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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段時間 第五場

第一段時間

第五場

科爾特 給我準備病房?這可不行。有人還在都靈等著我呢。這事兒甚至談都不要談。
格洛麗雅 在辦公室?
施羅德 我說「如果」。我僅僅提出一種假設。好了,放心吧,親愛的先生,回家去吧。
施羅德 (手伸向胖先生)好啦!晚安,親愛的先生。
克拉雷塔 算了,總是編故事!其實您是害怕。這真是異乎尋常,真是駭人聽聞!我不明白。
比揚卡 是我想到叫人帶來的,爸爸,以備不時之需。
施羅德 多麼強有力的說法!「我們得出什麼?」(嘿嘿一笑)何必使用如此生硬的語言呢?我的朋友克拉雷塔可以告訴您,我們什麼也沒有得出來。
施羅德 (面有慍色)這我理解,親愛的先生,我向您保證儘快同給您治療的醫生聯繫。
施羅德 您要把我的話聽明白。我說一切正常,這就意味著該做的全做了:診斷,化驗,X光透視,全都做了。我沒有講什麼也沒有查出來。(他以嘲諷的口氣,開玩笑地問助手們)你們聽到我講什麼都沒有查出來了嗎?
女護士 先生,到時間了……
施羅德 老實說,我本人也要外出一次,是不能改期的。我後天動身。您考慮考慮吧。今天,您還是患者。而明天,在這同一時刻,您就已經康復了。好了,先生,好了,您女兒陪您去病房。
施羅德 (示意女護士)好,現在,勞駕,一點兒也不要耽誤時間。有人立刻遞給他裝X光照片的一個文件夾,邊點頭邊審查X光照片。這工夫,科爾特由格洛麗雅、克拉雷塔教授和比揚卡陪同,被人讓進來。
助手們 (心照不宣地微笑著)絕對沒有,先生。
胖先生一臉困惑,由一名助手送至門口便出去了。
施羅德 哦!您要打電話呀?您就請用吧。
科爾特 這是給我透視的照片?您也看啦?
胖先生 (膽怯地,沒有重新坐下)教授先生……
科爾特 不,不是在辦公室……
克拉雷塔 明天,您就治好了。要有信心!這段軍樂,沒有讓您快活起來read.99csw.com嗎?
克拉雷塔 (繼續搖唇鼓舌)那好哇!趁現在還來得及,您就請便吧。回去照顧您的大企業,石油等著您呢。您無需找理由,對付這些看誰都有病的憂鬱的醫生,對付這些像手術刀一樣消過毒的無情的怪人!外面天氣很好!您的身體又這麼棒。(他敞開窗戶)瞧一瞧,瞧一瞧,多麼美好的日子!這種時候怎麼能關進醫院里呢?聽一聽忙碌而喧鬧的城市的聲音,聽一聽小轎車、有軌電車、汽笛、機器、火車、渦輪機、卡車的聲響,而這中間還摻雜著人的喊叫、哀怨和歡笑。要聽清了,這美妙的歌!
軍樂聲漸息,代之而來的又是那唱歌的女人的神秘聲音。
比揚卡 現在我們應當上去了。
——第一段時間完——
科爾特 (開始注意聽了)萎縮?怎麼,您發現問題啦!嚴重嗎?
施羅德 (同樣和藹的語氣)對,我也看了。
女護士和助手眾人 (極為開心)哈!哈!哈!
胖先生 的確如此,教授先生。
他用手指彈著x光照片。
施羅德 (注視格洛麗雅)還有那位小姐呢?
克拉雷塔 一應俱全。我想,手提箱已經放在您的病房中了。
格洛麗雅 我在這兒呢,先生。
施羅德 (耐心地)同患者往往很難說得通。(他若有所思,搖了搖頭)剛才我只是對您講,親愛的先生,眼下,我們這兒不需要您了。
科爾特 電話。
科爾特 不是,不是。
科爾特 哦,等一等……(對格洛麗雅)我知道,這是件重要的事兒,非常重要,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他站起身,以便結束這場爭論。
科爾特 (始終面向他的女秘書,而不注意克拉雷塔)還有別的事兒,格洛麗雅。您在我的辦公桌上能找到一個公文包。
施羅德 去都靈,對。你們要把病房準備好。用具,您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想著點兒木安沉針,要有二十來支。
格洛麗雅 一次約會?
比揚卡 可是,爸爸,明天,教授會親自給你做手術。這是意想不到的機會。這次你拒絕了,那麼也許半個月,他都沒有空閑時間了。對不對,教授先生?read.99csw•com
施羅德教授辦公室。胖先生坐在辦公桌前,而辦公桌後面則空無一人。
科爾特 (不安地)我想出去,還得到辦公室去一趟。
胖先生 我完全理解,教授先生。不過,您就不能告訴我,當然不必說那麼細,只是大致告訴我,您是怎麼想的嗎?您瞧嘛……
克拉雷塔 真的,看在愛上天的分兒上,科爾特先生,您害怕啦!
科爾特 格洛麗雅,我覺得忘記了什麼事兒……重要的事兒……
施羅德 那好!我們會同給您治療的醫生聯繫的。您通過他自然會了解全部情況。這樣說清楚吧?
格洛麗雅 那就是在家裡?
科爾特 教授,如果三天我就回來,還不算晚,對不對?
科爾特 這麼說,我這副老骨頭架子狀態還很好?
一名女護士 (急匆匆地上,來到科爾特面前)科爾特先生?
女護士 我們本來不想打擾您,可是……
施羅德教授出現,身後跟隨一小幫助手,全穿著白大褂。胖先生急忙站起身。施羅德親切地請其他人坐下。他本人也就座。助手遞給病歷和X光照片,他開始審閱,還不時好奇地朝胖先生瞥一眼。
科爾特 (看了看四周,不知所措)以備不時之需……格洛麗雅小姐!她到哪兒去啦?
施羅德 (莫名其妙)用一下什麼?
比揚卡 爸爸,還是去看看你的房間吧。
胖先生 這是因為……您認為……
科爾特 一個過場?
施羅德 (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示意他住聲,繼而,又最後看一眼病歷)好了!親愛的先生,一切正常。我這兒不需要您了。
他身後一張桌子坐著女秘書,一名女護士則站在門口。
施羅德 (拿著一張X光照片對著亮光)對。就是今天早晨您對我講的病例?
科爾特 手術?還得給我做手術?九_九_藏_書
科爾特 (他撥了號碼,便焦慮不安地等待)斯帕納,是您嗎,斯帕納?對,對。告訴我,全部結算啦?啊!很好。事情完全像預計的那樣,不是嗎?他們垮了,嗯?什麼?他說了這話?難得他承認這一點。對,對,這樣很好。這筆生意結束了。現在,我們地位穩固了。無所謂。一會兒見。對,對,我在這兒很快就完,過半小時我就到。(他掛上電話,抬眼一看,只見醫生們都在默默地注視他)請原諒,教授。
胖先生 那查出什麼來啦?
科爾特 當然了,先生。不過,我的私人狀況迫使我拒絕,況且也是暫時的。十天之後,比方說十天之後,對,我可以再來。
施羅德 自然,完全取決於緊急的程度。不過我認為,在這方面,我們都有很好的判斷力。我向您重複一遍,儘快。然後,如果要作出什麼決定……
施羅德 (不予回答,而是徵詢助手的意見)明天早晨,七點鐘?……誰?哦,對了!我倒給忘了……八點半,怎麼樣?
克拉雷塔 您大可不必這麼驚慌失措,科爾特先生。您理會錯了,誰也沒有強迫您……
科爾特 您是說,我是病例?
胖先生 那好,就這麼說吧。我應當承認,教授先生,我有點兒擔心。
施羅德 我們什麼也沒有得出來。我們只限於察看,我們所能看到的,說得明確些,對不對,克拉雷塔,無非是丘腦下部略微有點兒萎縮。
施羅德 (和藹地)沒關係。現在您請坐,您坐下吧。我很高興接待您這樣一位客人。我的朋友克拉雷塔對我說……
施羅德 (驚訝地)也許您想馬上知道我們檢查的結果?是這樣嗎?
科爾特 您從裏面取出一個紅信封,那是研究委員會的材料。信封里有一張紙,上面有一些數字和手寫的標題「圖表」。您拿了用打字機打出來,再以我的名義直接轉交給佩爾蒂卡里。您聽明白了嗎?
遠處軍樂聲,越來越近。
施羅德 請您什麼話也不要講,該知道的我們已經全知道了。見到您,我的確很高興。請相信我這話,不是天天都有機會接待一位,怎麼說呢,一位如此(笑)值得關注的人物。
科爾特 (他的神態,就像一個人感到腳下的地陷下去那九*九*藏*書樣)格洛麗雅,仔細聽我說。然後,您再給馬勒克雷迪去電話,告訴他,我們供貨的日期不能提前了。理由,您就隨便找一個吧。不要忘記:馬勒克雷迪。
比揚卡 去你房間哪,你若是待在這兒,就得打一針。
科爾特 (粗暴地,又惴惴不安地)關上這扇窗戶!立刻關上這扇窗戶!
施羅德 我們愛莫能助哇,小姐,通常都是這種反應。天曉得為什麼公眾對手術存在一種特別的偏見。
科爾特 您得出什麼來了嗎?
格洛麗雅 是,先生,一個公文包。
施羅德 (語氣極溫和又滿不在乎)我理解您,先生,不過,恐怕您不理解我。的確,私人狀況和臨床狀況,兩者必須區別開。我始終強調這種區分,以便避免誤會。我本人就應當注重第二種狀況,而前一種與我無關,也超出我的能力。每當決定是否要動手術,在什麼條件下動手術的時候,我自然而然要考慮最合適的日期和最有利的時機。
克拉雷塔 她陪同科爾特先生。科爾特先生光臨我們的醫院,參觀了我們的設備。
克拉雷塔 (愉快地)噯!科爾特先生,不要在意。我們開口閉口總用「病例」這個詞,不假思索就講出來了。(笑起來)施羅德教授只想說我告知他您來參觀的事。
科爾特 什麼事兒?
科爾特 哦!要知道,我來這兒主要是為了……
科爾特 (超脫的口氣)非常有趣,真的非常有趣。完全現代。
科爾特 打針,現在?噢,這真荒唐。格洛麗雅小姐,聽我說,萬一明天齊亞科薩來電話,您就告訴他,總之,向他解釋這種情況。還有,一定提醒他注意,現在只差部里批准了,這就足夠了,只差部里批准。他會採取必要措施……
胖先生 謝謝您,教授先生。可是,您就不能告訴我?……
助手們 絕對不是,先生。
科爾特 請原諒,教授。(他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電話)我能用一下嗎?有件急事。
女護士 冷靜點兒,先生,教授就要來了。
科爾特 不,也不是在家裡……
施羅德 (嘆了一口氣)您又要把我沒有說的意思強加給我。「放心吧」read.99csw•com意味:不要焦躁,順其自然,到時候您就會明白。(他轉向助手們)你們認為我的話,在旁人聽來能是模稜兩可的嗎?
科爾特 上哪兒去?
科爾特 往都靈打電話,同奧什特-普賴西什公司聯繫上,請寬限十天時間。
克拉雷塔 演奏得真及時。小號,軍號!年輕的生命!力量!光榮!(他笑起來,猛然改變語氣)好了,親愛的先生,您真那麼害怕,怎麼可能呢?簡單走一個過場,明天晚上,您就會開懷大笑啦!
胖先生 儘快……
科爾特 稍等一下。(對克拉雷塔)毫無疑問,我真脫不開身。請相信我,教授,我得走了。我忘記了明天還……
胖先生 (滿心歡喜)一切正常,教授先生?這麼說,你們什麼也沒有查出來?
克拉雷塔 (頗為做作地)我親愛的施羅德,我向你介紹科爾特先生。你認識他女兒。
科爾特 噯!我這兒不行!明天我動身去都靈。
施羅德 (拿出對一個無知而好奇的孩子那種又耐心又和藹的態度)嚴重,輕微,嚴重!好像生命就這麼簡單!嚴重!這些詞,肯定毫無意義。不如這麼講,依我們看,在很短時間內,一切又恢復正常了,對,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在動一次小手術之後。
一名助手 也許最好安排在九點鐘,先生。
他微笑著,就像一個要求得到原諒的小男孩兒。
施羅德 要我瞧什麼?
胖先生 冷靜!冷靜!說起來容易!
克拉雷塔 這情況很典型。您的的確確害怕啦!算了,算了,敢作敢為的人哪兒去啦?工業的頭領?我說什麼,頭領!總司令啊!哼!我知道您是怎麼想的。手術,不能動到實業家科爾特的頭上,對不對?您已經看出來,這一切不過是一種陰謀詭計?您呢,完全清楚,您的身體非常健康,根本用不著動什麼手術,對不對?
科爾特 什麼手提箱?
他示意女護士將患者送到門口。
胖先生 您說我可以放心?
克拉雷塔 在一定程度上,他甚至還受益了。
科爾特 (就在施羅德帶助手們走的工夫)我總得回家一趟,我身上連一塊手帕也沒有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