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這樣，」戈梅斯說道，「那你就得把頭髮剪得像男人一樣短。隨便你。」

馬雷克用手肘輕輕碰了她一下。「別擔心，我會說奧克西坦語。還有中古法語。」

他那嚴肅的神情使她略感安慰。她心想，他這個人是直來直去的，也許真會照顧我。她感到放鬆了些。

「你還說這個挺簡單？」他嘟囔著說。

馬雷克大為驚訝，「不行，」他嚴肅地說，「不過只要你跟我呆在一起，我會照顧你的。」

凱特戴上假髮。金黃色的頭髮一直披到肩部。她轉身照了照鏡子，看見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她看上去年輕了，溫和了，也文弱了。

斯特恩心不在焉地把匕首放在那堆東西上面，而後到衣服上找起那些「點」來。

「我的緊身褲鬆鬆垮垮的。」斯特恩把褲子塞進去的時候，指著膝部說道。

很快，他們都配備了肉色的塑料耳塞，「現在它們是關著的，」戈登說道，「如果需要打開，只要用手指在耳朵上輕輕敲一下。現在請你們到這邊來……」

「這不是助聽器。」戈登說道。

「呃，你們要與環境一致起來，對不對？」

這上面也沒有鬆緊帶。「這褲子不會掉下來？」

斯特恩把手臂退出來，摸索著把襯衣轉了個圈。

「你把它用皮帶扎住，穿在緊身上衣裏面，或者把它系在緊身上衣的點上。」

「如果你要點火，」他說道，「就拽這兒。拽一下這根小繩子，它們就點著了。它們上面所標的『十五』、『三十』和九_九_藏_書『六十』，是從拽繩子到點火的時間。上蠟是為了防水。要提醒的一點是：它們有時候點不著。」

「這是什麼？」斯特恩問道，「連襪褲？」

斯特恩很不舒服地扭了扭肩膀。「我感到就像一隻被捆住的小雞。」

「你必須戴上。」戈梅斯說道，「在那裡，婦女留短髮是一種恥辱，或者是離經叛道。絕對不要讓那兒的人看見你的短頭髮。」

「最後，還有一隻多功能袖珍工具，上面有小刀和萬能鑰匙。」它就像一把鋼製的瑞士軍用小刀。戈登把所有東西重新放進小皮囊。「這些東西你們也許壓根兒就用不著。現在，你們來穿衣服。」

馬雷克只用了幾分鐘就全穿好了，好像他每天都這麼穿似的。斯特恩看見克里斯所花的時間要長得多，心裏感到很滿意。他自己扭過身子，繫上背後的帶子。

凱特做了個鬼臉。

「這沒關係。這不是禮服緊身褲，所以不那麼緊身。下一步穿亞麻套頭襯衣。從頭上套進去就行了，下面不用扎。不不，戴維，開口的那一面朝前。」

「這是機器語言翻譯器和無線話筒。為的是在必要的時候讓你能聽懂別人對你講的話。」

那隻貓已經開始抽搐，即將復甦。這時戈登把手伸進皮囊，取出三隻紅紙做的立方體。它們大小有如方糖，樣子很像焰火，上面還有薄薄一層白蠟。

幾個男的在更衣室里換衣服。斯特恩看著其他人。「我們究竟怎麼……呃……」

最後，九-九-藏-書馬雷克把那拴著匕首的鏈子圍在斯特恩的腰上，然後向後站了站，美滋滋地看著他。

一隻黑貓跳上檯子。戈登用手撫摸著它的毛，然後朝它的鼻子上噴氣。那貓眨了眨眼，用鼻子嗅了嗅，就倒在了檯子上。

凱特快穿好衣服的時候，那個被送回去的年輕女子蘇姍·戈梅斯走進來。戈梅斯穿的是那個時代的衣服，還戴著假髮。她把另外一隻假髮套遞給凱特。

「每個人都帶一把。至少吃東西的時候用得著。」

斯特恩接過一雙尖頭鞋。它們樣子像皮拖鞋，不過是帶搭扣的。斯特恩心裏鬱鬱不樂：就像宮廷里弄臣穿的鞋。

斯特恩瞟了其他幾個人一眼。他們都很平靜，把發的衣物堆在面前。他們似乎知道各樣東西的用途。他們就像在百貨公司買東西那樣平靜。斯特恩感到茫然，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現在給他的是一件白亞麻布襯衣，如果穿起來可以蓋到他的大腿。另外還有一件稍大一些的氈制外套式襯衣，也就是所謂的緊身上衣。最後給他們的是一把帶鋼鏈的匕首。他斜了它一眼。

「你最近沒有注意看自己的衣著。」馬雷克說道，「二十世紀的普通西方人每天要穿在身上的東西有九到十二件。這兒才六件。」

「這叫緊身褲，親愛的。」

「只要六秒鐘就失去知覺，」戈登說道，「它會使人產生逆反遺忘，但是要記住，它的作用時間很短。要對準一個人的臉噴射才有作用。」

斯特恩認為這一切都是九九藏書不現實的。他心想：在城堡里嘔吐？「我說，呃……」

凱特對戈登說：「我的聽力很好，不需要助聽器。」

「點上？」

斯特恩無法擺脫心中的不安。一個女人從縫紉機旁站起來。她像個慈祥的祖母，把衣服遞到每個人手裡：先是白布短褲——有點像拳擊運動員穿的那種，但是沒有鬆緊帶，然後是一根皮帶和一條黑羊毛緊身褲。

她聽見他逐一走到每個人前面。克里斯在她後面那張檯子上，接下去的是斯特恩和馬雷克。他聽見那老者說：「請向左側卧。會有暖融融的感覺……」

「這上面有帶子，看見沒有。」

暖融融？她感到耳朵里熱乎乎的。「是什麼東西呀？」「是有機聚合物，」那人說道，「無毒，不會引起過敏。要放八秒鐘時間。好吧，現在請做咀嚼動作。我們想讓它裝進去的時候松一些。很好，繼續嚼。」

「請向左側卧。」在檯子上的凱特變換為側卧姿勢。她見一個穿實驗室白大褂的老者拿著一個像膠水槍似的東西，把它放在她耳朵上。「會有暖融融的感覺。」

很快他又走過來，讓她轉向另一側，然後把那熱乎乎的聚合物注入她另一隻耳朵。在房間一角觀看的戈登說：「這隻是一個小小的試驗，不過到現在為止還不錯。這是用聚合物製成的。過一個星期就開始生物性降解。」

戈登給他們每人一個小皮囊。「我們一直在研製急救包。這是急救包的樣品。你們是第一批去，也許用得著。可以把它們收起ｒｅad.９９cｓｗ.cｏm來，放在衣服下面。」

「好了，」馬雷克說著點點頭，「感覺怎麼樣？」

那個慈祥的女人微笑著說：「別擔心，上面有氣孔，就跟你穿的耐克鞋一樣。」

那人走到房間的另一邊，開始在從他們耳朵里取出的塑料耳塞上打孔，然後裝上電子器件。他的工作速度快得驚人。電子器件裝好之後，他又用塑料把孔封上。

「對呀，扎住短褲嘛。下一步，穿緊身褲。」馬雷克把黑色緊身褲穿上。這緊身褲的褲腳是連襪子的，就像小孩子穿的睡褲一樣。

「跟當時的時代不符。不能把塑料帶回到那兒去。」戈登又回到急救包問題上來。「我們有基本的急救，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消炎、止瀉、鎮定、止痛。你到了城堡裏面總不願意嘔吐嘛，」他說道，「我們又不能讓你們帶飲水消毒片。」

馬雷克笑起來，「你會習慣的。」

「怎麼搞的，樣樣東西都這麼髒兮兮的？」斯特恩看著發給他的外套式襯衣說。

「最後，」馬雷克拿起那件氈子外套說，「穿緊身上衣。這是上衣和披風的結合。室內室外都穿，不是特別熱的時候，一般都不脫。看見那些點了嗎？它們實際上是氈子裡層上的帶子。現在把緊身褲上的帶子從套頭襯衣上的小孔穿過來，系在外套襯衣的點上。」

「哎喲，不錯嘛，」她帶有幾分譏諷地說，「你能在十五分鐘內教會我嗎？」她感到緊張，因為她即將在那台機器里被摧毀，被氣化或者鬼知道被怎麼樣，所以剛才這九_九_藏_書些話她就脫口而出了。

斯特恩穿上緊身上衣，把它拉到腰圍以下，一直蓋到大腿。這麼一拉，他又把裏面的襯衣弄得皺起來。後來還是馬雷克幫他把緊身褲系好，然後把所有衣服整得利利索索。

「就算我聽懂了他們說的話，」凱特說道，「我怎麼回答呢？」

戈登說道：「這些衣服既不昂貴，也不寒酸，從等級上看是中間階層的。我們想讓它們大體相當於處於中等地位的商人、宮廷聽差，或者破落貴族的服飾。」

「你是想知道十四世紀的衣服怎麼穿吧？」馬雷克說道，「很簡單。」他把衣服脫掉，一|絲|不|掛，很放鬆地走了一圈。他身上的肌肉非常發達。斯特恩很不好意思地慢慢脫掉褲子。

「先穿短褲，」馬雷克說道，「這是優質亞麻布的。當時他們的亞麻布很不錯。為了不讓短褲往下掉，你先把皮帶扎在腰上。把短褲的上邊在皮帶上繞兩圈，這就緊了，對吧？」

「是的，親愛的，緊身上衣上面的點上。」

他打開一隻小皮囊，從中取出一個高四英寸、直徑一英寸的小鋁盒，就像裝剃鬚膏的小盒。「這是我們能提供給你們的唯一防衛。裏面有十二帖蛋白質底面的二羥基乙烯。我們可以先在一隻叫H·G的貓身上試驗給你們看。H·G，你在哪兒？」

過了一陣，那人讓他們站起來。他嫻熟地依次把放進他們耳朵里的塑料取了出來。

克里斯說道：「那麼為什麼不用塑料的呢？」

「我願意戴假髮。」

「皮帶怎麼跑到衣服下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