到還騎在馬上時就已經醉了,試圖下馬時卻摔了下來。這時,那馬踢到了他的頭。我很為他的安全擔憂,但埃克斯高大笑著,也踢了馬一腳。
海爾加對我說:「你讚美哪個天主?」我回答說我讚美名叫安拉的唯一真主。
海爾加說:「一個天主不夠。」
這時,我們前進了七天,穿過森林,碰上了大量的雨水。這雨常常下得極大,以致壓抑得令人難以忍受;空氣中充滿了那麼多的水,我不時地覺得我會給淹死。在另一些時候,風會吹起雨水,就像一場沙暴一樣,刺痛肌膚,灼痛眼睛,遮蔽視野。
我從他們的臉上看出,所有其他的伯爵、貴族和勇士們都和布利維夫本人一樣高興。我問海爾加為什麼是這樣。
我們又旅行了一天,過了一夜,然後是另一天。在第二個夜晚,布利維夫拿了一根樹枝,在泥土裡畫出我早先畫的字形,並命令我讀出來。
我聽說北歐人在他們本民族中不贊成搶劫和殺人,並且無情地對待強盜和殺人犯。他們持有這種信仰,儘管他們總是飲酒、鬥毆,像無理智的動物一樣在決鬥中相互殘殺。但是,他們不把這看作謀殺,而任何謀殺犯自己都會被處死。
我們旅行的方式是這樣的:我們早晨起身,不進行任何梳洗,就跨上我們的馬,一直騎到中午。然後,勇士們中的一個九-九-藏-書或另一個會打些野味,一隻小動物或一隻鳥、如果正在下雨,這食物將不經燒煮地被吃下去。雨下了許多天,我先是決定不吃那並不是按禮儀宰殺的生肉。但是過了一段時間,我也吃了起來,似壓低著嗓子輕聲說「以真主的名義」。相信真主會理解我的困境。如果沒有下雨,一行人會用帶著的一小塊余火未盡的木塊點燃一堆火,燒煮食物。我們還吃那些我不知名的漿果和草葉。然後,我們每天的後半天也用於行進,時間相當地長,直到夜晚來臨,我們便再次休息、吃飯。
我們在黎明露出第一道曙光之前離開。天氣冷得我骨頭都疼,而我的身體被岩石海岸硌得生疼。我們出發,駛入了狂怒的海洋和肆虐的風中。整個一早晨我們都航行著。這期間,人們更為興奮了,變得像女人和孩子一般。看著這些巨大強壯的勇士們像哈里發的妻妾那樣格格嬉笑或大笑,對我來說真是件奇事。然而,他們並不認為這有什麼與男子氣不相稱的地方。
我這麼回答道:「不,因為實際上是宰殺這食物的人必須祝聖。我說這話只是為了不疏忽。」
我發現他相信這蠢話,並確實認為我的不同看法是愚蠢的,可我仍持己見。
這些北歐人自認為是世界上最棒的水手,而我在他們的行為中看到了他們對海洋和水的深愛。這船是這樣的:它有25步長,8步多一點兒寬,由橡木製成,建造精良。船的顏色全是黑的。它配有一面方形的布帆,用海豹皮製的繩子調整。舵手站在靠近船尾的一小塊平台上,操縱一個以羅馬風格附著在船體一側的舵。船上配有划槳用的長凳,但是槳從來沒使用過;相反,我們僅僅靠帆前進。船頭上如某些北歐人的船那樣,有一個兇猛海怪的木頭雕像;船尾還有一條尾巴。在水中,這船航行起來十分平穩,而且頗為舒適,而那些勇士們的信心使我的情緒逐漸高昂起來。
夜晚的許多時候都是在下雨。我們在巨大的樹下避雨,但是起來時身上仍是濕透的,而我們躺著的獸皮也同樣濕透了。北歐人對此毫無怨言,因為他們一直是快樂的;只有我在發牢騷,怨言滿腹。可他們絲毫不理睬我。
我說:「這怎麼知道的?」
此時,我們花了五天的時間下了山,來到一處森林地區。北國的森林陰森而濃密,生長著巨大的樹木。這是一片潮濕寒冷的土地,在有些地方綠色是那樣蔥鬱,以致眼睛都被這鮮亮的顏色刺痛了;但是在另一些地方,其色彩則是黑的,陰暗而險惡。
我回答道:「這就是我作為我的哈里發的使者被派去見的那個國王。」我再三請求他們放我到岸上去,完成我的哈里發的使命;我在我所敢於的限度之內,提出要求,並假裝憤怒。
此時,我明白我必須對他的回答感到滿足了。因為實際上,我不時地會提出某種形式的詢問,海爾加會加以回答,而如果我不理解他的回答,我會再問,而他會進一步回答。然而,當我九*九*藏*書再一次向他提出詢問時,他會給出簡短的回答,似乎那詢問並無實質性的內容。然後,我從他那兒除了他的搖頭,便再得不到更多的東西了。
我問及他說起的力量是什麼。「蘭丁的力量。」海爾加回答我說。「那是什麼力量?」我詢問道。他對此作出這樣的回答:「古人的力量,巨人的力量。」
我進一步聽說:任何人都可與奴隸性|交,但是即使是最低下的農夫的妻子都會受到北歐人中的酋長、伯爵的尊敬,就像他們尊敬彼此的妻子一樣。對一位非奴隸的自由女性強獻殷勤是犯罪。雖然我從未見過,但我被告知,一個人會因此被弔死。
這船在外表上與前一條相似,但是更大。它被北歐人叫做豪斯鮑肯,意思是「海山羊」,因為這船像山羊的衝撞一樣乘風破浪。同時還因為這船很快。在這些人中,對他們來說山羊是代表迅速的動物。
可千真萬確,那些北歐人對我毫不在意。海爾加不願回答我的要求和請求,最後他還當面嘲笑我,並將注意力轉向了船的航行。這樣,北歐人的船駛過了保加利亞城。船離河岸近得我都能聽到商人們的叫賣聲和綿羊的咩咩聲,然而,我卻無能為力,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用眼睛看著這一景象。過了一小時,甚至連這一點我也做不到了,因為保加利亞城如我已經說過的那樣,是位於河流的彎道處的,而且很快從我的視野里消失了。我就是這樣進入並離開了保加利亞。
同樣,他們對待他們的奴隸很和藹,這對我來說是一件奇事。如果一個奴隸病了,或在某次不幸事故中死了,這不會被看作是多大的損失;而女性|奴隸則必須做好準備服侍任何男人,不論是在公共場合或私下裡,在白天或是黑夜。他們對奴隸沒有任何感情,但也沒有暴行。奴隸們總是由主人供給吃穿。
我們在這村裡待了兩天。我很驚奇,勇士們原先在旅途中是極為匆忙的,有著明確的目的,但所有這些現在都因酒和麻木不仁的睡眠而被丟棄了。然後在第三天,布利維夫命令說我們該繼續了,於是勇士們前進了,而我也在其中。可他們認為兩天的損失沒什麼好奇怪的。
這時,埃克斯高,布利維夫的副手或隊長,一名與其他人相比較為不快樂的勇士,一個嚴肅的人,通過譯員海爾加對我說起話來。海爾加說:「埃克斯高想知道你是否能畫出他名字的聲音。」
「這對你沒有任何益處。我們說:一個人應該比較聰明,但不是過分聰明,以防他預先知道了他的命運。思想最無憂無慮的人是不會預先知道他的命運的。」
我們在河上旅行了三天,經過了水邊的許多小村落。我們沒有在其中任何一處停留。然後,我們來到伏爾加河上一個轉彎處的一個大營地。這裡有成百上千的人,以及一個相當規模的市鎮。在鎮中心有一個城堡,或是要塞,泥土築成的牆,規模十分令人敬畏。我問海爾加這是什麼地方。
我說我能,並拿起樹枝開始在泥土中畫起來。埃克斯高立即跳了起來,扔掉樹枝,踏掉我的字:他還生氣地說著什麼。海爾加對我說:「埃克斯高在任何時候都不希望你畫他的名字,這點你必須作保證。」
所有這些和其他的事情我都是從我與海爾加的談話中得知的,或是從我們一行的旅途中目睹的。我見到在我們休息的每一個地方,人們會向布利維夫詢問他在從事什麼探險,而一旦他們被告知了探險的性質——對此我還不理解——他和他的勇士們,我也在其中,便會受到最高的崇敬,並接受他們的祈禱和祭祀,以及美好祝願的象徵物。
這時有一天晚上,在我們吃飯時,我邊吃邊說「以真主的名義」。布利維夫向海爾加詢九-九-藏-書問我說的是什麼。我告訴海爾加我相信食物應該祝聖,所以我根據我的信仰在這麼做。布利維夫對我說:「這是阿拉伯人的方式?」海爾加翻譯。
海爾加還向我解釋說,在北部國家中,夏季時白天長,冬季時黑夜長。兩者的時間很難得相等。然後他對我說,我應該在夜晚時觀察天幕;於是有一個夜晚我觀察了起來,我看見天空有微弱蒼白的光亮,綠色的、黃色的,有時又是藍色的,在高空中像一層大幕一樣掛著。我對這天幕的景象感到驚奇,但北歐人卻不認為有什麼奇怪的。
我向海爾加詢問為什麼會這樣。他說有些森林是安全的,而有些則不,卻沒有進一步解釋。我問他:「被認為不安全的森林里有什麼不安全?」
海爾加回答道:「是的,但是布利維夫必須向他的父親和母親表示敬意,這樣做比較合適。」
見此情景,布利維夫的勇士們開懷大笑。但是這時,我觀察到了這樣一個情況:隨著一天天的過去,布利維夫的勇士們逐漸停止了歡笑,陷入一種不好的情緒當中,一天勝似一天。海爾加對我說,他們在想念他們許多天來無法得到的美酒。
一天晚上,我聽到一聲轟鳴,以為是雷聲但他們說那是森林中一條龍的吼聲。我不知道真實情況是什麼,在此只是報告了對我說的話。
在有些地區,奴隸通過耳朵上的缺刻來標識。在其他地區,奴隸會戴一隻鐵項圈,來表明他們所屬的地方。在另一些地區,奴隸沒有任何標誌,因為那是地方風俗。
海爾加說:「這是因為我們很快就要到布利維夫的家了,一個叫做亞特蘭的地方,那兒住著他的父親、他的母親和他所有的親戚,而他有許多漫長的歲月沒有見過他們了」
海爾加對我說:「這是薩加利巴王國的保加利亞城。那是伊爾塔瓦,薩加利巴的國王的城堡。」
在這種情況下,我無法再繼續我前往薩加利巴王國伊爾塔瓦國王處的旅行了。這樣,我便辜負了阿爾-穆塔迪爾,盡職的統帥、和平之城的哈里發的信任了。我儘力向達迪爾·阿爾-胡拉米,還有那位使節,阿布達拉·伊本-巴斯圖·阿爾·哈扎里,以及侍從塔金和巴斯做了指示。然後,我離開了他們。他們是如何繼續旅行的,我再也不知道了。
我向海爾加詢問他是否結過婚,而他說他有一個妻子。我極為謹慎地詢問她是否貞潔,而他當面嘲笑我,並對我說:「我在海上航行,而且很可能再也回不去或會失蹤許多年。我的妻子又不是死人。」從這話,我的理解是她對他不忠誠,而他不在乎。
在每個農場或住宅,布利維夫和他的勇士們都會要酒喝,但在這些貧窮的地方,通常是沒有酒的。所以他們非常失望,直至最後在他們身上連一絲快樂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然後,我們來到了一個北方人的營地,叫作馬斯堡。這幾乎不能說是一座城鎮,而只是一處幾幢木屋組成的營地,都以北方巨大的風格建成;這個城鎮是靠向在這一線路上往返的商人出售食品為生的。我們在馬斯堡下了船,騎上馬在陸路上旅行了18天。這是一片艱險的山區,極度嚴寒。我被旅途的艱苦弄得精疲力竭。這些北歐人在夜晚從不旅行。他們在夜晚也從不航行,喜歡每天、晚上拖船上岸,等待黎明的曙光,然後繼續前進。
接下來在船上又過了八天,仍然是在伏爾加河上旅行。河谷周圍的陸地上,山巒多了起來。這時,我們來到了河流的一條被北歐人稱作奧克爾河的支流。從這裏,我們取道最左側的支流,繼續向前航行了十天。空氣十分寒冷,風力強勁,大量的白雪仍覆蓋在地面上。他們在這一地區還有龐大的森林,北歐人稱作瓦達。
「布利維夫是我們的酋長,我們為他,以及他很快將擁有的力量而高興。」
那一晚,我們在一處由人拳頭大小的石頭構成的岩岸擱淺,布利維夫在那兒與他的人扎了營。他們圍著火喝酒唱歌直至深夜。海爾加也參加了慶祝,所以沒有耐心向我解釋歌曲的意思,於是我便不知道他們唱了些什麼,但是他們很高興。翌日,他們read.99csw•com將到達布利維夫的家,一個叫做亞特蘭的地方。
北國寒冷而潮濕,太陽難得一見,因為天空整天布滿厚厚的雲層,一片灰色。這一地區的人們像亞麻布一樣蒼白,頭髮的顏色非常淺。經過了這許多天的旅行,我沒看見任何深色人種。其實,那個地區的居民因為我的膚色和黑頭髮,對我頗為好奇。很多次,一個農夫或他的妻子或女兒會走上前來,用敲擊的動作觸摸我;海爾加笑著說他們在試圖擦去顏色,以為那是塗在我身上的。他們是些無知的人們,毫不知曉世界的廣闊。許多次,他們懼怕我,不願意走近我身邊。在一個我不知道名字的地方,一個孩子看見我時害怕得哭了,跑去緊緊抱住了他的母親。
北歐人相信在多年以前,世界上居住著一個巨人民族,但從那以後就消失了。北歐人並不認為他們是這些巨人的後代,似他們以我不十分理解的方式接受了這些古代巨人的一些力量。這些異教徒還信仰許多神,這些神自己也是巨人,也擁有力量。但是海爾加說起的巨人是指人,而不是神,至少在我看來如此。
他這樣回答:「這世上存在著無人能征服、無劍可殺死、無火可燒毀的東西,而這樣的東西在那些森林里。」
對此我說:「我們不是去渥爾夫加的國家嗎?」
這些北歐人從不懼怕任何森林中的搶劫,不知是由於他們自身的強壯,還是因為沒什麼強盜。實際上,我們在森林里沒見到任何人。北方國家的各種人都很少,至少在我逗留的期間看上去如此。我們常常旅行上七天,或者十天,看不見任何村落、農場和住宅。
在灰色的海上,有一個陸地的岬角,高高的灰色岩石露出海面。在這岬角的那邊,海爾加告訴我,就是亞特蘭鎮。北歐人的船繞過懸崖時,我儘力眺望著布利維夫這一令人覺得不太真實的家園。勇士們大笑著,更大聲地歡呼著,而我猜測其中有許多粗魯的玩笑和他們靠岸時與女人消遣的計劃。
他說我該為他在地上寫寫。在夜晚的篝火光中,我拿起一根樹枝,寫道:「讚美歸於天主。」所有的北歐人都看著這些字。我被命令說出寫的是什麼,於是我照做了。這時,布利維夫盯著這話看了很長時間,他的頭垂到了胸前。
對此他笑著說:「你們阿拉伯人什麼事都想要有個理由。你們的心就是一個塞滿理由的大口袋。」
在海上,如我所說,北歐人變得快樂而歡騰,雖然在我看來,海洋是洶湧的,而且令人生畏。對我的胃來說同樣如此。我的胃感到極為脆弱及動蕩。說實話,我全吐了個一乾二淨,然後問海爾加,為什麼他的同伴們這麼高興。
我大聲說出那句話:「讚美歸於天主。」對此,布利維夫感到很滿意,而且我明白他這是設計了一種對我的測試,將我畫出的符號記在腦子裡,再向我展示出來。
至於我自己,我認為我的情況與一個死人沒什麼不同。我登上了北歐人船隊中的一艘船,與他們12個人結伴,沿伏爾加河北上。其他人的名字叫作:
接下來發生了這樣的事:布利維夫進入一幢冒著煙的毀壞了的房子里,又拿著一柄劍回到了我們中間。這劍十分寬大沉重,被火燒得很燙,所以他不得不用一塊布裹著劍柄。千真萬確,我看它是我所見過的最大的劍。它和我的身體一樣長,劍刃又平又寬,像並排放著的兩個男人的手掌一般。它既大又沉,即使布利維夫拿著它時也發出了呻|吟。我問海爾加那劍是什麼,而他說:「那是蘭丁。」接著,布利維夫命令他所有的人都到船那兒去,我們又出發到了海上。沒有一個勇士回頭看看那燃燒著的亞特蘭鎮;只有我這麼做了,而我看見了冒著煙的廢墟和遠處山中的迷霧。
我怕到海上去,因為海水洶湧,而且十分寒冷;一個人的手伸進海里,立即就會失去所有知覺。海寒冷得可怕。然而北歐人卻很快樂,在這海邊村莊萊嫩堡嬉笑暢飲了一晚上,與許多女人和女奴們歡娛了一晚上。我被告知,這是北歐人出海航行前的風俗,因為沒人知道他是否能從旅途中倖存下來,所以他在極度的狂歡后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