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段時間
第六場
科爾特 聽您的安排，這沒什麼關係。我的新房間，離這兒遠嗎？
格洛麗雅 噢！不要講這話，即使說笑話也不好。
格洛麗雅 噢，真可怕！甚至叫人反感！
科爾特 聽我說，格洛麗雅，坦率地跟我說，他給人的印象不是很好嗎？
格洛麗雅 那麼六樓呢？
格洛麗雅 是啊，一個人那麼熱情，那麼善解人意，那麼誠懇……
格洛麗雅 （停下腳步）已經下床啦！祝賀您！是啊，也許臉色還有點蒼白，但也不是那麼厲害。您的體格真好。
科爾特 所有這些蠢話，是誰口授給您的？
科爾特 對，請相信，我還是願意回到這兒來。
科爾特 （笑）樓層這種說法，真的給您造成強烈的印象。算了，不要再想啦！甚至都不能肯定，大家說說而已。況且，人一天也不能總想別人的不幸，嗯！（有人輕輕敲門）進來！
科爾特 別的，如果我真能幫上這個忙……
他同女護士下。
科爾特 七層，對呀，就是我們這層樓。住在七層樓上的人，可以說不算病人。這情況我知道。大夫對待我們甚至不那麼認真。（他笑起來）總而言之，只拿著開開玩笑的病人！
格洛麗雅 （沉默片刻）可是這裏，在樓上，從來就聽不見樓下患者的呻|吟吧？
他似乎感覺不好。
格洛麗雅 七層上？九-九-藏-書
女護士 （她從科爾特手上拿過體溫表，讓克拉雷塔看）您看，大夫！
克拉雷塔 我這麼說，是因為過一星期，您就要離開我們了。我心裏還琢磨，再搬第二次，有沒有必要費那個勁兒。
有人輕輕敲門。一名女護士進來，手裡端著裝滿體溫表的杯子。
科爾特 他們向我解釋說，這是現代方法，自然是施羅德方法。應當指出，這有利於輕病人，例如我這樣的，聽不見旁邊的患者嗚呼哀哉。
格洛麗雅 一天給您量幾次體溫，先生？
科爾特 隨您怎麼安排。可是不瞞您說，這種變化使我不痛快。
科爾特 怎麼？我發燒啦？
格洛麗雅 （尷尬地沉默了片刻）請告訴我，科爾特先生，今天晚上，您還有點兒燒嗎？
科爾特 不，我並不虛弱。不過，我這人很粗暴，很粗暴，發號施令慣了，可是在這兒……
女護士 量體溫，先生。到時間了。
科爾特 星期四還是星期三，我也說不準，要看他們早一天還是晚一天，給我清除全部疑點。
格洛麗雅 您的身體還虛弱，先生，很容易發火。
格洛麗雅 這位克拉雷塔教授，他給人的印象好嗎？
格洛麗雅 （困惑）而您……您安排在七層？
他站起來，動了一步，好像要去開窗戶。九九藏書
格洛麗雅 是斯帕納先生唄！
科爾特 可是我……
克拉雷塔 （始終客氣地）這是暫時的安排。絕—對—是—暫—時—的。只是安排您去住一天，多說兩天，直到騰出一間空房，如果那時您願意……
她關上窗戶。
格洛麗雅 別，別，先生，您別動。我去打開。（她打開窗戶，向外張望）這兒真漂亮！就像在廣告畫摺子上看到的燈火輝煌的大飯店。（她俯身往下看）只是到下面，燈全黑了。
科爾特 （笑）哈！二樓嘛，要知道，就沒有大夫的事兒了，只等著本堂神父了。
科爾特 （滿意地）好像是的，好像是的！正因為如此，安排住在七層上的人……
科爾特 （面有得意之色）有什麼辦法，我總是像頭牛一樣幹活兒！
科爾特 六層樓住的人，就稍微差一點兒了。已經可以說是病人了，病很輕，但終歸是病人，儘管他們的病情絲毫也不令人擔心。接下來，樓層越低，患者的病情越重。
克拉雷塔 是啊，我得走了。總之，咱們很好，甚至非常好。再見，親愛的先生。（他轉身似乎要離去，到了門口又停住，反身回來）對了，我差點兒忘了，想請您幫個忙，倒也不那麼緊急，還是明天再談吧。
科爾特 哦，對！給人的印象很好。這裏，人人都崇拜他。
科爾特 （有氣無力地）不，不，我不願意討人厭。那咱們就搬吧，我就相信您了。
科爾特 （站起身，情緒極佳）您好，格洛麗雅。進來吧。九_九_藏_書
科爾特 護士那麼快就把體溫計拿去，也沒容我看一看。十分之二三度吧，克拉雷塔這樣說。
格洛麗雅 （沉吟一下）太好了。
格洛麗雅 我不打擾您嗎，先生？
格洛麗雅 （打開公文包）我給您帶來了最緊急的文件。
科爾特 真不得了，我幾天不在，就馬上有人干起蠢事。（提高嗓門兒）斯帕納總該知道，那個馬爾凱先生是什麼類型的人物吧？總而言之，難道他變成十足的傻瓜啦？變成傻瓜啦？（他越說越生氣，將信紙一揉搓，擲到地下）這種事真叫我……
科爾特 下面，哪兒啊？
醫院第七層樓的一間病房。一面牆壁上掛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七層」。在以後幾場中，也有同樣標示樓層的牌子。床頭柜上擺著一部電話。時近黃昏。
格洛麗雅 下面，就是二樓。
克拉雷塔 就這麼定啦！您真的給我解圍了。您了解女人，她們總有一定之規。（笑）再者說了，您住在七層，或者六層，或者五層，又有什麼關係呢？哈！……哈！……反正不久您就要離開我們了。再過一周，幸福的人，您就丟下我們連同我們每天的煩惱不管了。好了，再見，親愛的先生，萬分感謝。
科爾特 兩次。走過場，但他們堅持這樣做。我認為，他們甚至要給被子量溫度！
科爾特 （笑）您想讓人把我安排在哪兒呢？一下子就到三樓？
科爾特 （面有得意之色）鋼鐵的體格，格洛麗雅，這是家傳的！明天就給我去掉繃帶。過一周，就能高呼「自由萬歲」！ｈttps://read.9９ｃsｗ.coｍ
她遞給科爾特一支體溫表，便出去了。
格洛麗雅 （深受感染）那麼住在二樓上的患者呢？
克拉雷塔 謝謝，非常感謝。我就知道，同您辦什麼事都非常痛快。我明天就吩咐換房。話又說回來，為什麼不今天晚上就辦了呢？做這種事情，晚上更清靜。
科爾特 沒有哇，我很樂意，喏……
冷場片刻。
科爾特 噯！怎麼，格洛麗雅，我們都不會長生不死啊，不是嗎？
格洛麗雅 窗戶全關著，也就是這個原因吧？
科爾特 （沒有聽明白）什麼？
科爾特 瞧瞧吧……（翻閱）嗯！眼下，辦公室生活挺美好吧？（他友善地注視著格洛麗雅）不過，這情況不會持續下去了。再過一周，我就要重新給您加活兒了。（他看了一封信，顯然不大喜歡）這是什麼離奇的故事？
格洛麗雅 好了，先生，您不要動肝火，不要想這事了。（她又拾起信紙）明天我再來，情況也許會改善了。
克拉雷塔 好了，不要耍小孩子脾氣啦！（爽朗地笑起來）如果是醫療上的原因，您的病情加重了，那我還能夠理解。然而，手術很成功，超出我們的預想，您也正在康復。您這種低燒的狀態也是正常的，完全正常。現在的問題，只是幫一位年輕的母親！況且，我並不是非要拂您的意，可以另外再想法兒解決……
格洛麗雅 這是對法國人那個有名建議的答覆。hｔｔｐｓ://ｒｅad.9９ｃｓｗ•cｏm
克拉雷塔 （他和一名女護士同時進來）怎麼！（率直地申斥）看來，你在這兒辦起公來啦，這要疲勞的。而疲勞，親愛的先生，不行，不行！（和藹地）好了，別再讓我看見這些材料啦！
科爾特 不知道。一名患者死了，他們也許立刻拉上百葉窗。
他笑起來。
克拉雷塔 不問我差點兒忘了，有一個小小的複雜情況。因為，要知道，這層樓只剩下兩間空房了。（科爾特受到震動，從坐椅上站起來）咱們還必須下一層樓。這頂多是兩三天的事兒。
格洛麗雅 （感到不自在）這麼說，先生，您在八號星期四就能出院啦？
克拉雷塔 唔！純粹是個意外情況！事情是這樣，不要猶豫對我說不行。明天一位女士帶兩個孩子住院。您這房間旁邊恰巧有兩間空病房，可是需要三間，我本想請您……請您移到另一個房間，有什麼不便嗎？
科爾特身穿便袍，坐在一張沙發椅上。格洛麗雅腋下夾著公文包，停在門口。她怯生生地進屋。
格洛麗雅 我是說二樓全黑著燈。（猶豫地）先生，聽人說，這家醫院的患者，是按照病情的嚴重與否，分住各個樓層，這是真的嗎？
科爾特 請原諒，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對，明天再來吧。
克拉雷塔 誰跟您說發燒啦？您治愈了。高出十分之二三度，動過手術之後，這算髮燒嗎？不過要注意，不要工作啦！聽說您的電話一分鐘也不停。我完全清楚，您是個實幹家，然而，您也實在太過分了。